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國不要求考試後才有生育資格?
考駕照尚且要求考試後過關才能開車,因為害怕出現事故。生育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中國不要求考試過關才有為人父母的資格呢?畢竟生殖能力人人都有,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合格的父母
讓我們來假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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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育需要考試 作者:劉鵬博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11月8日
一
「是不是我喝醉了你接我回家那次?
「就那次沒做安全措施,看來我那什麼還挺強的嘛,哈哈哈……
「咱們也該要個孩子了,遲早都是要的。」
羅伊還是沒有說話。
「不要擔心,你越害怕越通不過,你看我啥都不怕不就過了嗎?考試時候就想我和孩子都在陪你並肩作戰。」
劉海說完這句,扭頭看了羅伊一眼,夕陽醉了人間的酒般,在車窗外暈成一團散漫的雲,濃稠又黯淡的光沿著她的輪廓縫了條金邊,看起來非常平靜。維持情緒的平靜是羅伊擅長並習慣做的,就連今天早上被檢查出懷孕,她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按照相關政策,每個月初的上午,那兩台金屬色的檢測儀就會出現在一樓大廳,員工按性別排隊,像過安檢一樣接受檢查。機器能兩分鐘內完成一次全面體檢,並給體檢者的郵箱自動發一份專屬的健康清單,附加多跑步多喝水之類的建議。
關於這種儀器,官方給的說法是為降低致癌率而強制性接受的無害檢查,但大家都明白,體檢儀主要功能是檢查女性是否懷孕。這個儀器剛研發出來時也只有這一項功能,但在推行過程中遭到了相當大規模的阻礙,理由是歧視女性。後來不得已又在機器上增加了其他功能,如檢查結石、淋巴異常,血液流動情況等。
男同事們很快就檢查完了,而女同事這邊的長龍仍在慢慢蠕動,人事部的同事讓長龍的後半部分站到男同事體檢機後面去,這樣羅伊就排到了第一個。她站到體檢儀中間的踏板上,幾道紅線在她身上遊走,從區診所過來負責體檢的老大爺,把視線從電腦屏幕移到羅伊身上,並停留了幾秒,這讓她感覺很不對勁。
果不其然,體檢後不到半小時,羅伊被領導叫到辦公室談話。領導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向平易近人,她叫羅伊坐下然後露出招牌式溫和的笑:「最近工作怎麼樣,有感覺到累嗎?」
「很好,不覺得很累。」
「哦,不累就好,剛才人事那邊說你懷孕了,35天。」說著低頭去看一份資料,不看羅伊的反應,「你跟丈夫現在想要孩子嗎?」
「有這個意願。」羅伊馬上回答,後背隱隱泛起一層寒意。她知道,如果自己說不想,那麼1個小時後自己就會躺在手術床上接受人流手術。
「可是我看資料,你在兩年前結婚,婚後你的丈夫通過了生育考試,但你考心理科目時沒有通過,之後也一直沒有再考,這是為什麼?要知道在沒有通過生育考試的情況下懷孕,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信用等級和個人檔案就會受影響。」
「嗯……」羅伊遲疑了下,不著聲色地做了個深呼吸,「我和我丈夫想要孩子,只是還沒詳細規劃,生育執照就沒有考慮。這次雖然是意外懷孕,但我和我的丈夫會很樂意接受這個結果。」
「我作為女人,表示很理解你;公司會給你開一個月的帶薪長假,支持你去考生育執照。」
「謝謝。」
羅伊禮貌地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領導的聲音又傳過來:「你知道,孕期如果超過兩個月,孕婦還沒有拿到生育執照,是會被強制墮胎的……並且都會永久剝奪生育資格。你知道嗎?」
羅伊知道這項政策,如果在意外懷孕的情況下,男方沒有拿到生育執照,孩子出生後被送入福利機構,女方沒有拿到生育執照,就會接受流產。
事實上,男女從來沒有平等過,因為把男女放到一起比較就是錯的,生理構造深深奠定了一切。
二
又經過白鴿西點屋,劉海靠邊停車,下去買了一袋麵包。斑鳩城的秋寒正盛,合上車門的一瞬間,寒氣在車廂內稱霸了一秒鐘。每次經過這家店劉海都會停下,因為羅伊說喜歡這家店的廣告語:
我們要麵包,我們要乳酪,我們要的是彼此相愛。
她一邊咬著牛角麵包,一邊看放在大腿上的麵包袋,文案和剛出爐的麵包一樣,都熱烘烘的。
駕車又駛過了兩個街口,到了計生辦大門口,登記、刷卡,駛入院區找停車位。
劉海繼續囑咐說:「千萬不要緊張,平常心。如果看到一些選擇題目,像如果孩子犯錯了你會用什麼方式懲罰,別選體罰和責罵,要選口頭教育;還有,如果讓你寫自己喜歡的花或者水果,要寫那些色彩鮮明又大眾化的,像玫瑰、蘋果這樣,選擇最美好的一面總是沒錯的……」
羅伊被劉海牽著手慢慢走過去,並沒有在意他的話,仰著臉,迎著光,注意力始終停留在辦公大樓的上方,大樓像一頭龐大的靜止的可怖怪獸,而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它幽暗的咽喉。
接待他們的,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幹練女性,介紹自己姓陳,陳導員讓羅伊填了張表後說:「今天的考試需要大概一個小時,劉先生在樓下坐一會兒可以嗎?」
劉海忙不迭說可以,陳導員引著羅伊走進電梯,而劉海站在電梯門外,用充滿愛意和擔憂的目光看著她,直到這道目光被電梯門夾斷。
「你的情況我基本都知道了。」陳導員按的樓層是33,頂層,「每個公民都有三次通過生育考試的機會,但你之前考過一次沒有通過,並且在沒有生育執照的情況下有了身孕,所以考試流程相對於常規有一些變化。」
「什麼變化?」
「不用緊張,只是答題時加一個測謊儀而已,這樣更能保證效率和測試質量。你體質監測的結果有效期還沒過,所以只要心理監測通過,就可以安心備產了。」
羅伊心想,一個月體檢一次,想有病都難。
到了頂層後,推開走廊盡頭一扇很不起眼的門,中間是一張普通的單人彈簧床,床上面放著一個厚重的銀色頭盔,頭盔上的幾根線連接到後面的長桌,桌上擺了一排設備,有兩男一女正在調試,也是剛到的樣子,沖羅伊露出友好的微笑。
「不用擔心,這個儀器對人物沒有任何壞處,也沒有痛感。」陳導員說。
羅伊大大方方地躺上去,頭盔罩住了她近三分之二的臉,冰涼又沉重,眼前一片黑暗。
陳導員找地方坐下,說了聲「開始」,羅伊頓時覺得腦袋被緊緊箍住,開始發暈。「羅伊,現在你睜開眼睛,會看到一個宣傳片。」陳導員的聲音十分飄渺。
「嗯……」羅伊像是在承受痛苦似的,可哪裡痛苦又說不出來。
眼前這個宣傳片她曾看過,在第一次考生育執照發試卷時,在門窗緊閉的情況下,燈突然關了,隨即一道光束投在幕布上。
片子的開頭是一隻眼睛,純真、明亮,像男孩的眼,接著鏡頭往後拉,呈現的是黑白畫質,一個憂傷的孩子抱著玩具熊盯著鏡頭看。
黑屏字幕:數據顯示,21世紀末至22世紀中期,國內離婚率為17%,其中受單親家庭影響的孩子高達七千萬人。在完整的家庭中,因暴力、溺愛、壓力等問題,而接受孤兒福利的未成年人平均每年為四百萬人。
畫面漸漸變成彩色,男孩扔下玩具熊轉身開門,臉部輪廓漸漸成熟,而他的身後,是一男一女無聲的爭吵。男孩走到門外,已然是接近成年的樣子,影片發出了第一聲聲響——清脆的關門聲。畫面接著切換到樓下,男孩抬頭望向窗戶,看見兩個廝打在一起的影子,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頭也不會地走出畫面。
黑屏字幕:截止到目前,半分之八十的服刑人員表示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
背景音響起,是短緩慢、惆悵的小提琴,一個八拍後加入鋼琴,節奏快了點兒,仍然很壓抑。
一些年輕人吸毒、鬥毆、搶劫、濫交、酗酒的圖,很快地輪播了一遍。畫面又切換到黑白,鏡頭前是一張少年的笑臉,明顯的法令紋為他添了幾分戾氣,還出現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應該是截取一段實地採訪。
記者問:如果時光倒流,你還會殺那個人嗎?
少年收起笑容,又釋放:如果時光倒流,我不想被生出來。
鋼琴發出一陣翁鳴,音樂節奏驟然加快。
畫面顯示被污染後,五顏六色的長江、黃河、西湖、南海、北戴河……被砍伐的森林;頻頻發生的礦難;沙塵暴、地陷、霧霾……
黑屏字幕:我們和我們的地球,都出了點問題。2116年,地球總人口突破100億,而能源產出不足上世紀的75%。為了我們下一代,和我們的環境,全球同步實行生育考試製度;為了我們下一代,和我們的環境,希望您認真答題。
一片藍得很假的天,飄著幾朵同樣不真實的白雲,天空下是一群放風箏的孩子,綻放著不屬於生活的笑容。
鋼琴最後蹦出了幾個音節。影片結束。
此時的羅伊已經徘徊在昏聵邊緣,這時耳邊響起一個柔和的女聲:
請聽題。一,你對做一名合格的母親有憧憬嗎……
三
羅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按照最標準的答案來回答,但還是沒通過。
回去的路上劉海一句話都沒有說,羅伊看著她的側臉,不經意間眼中滿是祈求。那晚,她抓著劉海的睡衣衣角,怎麼也不放手。
「還有一個月,還有一次機會。」劉海閉著眼說。
「要是我沒通過呢?」
羅伊知道結果是什麼。她會被強制墮胎,失去生育資格。就算躲過計生辦私自生產,孩子也會成為黑戶,想要獲得人權就必須進入政府福利機構接受撫養。可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項政策,法律規定如果夫妻任何一方無法通過生育考試,另一半可有權離婚。
「你為什麼不想自己能通過呢?」劉海有些慍色。
一瞬間,她掉進了沼澤般的悲觀自憐里,越動彈陷得越深,身體開始輕微抖動,眼淚順著臉淌下來。劉海翻了個身,半隻手臂搭在羅伊的後背,輕輕拍著。
「我會通過的。」她平靜地說。
預約的第三次考試,在15天後。
羅伊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平靜,她先在家裡翻箱倒櫃,又去跳蚤市場淘舊貨,整理了一摞計生部發放的公益資料,花了三天時間從頭看到尾。儘管她明白,那些書根本沒什麼可看的。她還報了一個短期的輔導班,一天上四個小時的課,這個班讓她學到了孕期間怎樣飲食和自然生產,和怎麼抱嬰兒才不會哭、月子期間恢復身材,以及墮胎後應該吃些什麼。
在這10天里,劉海勸了她好幾次不要這麼累,可每次勸阻後羅伊都更亢奮了,她感覺不到困,一遍遍搜索有關孕娩、教育的資料,做著那幾百道已經爛熟於心的心理測試。她還給自己做了一個計劃表,而在排好計劃表的那個早上,劉海發火了,他把手中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板上,牛奶撒了一地,「你他媽能不能正常點兒!」
劉海指著客廳的表吼道:「這都多少天了,你算算你每天睡幾個小時。12點之前沒上過床,凌晨三點就起來折騰,你是吃了千年人蔘還是怎麼著?」
羅伊心頭這把火被澆得一乾二淨,在劉海上班之後,癱坐在地毯上嘶嘶冒煙。她平復了下情緒,發現自己的家已經亂成了一團,資料和筆記散落在地板上,拖鞋、襪子、內衣、紙筆、電腦,東西都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廚房裡更是不堪入目,她才想起自己製作完營養餐,從未收拾過。
羅伊在額頭束了條頭巾,繫上圍裙開始收拾雜物,又拿著毛巾拖把里里外外全抹了一遍,洗衣機里放臭了的衣服被加入洗衣粉重新洗滌,晾在陽台上。最後她走進浴室沖了個澡,打了個電話,約陳導員見面,她有權在這個時候請求幫助。
羅伊在斑鳩城頗有名氣的酒樓訂了包廂,上了秋蟹煲,一壺梅酒,配了幾個好看的小菜,脫下風衣,裡面是間雅緻的黛色連衣裙,髮型和妝容都是剛細心打理過的,這對她而言這是場有底氣的求助。
四
陳導員遲到了半小時,沒致歉也沒微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坐下來,風塵僕僕裝扮和面容相對羅伊,多三分幹練,少七分美感。「如果有問題需要諮詢,去單位找我就可以了,不用這樣破費。」陳導員笑著說。
「突然約您也有點不好意思,一頓便飯不算什麼的。」梅酒的香在這個季節有種清冽的香,喝進嘴裡又有些苦,像羅伊的美一樣,掩不住底下那層憂愁。
「我這幾天一直在家準備第三次考試,才發現做一個母親,之前還是有沒準備好的地方。」這是謊話,她認為自己沒什麼可準備的。
「任何事物研究得深了,都會成為一門藝術,做母親也是。尤其是在現在這種環境,我們都得從整個人類的角度去想想,這樣一位母親的擔子就更重了。」
「您說的是。可我還是有些緊張……不瞞您說,這些天我跟愛人的關係有些不和,您知道的,如果這次考試失敗,我……」
「要維持一個家庭,夫妻感情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陳導員打斷他,「在上個世紀的人們還不這樣想,那時都認為孩子是家庭的潤滑劑,用來緩和或維持夫妻關係,夫妻關係融洽才能使家庭幸福。現在嘛,大家的思想都進步了,一個家庭的終極目的,還不是繁衍後代嗎?愛才是潤滑劑。而且劉先生看起來倒很愛你啊。」
「那您也認同孩子在家庭的重要性,是嗎?」
「是的,嬰兒的啼哭是人類的希望。」
「我現在非常想生下孩子,並且有信心給孩子一個幸福的環境,您能幫我嗎?我現在很害怕……」羅伊開始拭淚。
「你在怕什麼呢?」
「怕考試不通過。」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的話,是不會通不過心理測試的,這是個悖論!你前兩次的心理測試都顯示興奮和消極兩大區域,存在65%的不明面積,羅小姐,你今天邀請我過來,對我說這些話我十分感激,這是對我的認可,我也很想幫助你,可接受幫助前,還得敞開心扉不是嗎?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羅伊用氣聲說出這一個字,再也說不下去,她大口呼吸,很使勁地平復下來。
「不瞞你說,在二十分鐘前我跟劉先生通過話,他對你這幾天的狀態表示很擔憂,我們都是希望幫助你的人。」
羅伊用濕毛巾捂住口鼻,依然沉默。
「今天你找到我,也是想得到幫助不是嗎?你不用害怕,說出來我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我有遺傳性躁鬱症!」羅伊放下毛巾,有些激動地說:「在我的檔案里查不到吧,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忍,時時刻刻我都在演戲,都在告誡自己的情緒不要動,就安靜地站著,可它們就在大腦里,那些東西就在我大腦里上躥下跳。但……我都佩服自己的是,這麼多次我都忍下來了,只是沒想到你們的測試這麼厲害,我瞞不過去……」她鬆開緊攢的手,漸漸緩和下來,「所以,你打算怎麼幫我。」
陳導員從驚訝中緩過來,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搖搖頭,「如果在一年前,我會推薦你一位心理醫生,可現在來不及了。」她站起身,「羅小姐,剛才我們的對話我都有錄音,並且你現在的作為已經觸及了法律,我建議你三天內來單位找我,我會為你安排一位信得過的大夫。」
「你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會幫我的嗎?」
「我說了,我會為你安排一位信得過的大夫,這是在我義務之內唯一能做的。」
「你騙我!」
陳導員幾乎是逃出了包廂,那驚恐的眼神令羅伊氣憤,他用了最大的氣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優雅地結賬,下樓,招手叫停一輛計程車。她想回去就跟劉海認錯,用最誠懇最可憐的態度,他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不是嗎?他也沒說過通不過這次考試就會離婚不是嗎?這樣想著,在一堆悲觀無望的念頭中找到了一線希望。
遇到紅燈,計程車停下來,不遠處就是白鴿西點屋,她猶豫著要不要去買點糕點,或許劉海會更開心呢。可下一秒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劉海正從店裡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個牛皮紙袋,他的車還是停在路邊,副駕駛上坐著一位年輕的短髮女孩。劉海笑容滿面,把袋子從車窗遞給女孩,坐上駕駛位駛向另一個方向。
她拿出手機打通的劉海電話,「在幹什麼?」
「我啊,在公司加班呢,有事嗎?」劉海的聲音比往常大,聲音一大就顯得虛。
「沒事,你忙吧。」手機被她緊攥在手機,指節發白,隨機又鬆懈
五
羅伊馬上趕往最近的銀行,取出了卡中所有的錢,又回到家從床下抽出那個最大的行李箱,把喜愛的衣服、化妝品,和幾件電子設備放在裡面,還有之前制定的那張計劃表。拖著行李箱去了高鐵站,買了張到虹雉城的票。
斑鳩城到虹雉城只要兩個半小時,那裡火車站附近有很多小旅館,不用刷身份證。而且虹雉城有很多地下醫院,專門接收全國各地的孕婦,導致黑戶人口高達總人口的30%,政府還不得不建立了專門的黑戶學校。
這些信息羅伊都知道,都寫在她的那張計劃表裡。她的心跳得很重,眼、手、腳、呼吸、肚子、頭髮、指甲全都在跳,關閉手機時在跳,乘車時在跳,下車時在跳,住進陌生的黑旅店裡還在跳。
關燈後躺在床上,黑暗中,噪點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壓過來,她呼了口有生以來最長的氣,短暫地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方。然後是彷徨,清醒不起來,沉睡不下去,被子像團冰涼的糨糊不緊不松地裹著她,從上衣口袋摸出手機,她想知道現在幾點,看看新聞也是好的。她甚至想如果打給劉海,說自己心情不好出來幾天,回去之後是不是一切都還沒發生過的樣子。
就在猶豫間,她餓了,想起鴿子屋的牛角麵包,那行文案,接著又想到陳導員突變的臉色和劉海跟短髮女人的親昵,怒火從胃裡燃起來,把手機摔到牆角。
第二天,羅伊經旅館老闆介紹,跟一位房東見了面看了房子,對方態度很慵懶,「房間呢就這麼個情況,不收你押金,也著實不貴,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帶你去別處看看。」
羅伊左右看了看,房間有二十平米,彈簧床擺在牆角,衛生間只能容一個人,在窗戶邊有一個簡易的廚台。「這裡治安怎麼樣?」
「特別不好,因為沒有警察巡邏。」
「我付一年,現金。」
房東收了錢連合同都沒簽,遞給羅伊一串鑰匙就扭頭走了,乾脆得像這不是自己的房子,等走到門口又折回身,「我的電話你別刪,如果到時需要住院,我有認識的醫生。」他一眼就能看出羅伊是幹什麼的並且絲毫不在意。
羅伊回旅館拿行李,路上去超市買了兩床被子,撕扯一般弄到家裡,當晚住進去,夜裡的寒氣上涌,羅伊兩層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烘熱中能聽見牆壁在打顫。次日一早,羅伊就去找超市買了足矣支持她過冬的物資,工人搬進房間,佔了一半的地方,她順帶存了幾個電話,管身體突髮狀況的,管吃喝的,管生活用品的,一個電話就能上門。
兩個月後,羅伊的小腹明顯隆了起來,她開始孕吐、噁心、沒有食慾,同時她也幾乎忘了開口說話。房間里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甚至一本書都沒有,羅伊醒來就在狹窄但暖氣充足的房間散步,然後披著被子坐在床上發獃,虹雉城的天永遠是混沌的白和純粹的黑,黎明一過,冷冷的、彷彿白眼一般的光就滲進玻璃窗。
窗子彷彿正是為她設計的,看不清具體樣子的紋路,彷彿在用這種雜亂的紋路阻擋外面世界多餘的打探。羅伊更多時候就看著那面窗,跟人對視般,能看上整個白天,夜在那扇窗的渲染下,來臨的方式讓羅伊無法接受,像墨汁很快的洇透宣紙,更像一隻大手緩緩靠近,哐當一聲,房間就黑了。
天一黑羅伊就睡覺,她很容易睡著,當這個冬天過去時,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獃,懷疑這個冬天,自己是一口氣睡過去的。
那天羅伊一睜開眼就感覺不一樣,窗子的光沒那麼白了,打開儲物箱,發現只剩下一盒罐頭,暖氣口也沒有風了,並且感覺不到冷,周圍的一切都告訴她,春天來了。她不禁聯想到髒兮兮的雪會消融進地面,小草的嫩芽就鑽出濕漉漉的土地,空氣比往常清新很多……
她穿上了足矣保暖的衣服,挺著肚子開門走出去,電梯到達一樓打開門的那刻,泠泠的風撲倒她蒼白的臉上,她有種重生般的暢快。
後來,可能是天氣回暖的原因,羅伊不再那麼抵抗外面了,每天都下樓溜達一會兒,也了解到這片區域,超過八成的住戶都是孕婦;有相當數量的女人在生完孩子後仍沒有離開,有的出去找活兒做,有的吃不了苦,就做在公寓里做起皮肉生意,都是為了撫養孩子。剩下的兩成,是同性戀。警察從沒有來這裡過問過,倒是記者經常來安防,報道發布出去後,許多社會人士對這些孕婦和同性戀抱有譴責態度,把虹雉城的這些小區叫做「蛆蟲窩」。可幸好虹雉城的蛆蟲窩很多,分散了打擊力度,羅伊所在的小區,最嚴重的時候也只是小區草坪里多了幾條假蛇而已。
入夏時,羅伊聯繫了房東,住進了一間不太像醫院的醫院,沒有名字和招牌,在另一座居民樓中佔據了最高的三層,專門接待孕婦。房東說羅伊臉色白得不正常,同病室的人也覺得她太沉默也太白了,要給她介紹一個保姆,羅伊搖頭拒絕,她不想與人交流。
六
羅伊還是老樣子,在狹窄的空間里來回走,然後做到床上看著窗外發獃。又過了兩個星期,羅伊走到以為護士跟前,說羊水破了,然後自己走進了產室,一個小時後,嬰兒嘹亮的啼哭在長廊里回蕩。
是個女孩,皺巴巴的,抱在懷裡一點點大。羅伊加錢帶著女兒住進了單間,每天都有護士來送飯順便看嬰兒的情況,每次推門進來羅伊都坐在床邊往外看,嬰兒在搖籃里哭鬧也不管,在護士的建議下,羅伊又加錢請了位保護來照顧嬰兒。
月子期結束了,羅伊還是那副樣子,直到一天有個警察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您好?」他很客氣地打招呼。
羅伊回頭看他,眼中馬上流露出警惕。
「不要擔心,我是來幫你的。」警察說得很誠懇,確實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警察讓羅伊抱著孩子去跟他登記,出來房間她才發現,醫院的人都被警察控制了,病人都在排隊登記,然後在警察的看護下一個個下樓,醫生和護士都抱著頭蹲在牆根,一動也不動。羅伊意識到了什麼,眼淚瞬間淌下來,「你們要奪走我的孩子嗎?」
還不等警察回答,羅伊連跑帶撞,跑到樓梯口,下面正有警察堵著,一扭頭又往天台跑,幾位警察緊緊跟著羅伊,跑上了天台。天台上矗立著幾個廣告大字,每個字都有兩人高,羅伊躲到一個字後面,沖警察喊:「你們不要過來!」
「不要衝動,我們是警察,不會傷害你的,請相信我們好嗎?」
「你們奪走了我的生活!」羅伊邊哭邊後退。
「請你配合我的工作,我們也會盡量去幫助你的,你想你的家人嗎?想想你懷裡的孩子,他還那麼小!」一位警察焦急地喊道,身子慢慢挪過來。
羅伊已泣不成聲,漸漸推到天台邊緣,向後一仰,墜了下去。那一刻,羅伊看到了天邊美麗的黃昏,像醉了酒一般;天台上的那幾個大字也隨著下墜逐漸全部映入眼帘:
合法生育,快樂生活。
「嘀嘀嘀……」提示音急促地響起來,陳導員說:「快,終止模擬,消除記憶!」
她身邊的三名工作人員停止了兩位,另一位快速地敲下幾個鍵後也停下來,羅伊的身體像鬆弛的橡皮筋,驟然癱軟。
陳導員抽出剛打出來的證明,合上電腦,走出房間。
此時劉海在一樓已經等了兩個半小時了,心急如焚,一看見陳導員從電梯里出來就迎上去,「我老婆怎麼樣了?」
「又不是生孩子,考試而已,幹嘛這麼緊張。」陳導員笑著說,拿出那張紙遞給劉海,「我們採用了一種新型設備對羅小姐進行測試,現在確定她患有遺傳性躁鬱症,並且患有產後抑鬱症的幾率高達95%。」
「什麼!你們確定嗎?」
「非常確定,我想羅小姐也知道自己患有遺傳性躁鬱症,這也是她一直抗拒考試生育執照的原因。劉先生,我給你的這張紙上是一份家屬擔保書,鑒於羅小姐的心理狀態,和對您的家庭考慮,簽過字後我們會給羅小姐做人流手術……並且按照法律規定,你在沒有任何男性疾病的情況下,可以申請無條件離婚。」
劉海愣在原地,看著手裡的那張紙,沒有回應。
「請您考慮一下,有十分鐘的時間。」
劉海慢慢踱步走出這棟大樓,深深吸了幾口,這時夜幕降臨,黑暗傾瀉,計生辦頂層的大字亮了,刺眼的光投射下來,他回頭仰望,看見了「合法生育,快樂生活」八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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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提醒各位答主一點,考駕照不是為了刷掉多少人,是為了讓你去學交規練車。
所以生育執照也可以設計成只要認真培訓就可以通過的考試。如果沒有這個考試,大部分人都不會有這些知識。
如果改成生孩子之前有統一的教育培訓的話估計就沒人反對了。各位一聽「考試」二字就條件反射一般的反感,唉。
更新:
別再自欺欺人了各位,生孩子在中國是剛需,不會有人因為要考試就不想生的,就算第一次沒過,ta也會去考第二次、第三次,該生的還是會生的。
不知道大家考沒考過交規。我們就按【那個難度】(不用到專業水平)考一個《未成年人保護法》行不行?當家長的有沒有義務了解?孩子在學校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知不知道報案?以及,關於家庭性教育,孩子問自己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回答雙十一買的?
那些說讓別人去生loser的,第一我祝你家庭教育得法,第二我祝你和你的孩子一輩子都碰不到小偷、流氓、劫匪、詐騙犯。如果一個政府連人民能否進行生育都可以控制了,還有什麼是我可以自己決定的?
注意我說的是能不能,不是生幾個,你們不要亂想。
我們假設有這個考試製度,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有一些事情一定是會發生的:
1.一定會有一部分人不能通過考試,沒能拿到「父母執照」
2.這部分人雖然沒通過考試,但是他們會生下孩子(如果你強制規定沒通過考試就不能生孩子,那麼必然引起社會動亂。同時,即使有強制規定,也不可能能禁止生孩子)
3.這部分人生下了孩子,但是不能成為父母,那麼誰來養這些孩子?只能是國家統一託管。
國家統一託管,會是一筆巨大的支出。
4.很多夫妻多年沒拿到「父母執照」,等到他們拿到執照,孩子已經長大,孩子和父母沒有感情基礎,會產生一系列複雜的社會問題。
5.即使有考試,仍然會有很多人通過作弊走後門成為合法父母。
6.一個計劃生育就已經鬧的整個中國雞飛狗跳,要是來個父母考試,呵呵。
因為沒法控制呀,人家就啪啪了你能咋滴?閹了他?又不是遊戲點幾個鍵就控制了
因為中國沒有讓青少年以考試決定是否能繼續活下去。
謝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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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作弊的怎麼辦?
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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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孩子一歲半,教育問題被放在了我內心最重要的位置。
但是教育實在是一件太難的事情,需要連續努力十幾年一分鐘都不能懈怠。
不是簡簡單單一次考試就行的。
如果說只是懷孕之前強制性科普各項注意事項那可以。但是假如說剝奪生育權,那是違反了人類的生育權,想都別想
怕你爸媽不及格,然後就沒你了,或者半路你就沒了
然後就沒人在知乎提這個問題了
貌似前一陣熱議磁暴步兵時有不少人提這個,當時感覺也就是一個笑話。但是如果真這麼做,恐怕要比磁暴步兵還恐怖。
個人的成長和整個人類的發展本來就是很沒譜的,歷史是由一堆希奇古怪的事和希奇古怪的人推動的,當真是走一步看一步。當代人,就算是充分的研究了古今中外的一切經驗,也還是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應該是什麼樣。你拿什麼標準來考?什麼樣的人才是應該被選擇留下的?什麼樣的人註定是沒用的?誰真能說的准?如果搞錯了怎麼辦?等發現的時候,那早就晚了。到時會不會一起滅絕了?
有些事可能真是屬於自然的,沒事別瞎搞。什麼樣的人應該生存繁衍,什麼樣的人不應該生存繁衍,這是一個很大很敏感的問題。想一想二戰德國不就是認為只有日爾曼人才最應該生存繁衍,猶太人就得滅絕。那是用種族劃分。如果用考試分劃分呢?雖然稍微溫和一點,是不是也不是太遠了?
再說一個生物方面的例子。鐮刀型細胞貧血症是一種遺傳病,患者有各種痛苦。按道理說,這種病就應該被消滅才對。可是為什麼這種病流傳下來了呢?因為這種病的患者先天自帶防瘧疾加成。在現代醫療技術普及之前這就是一個重要的生存優勢。你說這是病還是天賦呢?世界之複雜,往往超過人的理解。
對於動物植物,我們現在都知道要保護多樣性。人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定的多樣性?。。。。。能不能,,自由選擇考試或不考試,不強制。。。但是如果考試通過,,有經濟或者假期的補貼呢。。。。會不會好點。
別的國家也這種考試,但是發達國家對當了父母以後的事比較嚴,父母當不好會失去撫養權,撫養權失去了想要回來就要通過測試和評估了。要回來還有回訪有監管。
各種答案也是逗。出門左轉熊孩子問題下一個個義憤填膺當父母居然不用考試,現在問為什麼不考試了就又酸溜溜諷刺題主了。
個人回答: 1. 因為會被人權主義者噴 2.執行難度大,最終成為衛計委撈罰款的工具 3. 帶不帶好孩子和考試成績未必正相關我反對大部分的回答
首先就生育資格來講,計劃生育是為了控制人口數量,數量控制住了,還有教育呢!
有的答主說:作弊怎麼辦?走後門怎麼辦?我表示:說的好像計劃生育的過程中就沒人超生了似的,沒人走後門了似的。現在控制的不也挺好的嘛
有的答主說:標準答案是啥,怎麼閱卷?我表示:教育是一門科學,筆試僅僅與心理學相關,這涉及到孩子成長過程中必須要經歷的叛逆期,這種時期需要有人指導與教育糾正,而現在,在我看來,大部分家長的做法,不是打罵就是不給予理會,不耐煩的也改用打罵教育了,傳說中的「棍棒底下出孝子」,非出一群反社會人格的傢伙不可。考試還應當涉及到模擬實戰,在孩子各個階段可能出現的相關問題模擬出來,這些情況都是推進式的,慢慢影響出來的。不過考試的方法確實有待研究,至少我還沒了解過相關的信息
有的答主說:聽到考試就嚇的腿軟了。我表示: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做父母的準備,你根本不用害怕考試,除非心理強度不夠,但是心理強度不夠也是會影響到下一代的。做父母需要經歷的痛苦遠比考試多多了,做好了做父母的痛苦的準備,還做不好考試的準備?拿後代當什麼呢?鬧著玩啊!他們不是我們的所有物,他們是未來,是希望,是獨立的生命,不是玩具!不是產品!
我還是希望中國能推出生育資格制度的,能有效提高國民素質水平,頂多也就前幾代會很痛苦,後面慢慢就好了,到後面還會出現父母主動教後代這些東西的情況,關係變得更好了,後代更願意主動盡孝,而不是萬惡的道德綁架:「我生你養你那麼多年,你怎麼就不懂得感恩呢?」
因為中國需要大量的人口來帶動經濟
這個宇宙不是屬於智商高的人,不是屬於有錢人的,是屬於全人類的,世界上的所有資源,陽光,空氣,一氧化二氫,礦產,能源等等都是屬於全體人類,每個人都有權力來到世界上,天賦人權,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加到義務教育里可以不?
那麼有沒有生育資格速成班,一對一名師輔導,然而都是應付考試,跟學駕照一樣的
考啥子試嘛,好麻煩喲。勞民傷財。直接規定只許達官貴人生孩子不就得。你覺得當大家都想生孩子的時候,一個老農民能考得過省長啊!如果這兩個人都能考過,那設置這考試還有啥意義啊。
首先我們要達成一個共識,或者說以下答案的前提:這個考試政策的最終目的是優化人類後代。也就是讓爸爸媽媽配擁有我這麼優秀的孩子。
這個政策的真正施行標誌著人權的初步喪失,意味著為了人類的未來種子,可以犧牲人權。
讓我們發揮想像,衍生子政策去體現母政策但盡量不要額外體現人權的丟失:未來科技里,AI根據你從出生到適婚年齡的簡歷自動匹配最佳配偶(就假設每個人身上有精密儀器吧,AI比你還了解你),這個最佳配偶的標準有性格,人格,文化程度,家庭條件等等,如果你自由戀愛,那麼AI大概率會判定是不利於生育的,那麼就等於你們沒有通過考試,精密儀器會剝奪你們生育的能力(關於剝奪方式能怎麼優化就怎麼想像吧:比如你倆不匹配卻xo了,這種儀器使你不可能懷孕,但好死不死隔壁老王正好最匹配,雙方儀器發生某種反應,讓你們產生最優精卵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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