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古龍寫慕容復,他會怎麼寫?

武俠,金庸,古龍


謝謝邀請。中午抽個空,就來續寫一下天龍吧。當然,人設基本反著來,武功也做了些許調整。

春天,姑蘇,參合庄。

燕子塢。

燕子塢沒有燕子,只有人。


一、

包不同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風波惡卻不太惡,他在笑。

看到段譽,他就想笑。

段譽卻笑不出來,他瞪著他們,那表情就像是活吞了一隻大王八。

「你不覺得很好笑?」風波惡在問。

段譽搖頭:「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風波惡還在笑:「你一定覺得很奇怪。」

段譽說道:「不奇怪,難道不奇怪?」

他眼睛瞪得更大:「你明明已經離開了慕容家,而包不同,明明早已經被慕容復打死。」他嘆了口氣:「如果我不是親眼看到,我一定以為自己在做夢。」

包不同突然說道:「你沒有做夢。」

段譽還在等,他卻只說了一句。

包不同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本來就不多話。

風波惡卻還在笑。他居然開始澆花,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彷彿撫摸情人的胴體。

幾個月前,他們還是啰嗦的「非也非也」包不同,悍勇的「一陣風」風波惡。現在,段譽只覺得自己活見了鬼。

他的胃開始痙攣。

於是他開始吐。

風波惡笑著看著他:「你到這裡,不是來找我們的吧?」

段譽說道:「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們,但是,現在我只想找到嫣妹。」

風波惡道:「你以為是我們抓走了她?」

段譽:「難道不是?」

風波惡笑得更愉快:「你為什麼不去曼陀山莊看看?」

段譽鐵青著臉。

因為他收到一封信,信上說,要找到王語嫣,必須來姑蘇的燕子塢。

而且,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帶任何人。

「讓他進來吧。」庄內突然有人說道。

段譽瞳孔收縮。

那是慕容復的聲音。


二、

王語嫣當然不在曼陀山莊。

她在慕容復的懷裡。

她的全身赤裸著,她的胴體光滑而柔軟。

跟她一樣赤裸著的,還有西夏國的公主李清露,她的肌膚,就像是月光下的緞子。

夢姑也在這,虛竹呢?

虛竹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多半不會是活人。

段譽走進了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並不大,空氣里充滿了醇厚的酒香。

鄧百川、公冶乾守在門口。阿碧垂頭站在床邊,她為慕容復倒了杯酒。

慕容復身上還穿著衣服,無論誰都看得出,衣服是第一流的質料和手工。

他的模樣還是很瀟洒,臉上的笑容,比衣衫更能打動女人的心。

段譽開始發抖,他不能不發抖。

幾個月前,慕容復明明殺死了包不同,他的家臣已經離開。

而他本人,明明已經瘋了。

段譽跟嫣妹,明明已經山盟海誓。

而現在,王語嫣和夢姑,卻都躺在他的懷裡。

慕容復拿著酒杯,將酒水倒在女人的胴體上。

她們的身上湧起了一陣戰慄,王語嫣臉上泛著紅暈,吃吃道:「表哥,我要,我還要。」

段譽衝到虛竹那,叫道:「二哥!」他又瞪著慕容復,怒道:「你把他怎麼了!」

段譽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還沒等慕容復回答,段譽突然出手。

他必須出手。

因為虛竹。

虛竹是他的兄弟。

世界上還有什麼情誼,能比兄弟之情更珍貴?

幾個月前,他的六脈神劍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天底下能擋住他的,沒有幾個人。

鄧百川、公冶乾並不在這幾個人之內。

等到他們衝過來,人已經倒了下去。

段譽跟慕容復還隔著丈許,他知道,等到慕容復衝過來,也只會跟鄧百川、公冶乾一樣倒下。

慕容復並沒有衝過來,他還坐在床頭。倒下的是段譽。

段譽肋下中傷,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

因為慕容復用的,正是六脈神劍。


三、

王語嫣通讀天下武學,曾經說要跟段譽討教大理段氏的絕學。

段譽這本活秘籍,當然傾囊相授。

萬不料,大理段氏的絕學,現在已進了慕容復的口袋。

段譽的穴道已經被封住。

他瞪著王語嫣,終於明白。

原來王姑娘,自始至終,都是慕容復的人。

段譽不甘心。

難道枯井底那天,也都是假的?

「不,」慕容復猜中了他的心事,「那是真的,那天是我一時糊塗,之後好言相勸,表妹才回心轉意助我。」

段譽心灰意冷,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不可能,憑你的內力,怎麼能學會六脈神劍?」

慕容復蹲了下來,他摸索著段譽身上的穴道。

段譽的內力突然傾瀉而出。

北冥神功!

「我爹既然要皈依我佛,他一身的內力,也就不需要了。」慕容復在笑。

段譽渾身的真氣已經全部消失,他還在搖頭:「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北冥神功?」

慕容復走回床頭,在夢姑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道:「賤人,你說呢?」

夢姑吃吃笑道:「我說,公子爺你別停,我說,我是婊子,我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婊子。」

慕容復對段譽說道:「你還不明白?夢姑也好,李秋水也好,早在虛竹遇到她們之前,就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啊。」

段譽終於明白。

原來慕容復處心積慮,忍辱負重,之前在世人面前展現的種種醜態,幾乎全是假裝的。

他望向虛竹。

虛竹不是個聰明人。

他一定也和自己一樣,上了夢姑的當。

他一定也沒想到,慕容復的武功並不止少室山那麼一點。

他一定更沒想到,慕容復已經學會了逍遙派的絕學。

於是他才會大意失手。

段譽嘆了口氣。

「大理國的皇帝陛下,為什麼要嘆氣。」慕容復沒有看段譽,他的手在王語嫣身上。

王語嫣渾身在發抖,她開始呻吟。

段譽道:「你想要什麼?」

慕容復道:「我只想要請你喝杯酒。」

段譽道:「你以為我會相信?」

慕容復道:「這當然不是一杯普通的酒。」

段譽道:「原來你想殺了我。」他也開始笑:「只可惜,就算你殺了我,你也不可能當上大理國的皇帝。」

慕容復笑容並沒有消失:「所以我只想要你擬一封詔書,皇帝陛下出門尋找皇后,不幸喪命,大理國上下事務,由皇后娘娘攝政。」

段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苦笑道:「靈鷲宮,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一定也是這樣。」

慕容復手摸向夢姑,道:「女人執掌靈鷲宮,又不是第一次。」

段譽嘆道:「的確不是第一次。」

阿碧另外拿出一瓶酒,倒在酒杯,慕容復拿著酒杯,緩緩走向段譽。

慕容復說道:「慕容復已經瘋了,他的家臣死的死,散的散,一定沒有人會懷疑到他。」

段譽長嘆:「的確沒有人會懷疑到他。」他聞到了慕容復杯中的酒香。

窗外也有人在嘆氣,嘆氣的人說道:

「好好的竹葉青,為什麼要這麼浪費呢?」

慕容復的臉上好像被抽了一鞭子。

他開始皺眉:「蕭峰,你沒死?」


四、

蕭峰走了進來。

他也在喝酒。

他不是一個人,因為他手上還拖著兩個死人。

包不同和風波惡。

「包不同可以活過來,為什麼蕭峰不可以?」蕭峰擦了擦嘴。

慕容復鐵青著臉:「聽說雁門關外,你拔箭自殺,原來那是假的。」

蕭峰點頭:「阿紫抱著我跳崖,那也是事先串通,跳到當年家父掉落的樹上。」

慕容復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峰道:「你想不到?」

慕容復道:「難道你一直都在懷疑我。」

蕭峰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的意思,通常就是默認。

蕭峰向前走了一步:「我聽說慕容家有一種功夫,叫斗轉星移,無論對方出什麼功夫,都可以轉移回去。」

慕容復道:「你想試試?」

蕭峰點頭:「因為我不相信。」

慕容復道:「從前也有人不相信小李飛刀、靈犀一指的傳說,現在,他們都死了。」

蕭峰道:「可惜你不是李探花,也不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慕容復又開始笑。

他的笑容永遠那麼從容,那麼優雅。

「我身上有家父、虛竹、段譽的功力,你以為有把握?」

蕭峰抬頭,片刻終於說道:「我沒有把握。」他仰頭把酒倒干,把酒壺扔出,說道:「請。」

慕容復道:「請?」

蕭峰說道:「你也知道,你我之間這一戰,是沒法避免的。」


近一年前,蕭峰跟慕容復交過手。

但跟現在的慕容復相比,那時候的他,就好像個沒斷奶的小孩子。


慕容復聽過江湖上的傳說,蕭峰的武功並不是當世最強,卻從來沒有敗過。


他本來不信,現在終於信了。


蕭峰明明只會幾套武功,反反覆復的降龍十八掌,簡簡單單的少林拳、太祖長拳,最簡單,卻往往最有效。


慕容復的功力究竟還未純熟,剎那之間,兩人已交手百餘招。


他的身上,明明有百多年的功力,他明明已經施展了天山派、大理段氏的絕學,蕭峰卻越戰越勇。


自從慕容龍城創下「斗轉星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已享譽數百年。


這次,面對蕭峰,是否還能奏效?


蕭峰是否會死在自己的絕招之上?


蕭峰實在很想知道。


五、

段譽清醒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大哥。

他得知了事情的緣由,問及慕容復的下場,蕭峰只說了三個字。

「他輸了!」

他們都想試試,「斗轉星移」是否還能延續神話。

於是慕容復敗了。

他輸了。

這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決定勝負也只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他的武功本在我之上,」蕭峰說道,「但他還是敗了。」

段譽沒有問為什麼,因為一個是北喬峰,一個是南慕容。


他知道結果,這就已經足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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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邀。

我的文筆比不上這裡面絕大多數題主,不過由於想的方向不太一樣,所以還是寫了出來,當作是對這個問題的補充吧,嘻嘻。

這天,風冷,水冷,小酒館外,漫山遍野的紅花已被白雪替代,原本蔚藍的蒼穹也只剩下一片慘白。
這世間上,彷彿只有酒是暖的,彷彿只有情是暖的。
暖暖的兄弟情,能讓淡酒變得醇香,也能讓人內心的堅冰開始融化。

段譽陪著蕭峰在喝酒。蕭峰喝得很快,段譽喝得很慢。他們都在思念著女人,卻不是同一個女人。
「大哥,我想,一個男人在大雪天里大碗大碗地灌自己喝酒,那他一定是個很可憐,很寂寞的人。」

蕭峰哈哈大笑,沒有說什麼,提起的酒罈卻給段譽先斟上了一杯。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你難道不也是一個孤獨而又寂寞的人?為什麼你只知道同情別人,卻忘了可憐自己?

段譽舉杯,一飲而盡。
此時,他和蕭峰都有了三分醉意,只是他們的腰還是挺得筆直的,倒酒的速度也絲毫沒有放慢。彷彿這世上所有的孤獨,寂寞,痛苦,都不能把他們擊倒。

北風忽地吹開了酒館的門,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站立了一個身穿黃衫,神色默然的華服公子。

「店家,看座!上酒!」他的身後,分立四名精悍的中年護衛。

「幾位客官,請進請進,小店能得貴客光臨,蓬蓽生輝。只是今日的酒已經被這兩位客人包了,所以……」

「啰嗦。」華服公子身後一個容貌瘦削的高個男子突然一手伸出。沒有人能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然而那酒店老闆,卻飛摔了出去,撞翻了幾張桌椅才跌落下來。

好快的手,好狠的招。

然而下一秒,這名瘦削的高個男子也如店老闆一般無二地摔了出去。

竟赫然是那華服公子出的手。他的招數,和那瘦削男子如出一轍,但何止快了十倍!若不是親眼得見,沒有人會相信,世界上竟有人出招能快到這個地步。

「這裡坐著的是昔日丐幫幫主喬峰,憑你也配在他面前撒野?」華服公子用冷若冰霜的神情,冷若冰霜的語氣說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段譽嘆了口氣,目光這才緩緩地移到那華服公子身上,「公子可是名滿天下的『南慕容』,慕容復?」

慕容復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反手,將桌子上的三個酒杯拍得跳了起來。輕解腰間劍,只見劍光一閃,三隻酒杯竟都安安穩穩地撂在了劍上。劍光迴轉,慕容復瞬間舞了七八招,那三隻酒杯竟似黏在劍上的一樣,半隻都沒有摔下來。

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要在光輝的劍面上立住酒杯,是多麼不易。而這華服公子出劍如風,三隻酒杯卻安然不倒,這劍上功夫,這內功造詣,更是常人難及。

「把打狗棒法的「挑」「纏」字訣融入劍招,使劍招輕巧靈動,變化萬端。好功夫,好心思。看來,你演習這打狗棒法,是誠心要來對付蕭某了。」一旁的蕭峰拍了拍大腿,大聲道,「只是不知蕭某何時得罪了慕容公子?」

「你沒有得罪我,我要殺你,只因為你該殺。而我,需要殺你。」慕容復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

「就只是這樣?」一旁的段譽忽然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不化干戈為玉帛?殺生又有何意義?」

「啰嗦的人,是活不久的。」慕容復長劍顫動,指向了段譽。他等這天已經等了太久。天下四方割據,江湖紛爭不斷,武林中需要有一個了不起的人來主持大局。殺了眾惡所歸的北喬峰,江湖,自然是屬於南慕容的。

自此以後,他將率領群豪,興復屬於他慕容家的千秋霸業。

每次一想到這,慕容復原本無光的眼,便會泛起狂喜的光芒。雄偉目標的第一步,不允許任何人干擾!哪怕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

「走開,否則是死。」慕容復說著,劍光閃動,已將段譽籠罩。

段譽,手上無劍,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會隨身佩劍的人。
而慕容復的劍光,卻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沒有人能想像這劍有多快,也沒有人,能在赤手空拳之下躲過這把劍!

段譽的命運,似乎早已註定。然而在一旁的蕭峰,卻依舊斟酒喝酒,彷若無事。

段譽果然沒能躲過慕容復的劍網。

但他已無必要去躲了。因為下一秒,慕容復已經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向後倒下。

他的嘴巴,長大得能放下兩個鹹鴨蛋。在臨死前,他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最難以想像的事情。

段譽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剛才勸你,要化干戈為玉帛的。」

此時,在慕容復的胸前心臟處,有一個小洞,啵啵地朝外涌著鮮血。


慕容復邁過大門門檻,坐在了門前的石階上。

月光如涼水般灑在他腳下,灑進了他身旁的那一壇酒中。

他為自己斟滿一碗酒,一飲而盡,心中的愁苦卻又平添了幾分。

他想起了離別,無可奈何的離別。

這離別使他睡不著,讓他吃不下飯,令他感到苦悶。遠處廂房裡傳來一陣陣家臣們行酒令的笑聲,在此刻聽來竟覺得十分刺耳。

西夏公主要招駙馬,表妹並不知道他要去。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必須去,他無論如何都必須當選。

他無論如何都不得不面對與表妹的別離!

他知道表妹事後一定會傷心,一定會落淚,但是他沒有選擇,這是興復大業的絕佳良機,他絕不能錯過。

他的名字就叫做慕容復,這「慕容復」三個字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不容許他犯錯,不容許他貪圖兒女私情。

他真的願意當這個駙馬嗎?他愛那個公主嗎?

他苦笑,於是他又喝了一大碗酒。

人說酒越喝越暖,但此時此刻,他卻反而感到天地間的寒意更濃,他彷彿已看到無邊無際的寂寞潮水般向他湧來。

他想起了一個人。

「南慕容,北喬峰」里的喬峰,那個剛剛在少林當著天下豪傑的面羞辱過他的喬峰。

他恨喬峰,咬牙切齒地恨。

其實他心裡清楚,他真正恨的不是喬峰,而是命運。

他恨命運的不公平,如果他沒有復興大燕的重任,也許他也可以和喬峰一樣,快意恩仇,一呼百應,受到天下英雄景仰。可是現實令他不得不做居心叵測的小人。

他生下來就是為了興復大業,他不能擁有平凡的生活,更不能尋求私人的快樂,他甚至連一天都沒有過。

他突然又想起「珍瓏棋局」的那次經歷,目光注視棋局,心中卻看到復興無望,竟至於拔劍自刎。

沒有人會因為一盤棋局而喪失心智,心胸狹隘到自戕性命,除了他。

他的胃忽然收縮,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喉頭顫抖著:「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老天為什麼要讓我來到這世上?我為什麼不去死?」

他憎恨所有人,嫉妒所有人——尤其是喬峰。他嫉妒喬峰與阿朱塞上放牧的約定,他也曾無數次想像過,同表妹一起泛舟西湖,賦詩作畫,飲酒取樂,但他比誰都清楚,那樣的生活自己至死都得不到。

只是他沒想到喬峰竟然也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也許在這一刻,喬峰也在喝著寂寞的苦酒。

在這一刻,他們既是敵人,也是知己。

慕容復又喝了一大碗。

他感到更寒冷了。他的手指冷得發抖,身體也開始跟著顫抖,他的心也逐漸變冷了。

「這世上倘若有一人還關心我,愛護我,那一定是表妹。只是我如今卻一定要傷她的心了,試問天底下如我一般負心薄倖的還有誰?」

他問自己——既然表妹對你這麼好,你能不能別讓她傷心?

不能。

他的心沉了下去。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如果連表妹都可以拋棄,這世上又有誰是不能拋棄的?

如果哪天有人許諾給他皇位,前提是讓他殺了四大家臣,他下的下不去手?

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他寧願自己瘋掉,寧願去死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根本就不喜歡權力的鬥爭,更不喜歡殺人。

這世上又有誰生來就喜歡殺人?

每次殺完人,他都要躲到無人的荒野嘔吐,甚至嘔出酸水,嘔出膽汁。

為何命運偏偏要做弄他,讓他走的每一步路都無比艱難,分外坎坷?

他突然抱起酒罈開始狂飲,一壇酒頃刻見底。

當他放下酒罈時,冷汗也沿著背脊留下,一陣風呼嘯而過,他整個人陷入了徹底的寒涼。


「表哥。」

表哥!他耳邊突然聽到「表哥」二字,霎時間感到一股暖流從心頭湧出。

王語嫣已出現在了他的身畔。

「表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你看天上的星星又何嘗閉著眼睛。」

「你可知道它們為何要睜著眼睛?」

「因為它們孤獨,睡不著,只好看看人間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好用來驅散內心的寂寞。」

「那你呢?」

「我也想多聽些有趣的故事。」他拉住表妹的手,說道:「乖乖地坐下來,陪我看看星星,講個故事給我聽,要開心的故事,要有快樂的結局,這世上的悲慘之事已夠多了。」他說著這番話,心裡卻不由得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王語嫣坐了下去,表哥讓她去做任何事她都絕不會拒絕。雖然表哥受了許多屈辱,但在她心中,表哥的形象依舊無比高大,無比光輝,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表哥不得已而為之,她知道表哥心裡有多苦,傷口有多深。

只有她才真的懂他。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她笑著說道:「可惜我看得最多的就是武功秘籍,要說講故事,你該去找包大哥!」

慕容復將頭枕在了表妹的膝上,雙眼望著王語嫣,一雙眸子在暗夜裡亮得彷彿發出了光,對她說:「告訴你個秘密——你就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故事。」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月光如柔水般洗凈了慕容復的臉龐,那原本英俊瀟洒的面容此時看來顯得更加稜角分明,英氣勃發。王語嫣的心也如柔水般融化了。

她想起了段譽。

她很清楚段譽對她的感情,她知道段譽愛慕著她,對她十分體貼,十分照顧。他出身名門貴族,武功高超,而且相貌也很俊俏,但他就是比不上表哥,無論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讓人感覺不到一種如碧玉般的溫情。遇見了他,王語嫣那似水的心就莫名其妙地又結了冰。

唯獨表哥能讓她這個冰美人感到溫暖,表哥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心醉,一句話就能走進自己內心的最深處,這世上沒有誰的風度儀態能勝得了表哥,也沒有誰能比表哥更了解自己。

一個男人要想得到女人的愛慕,先要得到她由衷的尊重。

「段郎是個獃子。」想到這裡,她不禁笑了。

這時一陣風迎面飄來,她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這香氣竟似有迷魂化骨的魔力,讓她彷彿置身幻境。

順著風向望去,她看到了一株盛開的曇花。

「表哥。」

她輕輕喊道,想讓表哥和她一起觀看這可遇不可求的一幕。

但她卻聽到了一陣均勻的鼻息……

她這才想起,表哥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

她發現表哥臉上竟泛著安詳的微笑,她驀地想起她已好久未見到表哥的笑容了。

他究竟為何微笑?難道他在夢中也看到了這柱曇花盛開的景象?

如果那是真的……

「表哥,不要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但願長醉不復醒。

慕容復不是聖賢,此刻他也並不寂寞。

深夜裡,萬籟俱寂,星星早已不知去向何方,空中獨留明月輝映大地。

長夜漫漫,慕容復當然沒有醒。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他們也沒有醒。

全世界都沒有醒。

就連王語嫣,也沒有醒。

可是千千萬萬年以來,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有誰能真的不醒呢?

有誰能?


慕容復這種設定,在古龍書中活不過三章……


古龍寫慕容復嘛,肯定會強調慕容復的貴族血統,強調他的異域特色.他的優雅他的野心他的慾望^
比如古龍寫過一個姓慕容叫秋水的人:


慕容秋水不喜歡吹風。

  「有的人能吹風,有的人不能。」他說:「我就是個天生不能吹風的人,老天給我這一身皮膚就是不讓我吹風的,那些好風都留給別人去吹吧!我最好還是待在屋子裡,喝一盅醇酒,唱一曲新詞,讓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把一瓣剛剝好的橘子,灑上一點潔白勝雪的吳鹽,放到我的嘴巴里去,這樣子我才會活得長一些。」

  這些都是慕容小侯的名言,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話,因為他的確天生就是這樣一個人。老天爺生下他。好像就是為了要他來享受這人世間種種醇酒美人、榮華富貴,他天生就好像要比別人的運氣好得多。

  銅爐上煨著一鍋桂花蓮子白果粥,清香瀰漫了暖閣。

  慕容秋水瀟瀟洒灑的穿件純絲的長袍,赤著腳站在波斯國王送給他的羊毛地毯上,慢慢的啜飲著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神思卻已飛回到四年前一個美麗的仲夏之夜。

另外古龍大概會把慕容復處理成一個和段譽錯位的對比鮮明的角色
花無缺愛上了和小魚兒曖昧的鐵心蘭,龍嘯雲搶走了林詩音,連城璧和沈璧君貌合神離,黑豹則是強佔了波波.........
不管怎麼處理,慕容復絕對不會被喬峰和段譽襯得那麼委瑣,古龍十分擅長也樂於刻畫男配,以和主角的光芒輝映


如果古龍寫慕容復,慕容復會招人喜歡很多。古龍塑造反面男配不像金老爺子那麼壓著。慕容復雖說開始有個「北喬峰,南慕容」這個響噹噹的名頭,又說人家「面容俊美,瀟洒閑雅」,可後面完全感受不到他的魅力值和武力值。

看看古龍的男配反派:王憐花,原隨雲,無花,律香川……至少人家魅力值和武力值是一直在線的。

話說我一直很疑惑,金老爺子是不是寫慕容的時候把情敵代入進去了,要不然怎麼能寫出這麼一個二貨……


只見他笑道:「無論你喜歡的是何種男子,是老是少,我都可做那般模樣。你若嫁了我,便有如嫁了數十個丈夫一般,這是何等的福氣?別的女子連求都求不到的,你難道還是不願意么?」

王語嫣道:「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卻再也休想。」

慕容復苦笑道:「還不肯?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哦,我知道了,敢情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只重才學,不重容貌,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在下雖不才,但文的詩詞歌賦樣樣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藝件件精通,文武兩途之外,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絲竹彈唱、琴棋書畫、飛鷹走狗、蹴鞠射覆,亦是無一不精,無一不妙,你若嫁我這樣的丈夫,包你一生一世永遠不會寂寞,你若不信,且瞧著看。」

只見他說話之間,已連變九種身法,竟全都是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之不傳之秘,然後反身一掌,拍在石壁上,那堅如精鋼的石壁,立時多了一個掌印,五指宛然,有如石刻。王語嫣武功雖不精,但所見卻廣,一眼便瞧出這掌法赫然竟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這少年年紀輕輕,竟然身兼各家之長,而且又俱是江湖中的不傳之秘,豈非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之事。

王語嫣再也忍不住脫口問道:「你……你這些武功是哪裡學來的?」

慕容復微微笑道:「武功又有何難?小生閑時還曾集了些古人絕句,以賦武功招式,但求姑娘指正。」

只見他長袖突然翻起,如流雲,如瀉水,招式自然巧妙,渾如天成,口中卻朗聲吟道:「自傳芳酒翻紅袖,似有微詞動絳本……」

這兩句上一句乃是楊巨源所作,下一句卻是唐彥謙絕句,他妙手施來,不但對聯渾成,而且用以形容方才那一招亦是絕妙之句。

王語嫣不禁暗贊一聲,只聽慕容復「絳本」兩字出口,衣衫突然鼓動而起,宛如有千百條青蛇,在衣衫中竄動,顯然體內真氣滿蓄,縱不動手,也可傷敵,慕容復口中又自朗吟道:「霧氣暗通青桂苑,日華搖動黃金袍。」

這兩句一屬李商隱,一屬許渾,上下連綴,又是佳對。

慕容復左手下垂,五指連續點出,身形突轉,右手已自頰邊翻起,身形流動自如,口中吟道:「垂手亂翻雕玉絆,背人多整綠雲鬟……」

右手一斜,雙臂曲收,招式一發,攻中帶守,慕容復口中吟道:「纖腰怕束金蟬斷,寒鬢斜簪玉燕光……」

吟到這裡,他身形已迴旋三次,手掌突又斜揮而起,道:「黃鸝久住渾相識,青鳥西飛意未回。」

王語嫣脫口道:「好一著青鳥西飛意未回。」

慕容復微微一笑,左掌突然化作一片掌影,護住了全身七十二處大穴,口中吟道:「簾前春色應須惜,樓上花榻笑倡眠。」右掌掌影中一點而出,石壁一盞銅燈應手而滅。

他身形亦已凝立不動,含笑道:「如何?」

方才他所吟八句絕句,一屬李商隱,一屬楊巨源,一屬薛逢,一屬李賀,「渾相識」乃戎星之詩,「意未回」又屬商隱,「簾前春色」乃岑參所作,「樓上花榻」卻是劉長卿之絕句。

這八句不但對偶工穩,而且俱是名家所作,若非爛讀詩書,又怎能集得如此精妙?那幾式武功更是流動自如,攻守兼備,江湖中尋常武師,休想躲得過他一招去,瞧到此處,王語嫣也不禁嘆道:「果然是文武雙全。」

慕容復大笑道:「多承姑娘誇獎,小生卻也不敢妄自菲薄,普天之下,要尋小生這樣的人物,只怕還尋不出第二個。」

王語嫣眼波一轉,突然冷笑道:「那也未必。」

慕容復道:「莫非姑娘還識得個才貌與小生相若之人不成?」

王語嫣道:「我認得的那人,無論文才武功,言語神情,樣樣都勝過你百倍千倍。像你這樣的人,去替他提鞋都有些不配。」

慕容複目光一凜,突又大笑道:「姑娘莫非是故意來氣我的?」

王語嫣冷冷道:「你若不信,也就罷了,反正他此刻也不在這裡……哼哼,他若在這裡誰能困得住我。」

慕容復怔了半晌,目中突然射出熾熱的光芒,脫口道:「我知道了,他……他就是段譽。」

王語嫣道:「不錯……段譽呀,段譽,你此刻在哪裡?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想你。」想起段譽的名字,她目光立時變得異樣溫柔。

那慕容複目中似要噴出火來,他面上肌肉僵冷如死,目中的光芒是熾熱如火,兩相襯托之下,便形成一種極為奇異的魅力。

王語嫣芳心也不覺動了一動,忍不住脫口道:「但除了段譽外,你也可算是千中選一的人物,世上若是沒有段譽這個人,我說不定也會喜歡你。」

慕容復恨恨道:「但世上有了段譽,你便永遠不會喜歡我了,是么?」

王語嫣道:「這話不用我回答,你也該知道。」

慕容復道:「若是段譽死了,又當如何?」

王語嫣面容微微一變,但瞬即嫣然笑道:「像段譽那樣的人,絕對不會比你死得早,你只管放心好了。」

慕容復恨聲道:「段譽……段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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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宜娶嫁,忌動土。
無風。
衣襟自揚。
慕容復坐在塞北進貢來的虎皮太師椅上,腳踩著西域波斯王子親手送給他的地攤,火爐上溫著酒,三十年陳的女兒紅。
他一向很會享受。
握著酒杯的手指,修長,乾燥,穩定。
就是這雙手,讓燕京第一名妓柳非煙也自愧不如。
這雙手撫摸過情人的身體時,柔和的有種奇異的魔力,令人渾身發熱。
可是也是這雙手,握刀時,連彭家五虎斷門刀掌門人也慘死刀下,握劍時。巴山顧道人也沒能走過三招,什麼也不握時,更加恐怖,你永遠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現在這雙手動了,舉起酒杯送到唇邊,他的唇很薄,薄如白紙。
就在他將要啟唇時,忽然放下酒杯。
他嘆了口氣,說,你來了。
明明幽靜的竹林里沒有人,他在和誰說話?
莫非名動天下南慕容,慕容公子是個失心瘋不成?
暗處卻走出一個人影,嘆道,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
可我還是來了。
你為何要來?
因為你是慕容復,我是蕭峰。
我是慕容復,你是蕭峰,,,慕容復喃喃道,像是在品嘗這兩句話的滋味。
若入了江湖,就永遠是江湖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不是江湖人,誰懂這兩句話的心酸?
挖坑


九月里秋高氣爽,有風拂過。

慕容復白衣勝雪。

此時他正坐在自己的轎子里。

他的家臣都在,阿碧也在。

王語嫣幾乎想要立刻走到他的面前,只要他輕輕招一招手,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她都會回到他身邊。但是他並沒有望著她,他在望著段譽。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有些可以做你的朋友,有些可以做你的兄弟,有些卻只適合做你的仇人。」

「我慕容復的仇人不多,朋友更不多,兄弟更少。」

「段公子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兄弟,所以才把表妹交給你保護,可是……」

可是你卻喜歡上她!

可是你卻背叛了你的兄弟!

可是你們居然背著我行苟且之事。

可是這些話他並沒有說,但是段譽都懂,於是他沉默。

不發一言,不做一句辯解。

兄弟妻,不可戲,他不是不懂。

可是他仍然做了。

現在任何的解釋都無必要,他大聲的說:「是我做錯了,就算你要跟我斷絕兄弟之情,我也無話可說。」

慕容復笑了笑,他的笑容一向很好看,每一個看過他笑容的女子都要神魂顛倒,每一個男人看了他的笑容,都覺得他已經把自己當做了好朋友。

「我只想要段兄借一樣東西,借了這樣東西,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勾銷。」

「你想要什麼東西。」

「你的大理王國。等我做了你大理王國的皇帝,我大燕國就復國有望。」

「甚妙,甚妙,」段譽冷笑,「可惜就算我答應,大理國的臣民也不會答應。」

「不用他們答應。」慕容復悠悠的說,「西域有種很奇妙的東西,叫做人皮面具。只要殺了你,再仿造你的樣子做一個面具,沒人會發現。」

段譽拍掌:「確實是個好東西,這麼好的東西,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現在知道也不晚。」

「晚了」段譽嘆了口氣,「如果你殺了我,我就看不到人皮面具是什麼樣的。如果你殺不了我,你也不會告訴我人皮面具是什麼樣的。」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告訴我人皮面具的模樣。」

慕容復微笑:「也許在你死之前我會告訴你。」

「這是個很好的辦法,可惜你殺不了我。」

「你這麼自信?」

「我一向不夠自信,可是對於這件事,我恰好有那麼一點把握。」

段譽問慕容復:「你就那麼自信一定殺得了我?」

慕容復沒有回答,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說出口。

慕容復突然出手。

沒有人知道他的出手有多快,包不同曾經形容慕容復的出招,「只比閃電慢了那麼一點點。」

他雖然是他的家臣,但是他說得並不誇張。

段譽的眼神猛然收緊,他的身體往後退,再退,身形突然一變,堪堪躲開了這一招。

慕容復不等回頭,招勢一變,仍然是致命殺招。

段譽身形再變。

短短一瞬間,慕容復已經變換了七八招,段譽也變換了七八種身形。

慕容復突然收手,翻身回到橋子上。

「我敗了。」慕容復的聲音毫無感情。

「是的,你敗了。」

不過是風馳電掣的一剎那,兩位絕頂高手已經決出了勝負。

「好,很好。」慕容復笑著,仍然是一位迷倒眾生的翩翩公子。

慕容復的橋子走得很快,段譽看著抬轎人最後沒入樹林,身上的衣服早已汗透。

「剛才只差一點點。」

這話是對王語嫣說的。

「我知道。」王語嫣的聲音很苦澀。她知道表哥的心裡一定更苦澀。她很想追上去告訴他其實他敗得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慘,可是她也知道,此時慕容復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失敗,他更願意像頭野獸躲在山洞裡舔舐自己的傷口。

五個月後慕容復死在塞外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木屋裡。

「我這一輩子,只對不起兩個人。」慕容復臨死前對阿碧說。

「在聚賢庄的時候,我本來有機會幫喬峰洗脫冤屈,可是我並沒有做。」

兄弟之情是他最看重的,可是為了復國大計他不能不放棄。

另一個對不起的人他並沒有說,可是阿碧知道是王姑娘。

王姑娘對公子一往情深,他不是不知道。為了大燕,他捨棄的不僅是兄弟之情,還有王姑娘的一片真心。

王姑娘的痛苦他何嘗不能感知?他何嘗不比王姑娘更痛苦?

他至死沒有再提復國大計,那貫穿他一生的責任,臨死他終於放下來了。

塞外風沙飛舞。黃沙入夢,所有的夢想卻都隨黃沙而去。

終!


姑蘇城外,震澤水閣。
阿朱和阿碧在等他回來,已等了三個月零三天又八個時辰。
「阿朱,你說燕子塢為何叫燕子塢呢?」阿碧問到。
「或許說的是舊時王謝堂前燕吧!」
「那參合庄為何叫參合庄呢?」
「可能也差不多吧!」
「阿朱,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曼陀山莊的表小姐披著百綉紅嫁衣,笑的真高興!」
「無端的,阿碧,你怎麼夢到這個?」
「不知道,夢是好夢吧?」
「願有好夢,還施自身,斗轉星移,好夢成真。」
「阿朱,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彈首曲子吧!阿碧」
「阿朱你想聽什麼曲子?」
「錚咚——」
琴是好琴,曲是名曲,人是佳人。
還施水閣又是黃昏,四九水路外,就是江湖!


此地,天下群雄。

慕容復看著每個人的臉,每個人都有一張臉,但只有一個人有兩張。段譽不知道,虛竹不知道,天下人豈非更不知道,但蕭峰不是天下人,慕容復也不是。

「你不配與我蕭峰齊名」

慕容復把散開的頭髮甩到身後,六脈神劍剛剛擦過了他的耳廓,聽不見蕭峰的怒吼,甚至連風聲也聽不到。

北喬峰,南慕容。江湖上有這六個字,誰不知道他曾經用一招斗轉星移破了天下英雄,但現在天下英雄眼中卻只有四個人,蕭峰,段譽,虛竹。

這隻有三個名字,為什麼會有四個人,這豈非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慕容復不會數數那一定就是他今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吃壞了肚子,不僅吃壞了肚子,還壞了腦子。

「表哥,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慕容復轉過身瞥了一眼,從他出生開始,除了練武,復國之外,聽到的只有這兩個字。失望。這就像你生活在狼窩,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活著但到了晚上,你會發現一雙雙綠色的眼睛看著你,就像脫光了衣服的少女,被一群飢餓的男人看著。

第四個人,就是王語嫣。天下人怎麼會懂斗轉星移,他們只看到一個給表哥背秘籍的王語嫣,曾有人問過慕容復,敢不敢決鬥的時候不帶上王語嫣。慕容復沒有回答,他還是帶了,並不是為了王語嫣,而是為了他最看重的事,驕傲。
那個決鬥的人再沒有和別人說慕容復是靠王語嫣成名,因為你讓傳言消失的辦法除了證實它之外,那就是殺掉他。

「慕容公子,我段譽看不起你」

慕容復又望向段譽,這個從小在溫柔鄉里長大的王子,和自己一樣的出身,但唯獨一件事不一樣,也是出身。有的人一出生就恨不得被捧在手裡,有的人一出生就不得不背負著一個國家,慕容復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你自行了斷吧」

蕭峰扔了一把劍,很快的劍。慕容復撿了起來,劍很快,但更臟。它上面流滿了漢人的血,因為這把劍划過了不少漢人的喉嚨。慕容復又看了看契丹士兵圍住的蕭峰,那個曾經和自己齊名的人。

「你知道我用劍」
「我知道」
「你知道我用劍做什麼」
「殺人」
「你懂殺人?」
「懂,特別的懂,我蕭峰一生殺人無數,但今天在天下人面前,我不殺你」
「你殺的了我?」

蕭峰放下了酒壺,望向慕容復,這個人握住了劍彷彿變了一個人。但他沒有看清,因為慕容復很快,他的劍更快。蕭峰曾聽說過數梅花的阿飛,聽說過三少爺謝曉峰,聽說他們的劍法天下無雙,但從未見過,今天卻看見了。但劍卻沒插在蕭峰的心窩上,而是地上。

「我用劍殺不了你」
「所以你就扔在了地上?」
「我知道有一個人能殺你,但絕不是我」
「是誰?」
「喬峰!」

擂鼓震天,契丹大軍趕到。天上的烏雲擋住了陽光,蕭峰的臉也暗了下來,眾人看到契丹大軍淌起的灰塵,不禁叫出聲來,就連段譽也不禁呼出一句「喬大哥」。

「蕭峰,你這個契丹狗」,中原武林來的所謂英雄好漢從剛才蕭峰豪邁的形象中醒來,發現已被契丹大軍團團圍住。

「大王!蕭峰請求退兵!」
「你敢大逆不道!」
「蕭峰不……不敢」

慕容復那一天之後就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哪了,但人們知道他還活著,只有一個人死了,慕容復還記得蕭峰撿起了那把很髒的劍,看著慕容復。

「你說的沒錯,我會死在喬峰手裡」
「你知道我不想用那把劍殺人」
「為何」
「那把劍上全是漢人的血」

蕭峰再也不是那個大俠,他明白了慕容復這句話的意思。從他把劍刺進自己心臟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不僅明白,他還笑了起來,像個孩子,又像個喝醉酒的人,因為這把劍只沾漢人血,因為只有慕容復還記得我蕭峰,漢姓喬。

北喬峰,南慕容,
知我者,大燕國姑蘇慕容。


縹緲峰力斗群雄
雪亮的鬼頭刀已經向王語嫣的脖子砍去!她已感受到了凌厲的刀風。烏老大這口刀,雖然未達到昔日「小李飛刀」的程度,但能躲開這全力一刀的人,江湖中絕不會超過5個。這5個人,絕不會包括柔弱的王語嫣。王語嫣的生命,正如飄渺峰的露水,似乎就要逝去。
突然!烏老大的刀竟然反轉了方向,向他自己的脖子砍去,竟似刀自己活了一般!他大驚失色之下,使出渾身解數朝地上滾去,終於險險的避開了這一擊。只是脖子上還是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十分狼狽。
眾人這才看清楚,一位黃色長衫,氣質淡雅的公子,已經將受驚的王語嫣攬在懷裡,正輕輕撫摸她的長髮。縹緲峰上這麼多好漢,他正竟似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江湖中竟有如此快的出手和身法!?楚留香!難道他竟是楚留香?!
眾人正驚恐之際,卻聽烏老大說到:「斗轉星移!這就是斗轉星移?!閣下可是姓慕容?」


首先要看看古龍有沒有表哥


有風,冷風。
冷風拂來,他的衣袂輕輕翻起。

他靜靜地站在段譽面前。不動,也不語。
風吹來,又吹過。
他知道,他終究是敗了。

大燕的江山,王朝的舊夢,幾百年前的輝煌,都將消失。又或許早就已消失。只是他不甘,他執著。

他微微抬眼,看向段譽。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剩下的只有曠日的悔恨和別人無聲的恥笑。

他拔劍,劍尖對準段譽,姿勢仍舊瀟洒利落。
但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執劍在手。

酒的盡頭是醉,話的盡頭是走。
劍的盡頭是死。

如今,他和他已無話可說。
他只有死。

飛鳥掠過樹梢,一陣驚絕。
他徒然橫劍,劍刃切過他的脖頸,鮮血頓時沾染了他的白衣。

他的夢,已散。


燕子塢。
南方的好天氣。
身邊有體貼的丫鬟相陪。
要說長相,人中龍鳳。
要說家財,一輩子也花不完。
要說功夫,自家的也夠鑽研。
可他眉頭還是皺著。
眉頭總皺著的人,心裡有事。
心裡有事的人,眉頭就會皺著。
旁人實在是想不通,這樣的人物,還會為了什麼事皺眉頭。


復國,復國,復國。
父親臨死前喊著。
母親在父親的牌位前喊著。
連自己的名字里,也在喊著。
慕容復。
生下來,就不是為了自己活著。
為的是光復大燕。
身上背著使命的人,總是孤獨的。


表妹,你得明白,我的人生不是我自己的。
我身上的一切都可以交換。
包括愛情。
你的心意,我懂,但我不能要。
聯姻,是招兵買馬最省力的方法。
我或許會娶一個公主,大理,西夏,吐蕃。
公主長成什麼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公主。
愛情?
我不配有。
表妹,話已至此,你找別人吧。


公子爺,這麼做,值得嗎?皇族後裔,膝下沒有尊嚴了嗎?
人總是太看重自己,看重自己的臉皮,尊嚴。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臉皮和尊嚴,是用來換地位的。
包三哥,你可以瞧不起我,但臉皮和尊嚴是我自己的。


段公子,我是求不得,你是不求而得。
你比我幸運。
但我也不後悔。
用一生做一事而已。
我謝你好意,大理,我是不去的。
我就在這裡,做一個孩子們的帝王,就讓表妹以為我已經傻了吧。
祝你們幸福。


燕子塢。
茶是新茶。
什麼都沒變。
阿碧,我們把這裡中滿茶花如何?
阿碧猛點頭,公子爺,你現在不驟眉頭了。
慕容復笑,平生未展眉,從今以後,終究是可以沒心沒肺了。


類似慕容復的人,古龍寫過不少的。連城璧,王憐花……


公子羽,慕容復


慕容復是誰?我想不起來了。這幾年喝酒太多,記憶力大不如以往。這一點,我的秘書小昭可以出來作證——如果,她按時領到了薪水的話。

慕容復,或許,應該,似乎是金庸先生作品裡的一個人物。金庸先生寫人物,以情節取勝。這與他本人閱歷豐富,識人無數有關。金先生早年靠一支筆闖蕩江湖,為《明報》,為武俠在新聞界和文學界打下半壁江山,歷儘是非,看慣沉浮,他筆下的人物,應該都是有活人做樣本,有真事做藍圖。

我沒有。

我是個酒徒,是個散漫人。一生樹業略大於無,一生識人不過三五酒友,五六知己而已。我寫人,只用意氣。

慕容復似乎想復國直至發瘋,我的記憶也許不夠準確。由我來寫的話,慕容復應該不會瘋。因為瘋了反而倒是解脫,與死無異。

死與瘋是多麼難得的擺脫!

慕容復應該在殘陽里,往一座破園子走去。因為那邊似乎有笛聲。

嗚咽的笛聲,是舊國的曲調。

慕容復腳步終於急促起來,漸行漸遠,笛聲彷彿是看不見的絲線,牽著他往前,往前。


慕容復實力會大大提升,不至於和蕭峰差很多。腦補了一下,感覺古龍版本的慕容復就是葉孤城+王憐花嘛,陰謀徹底失敗後,和蕭峰來個放開一切的一對一對決,最終展現出比蕭峰更出色的修為但是死於蕭峰手下。

金庸筆下很少有兩個武功修為接近的絕世高手一對一對決(比如雪山飛狐),古龍就很多。金庸遠沒有古龍會寫一對一。


看到有人說可以活三章的。。。明顯高估了好么
按照古龍的套路
肯定是把慕容復的武功,家世,抱負猛誇一通
然後讓他展示一下斗轉星移,再猛誇一通
然後突然冒出個阿貓阿狗一下子給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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