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讀村上春樹的短篇《眠》?

至今認為是我自能閱讀以來讀到過的最好的短篇。至於原因,自己卻沒辦法組織語言,故求同好解惑。


瀉藥。

一直喜歡村上的短篇勝過長篇。
這可能是由於他的作品在文風因西化而變得乾淨利落的同時,本質上仍然存留著一種日本人特有的小器——這種小器在其作品的格局上體現得最為明顯——因而更加適合被填進短小精悍的篇幅中。不知諸位可曾與我一樣有過讀罷村上的一部長篇後,空餘悵惘而無從理清心緒的失落之感;至少對我而言,村上所在做的、喜歡做的無非是以冷幽默的方式玩弄充滿現代感的孤獨。他給讀者幾個畫面感極強的情境,幾段若即若離的男女關係和不冷不熱的情愛,幾處通向被隱藏得極巧妙的黑暗彼側的入口,穿插些雕琢精美的比喻、卡佛式的玄妙和私心滿滿的爵士樂古典樂,把讀者往裡一丟:看啊,你也不過是這現代都市下的一個孤獨靈魂。
而他的小說還偏偏寫得好讀,引人入勝、放不下來的好讀。殊不知在裡邊沉浸太久,被吸去思考的能力也不奇怪;能夠彌補這一點的也只有短篇了。

村上的短篇寫得也十分龐雜。有萌出一臉血的《夜半蜘蛛猴》,有如命題作文般把簡單的狀態寫到絕妙的《困》,有隨筆一般揮手作就的《綠獸》(那些讀罷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超短篇幾乎都屬於此類),自然也有幾乎涵蓋了其長篇的一切特點、彷彿加條感情線就能拓寬成長篇的巧妙構思(由短篇發展為長篇的事情村上也的確做過不少):《眠》就屬於此類。
《眠》從其主人公開始就給人一種村上式的親切感,雖然主人公和往常不同,是一個家庭主婦,但本質上沒有差別。「疏離者」——或許可以這樣形容。

他們不是那些英雄聖人至人,他們連冒險家也不是。他們空空如也,在他們的路途中走著走著,不斷失落,直至不再遺下什麼……他們有時也擁抱影子。但他們其實連影子也不是,他們只是影子的影子。
——岑朗天《村上春樹與後虛無年代》

值得一提的是,《眠》中主人公的「疏離」,是通過失眠這種奇特的方式被發掘出的。這裡的失眠,是發生在一位生活風平浪靜、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家庭主婦身上的整整17天不眠不休。事實上這個契機本身,相比之下已經不再重要——失眠也好,導致失眠的那個怪異噩夢也好,所指代的都是一種「異象」,一種足以在不經意間完全擾亂日常生活的變故。
「我」的生活的確極大地改變了。不再需要睡覺——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被輕易地達成,她也的確充分利用起了那被擴大三分之一的人生。她嚼巧克力,喝白蘭地,開車上街兜風,游泳,讀《安娜·卡列尼娜》;而在她開始感覺到不安,開始思考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這無眠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了。
讀到這裡,許多人應該都會覺得弔詭至極,按理說,數夜不眠而第二天、第三天還持續亢奮,論誰都要覺得奇怪的。而對「我」而言,這類想法不過在腦海里轉了一轉,就又投入到書本中去了:實際上,她也並不是一個愛好讀書的人。
嗯?真的一直不是嗎?

最後完整看一本書是什麼時候來著?當時到底看的是什麼書?但怎麼也記不起,書名都記不起來。人生何以變得如此面目全非呢?那個走火入魔般一味看書的我究竟跑去哪裡了呢?那段歲月,那段可謂異乎尋常的激情於我到底算什麼呢?

「我」曾經走火入魔一般地愛書,只不過這個興趣已經被遺失很久了。而幫我找回它、進而找回這股生活激情的東西,不是別的,偏偏是那由噩夢而起的「異象」。這股激情是如此強烈而煥發生機:「我」在一天淋浴後站在鏡前,竟發現「自己的體形充滿直欲鼓裂的生命力……變得極為年輕,說二十四歲別人怕也相信。」
然而於此同時,真正可怕的事情也在發生。面對邀她上床的丈夫,她只覺得「何苦非干那種事不可呢?」;面對生病瀉肚的孩子,她只覺得「如無聲的風掠過我的周圍」;面對去找醫生看看的想法,她也只覺得「他們又能看出什麼名堂」。現實生活比起那擴大的三分之一,開始顯得如此單薄而微不足道。
當「我」讀罷書中關於睡眠是存在基礎的言論,卻不僅不感到恐懼,反而不再害怕、輕蔑地丟出一句「我不睡」的時候,那詭譎的「異象」也隨之開始露出它的獠牙。

丈夫睡覺總是這麼投入。赤裸裸的腳以奇特的角度從被側探出,活像別的什麼人的腳。腳又大又粗糙不堪。一張大嘴半張著,下唇松垮垮地下垂著,鼻翼不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陡然一動。眼窩下那顆痣分外之大,且顯得鄙俗,閉眼的樣式也像缺乏品位。眼瞼癱軟軟的,彷彿一張褪色的肉皮。竟睡得如此傻獃獃的,我想。那是一種寵辱皆忘的睡法,可他睡覺時的臉又是何等醜陋啊!
……
兒子的睡相同父親一模一樣,且臉和他奶奶的臉毫無不同。一脈相承的固執、自我滿足——我討厭丈夫家族中如此類型的傲慢。

如果說失眠之初,「我」還是抱著一如往常、或僅僅是無所謂的態度對待家人和孩子,那麼此時此刻,這種態度已經惡化為了厭倦。她明顯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不像做母親的念頭,世上的母親根本不會如此胡思亂想。」她看待親人的方式已經變成沒有感情的審視——這便是疏離。丈夫和兒子看不出她的改變,這是從他人中抽離自己;本應顯現出安寧可愛的親人睡顏成為醜陋的化身,這是從自己中抽離他人。
「我」在試圖喚回睡眠的過程中開始思考死亡,卻也徒勞無功。死亡是清醒的黑暗也好,永久的沉眠也好——一切不外乎推測,誰也不明白。於是「我」再一次駕車外出。
異象的終結就像其開端一樣詭異而不可思議:「兩個男人不停手地搖晃著我的車,要把我的車掀翻。」這兩個男人是誰不重要,就像噩夢中的黑衣老人是誰也不重要一樣;重要的是,它預示著「我」的自我疏離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極端,亦即自身的抽離

貫穿全文的「異象」本體,我傾向於將它理解為現代都市的洪水猛獸與每個身處這個時代的人都無法避免的「主體性的失落」(林少華語)。一成不變的生活、欠缺思考與快節奏帶來的尷尬處境與失重狀態,通過這種方式得以揭示,卻並未能給出解決的方法——這也是這篇小說最主要的不足之處。
但作為一篇短篇小說,《眠》能帶給我們的思考已經足夠多。我們是否已經在不經意間失落了什麼?曾經的激情與勇氣去了哪裡?在我們疲於奔命、追名逐利之時,身邊是否在發生著無法察覺的變化?我們到底在向哪裡走去,還是僅僅在原地打轉呢?
在失眠的夜晚好好想一想吧。
否則,黑衣老人就要出現了。


同上,不知所云。


《眠》是名副其實的短篇。百頁不到,配圖佔了不少比例,還外加上了作者後記。

關於譯者,林少華好像沒有譯這本書,看到封面上寫施小煒時 ,心中還是有點失落。並不是對施小煒的不滿,只是翻譯春上村樹的作品而言相比我更喜歡林少華的文風。

這本書是我在圖書館借的,同時還借了兩本「硬書」,所以這本放在桌子上一個月也沒空讀。

因為頭晚九點半就睡覺的緣故,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入秋的上海早六點不到已經有太陽了,我拉開窗帘讓陽光照進來 ,室友絲毫沒有反應, 估計還在夢鄉中和女神約會。
突然想起來桌上還有一本書沒讀(其實還有好幾本),看著很薄,趁著這棟樓變熱鬧之前 我心想著來看這本書。
我的閱讀速度不算快,一個來小時也能把《眠》讀完。讀完後望著逐漸起床的室友,心中忽生一陣傷感之意。

我看了一些書評,有一點大家都沒有提及。主人公都沒有具體名字,只是說女主角是一個家庭主婦,老公是個牙醫。
估計是我道行太過淺顯,通篇讀下來沒有何處有什麼不解。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一個睡不著的婦女的故事。開放式的結尾也並不是什麼新鮮高明的寫法。

我很愛看春上村樹的短篇,尤其最愛他的處女作《且聽風吟》。我原本我想把這兩本書做個橫向的比較,但我發現並沒有相似的。除了筆下的主人公的疏離感、對生命的無力感都有的共同特性。

《神的孩子全跳舞》裡面有篇文章《青蛙君救東京》,在大家都睡了的深夜主角和青蛙君一起阻止了一場大災難,拯救了東京。結果筆鋒一轉, 才知道那是主角在醫院裡做的一個夢,護士叫醒他以後,那種蟲們留在他身上的滑溜溜的觸感還在。

分享我喜歡的兩段話:

「說到底我並不是做學問的人,我只是喜愛讀書,不適合做邏輯性的解析,學術性的討論」

「甚至覺得我在看另一本毫不相干的書。閱讀的時候其實頗受感動,可結果腦子裡居然什麼也沒留下。理應存在的感情的震顫抖與亢奮的記憶,曾幾何時悄然脫落,蹤影全無」


花同看完差不多的時間,寫了這些很碎的文字。主要是排解下在深夜睡不著所帶來的寂寞和苦痛。有感而發,毫無系統。可能正和這本書一樣,也可能不是。

對了,看完這本書後的晚上我就去買了瓶白蘭地,到現在也沒喝完。


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去評價它,談談自己的一些讀後感好了。
今天又重新讀了一遍眠。
每一次讀都會覺得是一種超脫與回歸自我。
每天不斷重複的生活,將自己的生活都變成一種義務。甚至無須思考只需要自己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便可以完成自身和他人對好母親、好妻子、好兒媳的要求。就像文中所說:「我心裡念叨著,現實這玩意多簡單啊。把現實玩弄於掌中簡直輕而易舉。無非是微不足道的家務、微不足道的性交、微不足道的家庭罷了。就如同操作機器,一旦記熟了程序,接下來不過是單純的反覆。按動這邊的按鈕,拉動那邊的拉手。調節刻度,關上蓋子,設定時間。僅僅是一再重複而已。」我覺得在這裡表現出了「我」對於現實生活的一種輕蔑。對於丈夫,他是一種習慣的存在,按照世俗的標準,是一個不錯的人,然後結婚生子過上美滿的日子。但是他其實沒有辦法滿足「我」內心對於愛的需求,「我」的愛是建立在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欣賞和崇拜上的,「我」愛的男人必定是能滿足我心中的幻想的。而「我」在端詳他睡容時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厭惡與反感,是歲月侵蝕了他讓他變得平庸。對於「我」的孩子,「我」欣賞他的純真,但「我」意識到我可能因為他長大後表現出來的與婆婆、丈夫一脈相承的氣質而厭惡他,從而無法真正地從內心去愛他,對於自己的想法也覺得很恐怖。
文中對於失眠的態度是在不斷改變的。首先,對於夢魘,「我」是覺得很恐怖的,讓人有種超離於現實的感覺,就像文中所說:「儘管恐怖淡去,身體的顫抖卻遲遲不退。我的皮膚表面如同地震後的水紋,久久地哆哆嗦嗦顫抖不已。那細微的顫抖肉眼清晰可見。得怨那聲尖叫,我想。未能成聲的尖叫憋在體內,正是它讓我的身體繼續顫抖。」然後藉助閱讀來催眠。說明「我」對失眠從內心深處是十分抗拒的,所以希望我能通過閱讀來進入睡眠。
然後慢慢的我發現失眠並不影響「我」白天的生活,沒有人發現我的異常,甚至大家和「我」相處地更加放鬆。身體和靈魂開始分離。我沉浸在一個人閱讀的時光里,但依舊機械般地去重複日常生活。而「我」開始享受失眠,將這每日三分之一的時間當作對個人時間的補充。開始閱讀、喝酒和吃巧克力,我認為是對本我的一種回歸。脫離了自己的社會身份,做以前自己覺得舒服的自己。如書中所說:「誰都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誰都不曾注意我根本睡不著,我在看沒完沒了的書,我的大腦正徘徊在遠離現實幾百萬公里的地方的事。不論我是何等義務地、機械的、不帶任何愛情和感情處理現實事物,丈夫、孩子和婆婆都像平常一樣與我相處,看上去他們對我的態度甚至更放鬆。」
甚至在後期,「我」發現「我」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有一天淋浴後,我赤條條地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的身體曲線洋溢著幾欲綻裂的生命力,大吃一驚。」個人認為,這是作者對回歸本真的讚美。聯繫村上寫作時候的背景,當時村上成功地完成了《挪威的森林》和《舞!舞!舞!》這兩部長篇小說,住在羅馬城裡,經歷了成功,心裡卻變得冷淡,對外界的感受力卻降低了,所以創作力也降低。是這一篇短篇小說讓他回歸到小說家的正軌上來。由此覺得這篇小說是在讚美對本真的回歸。
結局中「我」坐在車上,有人來搖晃我的車,將「我」又重新拉回了現實。自己重構的那一個小小的世界又轟然崩塌,回到現實的世界裡。覺得有點兒殘酷,可能也是村上對現實的一種不滿與批判吧。
整篇小說中,結局與夢魘的部分給人一種荒誕的感覺,其他部分都是很平常的語調記錄了失眠時的日常。有一種很奇特的吸引力讓人不自覺想讀下去。
其實也不用局限於去分析它的主題,享受這種舒服的閱讀體驗就好。
個人還比較喜歡村上的《UFO飛落釧路》和《有熨斗的風景》
《眠》有配有卡特?曼施克的插圖的版本,書很精美喲~


這是一本半小時能夠看完的短篇小說,是村上所謂「重返小說家跑道」之作。當時他正在歐洲旅行,度過寫作瓶頸期,並且「在來年春天寫下了這個故事」。

儘管如此,這並不是一個溫暖的故事。

《眠》講述了一個已婚婦女陷入失眠,進入一種無眠的奇異生活。三十來歲的她過著最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婦女生活,丈夫是一名牙醫,而她沒有工作,專心照顧丈夫孩子。每一天,她過著幾乎一模一樣的生活,卻也並不因此而覺得失落:

「每天差不多都是相同的重複。我記簡單的日記,一旦有兩三天忘寫了,就會搞不清哪個是哪天的事。昨天和前天顛倒順序,也沒有任何不便。我不時想,這叫什麼人生啊!但也沒有因此感覺光陰虛度。我僅僅是感到驚訝,驚訝於昨天與前天毫無區別,驚訝於自己被編排入這樣的人生,驚訝於自己留下的足跡甚至還未及認清,就在轉瞬間被風吹走變得無影無蹤。」

直到有一天,她陷入了一場長久的失眠。

這種失眠並不是晨昏顛倒,而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睡眠。白天,她過著照常的生活;到了夜晚,則從沉睡的丈夫身旁爬起來,倒上一杯白蘭地,拆開一板巧克力,讀《安娜·卡列寧娜》。此外。她開始端詳自己的生活,端詳睡夢中的丈夫和孩子:

「他們一無所知,深信世界毫無變化照常運轉。其實並非如此。世界正在他們並不知曉的地方發生變化,直至無可挽回。」

如若不是睡眠的消失,她永遠將平凡而安穩地度過餘生。在丈夫的蔭庇下,沒有危險,也沒有憂慮。然而那卻不是屬於她的真正的生活。徹底的失眠,讓她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清醒的時間,讓她得以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她想起自己在學生時代,也曾如饑似渴地閱讀,擁有著堪稱異樣的激情。而如今,她幾乎不閱讀,甚至忘記了上一次完整地讀一本書是什麼時候。她放棄了熱愛的巧克力,也戒了酒。

「一天午後,我去了圖書館,查閱有關睡眠的書。說來說去,他們想表達的只有一點。所謂睡眠就是休息,僅此而已。跟引擎熄火一樣。如果無休止地讓引擎運轉,它早晚會壞掉。引擎運轉必然產生熱量,而積聚的熱量令機器疲憊。因此為了散熱,必須讓它休息,熄滅引擎讓它冷卻——那就是睡眠。對人來說,那既是肉體的休息也是精神的休息。讓身體躺下來休息肌肉的同時,閉目中斷思考,仍舊殘留的思考則以夢的形式自然放電。
有本書寫得非常有趣。那位作者聲稱,人無論在思考上還是在肉體的行動上,都決計逃不出一定的個人取向。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製造出自己的行為模式和思考模式,一旦製造出來,倘無萬不得已的事態就不可能改變。亦即是說,人就生活在這種取向的牢籠中。
睡眠正是對這種取向的偏頗——作者寫道,這就像腳後跟的磨損一般——的中和。人在睡眠里自然鬆弛使用過多的肌肉,鎮定使用過多的思維迴路,並且釋放體內電能。人就是這樣得以冷卻的。睡眠是宿命般被編入人這一系統的程序中的行為,誰都不能避免。假如失去睡眠,人就將失去存在的意義。作者如此主張。「

(很神奇的是,我發現村上把這種理論運用到了另一本長篇小說《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裡面,以特定的人的取向作為一種密碼子,一種獨一無二的媒介。也即是說,通過一個特定的人對事物的反應來翻譯密碼,這種反應並非隨機,而是建立在長期的生活方式和潛意識的層面上的。)

「那我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我被取向性地消費,為了調整這偏頗而睡覺。每日周而復始。早晨來臨便睜眼醒來,夜晚降臨便上床睡覺。周而復始地盡頭究竟有什麼東西存在?會存在某種東西嗎?不,我認為什麼都不會有。大概什麼都不會偶。只有取向與修正,在我體內進行無休止的拉鋸戰。」

「那相當於一天的三分之一的時間,之前都浪費到了叫睡眠的活動(他們稱為「旨在冷卻的治癒行為」)上。「

這即是清醒的她對於睡眠的思考。白天她做著幾乎是本能的工作,不論是家務活還是做飯、接送孩子,幾乎形成了一種反射,一種取向,她被這種機械單一的生活所消費著自己的生命。而睡眠只是為了修正這種取向,「冷卻」她的軀體這一機器。

她預感到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償還這筆持續的不正常生活,以取得平衡。可是她並不在乎,原因是她感到現在正在擴大自己的人生。

「這是一樁妙不可言的事。此種有自己在享受人生的真實感。我沒有被消費。至少我尚未被消費的那一部分存在於此。所謂活著,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失眠前的那個夜晚,她做過一個噩夢:以為老人提著水壺往她的腳上澆水,於是她的腳開始腐爛,並一直蔓延到身體的其他角落。這彷彿一種暗示,提示著她自己正在從根部開始腐爛。而此刻,這種不知何時需要償還的生活,則使她感覺充滿生機的真正的「活著」。

題外話:陳諶的短篇小說《她在睡夢中》或許正是脫胎於這個故事。與冰冷的《眠》不同,那是一個非常富有浪漫色彩的故事:一位失去睡眠的梁先生,邂逅了一位患上睡眠症的周小姐。他的睡眠逐漸減少直至消失,彷彿被睡眠的帝國所放逐。每天多出來的一大塊時間,使他感到非常寂寞。而她的生活則恰好相反,逐漸被睡眠所淹沒,隨時昏睡過去。他們理所應當地在一起了,梁先生在每一個周小姐突然昏睡過去的時間裡照顧好她,兩個人互相依賴。然而周小姐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昏迷得越來越頻繁,梁先生從自己的經歷中恐懼地看到了她最後的歸宿,就是生活完全被睡眠填滿。終於有一天,周小姐留下一封信,永遠地離開了。「她說很感謝梁先生這段時間照顧她,但是她不想讓梁先生再這樣一直等她醒來了,否則如果有一天她自己再也醒不來了,梁先生就要永遠這麼等下去了。」

最後,附上《眠》中我最喜歡的一段話:

「我迄今為止,是將睡眠理解作死的原型。就是說,我將死想像成位於睡眠延長線上的東西。所謂死,總的說來就是比普通睡眠遠為深重的無意識的睡眠——是永遠的休息,是燈滅轉暗。我一直這麼認為。
但很可能並非如此,我忽然想。所謂死,很可能是和睡眠之類性質截然不同的狀況,它也許就是此時此刻我眼前看到的深邃無涯的清醒和黑暗。所謂死,也許就是在這種黑暗中保持永恆的清醒。
若是這樣,未免太過份,我想。假定死不是休息,那我們這充滿疲憊的不完整的人生究竟還有何種拯救?「


看了村上的大部分長篇,短篇看的較少。很早以前就買了,還記得是追一個妹子的時候看的,她那時候快期末考試了,我就陪她在咖啡館看書,我就拿了一本《眠》。
第一印象,篇幅很小,比起我看的他的長篇來說,我感覺還沒進入狀態就結束了的那種,因為我原來看他的《海邊的卡夫卡》和《舞!舞!舞!》的時候都進入節奏比較慢,意思就是剛開始會看的比較慢。
事實證明,我確實那一個晚上就看完了。但是不同的是,這本書節奏很快,很容易就進入狀態,雖然書名是《眠》,但是描寫的是一個不眠的中年婦女。她有家庭,有孩子,卻孤獨,最終進入一種精神疾病——失眠的狀態。
其實很好理解,把這位中年婦女放到當時的日本,是非常好理解的,我把它看作現象級事件,就像日本電視劇《晝顏》。日本的中年婦女,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後,幾乎沒有了社交,只有和鄰居兩三句的家長里短,互相吹捧。
文中,「我」失眠整整十七個晝夜,可「我」並不是學習壓力大或者工作壓力大的人,而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全職家庭主婦,丈夫是高收入的牙科醫師,一個兒子上小學二年級,家庭生活風平浪靜。失眠起因於一個夢,夢見一個穿黑衣服的老人舉起水壺往「我」腳下不停倒水,而「我」卻不能動彈,覺得自己的腳會因此腐爛。
   腐爛!潛意識中,「我」被某種東西束縛,正在逐漸腐爛!這「某種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另外,奇怪的是,雖然連續失眠,「我」卻格外的精神,一個人喝白蘭地,日以繼夜地讀《安娜.卡列尼亞》,去游泳俱樂部游泳,深夜駕著車去兜風,覺得自己的人生因失眠擴大了三分之一。
那我們先來說說這本《安》,這本書好像是一部百科全書,很多的人物描寫,對當時社會深入的探討,各個層面的涉及。但是不難看出,這本書全線貫穿著各種各樣的矛盾。
就像《眠》的女主角,生活在矛盾中。一方面,她有看似美滿的家庭,有個可愛的孩子,鮮有爭吵,丈夫在外工作很累,但是對女主角忠誠,中午休息的時候還能沒事來一發。看似幸福,女主角不應該再要求什麼。
但是,必須要明白。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自我意識是不能夠也不可能消亡的。這段故事就是安於現狀的看似美滿的家庭和自我意識復甦的矛盾體現,體現的形式顯然就是無法入睡。
雖然她很精神,她想要打破僵局,她去游泳,去兜風,喝白蘭地,看《安》,但是這樣的對抗沒有用處,很顯然,這還是她自己與自己的交流,其實她被這個社會改變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體現自己的主觀意識,所以她一直無法入睡。
最後,她被男人包圍,被現實包圍,除了回去生活里,她沒有別的辦法,掙扎但是沒用,她被掀翻了,這是個悲劇,鮮明的個體,悲慘的結局,映射了一個日本,不眠的夜晚,一個人無能為力。


(以上純手打,因為看過好久細節模糊,只有中間描寫故事梗概部分為豆瓣。個人觀點,才疏學淺,獻醜)


個人的理解是,主人公在不眠的日子裡擺脫日常的壓力、漸漸在不眠之夜裡找到真正的自己,變得輕快無比


村上自己的解釋:寫眠的時候無論作為小說家還是個人,在很多方面都處於嚴峻的境遇。這與托爾斯泰寫安娜可列寧那時的個人創作背景相似,不難推測小說主角的生活及心理狀態與安娜的境遇也有暗合之處,最喜歡的短篇小說沒有之一。


《眠》是我所喜歡的一篇村上春樹短篇小說。

這部小說敘述了一個女人年過30後的一種疲態和無奈,每天重複機械的生活,雖然外表看上去閑適,安寧,但女人的內心是不滿於這種現狀的。在一次夢魘以後,她開始嘗試去讀《安娜卡列尼娜》,嘗試重新品嘗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感覺,好像是在重新努力找回自己的青春時光。逐漸的,她甚至認為自己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保持清醒來使自己原本機械式的生活了擴大三分之一。所以無論她原本的生活看起來多麼悠閑,多麼安寧,這放棄了睡眠的三分之一的時間對她而言才是真正的自由時光:她會去停車場安靜地思考,會去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休憩。

所以我覺得,總體而言,這部小說講述的是一種對來自平穩生活的禁錮的逃離。

但我在文中看到一些其它的東西,那就是。即便是女人逃離了眼下的反覆的,平凡的生活,其實進入的也是另一種反覆的,平凡的生活。

這個細節讓我一直覺得有些讓人覺得絕望。讓我聯想到一部台灣電影《一一》。其中的男主人公(我指的是電機系博士)的妻子,在他母親成為植物人以後,為了喚醒她每日在她耳邊講述自己的生活細節,久而久之,開始覺得自己很悲哀:自己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模一樣的。這種想法甚至逐漸讓她感到崩潰,於是她離開家去山中念經,然而一段時間後又回來,感慨說道,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不一樣。兩部作品對比,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就是日本短篇版的《安娜·卡列尼娜》。

另外德國版畫家插圖的單行本很喜歡,已收藏。


大三的時候去學校旁邊實習,每天7點多下班回學校,也不回宿舍,直接去圖書館。找兩本書,一本坐著,一本看。看到圖書館打鈴了,再回宿舍。我又是急性子,總想一天看完一本,所以就挑薄的看。就這樣我找到村上春樹的這本書——《眠》。原無論圖文,都值得買本來看。

我失眠的狀態大概,眼睛明明閉了好久,身體也安定的好久,腦子裡卻不消停。腦迴路里不斷的放電,短路,再放電...俱靜的深夜,意識像被放出牢籠的野獸,橫衝直撞,轉眼天明。感覺失眠是真的將人的意識與肉體分離。

就像村上春樹這樣:

「我的指尖似乎微微觸摸到了睡眠的邊緣,然而就在一層薄牆之隔的鄰居,我的意識卻清晰無比,在凝目望著我。」
「我是企待睡去的肉體,也是行將醒來的意識」

這種狀態有時候很是享受,夏天宿舍熱,通宵睡不著,第二天明明感覺身體被掏空,可是清醒無比。村上春樹的都有描寫得很入微。讀的時候能感受到作者對自我細微神經的審視。

當作者寫到那個女主角整夜睡不著去看書,去重拾年少的閱讀習慣。這讓我想起了《優雅的刺蝟》那個大媽,晚上就到自己的書屋裡讀書,白天照常工作,還差點與小區里的日本屋主交往。

我讀《眠》,讀著讀著感覺有點玄幻,我感覺最後女主的失眠有點壓抑,失眠讀書與白天照常工作,兩者的衝突分裂,加快了她的思維步伐,她的思維原本是走著的,然後開始跑,開始拚命的跑,雖然她一直跑,一直跑,可是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出口。我覺得她的結局就是死亡。就像《優雅的刺蝟》里的女主角。


去年年底就被好朋友推薦過讀村上的這本《眠》,但直到前天才湧上勁頭跑進書店買來讀。讀完感觸良多,可總覺得像有塊大石頭堵在我的腦子裡,所以上網搜點評,希望籍此能把我這塊大石頭搬走。
大致翻看了些許,只在知乎上的第二評論中找到了能清晰解惑、比較認同的一段話:「雖然她很精神,她想要打破僵局,她去游泳,去兜風,喝白蘭地,看《安》,但是這樣的對抗沒有用處,很顯然,這還是她自己與自己的交流,其實她被這個社會改變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體現自己的主觀意識,所以她一直無法入睡。 最後,她被男人包圍,被現實包圍,除了回去生活里,她沒有別的辦法,掙扎但是沒用,她被掀翻了,這是個悲劇,鮮明的個體,悲慘的結局,映射了一個日本,不眠的夜晚,一個人無能為力。」
我並沒有花很多時間去翻看全部的評論,但又在讀完這本書後急於尋找答案,所以在閱讀過的這幾篇中感覺並沒有能直接點明「為什麼會這樣」,同時道出答案「如何才能改變」的。
讀過書後的這三天,大腦放空時就會不自覺地去想,終於在今天傍晚獨自一人的時候自己給自己解惑了。我並不是要說我的想法有多標準,只是當下很想立馬寫下來並希望有個人跟我一起討論那就更好了,所以才決定發到網上來。
我對《眠》的看法是:主人公「我」(同上評論)在被社會的情形下想要打破僵局,讀書、游泳將這一類更有意義的事摻揉進一成不變、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想讓生活更加快樂。在對生活失去樂趣的「我」失眠後,擁有了更多屬於自己的時間可以利用來做這些事,慢慢的「我」反而變得更加漂亮了。
我們都知道讀書可以增加一個人的氣質和內涵,健身可以使得我們的身心健康、身材好有自信…。「我」在長期的書和運動的熏陶下(失眠好像並沒有對她的健康造成影響)變得自信美麗大方這是意料之中的。然而再往後讀,我卻並沒有讀到「我」慢慢的變得更加快樂,相反地「我」卻對自己心愛的丈夫和孩子感到絲絲的厭惡?連母親這樣偉大的身份都沒能阻止「我」對孩子的厭煩?
為什麼?!----因為「我」從書開頭到書結尾,「我」的改變沒有一個人看到!「我」一連失眠了十幾天,甚至半夜離家,與我同床共枕的丈夫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連續的失眠造成「我」的體重下降,孩子跟丈夫也沒有察覺。「我」堅持讀書、游泳,「我」的這些改變沒有人看到,更沒有人可以一起分享當「我」看到鏡中更加美好的自己時的快樂。
「我」跟丈夫和孩子之間的情感,每天只是在機械化的重複:丈夫孩子出門-表示一下擔心、丈夫工作上的問題-表示一下焦慮、孩子上學經歷的事-表示一下關心。但「我們」從來沒有認真地、發自內心地對彼此有過真正的感情流露。生活和工作可以機械化,可如果連人的內心都開始變的機械化,那還有什麼愛情可言?還有什麼親情可言?對生活還有什麼熱愛可言?
「我」認為失眠事小所以不打算告訴家人,因此失去了家人對我表示關心的機會,所以在「我」對連續失眠是否會對身體不好而感到擔憂的時候沒人可以傾訴,反而變得不在意了;在「我」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只有吃驚卻沒有快樂一起分享;甚至結尾「我」很可能會在沒有一人知曉的情況下成為下一具無名女屍。
「我」除了日常必需的跟家人有一點交集,其他大多數「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丈夫只聽莫扎特而不管妻子聽不聽得懂、也不關心妻子讀的書。感覺丈夫是個自私的傢伙,只在考慮自己的事。但「我」呢?「我」也在丈夫向自己詢問意見的時候,想著自己的心事。這些種種最終使得「我」的內心愈來愈脫離家人,而家人就是自己的一個小世界,所以「我」的世界最終將走向崩塌。
如果丈夫和孩子對「我」再多些關心,也許「我」不會變的那麼「獨立」,被孤獨、寂寞、迷茫、失落感所扼殺。
我之所以會有如此的感悟,因為我現在也處於如《眠》中的「我」類似的對生活的失落感,覺得每天都只是一件事一個動作的重複。我為了讓我的生活變得更有意義,我也會背單詞、看書、練字、畫畫、彈琴、跑步…干各種我認為有意義也確實能夠使我的一天變得更加充實的事情。但連著幾天結束後,並沒有特別大的幸福感。只是覺得一天天能比什麼都不做稍微強些,可還是對生活無望,對未來迷茫。有時候我會想跟媽媽聊一會兒,但沒說兩句她就不願意聽了。因為她不理解我有什麼苦惱,所以懶得聽,也懶得幫我想解決辦法。以致後來我再也沒有跟她談過心。在家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除了工作、學習、回家,我的思想跟心情從來沒有與任何人進行過交流。我活在了我自己的一個小世界裡了,甚至開始對活著產生質疑……
只有回到學校跟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才能談起各自的煩惱抑或快樂的事、才能真正的感覺到自己活著,有人了解自己。
道理雞湯什麼的我其實都懂:只有親人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迷茫就認真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好啊、朋友有時只是一時的、比自己生活得不好的人多了憑什麼你就受不了了…
但我還是很想說「如何才能改變」的解決辦法是:交朋友。與朋友交流心得、與朋友交流感情、與朋友交流喜怒哀樂、與朋友交流學習工作的壓力、與朋友交流活著的意義……因為人內心的容量是有限的,如果裝了太多悲傷是會承受不了的。


兩年前看過,這本書我很喜歡。

標記一下這個問題日後來答。


一個在追尋自我意識的過程,追尋生活的意義,生命的激情,然而最終走向自我毀滅的過程。而結尾,我認為可以看做是毀滅,也可以看做是對一種自我為難自我懷疑的解脫。

人生而無意義,每一種生活過久了都平淡無奇,倍感無聊,即使主人公在不斷追求著年輕時候的激情,久了也不過是另一種生活罷了。

小說主人公經歷了3個過程,首先習慣這樣平淡無奇,機械式的生活,「一成不變疲憊不堪」,「沒有活著」;接下來,產生懷疑,文中有一處頗為有趣,她在思考為什麼和丈夫這樣奇怪樣貌的人結婚,這時的女主已經開始對自己的生活產生懷疑;最後,兩種生活模式,黑夜中女主認為自己重新找回了自己,拾回了曾經。

之前所有經歷過的那些難捱的白晝黑夜,那些冰冷地凝視著壓抑著你的生活,都在女主的失眠中被翻騰了,它們開始喧囂,開始在女主的生活中被認為有意義,最後走向了毀滅。

文中曾提到,一位警察說這個地方曾有過命案,而文末多個男人試圖推翻汽車似乎正應證了這一點。同時,文中還說過,預支了睡眠,哪天或許就會死去。

女主最後應該是死亡的。這個結尾戛然而止,又恰如其分。悲劇,又充滿力量。

歡騰吧,坍塌吧,這人生。


這篇短篇是近來讀過最有深意也最想推薦的一篇。


我很喜歡這本!!可能是因為也同樣經常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當世界那麼安靜自己卻異常清醒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很恐怖。所以主人公那麼習慣於甚至是自在其中的享受失眠給了我很大的安慰啊!抱著書就好像她就在身邊陪著我一樣那樣安心。


深度慈悲的黑暗。


# 多年潛水黨深夜知乎首答。。。還請各位大爺輕拍。
從凌晨兩點開始一口氣讀完。

起初覺得興趣盎然,但是越往後讀,越覺得。。

有點失望吧,總感覺作者開篇埋下了不少「伏筆」但對於後續情節卻幾乎都沒有起到作用。

自己平時讀書少,這次讀得也偏快,估計可能遺漏了什麼,但是上知乎一看,關鍵詞大體就是「現代都市」、「家庭生活」、「回歸真我」、「壓抑與放逐」這些。

並且這個結局怎麼看也實在是有點兒太過隨意了吧(如果那兩個搖車的男人不是「群演」而是主人公先生和兒子我反倒覺得會有趣一些,但看起來作者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那麼是作者有意留白讓我們思考的?但即使去掉這個結局,該思考的咱們也都思考過了吧?我說不上來。

總之看到大家好像都挺喜歡這部短篇的,像我這樣的愣頭青忽然跳出來說聲「我不喜歡」,大概也不算什麼壞事吧。


是女權和解脫嗎?如果只是這樣還真是有點失望


寫小說的人期待自己的作品被人理解,對一些答案感覺很費解,總要用一些概念化抽象化的詞去解釋小說,這不是理解,只是你想說服所有看的人去假裝已經理解

1我覺得這篇小說跟村上春樹另一個短篇 背帶短褲 在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我和出現的周圍人,丈夫孩子,都是在進行著普通的日復一日循環般生活的人,這就是我們的現實。而一日我突然無眠,這意味著我與我身邊的人中間裂開了一道鴻溝,我不再處於和他們相同的生活里,我過著另一種生活,另一種現實。而就是以這樣的角度,正因為脫離了,我才能用客觀的眼睛看待我過去的生活,也就是孩子和丈夫現在依然進行的生活,單調乏味無聊的人生,慢慢老去,可能就會這樣結束的人生,然後我突然明白自己無眠之前都毫無意識的積壓在這種生活里,於是,我對這種無眠從無謂到擔憂再到滿意。小說最後的夜晚,孩子丈夫在睡覺,我出門去,在最後這段時間,慾望已經變成了希望借著無眠,脫離過去的生活,然而在這種心愿堅定並且達到高潮的結尾處,兩個男人出現了,讓我感覺十分惶恐。由於小說整體貫穿著我意識的不正常,所以其實可以說最後兩個人不是真實的,也是像之前那老人一樣,是我心裡存在的角色。我與前面幾位的想法不同,有人說這兩個人是誰都可以,我不這麼想。小說設計總是有原因的,為什麼搖車的事兩個人,因為這個小說里除了我以外實際出場的也只有丈夫和孩子兩個人,另外有個巧妙的細節,在我剛看見他們的時候,我只能看到兩個黑影,並且我看不見他們的臉,也不知穿什麼衣服,而下一段,我卻明白的意識到是「男人們」,於是這個文章的大脈絡就很清晰了,我與丈夫和兒子過著平靜的生活,一日我失去了睡眠,讓我的生活發生變化,而我的家庭還處於正常的生活里。這樣讓我用一種清醒者的態度看自己的過去,我明白自己一直在麻木中受到擠壓,於是我慢慢有了突破這一切的決心,而到最後,我發現我仍然無法從家庭或者引申為生活的循環和擠壓中逃出,他們依然在雙面夾擊壓迫著我,並且我打算把我這種意圖改變生活的內心推翻

所謂眠 其實是一個關於醒的小說


一本書給人帶來怎樣的感受,除了作者隱含其中的感情之外,還受到讀者本身經歷以及讀到這本書時候的狀態的影響。所以我只是說一下這本書帶給我的感受。
曾經有兩本書對我影響巨大,第一本是保羅柯艾略的《鍊金術士》,這本書讓我明白我應該找到本心並且堅持它。然而,在這本書給予我鼓舞之後,我曾經因為生活的種種壓力而陷入過一段低谷期。我開始懷疑並且迷茫。是村上的《眠》再一次給了我巨大的衝擊。我是這樣理解的。一層不變,平庸乏味,世俗規束,讓我們逐漸迷失自我。我們總需要明白,我們內心最深刻的體驗,都來自於我們在做我們愛做而不僅僅只是該做的事的時候,所感受到的一種真摯的感情。所以「我」吃作為牙醫的丈夫所不喜歡的,但是自己實際上很喜歡的巧克力,開始一遍又一遍讀《安娜卡列寧娜》,喝白蘭地,游泳,開車。自我意識里最個性的部分開始蘇醒。於是「我」開始明白,只有做自己才有意義,儘管只是一些再簡單不過的事。然而,作者很明白,現實總是儘力磨掉我們曾經的熱愛,我們在當初堅定的決意,終究還是難以逃過時光的洪流。所以在結尾,「我」被困在車裡,車子即將被掀翻。衝突達到高潮。然後戛然而止。


最近開始喜歡上了日本作家的書,村上春樹、東野圭吾、太宰治、三島由紀夫等等,日本作家的書和其電影還是有很大不同,電影中有很多讓我們覺得變態或者噁心等難堪忍受的東西,而書籍則不同。書中有關於人生的莫名惆悵,有感懷周圍的淡淡情趣,也有信手拈來的囈語。

他們總是藉由著一件毫不經心的小事或者一個擦肩而過的人,生出一串串的感慨,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感慨,看似輕如薄紙,總是能夠擊中人心,觸發著我們的神經,帶離我們暫時脫離這個世界,去往一片空曠寧靜的天地,或者誰也說不出的地方。

《眠》只是以前篇幅很短的小說,或者說隨想也行,沒有嚴格的限制,只是一個已婚女性的傾訴,傾訴著自己的生活,周邊的人和事,以及自己對這個世界開始產生的想法。

不明由來的失眠使得她苦惱,終於無可奈何後,慢慢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不願接受治療,也不願向讓人訴說,她就這樣在失眠中開始了對自己生活的審視。

買些很久不吃的巧克力,看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開車在深夜漫無目的地閑逛,失眠反而成了一件說不清利弊的事,在失眠中做著自己想做的事,發現了生活的另一面,尋找著新鮮的意義。

不知步履匆忙的我們,還有多少失眠的時光,在這些罅隙中,去品嘗不同的生活。或者在失眠中清醒著,寫下一些誰也不明白的語句,憑藉這些文字,講著沒有方向的故事,想像不知怎樣的人生。


在村上的短篇中,《眠》不是最好的,但是《眠》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影響著我,尤其是其中女主人公買巧克力閱讀安娜卡列尼娜的部分。
對於我個人的解讀來說,象徵著從日常生活中的一種逃離,心情呼應於是難以忘懷。
後來看到村上寫序言時提到寫《眠》時的心理狀態,於是又反覆看了好幾遍。
最後的停車場部分也很喜歡。
但是我看村上的書解讀出來的觀點往往與譯者或作者想表達的不一致,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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