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長跑的里程極限是多少?

在果殼上看Ent大神對「人類短跑的理論極限的」回答,想到了這個問題 就是不吃不停跑,在平地上能跑多久多長了,是不是感覺有點逗:)


又補充:
我不是科學家,所以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是:我不知道。
如果誰想親身嘗試,不等於找死嗎?
而且問題下面還補充了一句,說條件是「不吃不喝」,我想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的人不會期待有什麼正經答案吧。

所以,我只能從我了解的在身體健康範圍之內,有一定規模的超級馬拉松運動作為一個答案參考,什麼不吃不喝就算了,我沒看到這個有什麼意義。

世界上除了下面我舉例子的巨人之旅賽事之外,更加虐的超級馬拉松還有很多,但基本都太小眾了,比賽人數經常不到100人。
記得有一次看一場比賽的報道,某國內選手取得了亞軍,但後來仔細一看一共13個人參加,6人完賽。

所以下面的舉例,可能個別人覺得文不對題,我只能說,這是我對這個不靠譜問題給出的一個供參考的回答方向。

有評論提到胖胖熊,他在國內超馬跑圈也是一個傳說般的存在,因為他不在國內,應該常住德國。
幾年前完成了一些普通的超馬賽事後,他就開始進入到另外一個境界的,最近兩年在參加一些我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比賽。
感興趣的朋友,請移步參見本問題有一個新添加的回答,轉帖了胖胖熊最近一次500公里穿越賽的文字經歷。
估計肯定還是有無聊的人說,那個答案也是文不對題的,而且也不是「不吃不喝」。。。
對於這種無聊來扯淡扣字眼兒的,無論哪篇回答看來本就不是寫給你看的~

越野跑最近幾年在國內剛剛起步,希望更多朋友關注~
補充:後面補充了一篇巨人之旅賽後專欄文章,供各位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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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超長距離的嘗試,這個不太好有標準,還是舉一個比賽的例子吧:每年九月上旬在義大利北部奧斯塔山谷繞一周的巨人之旅(TDG),長度332公里,累計爬升超過24000米,平均海拔在2000米左右,大的山頭啞口要爬20多個,最高海拔3300多米。

舉這個比賽為例子原因是:
1、它是超過300公里距離的一場連續賽,就是吃喝拉撒睡都不停表,算總時間。跟很多250公里多日賽不同,那個只計算每天賽段完成的時間做累計排名。

2、參賽規模較大,並國際化。
每年750名選手參加,義大利本土大概一半,共有大概來自40個不同國家選手參加,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規模了。
因為國外很多變態超長距離賽事都非常小眾。
即使100英里這樣距離的比賽,在美國,政府很少支持讓其發展到很大規模,大多跟當地環保有關,比如西部100英里賽每年也只有450個名額,硬石100英里賽名額更少。
只有歐洲會政府全面支持。

比如巨人之旅舉辦地Courmayeur小鎮山另一側的Chamonix舉辦的UTMB及其他幾個分組賽,規模相當龐大,單UTMB組2300名選手同時出發,其他幾個組別一共7500多人在一周之內陸續出發,距離從102公里到330公里不等。
舉這個例子是說明巨人之旅,還算是舉辦規模比較大的一場超馬賽事。

3、平均海拔高,賽道艱難,但每年還是有大概50%的完賽率。


因為爬升很多,對於大多數選手來說是一個考驗意志力的徒步比賽,精英選手大部分都會在跑動中完成,今年男子第一名大概用了70多小時,基本中途沒有睡覺,如果睡,應該不超過15分鐘。


這個比賽關門時間150小時,中間還有30個左右的補給站,其中一半都有關門計時點,如果不能按時到達,就算被關門了。


中國大陸選手從2012年參加這個比賽,當年4名大陸選手參賽,其中3人完成,但當年因為大雪封山,組委會臨時取消了最後30公里的賽道。


2013年,大概6名大陸選手參賽,其中2名完成。
一名自主網站報名的中國選手楊源,因為天黑路滑,滾落陡坡懸崖,頭部撞破,失血過多,不幸遇難。這是該賽事創建以來第一位意外身亡的案例,現在在在楊源遇難的賽道旁,樹立了一塊他的紀念碑。

2014年,因為去年的意外事故,安全檢查更加嚴格,大站關門點原有基礎上強行要求必需在關門點前兩小時進站,以保證休息時間,這等於又加大了完賽難度。
2014年共有9名大陸選手參加,最終3人順利完賽。值得一提的是來自錦州的魏楷倫僅用時107小時完賽,是目前最快完賽的大陸選手。另一位女選手珊瑚(曲麗傑)用時132小時完賽,成為目前唯一完賽大陸女選手。

我今年自己網站報名參加,遺憾止步201公里處,比規定時間晚14分鐘進站,遺憾被關門。
明年再戰!


前網易新聞上看到的

浙江漁民成為完成七大洲極限馬拉松世界第一人

闖地獄,根本停不下來

  36歲的陳盆濱從南極帶回了四樣東西,其中有一個冠軍獎盤、一枚完賽獎牌、一枚七大洲馬拉松獎牌。它們被隨意地擺放在桌子上,任人從各個角度拍照。有朋友稱讚這枚七大洲銀質獎牌意義非凡,陳盆濱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情,「他們低估了我,我跑的是極限馬拉松,不是普通的馬拉松。」

  據初略統計,在全球七大洲完成馬拉松比賽的運動員,不到100人,而每次都跑完100公里以上的選手,只有一個。

  這個人就是陳盆濱,他像阿甘一樣不停地跑著,將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和那個經典銀幕形象的經歷相同,在成為一名跑者之前,陳盆濱也是一位漁民,小學畢業後,在船上度過了9年的光陰。之後是邊打工邊跑步,從一名業餘愛好者,變成了一個傳奇。

  第四樣紀念品,藏在陳盆濱的外套裡面,這是在乘飛機前往南極之前,在智利花了600元買的一根銀鏈子,上面掛有一個小地球的吊墜。「以前捕魚的時候,我只是一隻井底之蛙,現在我跑遍了整個地球。我喜歡這個吊墜,也喜歡自己的人生經歷。」陳盆濱說。

  A

  南極險阻

  10萬元參賽費,零下30℃的極寒,11級大風,僅6人蔘賽,跑100公里……他把貼身衣服脫下來時,全部都是冰。

  早在4年前,陳盆濱就萌發了前往南極的念頭。為了這次挑戰,他做了精心準備:讓人往自己身上倒冰水,在一個私人冰櫃里鍛煉抗寒能力。今年夏天,他一頭扎進了黑龍江的雪鄉,之後又踏上了海拔3700米高的四川稻城。

  但事後發現,這些模擬環境的備戰,只是白費力氣。「南極氣候多變,經常讓你措手不及。」他說。

  本次南極馬拉松只發60張門票。陳盆濱交了10萬元的參賽費,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賽選手在智利集結。原計劃11月17日上午8點半出發,臨起飛前半個小時,組委會卻突然通知,因為天氣惡劣,出發時間推遲。一天之後,隊伍才得以成行。

  開賽時間也一再延後,直到11月20日,100公里的極限馬拉松比賽才正式鳴槍。

  這場賽事全程在南緯80°以內的南極圈內進行,常年平均溫度在-20℃至-30℃之間,海拔900多米,出現風暴的可能性極高。賽事主辦方發出警告:不要讓皮膚長時間裸露在室外,否則有凍傷甚至截肢的危險。在這片內陸,企鵝都難以進入。

  一同前往南極的大多數是參加普通馬拉松的運動員,參加極限跑的人數不斷減少,臨發槍時又有一名選手退出,最終只剩下6人參加。這是六名真的勇士,他們置身於零下30℃的極寒,還要頂著11級的大風。通過比賽視頻可以看見,剛剛出發的陳盆濱就被吹得東倒西歪。「不起風的話,你的手放在外邊半個小時,一點事都沒有。一旦起風,你手放出來,一分鐘就讓你疼得要命。組織方說,這是歷年來天氣最糟糕的一次。」這給陳盆濱的賽前計劃帶來了極大挑戰,「我肯定能夠完賽,但之前我還想著破紀錄、拿名次呢,起跑之後就會發現,實在是太難了。」

  出乎運動員們的意料,南極的雪地很軟,事先準備的釘鞋根本抓不住地,「本來我們跑步是有巧勁的,叫做後推跑,但在這裡完全用不到,只能用蠻勁,硬跑。」

  狂風捲起的浮雪不僅讓運動員很難發力,同時也掩蓋了路標,「我問組委會能不能把路標壓一下,但他們說不可以。」此前,南極極限馬拉松的紀錄是11小時,在大風與寒冷的雙層攻擊下,破紀錄的夢想僅僅延續到了第三圈就宣告夭折了。「冷,身上感到疼痛。」第9圈達到了身體的極限,「當時感到特別冷,頭暈,進了帳篷後,就不想出去了。」

  跑著跑著,汗流出來,立刻就結成了冰。他穿了三層衣服,防風衣、速乾衣、緊身衣,把緊身衣脫下來時,全部都是冰。每一圈是10公里,每位選手要跑10圈,跑到後程,陳盆濱每跑一圈,就要換一次衣服。即便如此,還是無法避免受傷。幾天之後回到國內,他擼起袖子,左手腕已經被凍得發黑。

  環境惡劣,陳盆濱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13小時57分46秒,他沒能改寫紀錄,但還是獲得了冠軍。讓他欣慰的是,名列第2的義大利選手在2小時零6分之後才完賽。

  「又能完賽又能拿冠軍,還是很開心的。」陳盆濱說。歷時4年5個月,他終於完成了七大洲極限馬拉松的大滿貫,實現這一壯舉的,目前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回程的飛機上,陳盆濱美美地睡了一覺,之後只有一個感覺:餓。「剛吃完一頓沒多久,就又覺得餓了。」他說。飢餓的狀態大約持續了一周,才恢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B

  極限之旅

  從環勃朗峰的105公里開始,254公里、250公里、241公里、100公里、100公里、246公里、100公里……很多人好奇,他為什麼蘊藏著如此多的能量?

  在南極拿的這個冠軍是陳盆濱參加極限跑的第一項國際冠軍。

  他發現自己身上具有無窮的能量,也是從奪冠開始的。2000年,浙江省台州市玉環縣雞山鄉舉行一場俯卧撐比賽,參加的多是公安、武警,陳盆濱也去了,並且一口氣做了438個俯卧撐,最後有人推了一把他才停下來,站起來一看,人都沒了。這次比賽,他掙到了600元的獎金。

  從2001年開始,陳盆濱參加了各種電視吉尼斯挑戰,扛75公斤沙包走220個台階、水上輪胎競跑賽……2001年5月,他參加中國電視吉尼斯扛太空水距離持久賽,每人扛著5加侖(20公斤)的桶裝水,不能換手不能換肩,誰走得最遠誰就是冠軍,陳盆濱用了14小時21分,走了75.12公里,比亞軍選手多出240米。「走到後面,就像大山壓下來一樣,特別疼,這種痛苦我現在都能感覺得到,受了內傷。」陳盆濱說,「但是我賽前就放出大話來了,一定要拿到這個冠軍,所以說,一定要等到別人放下我才放下。實際上我的身體已經超出極限了,是意志力在幫助我克服一切困難,自從這個比賽以後,我感到特別自信。」

  在嘗試十幾個運動項目後,他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奔跑。「跑步時不會有煩惱,身體里一切器官都變得活力十足,那些沒完沒了的耐力好像在腳上裝了台小馬達,推著我不斷往前。」陳盆濱這樣描述那種感覺。

  第一次嘗試參加馬拉松比賽,陳盆濱懵里懵懂,穿著皮鞋就上了賽道。結果,他的成績是3小時09分,達到了二級運動員的成績。這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跑步天賦。

  那是他參加極限跑的起點。接下來的幾年時間內,陳盆濱接連不斷地參加各種山地戶外挑戰賽、鐵人賽、耐力賽、全程馬拉松、登山賽、定向越野賽。在越來越多的比賽中,陳盆濱的超強耐力一次次得到展現。僅在2009年,他就在各種戶外耐力賽上拿到了26個冠軍。國內的比賽基本上都參加過了,陳盆濱下了決心:去國外挑戰。

  2009年,他報名參加了環勃朗峰耐力賽的105公里比賽,「需要選手在山峰呈坡浪形的來回奔跑,落差很大,有的地方是懸崖,根本跑不起來。」那次比賽有700多人蔘賽,最終只有440人抵達終點,陳盆濱身上帶傷,拿到了第27名。

  之後是巴西亞馬孫254公里叢林馬拉松、新疆戈壁長征250公里極限馬拉松、摩洛哥撒哈拉沙漠241公里地獄馬拉松、美國西部100公里極限馬拉松、澳大利亞昆士蘭100公里極限馬拉松、希臘斯巴達246公里極限馬拉松,直到兩周前的南極100公里極限馬拉松,4年半之內,橫掃七大洲各大極限賽事。他曾在28天之內完成三項賽事,跑了600多公里。

  按照極限跑圈內的慣例,跑熱帶的是一撥人,跑寒帶的是另一撥人,像陳盆濱這樣冷熱通吃的,還真不多見。他沒有贊助商,不懂英語,把自己扔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向著終點不停奔跑。他苦笑著:「每次國外比賽,我差不多都是唯一獨自參賽的運動員。」

  在希臘,他出現水腫,小腳趾指甲生生脫落,最後借了新加坡跑友一雙大一號的鞋跑到終點;在亞馬孫,他遇到了當地居民的攻擊,跑著跑著,一摸脖子,全都是螞蟻。

  2011年4月的撒哈拉沙漠,陳盆濱看到了自己的極限。起伏的沙丘、黑色沙漠、忽軟忽硬的路面、沙塵暴、炎熱、乾燥,7天6個賽段的比賽中,才行進到第二天,他就開始出現虛脫。

  「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鞋子里一進沙子,就跟不住了。」緊要關頭,又遇上膝關節受傷,陳盆濱讓主辦方給他打了封閉針,吃了止痛藥,靠著頑強的毅力,最後一個賽段靠走,走到了終點。

  很多人好奇,在這個身高1.72米的漢子身上,為什麼蘊藏著如此多的能量?陳盆濱笑了笑,只一句帶過,「後天的努力很重要,我是練出來的。」這與他的人生經歷有關。

  C

  跑出人生

  他從一個世代靠捕魚為生的小島上跑出來,跑出了名氣,也買上了房子,「我希望完成一個壯舉———在極限賽事中比到五六十歲。」如果不能堅持那麼久呢?「現在即使讓我回去繼續打魚,我也沒有問題呢。」

  陳盆濱有著「耐力狂人」、「極限達人」、「中國耐力王」、「中國鐵人」等諸多稱號,但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海島上的一個漁民。

  他出生在浙江省台州市玉環縣海邊一個名叫雞山鄉北山村的小島上,每天只有漲潮,才會有一班渡船將村民送到對岸的坎門鎮,還要再坐一個小時的小船,換乘一個小時的拖拉機,才能抵達縣城。

  島上的老百姓世代靠捕魚為生,「不管你念書念到幾年級,最終還是要回到這裡,做一個漁民。」陳盆濱小學畢業,就順從了宿命,13歲那一年,他跟隨兄長出海打魚。「一天來四次潮水,拉網、收魚、再撒網,幹完一個,只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睡覺,人還迷糊著,然後就又被叫起來幹活。一次出海要7到12天,有時候連續好幾個晚上沒法睡覺。」出海捕魚危機四伏,有好幾次,陳盆濱差點命喪大海。一次淡水缸漏水,他與其他漁民靠吃魚,在海上度過了3天3夜。還有一次馬達突然熄火,小船停在了大海中央,陳盆濱與激流搏鬥了幾個小時,才救回了不會游泳的哥哥與自己的性命。

  熬夜打魚的日子過了9年,陳盆濱覺得虧本,他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賣了船,進了當地的閥門廠當工人。那個時候,跑步還只是他的業餘愛好,他每天都以這種方式上班下班。「我住的地方離工廠大概10公里,每天早上我要繞一下,跑十幾公里去上班,晚上一般加班到10點鐘,再跑回來。」多數時間,陳盆濱都是光著膀子跑,那些日子,他是馬路上唯一跑步的人,在旁人眼裡,他不過是一個瘋子。為了尋求贊助,他打了100多個電話。「滿大街去找,沒有一家企業願意幫助我。」

  但跑著跑著,終於跑出了一條路。

  2006年,做電器生意的蘇泊爾公司老闆聽說這些「怪人怪事」後,覺得陳盆濱忠厚老實,便將其招至麾下。陳盆濱在那裡干過許多工種,先在車間,後做包裝工,再後來是保安、園藝工。「不管幹什麼體力活,我從來不偷懶。」他說。

  公司包吃包住,還支持陳盆濱跑步,給他報銷參加比賽的往返機票、住宿、報名費,而掙到的獎金則全歸陳盆濱自己。儘管老闆沒有在公司里公開宣布,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他是個老闆支持的運動員。現在跑出了名氣,陳盆濱的工作關係還在蘇泊爾,公司還給他交保險,交公積金。

  陳盆濱很感動,不過,他也有自己的信念,「我不需要太多的錢,覺得能養活自己就夠了,想去參加比賽時可以去,那種約束我的地方,再拿多少錢給我,我也不願意。」每次出現在公開場合,陳盆濱的運動服上定會有兩個商標:右邊是經紀公司盛力世家為他找的贊助商,左邊就是蘇泊爾。

  「這是我自己貼上去的,公司從來沒要求我做出回報,但我知道,它是我的恩人。」陳盆濱說。他總是在感謝,每一次接受記者的採訪,事後必定主動給對方發條簡訊,「今天辛苦你了,謝謝!」

  成名之後,陳盆濱又回到了家鄉,他花了近百萬元在坎門鎮上買了房子,全家人住在一起,每次參加比賽之前,他都在那裡訓練。賽前備戰期間,是家裡伙食最好的時候,每一餐母親都要添兩個菜。「有七八個菜,他們都一個勁地往我碗里夾,希望我能取得好成績。」說起這些,陳盆濱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跑了十幾年,他感慨最多的,是這個項目漸漸由冷到熱。當年他光著膀子上路的時候,全國範圍內只有四五場馬拉松比賽,現在,路跑遍地開花,光是有組織的馬拉松賽事,就有五十多場。有朋友建議陳盆濱開一家跑步俱樂部,以他如今的成績和名氣,定能招徠不少客源,他卻擺了擺手,拒絕將自己的愛好與金錢掛鉤。「我喜歡教大家跑步,也希望能夠帶動更多人參與到跑步中來,但我不會靠它來掙錢。我參加的每一場極限馬拉松比賽都是沒有任何獎金的。現在我在老家有了房子,生活不再是問題,跑步是我的人生夢想。」

  已經實現了一個又一個夢想的陳盆濱,打算未來挑戰一些「不一樣」的比賽,比如,參加北極的普通馬拉松,但問題來了———如何對付那裡虎視眈眈的北極熊?目前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是參與明年田徑世錦賽的宣傳,從2015年4月15日到7月22日,他會從海南跑到北京,每天完成一個馬拉松。

  「全球有那麼多個國家,有很多不同的賽事,我還有很多目標沒實現。」陳盆濱說,「我希望完成一個壯舉———在極限賽事中比到五六十歲。」如果不能堅持那麼久呢?「現在即使讓我回去繼續打魚,我也沒有問題呢。」他總是在笑。

  耐力狂人的跑步貼士:

  ●我花了7年的時間才真正地參與到極限跑賽事當中來,越野對你肌肉的要求,對你跑步能力和技巧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我建議沒有任何運動天賦的,每天坐辦公室的人,從走路開始,要首先養成走路的習慣,每天走個20分鐘,每走5分鐘拉一下身壓一下腿,兩三個月養成習慣以後,再開始練跑步。

  ●有一兩年跑步功底的人,我不建議立刻去跑全程馬拉松,最好先在一年之內跑個10公里或者半馬。越野的話,我覺得等個三年差不多就可以練了,首先嘗試5公里之類的。最主要的還是找一個專業的教練給你一些指導,因為我發現很多愛好者跑步姿勢不對,跑步如果沒有巧勁的話,你用的力量很大,又跑不動,而且容易受傷。

  ●至於跑步的技巧,可以看一些專業人士的視頻,或者聽一些專業的課程,這樣會讓你事半功倍。還有營養的補給,那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跑步的裝備上,我覺得很多的現在的緊身褲,沒有縫隙的那種做得就非常好,但是一定要寬鬆一點。冬天一定要穿長褲,這樣冷的時候,就不容易受傷。鞋子方面,如果參加100公里以上的比賽,我建議穿兩雙棉的不打滑的襪子,這樣的話,起水泡的幾率就會降低。


Ultramarathon Man (豆瓣)
這本書的作者 Dean Karnazes 好像創造過一個不眠不休連續奔跑最長時間的紀錄,印象里是80多個小時。

google了一下,有wiki頁面 :Dean Karnazes

「Ran 350 miles (560 km) in 80 hours and 44 minutes without sleep in 2005」

三天三夜零8個小時44分,不睡覺連跑560公里。只能說是天賦異稟……沒法效仿。

大神相貌見圖:

這個裡程是不是極限還不好說。畢竟山外有山,媒體之外的某個小村落里或許還隱藏這不為人知的高人……


澳大利亞的悉尼到墨爾本超級馬拉松,875公里,連續5天不眠不休。

————附上印象深刻的一個真實故事——————————

1983年,耐力長跑賽場上,出現了一個名叫克里夫·楊的傢伙。起初,誰也沒在意他,大家都以為他是去那兒看比賽的。畢竟,克里夫·楊已經61歲了,穿著條工裝褲,跑鞋外面套了雙橡膠靴。
當克里夫·楊上前領取他的運動員號碼時,人們這才明白原來他是來參賽的。他將躋身150名世界級選手的行列參加賽跑!這些選手壓根兒沒想到,還有一件令人稱奇的事,克里夫惟一的教練竟是他81歲高齡的母親耐威爾·冉。
人人都認為克里夫·楊不過是個頭腦發熱,想在公眾面前出彩的傢伙。但媒體卻頗感好奇,當克里夫拿到他的「64號」號碼布,走進那群身著專業、昂貴長跑行頭的運動員中時,照相機鏡頭對準了他,記者們開始發問:
「你是誰?是做什麼的?」
「我是克里夫·楊。來自一個很大的農場,在墨爾本郊外放羊。」
他們又問:「你真的要參賽嗎?」
「是的,」克里夫點點頭。
「有人贊助你嗎?」
「沒有。」
「那你不能參賽。」
「不,我可以,」克里夫·楊說,「你知道嗎,我出生在一個農場,家裡買不起馬匹和四輪車。每次暴風雨快來的時候,我都得跑出去聚攏羊群。我們有2000頭羊,2000英畝地。有時候我得追著羊群跑兩三天。雖然費功夫,但我總能追上它們。我相信我能跑這場比賽,不過五天時間,也就多出兩天而已。我追著羊群跑過三天。」
馬拉鬆開始了,穿著套鞋的克里夫·楊被專業選手們甩在了後面。觀眾席上發出陣陣笑聲,因為他甚至不懂得正確的跑姿。他好像不是在賽跑,而是優哉游哉,像個業餘選手那樣拖著碎步小跑。
於是,這位來自碧奇櫸林、以種馬鈴薯為生的沒牙農夫開始在這場艱苦卓絕的賽跑中跟世界頂尖選手展開較量。全澳大利亞通過電視直播收看比賽的人們都在心中不住祈禱,趕緊有人把這個瘋老頭兒從場上勸下來,因為人人都相信:不等跨越半個悉尼,他就會累得氣絕身亡。
所有專業選手都很清楚,為了拼完這場耗時5天的比賽,你得跑18小時,休息6小時。可老頭兒克里夫·楊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清晨,當有關賽況的新聞播報出來時,又著實讓人們吃了一驚。克里夫·楊仍在比賽,邁著碎步跑了一整夜,來到了一座名為米塔崗的城市。
顯然,克里夫·楊從比賽第一天起就沒有停過腳步。儘管還被遠遠甩在世界級選手後面,但他還是不停地跑著。他甚至還有功夫跟公路兩旁觀看比賽的觀眾揮手致意。
當他到達一個名為奧爾伯里的小鎮時,有人問他剩餘的比賽有什麼策略。他回答要堅持跑完比賽,他做到了。
他不停地跑著。每天晚上,他只能與領先的第一團隊拉近一丁點距離。到最後一晚,他超過了所有頂尖選手。到最後一天,他已經跑在了最前面。他以61歲的高齡跑完了悉尼至墨爾本的整個賽程,不僅沒有一命嗚呼,還捧走了冠軍獎盃,以提前9小時的成績打破了記錄,成了國家英雄!舉國上下的人們立刻愛上了這個種植馬鈴薯的61歲農夫,因為他以5天15時4分的成績跑完了這場長達875公里的比賽,成功地擊敗了世界上最優秀的長跑運動員。而他並不知道比賽當中允許睡覺。他說,自始至終想像自己是在追逐羊群,與一場即將來襲的暴風雨爭搶時間。
他的這種步法被稱為「楊氏碎步」。

1983年他以61歲的高齡5天15時4分的成績跑完了這場長達875公里的悉尼至墨爾本馬拉松比賽,成功地擊敗了世界上最優秀的長跑運動員,捧走了冠軍獎盃,以提前9小時的成績打破了記錄,成了國家英雄!
1997年,76歲的克里夫·楊再露頭角,力圖成為年齡最大的環澳長跑選手,為無家可歸的兒童募集資金。整個賽程16000公里,他跑完了6520公里,後來因母親生病而被迫退出了比賽。
他對長跑的熱愛從未消減,2000年,他在一項1600公里比賽中跑完了921公里,一星期後在他蓋裡布蘭德的家中病倒,從此再也沒有力氣跑了。輕度中風結束了他英雄般的長跑生涯。

摘自:楊氏碎步_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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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多出門前草率粘貼地回答一下。
現確認了這部分內容,選摘自《讀者》2007年第03期P54。
雖然『讀者體』明顯,但不影響這是十分勵志的真人真事。是嗎?

感謝評論區 @江正的資料補充:
(該馬拉松介紹及歷年成績)https://en.wikipedia.org/wiki/Sydney_to_Melbourne_Ultramarathon
(該馬拉松的歷史最好成績創造者,5天5小時)https://en.wikipedia.org/wiki/Yiannis_Kouros
感謝評論區 @Xi Yang的資料補充:
(故事主人公)Cliff Young (athlete)

如果感動到就點個贊,讓更多人看到吧!


就像第一名答案 @關雅荻 所說:不吃不喝不停跑,不是找死么?

60多年前,就有無數中國軍人,在冰天雪地的朝鮮群山中長途奔襲,直到生命的終點。

遂舉一例:

1950年11月27日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軍113師,14小時急行軍70公里山地。

到達第二次戰役關鍵阻擊陣地三所里並展開激戰,完成了38軍包圍美第九軍的戰役目的,使美第25、第2師和土耳其旅全部,美騎兵第l師、南朝鮮軍第1師各一部陷於困境。

零下30°,缺乏保暖衣服,5天5夜不睡,山地負重急行軍,結束行軍即刻投入超強度戰鬥。
營連級單位達到95%以上戰損。
38軍一戰打出「萬歲軍」稱號。


詳細資料網上很多,諸君可自行搜索,
三所里戰鬥_百度百科
附圖:

寫這個答案並不想和有完整後勤保障,每天到站補給休息的長跑活動比較,只是難得想認真答個不那麼正經的問題。

為當年那些英勇父輩們!


得票第一的哥們沒啥可拽的嘛...轉載一個水木跑版大神「Deschutes (胖胖熊~夜中の汽笛について) 」 500公里越野的比賽經歷...
127:05,17000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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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國巴伐利亞和捷克、奧地利邊境山區,分布著廣袤的原始森林和次生林,稱為巴伐利亞森林(Bayerischer Wald)。中歐地區人口稠密,然而這裡卻人煙稀少,在那無邊無際的綠色里,隱藏著無數奇石、峭壁、 激流、湖泊;那深邃的森林,也是灰狼、棕熊、野豬和山貓的家園。這次比賽,就是在8天時間裡,沿著一條660公里長的環線,穿越整個森林地帶。 全程共劃分為11段,每一位參賽者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在其中任意一段 的終點結束自己的比賽。

這次比賽的難點,不僅僅表現在賽道的長度和複雜的路面。全程沒有任何官方補給站,參賽者要麼組織自己的補給團隊支援,要麼就得背負野外生存所需要的一切物資,同時自行聯繫沿途農莊和鄉村旅店,借宿休息。

作為少數零補給參賽者中的一員,我背著巨大的登山包,來到比賽的起點Marktredwitz,立刻被眼前各個後援團的陣容震驚了。我在去年英格蘭- 蘇格蘭冬季460公里越野賽中結識的兩位好友,歐洲頂尖的山地越野運動員,西班牙人Eugeni和Joel,不僅帶來了一卡車補給物資,一輛房車,還帶來 了加泰羅尼亞國家電視台的一隊記者,全程跟蹤報導。

近50名參賽者,來自德國、奧地利、丹麥、芬蘭、美國、日本等10幾個國家。在起跑線上,望著前方廣闊的森林,我的心裡竟然有種莫名其妙的 感動,好像剛剛從籠子里放出來的熊,一下子恢復了野性一樣。

比賽開始,我和兩個西班牙人一路領跑。天氣炎熱,然而進入林區之後,空氣驟然涼爽下來,到處是橡木和松樹清新的氣息。

我們越過茂密的森林,來到高高的山頂,那中世紀的城堡Weissenstein,
只留下斷壁殘垣,和萋萋的荒草;

我們穿過Wiesauer Wald的叢林,低矮的窪地里,積水形成大大小小几十個湖泊。泥濘的小路兩邊,明鏡一般沉靜的湖水,偶爾兩三隻天鵝在岸邊游弋;

我們跑過密林中的峽谷,無數小溪流匯聚成寬廣的河水,流過林中的小屋,推動的吱吱呀呀的水磨。

我和西班牙人交替領先。每當經過公路的時候,都會遇到他們等候在那裡的補給車,他們停下來補充水和食物,我就一個人往前跑,直到他們再次追上來。傍晚時分,經過小鎮Neustadt an der Waldnaab邊緣,路邊有個啤酒館,我於是停下來,打算進去喝一杯。

跟裡面閑聊的人們打過招呼,一個女人對我說: 「$$^%^(**)#$%……」

我差點蒙掉,心想,難道跑岔了路,到了捷克?然而馬上搞明白了,這裡是巴伐利亞農村,鄉親們說的都是巴伐利亞語。我趕緊把伊的話在心裡反覆重放了好幾遍,才搞明白她在說什麼。

一瓶啤酒,外加一瓶可樂灌下去,馬上恢復了不少體力。夜色漸漸籠罩了大地。西班牙人開始哈欠連天,我卻沒有絲毫困意,整個晚上都是我在前面 帶路,後面兩個像殭屍一樣默默的跟隨。

聽,那森林在歌唱。叮咚的山泉水從石縫裡湧出,那甘甜的水流,滋潤著大地和我的心靈;
聽,那森林在歌唱。腳下鬆軟的落葉沙沙作響,在陡峭的山坡上,踩著一兩尺厚的落葉,像是滑雪一樣;
聽,那森林在歌唱。跑過齊膝高的蒿草,清晨的露水紛紛落下,濕透了鞋襪。

(四)

天蒙蒙亮,穿過22號公路,西班牙人的補給車早已在此等候,兩張床架在路邊,我們甫一站定,隊醫將二人扶上床,上下其手,開始按摩;爐子上的早餐也基本加工完畢,按照計劃,他們要在這裡小睡一小時。

我跟他們討了一杯咖啡,一個人繼續上路。

天色漸漸明朗,濃重的晨霧在林中瀰漫,空氣中幾乎擰的出水。站在山坡的高處,整個山谷都籠罩在濃霧裡,初升的太陽照耀在綿延的青山上, 呈現出明亮的淡紫色。

山勢忽然變的陡峭起來,甚至要藉助繩索,踩著打在峭壁上的鋼釘攀登。 上午10點,順利下降到山谷,正好是第160公里的位置。第一個100 mi,竟然只用了22個小時。

整個白天,我都在那無邊的林中穿行。傍晚時分,當比賽進入第33個小時的時候,我來到第200公里,小城Furth im Wald。巴伐利亞森林鐵路從此穿過,交通便利,因此大部分補給團隊選擇在此安營紮寨。火車站前的停車場上,燈火通明如軍事集結,百無聊賴的後援團們,聚集在旁邊的啤酒館裡打發時間。我點了兩杯啤酒,吃了份麵條,補充的水和食物,然後繼續上路,暗夜無邊。

第二個夜晚即將過去,我竟然絲毫沒有困意,哈欠都沒有一個。200公里過後,進入森林的核心區域,地勢也逐漸險峻起來。

濃重的晨霧在林間瀰漫,在大功率頭燈的光線里,也只能勉強看清腳下而已。密不透風的森林,就像是迷宮一樣,無論向哪個方向看去,都沒有什麼差別,只能依賴GPS確定方位。有位日本參賽者武石幸一,在大霧中不幸迷失了方向,困在林中長達37個小時。後來他終於走出森林,到一個小村莊求援,在那裡,吃光了村裡麵包房所有的蛋糕。

在陡峭的幾乎難以立足的山坡上,腳下是幾尺深腐爛的落葉,還有在冬季凜烈的暴風雪裡倒下的大樹,橫七豎八的擋在路上。我費力的爬到Burgstall山頂小屋,衣服早已被汗水和露水濕透。天還沒有亮,小屋還沒有開門,我坐在門口休息了一會兒,喝了兩口路邊的泉水,繼續前進。

整個比賽路線,海拔介於300米到1456米之間,單從數字上看,似乎不算很難。然而,這一帶地形變化多端,從平原到高山,從峭壁到沼澤,在加上定位上的困難,幾乎處處都是陷阱,技術上的複雜程度超乎想像。

天漸漸亮了,我來到了林區東側捷克邊境上變質岩山區,山形奇特,如同雲南石林。有時候,沿著繩梯爬上去,發現山頂竟然是一大塊碗狀巨石,彷彿天外飛來一般;有時候,下山的一側布滿了一人多高的石塊,在狹窄的石縫中穿行,幾乎迷失方向;有時候,剛剛從山頂的巨石間鑽出來,卻發現面前兩步開外,竟然是萬丈深淵,而道路則是懸崖邊一條一尺多寬的小徑,從右手45度方向,曲曲折折的蜿蜒下降到山谷。

密集的山峰一座連著一座,下午時分,我來到林區最高峰,Kleiner Arber和Grosser Arber腳下。隨著海拔慢慢升高,樹木變得低矮稀疏, 林間密密匝匝的藍莓填滿了所有的空隙。山坡上嶙峋的亂石密布,沒有多少土壤,碗口粗的樹根,像一條條巨蟒一樣,緊緊的抓住山體,彷彿是山的一部分。

傍晚,密集的爬坡終於結束,我來到捷克邊境的小村莊BayerischEisenstein,在村頭的啤酒館,正好遇到西班牙人的後援團。兩個西班 牙人剛剛出發,電視記者正在緊張的編輯節目。「30分鐘以後,你就會出現在加泰羅尼亞電視台整點新聞里,」攝影師Pablo對我說。他給我放了一小段,大意是,加泰羅尼亞兩位頂尖山地越野運動員正在德國參加660公里比賽,一位熊姓中國人正在緊追不捨,云云。
「你這兩天在加泰羅尼亞已經是名人了,」Pablo說,「我們拍到你在路邊的酒館裡狂灌啤酒,觀眾們都震驚了。」
我突然間很想去巴塞羅那。你說,在巴塞羅那地鐵上,會不會老幼病殘孕都爭著給我讓座啊?

(五)

夜幕第三次降臨,我告別Bayerisch Eisenstein,繼續上路。穿過茂密的樹林到達山頂,眼前突然出現一座電波發射塔,門口一束藍色的燈光緩緩亮起,我疑心裏面會不會走出兩個外星人來。

路程已經超過280公里,進入了林區的心臟地帶。一棵棵高大的冷杉高聳入雲天,幾十米光禿禿的樹榦,只有最頂端的樹冠,在空中競爭有限 的陽光。

第三個夜晚,我終於有了一點困意。我卸下背包,躺在柔軟的落葉上。

我聽見那森林在歌唱。夜晚柔和的陣陣微風拂過,樹葉沙沙做響,像海浪那樣經久不息;
我聽見那森林在歌唱。貓頭鷹那悠長的號叫,在山谷間一遍遍的回蕩, 偶爾應和著一兩聲低低的狼嚎;
我聽見那森林在歌唱。一兩隻大鳥的黑影,從頭上撲愣愣的掠過,驚擾了野豬的美夢,哼哼唧唧的囈語。

空中是黑黢黢的樹榦,和斑駁的天空。一輪新月升起,那黯淡的月光,
在林間時隱時現。

我呼吸著泥土的氣息,無數蘑菇在落葉和朽木上無聲的生長。我默默
的念著布萊希特的詩篇:

「An jenem Tag im blauen Mond September
Still unter einem jungen Pflaumenbaum
Da hielt ich sie, die stille bleiche Liebe
In meinem Arm wie einen holden Traum」

「九月的一天,藍色的月光里,
李子樹下一片寂靜
臂彎里輕擁著潔白的吾愛
如同靜謐的夢」

「Und ueber uns im schoenen Sommerhimmel
War eine Wolke, die ich lange sah
Sie war sehr weiss und ungeheuer oben
Und als ich aufsah, war sie nimmer da」

「夏日柔美的夜空里
有一片雲朵,吸引了我的目光
它潔白無瑕,高高在上
然而當我再次仰望,它卻不知去向」

……

「Die Pflaumenbaeume bluehn vielleicht noch immer
Und jene Frau hat jetzt vielleicht das siebte Kind
Doch jene Wolke bluehte nur Minuten
Und als ich aufsah, schwand sie schon im Wind」

「李子樹總會綻放鮮花
有位婦人,生下了第七個孩子
然而雲朵不會停留
當我再次仰望,它卻消逝在風裡」

(六)

在這片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在中世紀時,從鄰近的波希米亞地區傳入了玻璃製造技術,從那時起,製作玻璃工藝品,成了巴伐利亞森林地區居民的主業。森林裡的小村莊,總會有一兩家玻璃工坊,有的在自家的牆上貼滿彩色玻璃壁畫,在夜幕下,光怪陸離;有的院子里堆滿玻璃雕塑,
再打上一束燈光,像是一片彩色的森林。

我穿過那茫茫的林海,殘酷的冬天留下了深深的印跡。地上沒有路, 到處是折斷的樹枝,有的大樹被攔腰折斷,橫亘在眼前。穿過峽谷的河流, 被大壩攔腰截斷,夜半時分,我從壩上跑過,寒風凜冽,咆哮的河水,激蕩著漫天的水霧。

清晨時分,穿過林中的公路,路邊有個小加油站,進去一口氣幹掉了兩瓶啤酒,一瓶可樂,一杯咖啡,還有三個漢堡,把幾個膀大腰圓的卡車司機看的目瞪口呆。

穿過茫茫的晨霧和布滿露水的叢林,中午時分,來到了邊境上的小村莊Mauth,第328公里。像大多數小村莊一樣,年輕人都去了大城市尋找機會,村裡面的居民大多數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我在教堂墓地的草地上睡了一個小時,在藥店補充了些葡萄糖之類的能量,在合作社(EDEKA)里買了一大包零食,然後在村裡的屠戶家買了兩大片新鮮的烤肉,一片當場口服, 一片夾在長麵包里,留作路上的晚餐。

薄紗一樣的雲層布滿天空,陽光懶洋洋的照耀著森林和原野。夏季的登山季節已經過去,山中的小屋已經關門歇業,牆上看板上手寫的當日菜單已經被雨水沖刷模糊,只有門前的山泉水還在不知疲倦的流淌。

這一帶山勢相對平緩,上百年的落葉在林間堆積,吸飽了雨水,逐漸腐爛、碳化,形成了大片的泥炭沼澤。漆黑的水流在林間漫流,連青蛙都無法生存,水生植物在其中瘋長,大片翠綠的葉子,還有燈籠一般鮮紅的花朵。沼澤的深度超過兩米,我只能小心的用登山杖探測樹下突出的石塊,選擇落腳點,有時踩錯了地方,泥漿迅速淹沒了大腿。

夜半時分,我帶著一身疲憊和泥漿,走進沼澤邊緣的小村莊Haidmuehle, 第360公里。我提前在村裡的客棧訂了一間房,前台的小夥子早已打起了盹。客棧的廚房已經打烊,什麼吃的都沒有。我取了鑰匙,進了自己的房間,扒光衣服,站在浴室滾燙的水流中,讓全身上下的肌肉慢慢的蘇醒過來。然後鼻子開始流血,怎麼也止不住,我懶得管它,看著那鮮紅的水流,在四處流淌。

(七)

我沒有定鬧鐘,然而凌晨4點,條件反射一樣的醒來,4天以來,第一次睡足5個小時。迅速穿好衣服,背上背包,衝出客棧,只見暴雨在山間傾瀉下來。

前方是捷克邊境的山峰Dreisessel。這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山,上山一側的緩坡是一大片沼澤,而下山一側的陡坡,則是一大片亂石堆。呼嘯的狂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無處可躲。

大水淹沒了山坡的沼澤,渾濁的激流有一尺多深,沒有人知道下面究竟是什麼。我只能先依靠在樹上,然後用登山杖摸索前面的路,然後狂跳幾步,緊緊抱住下一棵樹……大雨模糊了視線,在激烈的水流聲中,什麼也聽不見, 唯有向著山頂的方向,一米一米的前行。
我在那晨光中漫步,一邊是鬱鬱蔥蔥的森林,一邊是寬廣的Ilz河,洶湧的波濤滾滾流過,流過一座座村莊,推動著吱吱呀呀的水磨,流過那林間的淺灘,大水沖刷著河岸,把那些弱不禁風的樹苗席捲而去。

這條大河匯聚了森林中的溪流,渾濁且富有養分,因此河水裡的魚,也格外壯實而且靈巧。我在河邊見過兩三位漁翁,他們用飛竿釣魚——上一次見識這種技術,還是十多年前在電影《大河戀》(又譯《一江流過水悠悠》)里。不邋遢·疲沓扮演的「弟弟」,在斜陽下,把釣魚線掄成了一個閃閃發亮的圓圈。

雨過天晴,午後,兩隻腳底下開始傳來一陣陣劇痛,到下午四點,基本上已經沒有繼續前進的可能。這時我正好經過林中的小村莊Zenting,在村裡的公交車站,我坐在長椅上,扒下鞋襪。幾天下來,在濕透的鞋襪里,兩隻腳早已經泡爛,腳趾先是磨出水泡,然後水泡爆裂,表皮又被磨掉,有四個腳趾,已經露出了鮮紅的肉,怪不得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

這裡正好是429-500公里段的終點,我決定把它作為這次旅行的終點。作為一名沒有任何後援的參賽者,五天下來,沒有辦法保持衣褲鞋襪的乾爽,只睡過五個小時,一直處於飢一頓飽一頓的狀態,能堅持到這裡,我已經實現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打電話給朋友求援,在等車的時候,腹部傳來一陣陣的壓力。四周最近的建築大約在50米開外,可是我一步都走不動,於是就在車站旁邊直接尿了起來。

請原諒一個殘疾人吧。

(九)

兩天以後,我又恢復了直立行走的功能,去了Sankt Englmar的「天空橋」。

這是一座森林中的高架人行橋,橋面在樹冠的上方,站在上面,只見無邊的深綠色,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阿爾卑斯山區。

一輪鮮紅的落日,慢慢墜下來,天地間一片靜默,鴉雀無聲。

在我用奔跑探索這個世界的第十個年頭,我又一次從自己的廢墟里站了起來。

(全文完)


跑個偏,來個個人臆斷:

最能跑的人的極限,一定不在我們目前能夠記錄的歷史中。

而在人類進化兩三百萬年間,一個湮沒在人類進化歷史中的人。

那時,甚至沒有對距離和時間的概念。

正是他和他的族人們不知疲倦的奔跑,使你我苟活於世。

人類奔跑的極限,就是今日世間所有的絢爛。


為什麼我想到阿甘……


人類是比任何生物都更擅長進行長跑的生物,這是種族天賦,是人類開的最大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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