《黃金時代》里的蕭紅人生為什麼那麼坎坷?
《黃金時代》里,很多人愛蕭紅,但她最後卻總是落得孤苦伶仃,英年早逝,這是為什麼?不要跟我說她紅顏薄命什麼的。是的,她太執著,太深情,不世故,這樣的特質讓她走向屬於她的黃金時代,也走向衰亡。也如果她的故事重演,建議她改變什麼選擇,或者什麼樣的愛情觀事業觀,會讓她的生活幸福一點,文學造詣也發揮到最大?
我不了解蕭紅,以下的討論基本以電影的內容為基礎。
我們先簡單地概括一下她的人生。
蕭紅出生於1911年,七歲亡母,十七八歲與表哥陸哲舜私奔,被辜負,然後回來找汪恩甲,又被辜負,隨後在1932年被困旅館,後與蕭軍一見鍾情,但是兩人又於1938年在山西分手。後來蕭紅與端木蕻良在西安生出情愫,隨後輾轉武漢、重慶、香港,於1942年病故。
你提到她的結局是孤苦伶仃、英年早逝。考慮到戰爭環境,她的英年早逝,主要應該她自己早期流浪和兩次坎坷的懷孕經歷造成的。
而她的孤苦伶仃,我覺得倒稱不上,只能說情路坎坷,她與蕭軍、端木蕻良的問題,很大一部分要歸咎於時局的動蕩、成長經歷。
以下要對蕭紅的人格和經歷做一些分析,所以立場上我主要是從一個理性的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在論述上會多一些苛刻,少一些同情。
蕭紅成長在一個半單親家庭中,母親早亡,而與父親關係疏遠,親子關係很不健全,甚至可能遭受過家庭暴力。根據一些心理學研究來看,這種家庭環境(指的是綜合所有情況)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子第一情感不穩定,第二會有更多違規和攻擊性行為,第三缺乏建立親密關係的能力,此外,她們更容易成為未婚母親,更早離校,更早離家。蕭紅早期的經歷幾乎完全符合這些特徵。針對這一階段形成的人格特質,保護因素主要有其他家庭成員的支持(如祖父母、兄弟姐妹),老師的支持,參與各類活動(尤其是體育活動),良好的同輩關係等等。對於蕭紅而言,她的私奔、早孕和缺乏規劃,在很大程度上是童年經歷的結果,從概率上來看是容易預期的。因為生活是連續的,她的這些成年早期經歷,如果缺乏好的引導,會使隨後的生活繼續受到嚴重影響。貫穿整個過程,蕭紅應該是不容易相處的,或者說她不懂得如何與別人相處。從這個結論出發,我認為蕭紅隨後與蕭軍、端木蕻良的問題,部分來源於此。換句話說,蕭軍的出軌、施暴、上前線,未必和蕭紅的性格無關,而端木的某些自私和薄情,也未必和蕭紅的性格無關。
要說生活幸福一些,同時也把文學造詣發揮到最大,我認為這似乎是矛盾的。生活幸福需要妥協和糊塗,文學上的敏感又很難讓人糊塗。這一點至少對於明顯偏感性的蕭紅來說,太過困難。她要是能理性下來,她本來完全可以做一個富家闊太太,一生過安逸的生活。而一個會考慮未來的精明的蕭紅,則不大可能有痛苦、悲傷可供做文學的養料了,也很難再保持某些敏感性,更何況她還受到童年經歷的束縛。此外,大多數作家的生活和寫作是密切相關的,比如拜倫這種典型的浪漫主義詩人,生活上的感性與文學上的感性是完全一致的。而要做到既人情練達,又浪漫感性,是需要天賦的。這就像打遊戲一樣,正常情況下每個人的天賦點都一樣多,修了魔法,就很難再做戰士。除非是人民幣玩家,花錢買最極品的裝備,省下一些天賦點,才有可能魔武雙修。總之,對於蕭紅,兩者得兼還是有點困難的。
具體的我結合汪恩甲、蕭軍、端木蕻良這幾個接盤俠和她的糾葛來談。
從蕭紅與汪恩甲兩人的經歷來看,蕭紅簡直是幼稚到極點。在那樣的時代,和別的男人私奔了,還回去找自己的前男友,然後不管不顧地坐吃山空。在這個過程中,她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退路。(現實中的蕭紅更是奇怪,還上法庭告汪恩甲的哥哥,非常奇怪)。汪恩甲還能接受她,很有可能就因為他是一個懦弱的人。這麼懦弱的人,怎麼承擔得起責任?家族一施壓,他就軟了、跑了,跟陸哲舜一樣。
蕭紅與蕭軍的關係,則是另一種情況。蕭軍是一個能夠承擔得起責任的人,也因為他的這種雄性氣質,蕭紅或多或少會遭受一些傳統婦女式的屈辱。如果她能夠忍受,那麼兩人有可能長相廝守。而真實的情況是,蕭紅不是一個能做小女人的所謂「新女性」,至少她的本性里會有女性主義的一些東西。加之她情感上可能存在的低能,一定程度上讓她只能被端木蕻良這種願意喜當爹又勇做接盤俠的小受追到手(當然蕭軍的喜當爹和接盤是另一種情況,更多是一種英雄主義的慷慨氣概)。
對於端木蕻良這個人,我是很看不起的。蕭軍上前線,他卻在背後挖人牆角,放到現在這就是「破壞軍婚」。看看我們的法律條文:
破壞軍婚罪(刑法第259條第1款),是指明知是現役軍人的配偶而與之同居或者結婚的行為。刑法規定:明知是現役軍人的配偶而與之同居或者結婚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破壞軍婚不僅僅是道德問題,更是法律問題。在這個事情上,我認為是沒有所謂時代性的,端木蕻良這個行為無論放在哪個時候,都是無恥行徑。從這件事情上,我們完全可以看出來,端木蕻良是一個很自私、缺乏某些重要羞恥感的人。他的性格軟弱,可以用來解釋他接盤和喜當爹的行為;而他的挖牆腳行為,則可以預見他的涼薄性情。面對這樣一個男人,蕭紅一開始沒有認清,以後也只能接受。如果不是在戰爭的年代,隨時面臨巨大的危險,兩人倒有一些可能走下去。
總的來說,我認為蕭紅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一開始就選擇與汪恩甲在一起。汪恩甲足夠愛她,性格又不強勢,同時他的家族富裕,能保證兩人婚後富裕的生活,不需要他有多大的擔當。蕭紅和他在一起,是可以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真是可惜。
做為平常人,想要既發揮文學天賦(或說理想),又保證幸福度(或說現實),我認為必須做一些捨棄。那就是先追求生活的幸福,先追求人情練達,行有餘力再去追求文學天賦,再去追求所謂敏感性,這是最保險、也是最理性的選擇。
其實和她自己性格有很大的關係,蕭紅與蕭軍分開後,選擇端木,確實心中期盼一個端木似的體貼愛人,可是婚後普通平淡生活有沒法滿足她。確切的說,她有點貪心有點不足。
建議你去看下月下的蕭紅別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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