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讀蘇軾的《南鄉子》?


謝邀。
1.楊繪與蘇軾同為川人,故云「還鄉……」。順便,注釋里「羊」「楊」音近的說法可能稍有不確切。二者皆是「余章切」,實在是音,恐怕不太能說「音」。

2.訴在這裡,應大致是拒絕、推辭的意思。

今朝無意離杯,何況清弦急管催。本欲醉中輕遠別,不知翻引酒悲來。——劉禹錫
須愁春漏短,莫金杯滿。——韋莊。

這兩例可以很明確地說,是推辭的意思。不訴,就是喝了,這才有「醉」、「酒悲」可言。再如:

笑語風流韓別駕,莫令鸚鵡餘杯。——晁沖之

韓別駕啊,就不要一再推辭啦。你老這樣,連鸚鵡都要學會你的話了。就怕它,在輪到我喝的時候,還在替我拒絕說「不喝,不喝,叔叔我們不喝」。
蘇子又有【定風波·十月九日孟亨之置酒秋香亭,有雙拒霜獨向君猷而開。坐客喜笑,以為非使君莫可當此花,故作是篇】:

兩兩輕紅半暈腮,依依獨為使君回。若道使君無此意,何為,雙花不向別人開。
但看低昂煙雨里,不已,勸君休十分杯。更問尊前狂副使,來歲,花開時節與誰來。

顯然,坡公是在起鬨勸酒,希望對方不要推辭這滿滿的一杯。總之,「訴」與酒、杯、觴、卮等相關時,常常用來表示拒絕、推辭的意思。
回到【南鄉子】來。「別有腸」的腸,乃心腸、肝腸之腸,是內心、情懷的意思,「別有腸」即於離別之外,另有心懷。「不用」兩句,是在講,我們、或者我,不需推辭,不要停杯,只管痛快地喝,因為我們的懷中,實在於離別之外,還有著重重心事需要借酒而消。

3.「燈火」,可以是為宴席照明的燈火,也可能是外面百姓、商戶的燈火,抑或者真是楊或蘇提來的燈。三種說法,都大抵能通,且不管它。但要說「提著殘燈來」,恐怕不妥。若說宴會舉行了很久,提來的燈都變得微弱、乃至熄滅了,倒是可以接受。不過,個人還是願意把它理解為萬家燈火那樣的大背景,全句在說,鬧市都已經冷落下來,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了。

4.末句,最難解。或如 @黃粱 童鞋所(懶得細說,實在是剽的來源low得令人髮指。但「我對方文山很是致敬」這種話,把對 原譯所奠定的框架和風格 進行的評論都據為己有,絲毫不以為恥,實在噁心透頂!呵呵),說是以羊祜比楊繪,然後就太監了。不過,既然原典是百姓墮淚哭羊祜,又為何冒出個羊祜也落淚來?可惜,互相抄襲、採用這種說法的地方,都只有那「巧合地」「同樣」「翻譯得像周董的歌」的譯文,並無疏解。當然,我也不願聞剽客說其詳,因為他根本連原譯中幾處明顯的紕漏都不能察覺。
事實上,許多論者所持的觀點,也是通過同音,把楊繪比作羊祜。不過,卻是一種洋溢著喜劇色彩的戲謔、調侃:都說百姓哭羊公,為什麼現在卻是你楊公先哭了。在這種讀法中,用典的嚴肅性要求已經被消解。從「羊公墮淚碑」 中翻出一個「墮淚的羊公」來,並不成為誤用,反倒對喜劇性有所加增。
其中,有一些解讀還進一步指出,這裡的羊、楊之比,也有勸勉之意,希望楊和自己,都能做出令百姓懷念的業績來。
個人認為,調侃一說,能夠較好的貼合文本,具備相當的可信度;勸勉一說,看起來也很正確,又能與調侃一說並行不悖,應當可以採用:綜合兩者,大抵是不錯的選擇。


南鄉子 和楊元素,時移守密州
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
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今夜送歸燈火冷,河塘,墮淚羊公卻姓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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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雲海天涯,我在東武,看不見餘杭的你;
什麼時候回來了,我就每天與你喝醉,再陪你十年。

這次分別就不喝了罷,
痛快的飲酒,從來都應有更好的緣由。
晚了,白天繁華的河塘現在如此冷清,送我就送到這吧。

你怎麼哭了


知乎也流行考語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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