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鵰英雄傳》中,有哪些打動人的小細節?
我關注得比較多的是配角,感動往往也是因為配角。
丘處機道:「那兩個女子都已懷了身孕,救了她們之後,須得好好安頓,待她們產下孩子,然後我教姓楊的孩子,你們七位教姓郭的孩子……」江南七怪聽他越說越奇,都張大了口。韓寶駒道:「怎樣?」丘處機道:「過得一十八年,孩子們都十八歲了,咱們再在嘉興府醉仙樓頭相會,大邀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歡宴一場。酒酣飯飽之餘,讓兩個孩子比試武藝,瞧是貧道的徒弟高明呢,還是七俠的徒弟了得?」江南七怪面面相覷,啞口無言。丘處機又道:「要是七位親自與貧道比試,就算再勝一場,也不過是以多贏少,也沒太大光彩。待得貧道把全身本事教給了一人,七位也將藝業傳給一人。讓他二人一對一地比拚,那時要是貧道的徒弟得勝,七俠可非得心服口服不可。」
柯鎮惡豪氣充塞胸臆,鐵杖重重在地下一頓,叫道:「好,咱們賭了。」
就一句話,江南七怪為此花了十八年時間。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武俠世界的浪漫可以說在柯鎮惡這一句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跑了一陣,只覺腹中陣陣疼痛,再也支持不住,伏倒在一個沙丘之後,腹中大痛,就此暈了過去。過了良久,悠悠醒來,昏迷中聽得一陣陣嬰兒啼哭之聲。她尚自迷迷糊糊,不知是已歸地府,還是尚在人間,但嬰兒哭聲越來越響,她身子一動,忽覺胯間暖暖的似有一物。這時已是夜半,大雪初停,一輪明月從雲間鑽了出來,她陡然覺醒,不禁失聲痛哭,原來腹中胎兒已在患難流離之際誕生出來了。
她急忙坐起,抱起孩兒,見是一個男孩,喜極流淚,當下用牙齒咬斷臍帶,貼肉抱在懷裡。月光下見這孩子濃眉大眼,啼聲洪亮,面目依稀是亡夫的模樣。她雪地產子,本來非死不可,但一見到孩子,竟不知如何忽而生出一股力氣,掙扎著爬起,躲入沙丘旁的一個淺坑中以蔽風寒,眼瞧嬰兒,想起亡夫,不禁悲喜交集,忍不住放聲大哭。
李萍沒有武功,沒有文化,只有最淳樸的道理和對兒子的愛,但若不是這樣一個簡單純粹又擁有強大愛的力量的母親,焉有日後的郭大俠,焉有日後抵擋蒙古大軍數十年的襄陽。李萍可以說是金庸小說中最為光輝的母親形象。
郭靖待大眾走遠,清理戰場的士卒也因天黑歸去,這才從樹叢中溜將出來,回到家裡時已是半夜,母親正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見兒子回來,喜從天降。郭靖說起剛才所見,雖結結巴巴的口齒不清,卻也說了個大概。李萍見他眉飛色舞,說到雙方交戰時並無俱色,心想孩子雖小,人又蠢笨,終是將門之後,倒也大有父風,不禁又喜又悲。
絕沒有包惜弱那樣的溺愛,雖然疼愛兒子,但是更希望兒子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那人一頓大嚼,登時精神勃勃,一骨碌跳起身來,叫道:「好兄弟,多謝你!」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粗大的黃金鐲子,遞給郭靖,道:「給你!」郭靖搖頭道:「媽媽說的,應當接待客人,不可要客人東西。」那人哈哈大笑,叫道:「好孩子,好孩子!」將金鐲套回手腕,撕下半幅衣襟,包紮好自己臉上與馬腿的傷口。
給不了郭靖安逸的生活,但是給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正直和善良。
尹志平手扶面頰,叫道:「你是武林的大宗師,何以行事如此乖張?江南六怪是俠義之人,你憑什麼要苦苦相逼?若不是我師父傳了消息,他六門老小,豈不是都給你殺了?」黃藥師怒道:「怪道我遍尋不著,原來是有群雜毛從中多事。」尹志平又叫又跳,說道:「你要殺便殺,我偏不怕你。」黃藥師冷冷地道:「你背後罵得我好?」
尹志平豁出了性命不要,叫道:「我當面也罵你,你這妖魔邪道,你這怪物!」
黃藥師成名以來,不論黑道白道的人物,哪一個敢當面有些少冒犯?給尹志平如此放肆辱罵,那是他近數十年來從未遇過之事。自己適才對付侯通海的狠辣手段,他明明親見,居然仍這般倔強,委實大出意料之外,這小道士骨頭硬、膽子大,倒與自己少年時候性子相似,不禁起了相惜之意,踏上一步,冷冷地道:「你有種就再罵一句。」
尹志平叫道:「我不怕你,偏要罵你這妖魔老怪。」
陸冠英暗叫:「不妙,小道士這番難逃性命。」喝道:「大膽畜生,竟敢冒犯我祖師爺。」舉刀向他肩頭砍去。他這一刀卻是好意,心想祖師爺受他如此侮辱,下手怎能容情?只要一出手,十個尹志平也得當場送命,但若自己將他砍傷,倒或能使祖師爺消氣,饒了小道士的性命。尹志平躍開兩步,橫眉怒目,喝道:「我今日不想活啦,偏偏要罵個痛快。」陸冠英有心要將他砍傷,好救他一命,又揮刀橫砍。當的一聲,程瑤迦仗劍架開,叫道:「我也是全真教門下,要殺便將我們師兄妹一起殺了。」
這一著大出尹志平意料之外,不自禁地叫道:「程師妹,好!」兩人並肩而立,眼睜睜地望著黃藥師。這一來,陸冠英也不便再行動手。
黃藥師哈哈大笑,說道:「好,有膽量,有骨氣。我黃老邪本來就是邪魔外道,說是旁門左道,也沒算罵錯了。你師父尚是我晚輩,我豈能跟你小道士一般見識?去吧!」忽地伸手,一把將尹志平當胸抓住,往外甩出。尹志平身不由主地往門外飛去,滿以為這一跤必定摔得不輕,哪知雙足落地,居然好端端地站著,竟似黃藥師抱著他輕輕放在地下一般。他呆了半晌,心道:「好險!這老怪手下留情。」他膽子再大,終究也不敢再進店去罵人了,摸了摸腫起半邊的面頰,轉身便去。
看《射鵰》時,尹志平是我非常喜歡的人物,即便看了三聯版的《神鵰》我也不怎麼討厭他。背後敢罵人,當面也敢罵,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沒幾個能做到,反正我現在還做不到。
譚處端緩緩睜開眼來,低聲道:「我要去了。」丘處機等忙圍繞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只聽譚處端吟道:「手握靈珠常奮筆,心開天籟不吹簫。」吟罷閉目而逝。
譚處端在《射鵰》中的戲份非常少,但是這份看開生死的氣度卻令人由衷地敬佩。
黎生和余兆興對望一眼,氣憤填膺,若不賠罪,那是違了幫主之命,若去賠罪,這口氣實在難咽。黎生大聲叫道:「眾位兄弟,要是老幫主在世,決不能讓咱們丟這個臉。今日小弟寧死不辱!」從里腿中抽出一把短刀,一刀插在自己心裡,立時氣絕。余兆興撲上去搶起短刀,在自己胸口也是一刀,死在黎生身上。眾丐見二人不肯受辱而自刎,群情洶湧,只丐幫幫規極嚴,若無幫主號令,誰也不敢有甚異動。
黎生和余兆興在這部書里是兩個龍套,也沒幹什麼重要的事,但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就會發現「寧死不辱」四個字的難度不亞於尹志平硬撕黃藥師。
李萍忽道:「大汗,只怕這孩子一時想不明白,待我勸勸他如何?」成吉思汗大喜,連說:「好,你快勸他。」李萍走上前去,拉著郭靖臂膀,走到金帳的角落,兩人一齊坐下。李萍將兒子摟在懷裡,輕輕說道:「二十年前,我在臨安府牛家村,身上有了你這孩子。一天大雪,丘處機丘道長與你爹結識,贈了兩把短劍,一把給你爹,一把給你楊叔父。」一面說,一面從郭靖懷中取出那柄短劍,指著柄上「郭靖」兩字,說道:「丘道長給你取名郭靖,給楊叔父的孩子取名楊康,你可知是什麼意思?」郭靖道:「丘道長是叫我們不可忘了靖康之恥。」
李萍道:「是啊。楊家那孩子認賊作父,落得身敗名裂,那也不用多說了,只可惜楊叔父一世豪傑,身後子孫卻玷污了他的英名。」嘆了口氣,又道:「想我當年忍辱蒙垢,在北國苦寒之地將你養大,所為何來?難道為的是要養大一個賣國奸賊,好叫你父在黃泉之下痛心疾首嗎?」郭靖叫了聲:「媽!」眼淚從面頰上流了下來。
李萍說的是漢語,成吉思汗與拖雷、諸將都不知她語中之意,但見郭靖流淚,只道李萍貪生怕死,已將兒子說動,均各暗喜。
李萍又道:「人生百年,轉眼即過,生死又有什麼大不了?只要一生行事無愧於心,也就不枉了在這人世走一遭。倘若別人負了我們,也不必念他過惡。你記著我的話吧!」她凝目向郭靖望了良久,神色極是溫柔,說道:「孩子,你好好照顧自己!」說著舉起短劍割斷他手上繩索,不待郭靖轉身,便即轉過劍尖,刺入自己胸膛。
還是李萍,李萍的台詞不多,但是每一句都是要多有道理就多有道理。到了《倚天屠龍記》的時代,就連活得最久的張三丰也只知道有郭靖郭大俠,誰也不記得李萍這個鄉下女子,誰也不記得性格怪僻,行為乖張的江南七怪,他們只是歷史長河中的幾個小人物,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但是他們靠著他們的正直和善良用盡自己的一生培養出了郭靖這個蓋世大俠。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雖然沒有絕世武功,但他們擁有猶在五絕之上的俠義之心。李萍的愛改變了郭靖的一生,也因此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一個不識之無的農婦同樣可以偉大,因為她是一位母親。
哲別躍下馬來,跪在李萍墓前拜了四拜,將身上箭壺、鐵弓、長槍,盡數交給郭靖,又牽過自己坐騎,把馬韁塞在他手裡,說道:「你去吧,咱們只怕再也不能相見了。」郭靖愕然,叫道:「師父!」哲別道:「當年你捨命救我,難道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會捨命救你?」郭靖道:「師父,你甘犯大汗軍令,為禍不小。」哲別道:「我東征西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大汗最多打我軍棍,不至砍頭。你快快去吧。」郭靖猶自遲疑。哲別道:「我只怕部屬不聽號令,這番帶來的都是你西征舊部。你且過去問問,他們肯不肯貪圖富貴拿你?」
郭靖牽著馬走近,眾兵將一齊下馬,拜伏在地,叫道:「小人恭送那顏南歸。」郭靖舉目望去,果然儘是曾隨他出生入死、衝鋒陷陣的舊部將士,心下感動,說道:「我得罪大汗,當受嚴刑。你們放我逃生,給大汗知道了,必受重罰。」眾軍道:「將軍待我等恩義如山,不敢有負。」郭靖嘆了口氣,舉手向眾軍道別,持槍上馬。
哲別這麼做並不出乎意料,我們早就知道他是重義輕生的英雄好漢,而他帶來的全軍也都甘願冒著生命危險救郭靖,不知道後來死於襄陽城外的鄂爾多在不在其中,這些龍套角色的忠肝義膽並不亞於天下英雄面前和天下公敵蕭峰結拜的虛竹。
暫時就想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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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一點,並不是射鵰中的,但是也關係密切,就是神鵰的開頭,柯鎮惡欠了一幫地痞流氓的賭債,逃到桃花島躲債,不敢回嘉興,後來郭靖和黃蓉偷偷替他把債還了,他這才高高興興地回老家。
再對比射鵰的第二章:
那矮胖子轉身入內,手一揚,當的一聲,將一大錠銀子擲在柜上,說道:「給開三桌上等酒菜,兩桌葷的,一桌素的。」掌柜的笑道:「是啦,韓三爺。今兒有松江來的四鰓鱸魚,下酒再好沒有。這銀子您韓三爺先收著,慢慢再算。」矮胖子白眼一翻,怪聲喝道:「怎麼?喝酒不用錢?你當韓老三是光棍混混,吃白食的嗎?」掌柜笑嘻嘻地也不以為忤,大聲叫道:「夥計們,加把勁給韓三爺整治酒菜哪!」眾夥計里里外外一迭連聲地答應。
江南七怪是江南武林中極有名望的人物,對比《笑傲江湖》中的衡山派,在衡山城中就是二號的皇上,看群玉坊不順眼,說砸就砸。而江南七怪出自市井,雖然成了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卻不失市井本色,永遠以平民百姓自居,絕不仗勢欺人。但凡有些武功的人,大多霸賭場,爭碼頭,拿武功當自己謀利的資本,江南七怪卻堅持著最古老的武德,武功只能用來保護自己和行俠仗義。嘉興賭場里的幾個無賴混混,柯鎮惡拍死他們就像拍死幾隻雞,當然不必怕他們,但是柯大俠有自己的操守,欠錢就是欠錢,絕不能欠債不還,沒錢的時候可以躲債,但是絕不能賴賬。以柯鎮惡的武功,也不會有誰敢強行找他討債,可柯鎮惡依然不敢回嘉興,柯鎮惡不怕債主,怕的是自己的良心,只要自己有虧欠別人的地方,柯鎮噁心中就會不安。
欠債還錢,這還只是基本的操守,而到了桃花島上之後的表現,更能顯出柯大俠的風骨。按理說,江南七怪對郭靖有再造之恩,郭靖有的是錢,替師父還幾兩銀子的債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而柯鎮惡卻從來沒有開口向郭靖要過一分錢,這個「天經地義」由郭靖來說沒問題,但是不能由柯鎮惡嘴裡說出來。郭靖富,柯鎮惡窮,他替柯鎮惡還債,柯鎮惡不會假惺惺地推脫,可如果郭靖不提,柯鎮惡也絕不會挾恩向郭靖要錢。我對你有恩,你報答我,我心裡高興,你不報答我,我心裡也坦然,這就是柯大俠的氣魄,哪怕窮得背井離鄉地逃債,也干不出一點有違自己底線的事。沙通天、彭連虎、靈智上人、侯通海四人和江南七怪是死對頭,可是卻敢冒著生命危險相信柯鎮惡,就算是死敵,也相信江南七怪言出必踐。彭連虎說:「可是這柯老頭乃江南七怪之首,當年他們和那十惡不赦的丘老道打賭,萬里迢迢的趕到蒙古去教郭靖武藝,這件事江湖傳聞,都說江南七怪千金一諾,言出必踐。咱們也瞧在這件事份上,那才放他。」我想,這份來自敵人的讚美可以算是江南七怪的最高榮譽。
《射鵰》里有個小小的細節很打動我,話不多說上原文:
——————-原文出自《射鵰英雄傳》第四回,黑風雙煞:————————————————
朱聰眼含了淚水,向郭靖道:「你到這裡,是想來跟我們學本事的了?」郭靖道:聰道:「那麼你以後要聽我們的話。」郭靖點頭答應。朱聰哽咽道:「我們七兄弟都是你的師父,現今你這位五師父快要歸天了,你先磕頭拜師罷。」郭靖也不知「歸天」是何意思,聽朱聰如此吩咐,便即撲翻在地,咚咚咚的,不住向張阿生磕頭。
張阿生慘然一笑,道:「夠啦!」強忍疼痛,說道:「好孩,我沒能授你本事…… 唉,其實你學會了我的本事,也管不了用。我生性愚笨,學武又懶,只仗著幾斤牛力……要是當年多用點苦功,今日也不會在這裡送命……「說著兩眼上翻,臉色慘白,吸了一口氣,道:「你天資也不好,可千萬要用功。想要貪懶時,就想到五師父這時的模樣吧……你一生為人,要.....要俠義為先....」欲待 再說,已是氣若遊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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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江南七怪在漠北找了6年郭靖的行蹤都一無所獲,卻在偶遇郭靖的當天晚上又偶遇修鍊九陰真經修鍊的情到濃時的黑風雙煞,這註定是難忘的一天。一場激烈的戰役七怪險些團滅,危機時刻五怪張阿生拼盡全力護住師妹(咦,我為什麼會說護),郭靖亂劍捅中陳玄風罩門,七人黑血換掉了對方拿到頂級經驗書《九陰真經》的男boss陳玄風,打退女boss梅超風。
然後就發生了上文的一幕。
這時距離郭靖遇到江南七怪不過六、七個時辰,如果沒猜錯的話,以郭靖的資質,連對面七個人和名字都對不上,張阿生在整部《射鵰》里是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物,基本上都是以「慘死的老五」的形象出現,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和郭靖並無特別交情的人,臨死之前對年幼郭靖說的一句話奠定了郭靖一生的基調。
「你一生為人,要.....要俠義為先....」縱觀整個射鵰三部曲,甚至金庸所有小說,整個中國武俠圈,提到「俠」字,首推的就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郭靖,郭靖的天資「不及中人」,豪情比不上喬峰,相貌比不上楊過,機遇比不過張無忌,情懷比不上令狐沖,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郭靖,故事跨度長達金庸三部小說,郭靖的一生走的很遠,回望這一路,路的起點除開淳樸的母親李萍的教誨和蒙古師長的教授,關於俠義的教導,最早可以算是張阿生臨死之前的這一句話了。
在《倚天屠龍記》第二十七章:「滅絕師太將口唇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已是本門掌門,我得將本門的一件大秘密說與你知。本派的創派祖師郭女俠,乃是當年大俠郭靖的小女兒。郭大俠當年名震天下,生平有兩項絕藝,其一是行軍打仗的兵法,其二便是武功。郭大俠的夫人黃蓉黃女俠最是聰明機智,她眼見元兵勢大,襄陽終不可守,他夫婦二人決意以死報國,那是知其不可而為之的赤心精忠。」
不知道在郭靖以死殉國的那一刻,會不會想起幾十年前漠北的那個午夜張阿生對他說的話,而他這戎馬一生,確實無愧他五師父臨死前的教導。
嘉興醉仙樓比武的時候,郭靖當時只道五位師傅被黃藥師所殺,和全真六子合力斗殺黃藥師,黃蓉出手助父,有一段,她背對著丘處機,丘處機見黃蓉漏出破綻,劍間閃動,直取黃蓉,黃蓉仗軟胃甲護身,竟不回首格擋。劍間馬上刺到的時候,丘處機心念一動:丘某是何等樣人物,豈能欺負一個小姑娘。遂罷手。
郝大通出場的時候,道袍總是半袖,書中暗表,當年郝大通為山東一富,精通周易,先師王重陽度化他的時候,在修行的山洞見到他,撕掉自己道袍的兩支袖子,將道袍解下披給郝大通,並說:勿患無授(袖),汝當自成。郝大通感念師恩,終生都是這樣打扮。
華箏最後寫給郭靖的信:我師南征,將不久於襄陽,知君盡忠為國,冒死以聞。我累君母慘亡,終身無面目見君,將遠赴絕漠,以依兄長,終身不屢故土矣。願君善自珍重,福壽無極。
小時候剛看射鵰,覺得丘處機功夫比五絕差太多,算不得高手,沒什麼好感。但是年紀大了再去讀,深深被他風骨感動。
重陽祖師雖已仙逝,但書中隻言片語足見高義,郝大通對師傅的感情,也讓人心折,年紀越大,越體會到感情的重要。
其實前面都提過了,我再補充完整一點。丘處機的激揚文字(其實是金庸的)和七俠的一諾千金,當年讀到的時候就心嚮往之:
「江南一別,忽忽十有六載。七俠千金一諾,間關萬里,雲天高義,海內同欽,識與不識,皆相顧擊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俠之風,復見之於今日也。二載之後,江南花盛草長之日,當與諸公置酒高會醉仙樓頭也。 人生如露,大夢一十八年,天下豪傑豈不笑我輩痴絕耶?」《射鵰英雄傳》第三十三回《來日大難》,有一段黃蓉在花樹旁跳舞的場景,白衣凌風,飛花漫天,差不多是金庸小說裡面我覺得最美的一個場景,就連郭靖也說——「世上還能有甚麼仙山比桃花島更好看,有甚麼仙女比蓉兒還美?」
但同樣就是這麼一個仙女,卻哭著對她那個老實的情郎說——我還要什麼……若是再要什麼,老天爺也不容我……
之前的情節,其實你們都知道的,郭靖與黃蓉兩情相悅,兩人的婚事已經得到了黃藥師和江南七怪的首肯,但是面對拖雷的質問,他卻犯傻許諾自己要與華箏結親,使黃蓉悲傷欲絕。
接下來的情節,你們很快也知道了,郭靖誤會黃藥師殺了自己師父們,情緒失控,黃蓉甚至擔心郭靖要毀壞自己母親的玉棺,想著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自己要自殺殉母。
本是天之嬌女,本是兼具美貌與才華,理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絕品女子,為何為了一個情字,苦到了這個程度?
郭靖見她說這話時似乎心也碎了,臉上雖然還帶著那股孩子的稚氣,但眉梢眼角間的神
情,似乎已親見了來日的不測大禍,心想她料事向來不錯,這次我若不聽她的話,日後若是
有甚災難降臨到她頭上,這便如何是好?言念及此,心中一酸,再也顧不得旁的,一句話沖
口而出:「好!我不離開這裡就是!」黃蓉聽了這話,向他呆望半晌,兩道淚水從面頰上緩
緩的流了下來。郭靖低聲道:「蓉兒,你還要甚麼?「黃蓉道:「我還要甚麼?甚麼也不要
啦!」秀眉微揚,叫道:「若是再要甚麼,老天爺也不容我。」長袖輕舉,就在花樹底下舞
蹈起來。但見她【轉頭時金環耀日,起臂處白衣凌風,到後來越舞越急,又不時伸手去搖動身
邊花樹,樹上花瓣亂落,紅花、白花、黃花、紫花,如一隻只蝴蝶般繞著她身子轉動,好看
煞人】。她舞了一會,忽地縱起身子,躍到一株樹上,隨即跳到另一株樹上,舞蹈中央雜著
「燕雙飛」與「落英神劍掌」的身法,想見喜悅已極。郭靖心想:「媽媽從前給我講故事,
說東海里有座仙山,山上有許多仙女。難道世上還能有甚麼仙山比桃花島更好看,有甚麼仙
女比蓉兒還美?」
郭巨俠待人,相當誠摯!
那酒樓的一味蜜蒸臘魚做得甚是鮮美,郭靖吃了幾塊,想起了洪七公,道:「不知恩師現在何處,傷勢如何,叫人好生掛懷。」恨不得將臘魚包起來,拿去給洪七公吃。
查老爺子還挺喜歡睫毛的這樣的細節。比如形容我女神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聽得柳梢鶯囀,郭靖睜開眼來,見朝曦初上,陣陣幽香送入鼻端,黃蓉兀自未醒,蛾眉斂黛,嫩臉勻紅,口角間淺笑盈盈,想是正做好夢。
誰說巨俠不會撩妹?
黃蓉回身反手,在短牆牆頭上按落借力,輕飄飄地騰空而起,叫道:「我在上面瞧著,你在底下搜。」郭靖應聲入內。黃蓉在屋頂上叫道:「剛才我這一下輕功好不好?」郭靖一呆,停步道:「好得很!怎樣?」黃蓉笑道:「怎麼你不稱讚?」郭靖跺腳道:「唉,我沒一個時辰心裡不在贊你。」黃蓉咭的一聲笑,手一揚,奔向後院。
三人向南而行,來到一個市鎮,叫做姜廟鎮,投了客店。黃蓉道:「我去買作料,你爺兒倆歇一陣子吧。」
洪七公望著黃蓉的背影,笑眯眯地道:「她是你的小媳婦兒吧?」
郭靖紅了臉,不敢說是,卻也不願說不是。洪七公呵呵大笑,眯著眼靠在椅上打盹。直過了大半個時辰,黃蓉才買了菜蔬回來,入廚整治。郭靖要去幫忙,卻給她笑著推了出來。
煙塵中拖雷快馬馳來,倏忽即至,原來騎的是郭靖的小紅馬。他策馬馳近,翻身下馬,說道:「安答,你沒受傷么?」郭靖道:「沒有。哲別師父正要擒我去見大汗。」他故意替哲別掩飾,以免成吉思汗知曉內情。
拖雷向哲別橫了一眼,說道:「安答,你騎了這小紅馬快去罷。」又將一個包袱放在鞍上,道:「這裡是黃金千兩,你我兄弟後會有期。」豪傑之士,當此時此情,也不須多言。郭靖翻身上了小紅馬馬背,說道:「你叫華箏妹子多多保重,另嫁他人,勿以我為念。」拖雷長嘆一聲,說道:「華箏妹子是永遠不肯另嫁別人的。我瞧她定會南下找你,那時我自當派人護送。」郭靖忙道:「不,不用來找我。且別說天下之大,難以找著,即令相逢,也只有徒增煩惱。」拖雷默然,兩人相顧無語。隔了半晌,拖雷道:「走罷,我送你一程。」
郭靖與哲別、拖雷的情義全在這段里了。
至於靖蓉的感情線,動人的就不那麼多了,感情越理想旁人看來往往越「平淡」。蓉兒,蓉兒,你可千萬別尋死啊!
——《島上巨變》
金庸先生寫武俠小說時對自己的基本定位是「講故事的人」,他的文學風格是旁觀者角度,他講故事,但很少直接發表議論抒發情感,他要表達的思想和價值觀都是通過人物和情節表現的,所以即使慘酷如《連城訣》,裡面主人公命運十分悲慘時他也是用很冷的筆法不著情感的寫出,而不是議論和表達憤怒,而正是這種寫法讓讀者讀連城訣感覺脊背發涼,從而達到很好的文學效果。還有大家常說的風陵師太梗,他也沒有表達嘆惋,而是一筆帶過。他的這種寫作風格(思想通過人物表達)讓他的小說有多種不同的解讀。在這點上金庸和古龍差別很大。古龍先生會直接介入站在自己角度抒發情感發表議論,所以古龍小說可解讀性較小,他已經鮮明地表達了他的寫作意圖。當然,兩種風格並無高下之分,只是說兩人很不同。
然而,上面那句話根據前後文,既不是郭靖的內心獨白(如果郭靖怎麼想還毅然離去就不是郭靖了)也很難說是黃蓉的內心獨白,也就是說,這是金老自己的直接發聲,直接抒發情感,表達對書中人物的情感!這很不金庸,縱觀他的15部書,我再沒有這樣印象深刻的他直接表達情感的話語,然而在靖蓉分裂蓉兒心裡難撐的時候,金老很自然的來了這麼一句,而後恢復自己的常態接著寫故事。記得在《月雲》這篇金老的自傳性散文最後,金老寫到他在寫小說改小說時會因為書中人物的悲慘經歷而哭泣,然而直接把這種情感寫在故事裡的,我有印象的就只有射鵰里這一處。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說黃蓉是金庸小說第一女主了吧,黃蓉並不是金庸自己最喜歡的女生類型,但對這個人物的塑造他確實投入了很多的情感,黃蓉也成了金庸小說里著墨最多的女主。
成吉思汗南征前給了三個封口錦囊,裡面有著閃電戰南宋的密令,但是不得提前打開。這關乎民族存亡的機密就被李萍----一個嘉興織女的紡織技能破解了。郭靖可以馳騁戎馬仗劍天涯,但是一個大汗火漆封口的軍令面前束手無策,而他的母親恰恰用鄉村最土的紡織解決了這個難題。
郭靖道:「這個我可不懂啦,大汗定要留你在這兒幹甚麼?」....」李萍沉吟道:「大汗今日還跟你說了些甚麼?」郭靖將大汗在帳中指點方略、傳交錦囊等情說了。李萍道:「唉,若是你二師父和蓉兒在世,定能猜測得出。只恨我是個蠢笨的鄉下女子,只越想越是不安,卻又不知為了何事。」郭靖將錦囊拿在手裡玩弄,道:「大汗授這錦囊給我之時,臉上神色頗為異樣,只怕與此有關也未可知。」李萍接過錦囊,細細檢視,隨即遣開侍婢,說道:「拆開來瞧瞧。」郭靖驚道:「不!破了火漆上金印,那可犯了死罪。」李萍笑道:「臨安府織錦之術,天下馳名。你媽媽是臨安人,自幼學得此法。又何須弄損火漆,只消挑破錦囊,回頭織補歸原,決無絲毫破綻。」郭靖大喜。李萍取過細針,輕輕挑開錦鍛上的絲絡,從縫中取出一張紙來,母子倆攤開一看,面面相覷,不由得都是身上涼了半截。原來紙上寫的是成吉思汗一道密令,命窩闊台、拖雷、郭靖三軍破金之後,立即移師南向,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攻破臨安,滅了宋朝,自此天下一統於蒙古。密令中又說,郭靖若能建此大功,必當裂土封王,不吝重賞,但若懷有異心,窩闊台與拖雷已奉有令旨,立即將其斬首,其母亦必凌遲處死。郭靖呆了半晌,方道:「媽,若不是你破囊見此密令,我母子性命不保。想我是大宋之人,豈能賣國求榮?」
只是這段話被華箏偷聽到了,這是金融情節安排而犯了兩個bug:
一、李萍和郭靖應該說嘉興方言,比上海話還難懂,華箏怎麼聽得懂呢
二、按照金庸一貫套路,內力越強,聽覺越靈敏,華箏在外偷聽,這時的郭靖是五絕水平,怎麼會發現不了華箏偷聽。金庸的小說里,耳朵比眼睛都重要,高手全憑耳朵發覺敵人,甚至眼睛瞎了都無所謂,林平之、梅超風、海大富光憑耳朵都能主動攻擊。
生活中不乏此例,有一次第二天趕飛機回法國,行李箱輪子被我弄壞了,再買新的都來不及。車棚看自行車的大媽聽呵呵一笑:「多大點事,你拿來放這,待會老宋媳婦來打麻將,我讓她帶你去老宋攤子上修去(老宋是天橋底下給人補衣服修鞋修拉鏈的),天橋下面一起搭攤位的有人會修行李箱」果不其然,去了以後,老宋跟邊上一個老伯也沒客氣:「手裡活放一下,先給他的行李箱修了!」只是象徵性的收了十塊錢零件費。
射鵰在細節處理上及其出色,比如像靖蓉一段對話:
郭靖說:「蓉兒,你再說這些話我要生氣啦。」
黃蓉道:「我才不怕呢,你倒生點兒氣來瞧瞧。」
郭靖無奈,只得跟著又走。
如果仔細看靖蓉在意一起細節,處處虐啊
還有郭靖忠厚孝順,動不動就想起母親恩師,讓人感動,也讓人明白為何他人見人愛,傻笨小子為何如此有福氣。
但要說的是另一點,不易為人注意:
郭靖多經世事,在射鵰後期,不僅再不提桃花島隱居的話,也不那麼笨了。比如:
「郭靖將錦囊拿在手□玩弄,道:「大汗授這錦囊給我之事,臉上神色頗為異樣,只怕與此有關也未可知。」
要知道他以前,江南七怪嘲笑他,說他「聰明」,他連誇獎個嘲笑都分不清的。
再比如:
「郭靖道:沒有。哲別師父正要擒我去見大汗。他故意替哲別掩飾,以免成吉思汗知曉內情。」
他以前謊話技能可是零蛋,但經成吉思汗之後,他不得不開始去掩蓋內心了,也可悲,也可喜,細讀下,感慨莫名。
所以在《神鵰俠侶》中,那個郭靖,不僅是巨俠,各種技能更信手拈來。他從蒙古大營突圍時,能迅速判斷局勢,先往營中鑽,然後往反方向沖,精明的楊過都要跟他的思路跑。
要經歷何樣的奸險,才能把智商嚴重不足的郭靖逼成學霸!而且,他始終不改初心,待人以誠,堅持以正道謀身濟世,何其難能!
完顏洪烈聽他奉承,臉上卻無絲毫得意神情,輕輕嘆息一聲,道:「十九年之前,我曾來過這裡的。」眾人見他臉上有傷感之色,都微感奇怪,卻不知他正在想著當年包惜弱在此村中救他性命之事。荒村依然,那個荊釵青衫、喂他雞湯的溫婉女子卻再也不可得見了.
江南六怪見雙方動上了手,圍成半圈,攔在歐陽鋒的身後。歐陽鋒毫不理會,大踏步向前直闖。全金髮和韓小瑩不敢阻擋,向旁讓開,眼睜睜瞧著他出林而去。黃藥師若要在此時為梅超風報仇,集靖、蓉與六怪之力,自可圍殲西毒,但他生性高傲,不願被人說一聲以眾暴寡,寧可將來單獨再去找他,當下望著歐陽鋒的背影,只是冷笑。
我喜歡黃藥師被人誤解時從不辯解,冷笑而已。畢竟他是那樣的傲氣。
洪七公道:「黃老邪,江南六怪英雄俠義,你幹麼殺害無辜?老叫化瞧著你這副樣兒挺不順眼。」黃藥師道:「我愛殺誰就殺誰,你管得著么?」黃蓉叫道:「爹,他五個師父不是你害死的,我知道。你說不是你害的。」黃藥師在月光下見女兒容色憔悴,不禁大為愛憐,橫眼向郭靖一瞪,見到他滿臉殺氣,心腸又復剛硬,說道:「是我殺的。」黃蓉哽咽道:「爹,你為甚麼硬要自認殺人?」黃藥師大聲道:「世人都說你爹邪惡古怪,你難道不知?歹徒難道還會做好事?天下所有的壞事都是你爹乾的。
歐陽鋒笑道:「兄弟今晨西來,在一所書院歇足,聽得這腐儒在對學生講書,說甚麼要做忠臣孝子,兄弟聽得厭煩,將這腐儒殺了。你我東邪西毒,可說是臭味相投了。」說罷縱聲長笑。黃藥師臉上色變,說道:「我平生最敬的是忠臣孝子。」俯身抓土成坑,將那人頭埋下,恭恭敬敬的作了三個揖。歐陽鋒討了個沒趣,哈哈笑道:「黃老邪徒有虛名,原來也是個為禮法所拘之人。」黃藥師凜然道:「忠孝乃大節所在,並非禮法!」
第三十一回,郭黃離別一燈後
黃蓉笑道:「咱倆相識以來,不知遇了多少危難,但每吃一次虧,多少總有點好處,像這次我挨了裘千刃那老傢伙兩掌,卻換得了九陰神功的秘奧,就算當年王重陽,卻也不知。」郭靖道:「我寧可一點兒武功也沒有,只要你平平安安。」黃蓉心中甚是喜歡,笑道:「啊喲,要討好人家,也不用吹這麼大的氣!你若是不會武功,早就給打死啦,別說歐陽鋒、沙通天他們,就是鐵掌幫的一名黑衣漢子,也一刀削了你的腦袋。」郭靖道:「不管怎樣,我可不能再讓你受傷啦。上次在臨安府自己受傷倒不怎樣,這幾天瞧著你挨痛受苦,唉,那當真不好過。」黃蓉笑道:「哼,你這人沒心肝的。」郭靖奇道:「怎麼?」黃蓉道:「你寧可自己受傷,讓我心裡不好過。」郭靖無言可答,縱聲長笑,足尖在小紅馬肋上輕輕一碰,那馬電馳而出,四足猶似凌空一般。周伯通中蛇毒瀕死,不斷在念 《四張機》
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金庸迷,最近又讀起了射鵰英雄傳,第一次讀的時候只注意到了射鵰的主線變化,後來又細讀了一遍,感覺金庸的小說確實有很多不影響小說的走向,刪掉了卻讓這部《射鵰英雄傳的魅力大減》
曲三道:「資質尋常之人,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盡有聰明絕頂之人,文才武學,書畫琴棋,算數韜略,以至醫卜星相,奇門五行,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只不過你們見不著罷了。」說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一輪殘月,長嘆一聲。 月光映照下,郭楊二人見他眼角忽然滲出了幾點淚水。
曲三便是曲靈風,他是黃藥師的三弟子,因陳玄風和梅超風偷走九陰真經,黃藥師遷怒其他弟子,將他們腿打斷,趕出桃花島,曲靈風便到了牛家村,改名曲三,開了家酒店為生。後為討黃藥師歡心,深入皇宮盜取名貴字畫,被大內高手石彥明所殺,留有一女傻姑。
這句話當然是黃藥師說的,或者說的就是他的師父黃藥師。
或許除了金庸本人,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淚水是想起了當年的被驅逐師門的痛楚,還是對自己師妹梅超風與陳玄風的恨已經深入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或許兩者兼有。
天邊一輪殘月,他不想哭,然而卻他忘不了,忘不了在桃花島上練武時的置身事外,忘不了黃老邪對他的一片教導,忘不了與眾師弟師妹的嬉戲玩樂。他是大師兄,是黃藥師的最得意的弟子,卻被驅逐師門。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PS:謝謝評論區@綺莉孤舟指正,曲三是三弟子。
"蓉兒不是小妖女,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
已經很多答案了,不知道這個還有沒有人看,隨便寫點。
第十一回 長春服輸這日來到長江邊上,已是暮靄蒼茫,郭靖望著大江東去,白浪滔滔,四野無窮無盡,上游江水不絕流來,永無止息,只覺胸中豪氣干雲,身子似與江水合而為一。觀望良久,黃蓉忽道:「要去就去。」郭靖道:「好!」兩人這些日子共處下來,相互間不必多言,已知對方心意,黃蓉見了他的眼神,就知他想游過江去。
郭靖放開白馬韁繩,說道:「你沒用,自己去吧。」在紅馬臀上一拍,二人一馬,一齊躍入大江。小紅馬一聲長嘶,領先游去。郭靖與黃蓉並肩齊進。游到江心,那紅馬已遙遙在前。
天上繁星閃爍,除了江中浪濤之外,更無別般聲息,似乎天地之間就只他們二人。
再游一陣,突然間烏雲壓天,江上漆黑一團,接著閃電雷轟,接續而至,每個焦雷似乎都打在頭頂一般。郭靖叫道:「蓉兒,你怕么?」黃蓉笑道:「和你在一起,不怕。」
夏日暴雨,驟至驟消,兩人游到對岸,已是雨過天青,朗月懸空。
看這一段有沒有想到蘇軾的《記承天寺夜遊》?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這裡且不說二人的愛情,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經歷:你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你知道別人聽了都會說你「閑得蛋疼」,但是偏偏有那麼一個知己好友,他/她不但理解你的想法,還加入到你的隊伍中來。這時你們一起去實現你那「奇怪」的想法,你的感覺就像此處郭靖黃蓉一樣,天上繁星,江中浪濤,萬籟俱寂,不過你既不無聊,也不害怕,因為身邊還有你的知己好友。
人生如露,大夢一十八載,天下豪傑豈不笑我輩痴絕哉?
丘處機給江南七俠的信里,大致是這個意思。
為了一場賭賽,一句承諾,千里奔波,十八年風霜折磨。這樣的痴,才是俠客的本來面目。
偏偏痴人太少,解人太多。
郭靖忽然想起,說道:「我給你帶了點心來。」從懷裡掏出完顏康送來的細點,哪知他背負王處一、換水化毒、奔波求葯,早把點心壓得或扁或爛,不成模樣。黃蓉看了點心的樣子,輕輕一笑。郭靖紅了臉,道:「吃不得了!」拿起來要拋入湖中。黃蓉伸手接過,道:「我愛吃。」郭靖一怔,黃蓉已把一塊點心放在口裡吃起來。郭靖見她吃了幾口,眼圈漸紅,眼眶中慢慢充了淚水,更是不解。黃蓉道:「我生下來就沒了媽,從沒有誰這樣記著我過……」說著幾顆淚水流了下來。她取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郭靖以為她要擦拭淚水,哪知她把幾塊壓爛了的點心細心包好,放在懷裡,回眸一笑,道:「我慢慢的吃。」來自武俠小說網
如果贊過了100,我就再更。。。
天啊(⊙o⊙)還真過百了。。。那我再去搜羅
從天而降 傻傻的靖哥哥
黃蓉輕輕掙脫,坐在一塊高凸如石凳的冰上,說道:「若不是見你想得我苦,才不來會你呢。」郭靖傻傻的望著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隔了良久,才叫了聲:「蓉兒。」黃蓉應了他一聲。郭靖喜悅萬分,又叫道:「蓉兒。」黃蓉笑道:「你還叫不夠么?這些日子來,我雖不在你眼前,難道你每天不是叫我幾十遍么?
鐵槍廟中 被稱讚美貌後內心暗喜的蓉兒
黃蓉先替柯鎮惡換了金創葯,這才自行洗臉洗腳。柯鎮惡躺在地下,拿個蒲團當作枕頭,忽聽她啐道:「你瞧我的腳幹麼?我的腳你也瞧得的?挖了你一對眼珠子!」那官軍嚇得魂不附體,咚咚咚的直磕響頭。黃蓉道:「你說,你幹麼眼睜睜的瞧著我洗腳?」那官軍不敢說謊,磕頭道:「小的該死,小的見姑娘一雙腳生得……生得好看……」柯鎮惡一驚,心想:「這賊廝鳥死到臨頭,還存色心!小妖女不知要抽他的筋,還是剝他的皮。」哪知黃蓉笑道:「憑你這副蠢相,也知道好看難看。」砰的一聲,伸棒絆了他一個筋斗,居然沒再追究。兩名官軍躲向後院,再也沒敢出來。
長春服輸 傻傻的靖哥哥 二
朱聰問道:「她父親將她許配給你么?」郭靖道:「我沒見過她爹爹,也不知她爹爹是誰。」朱聰又問:「那麼你們是私訂終身的了?」郭靖不懂「私訂終身」是甚麼意思,睜大了眼不答。朱聰道:「你對她說過一定要娶她,她也說要嫁你,是不是?」郭靖道:「沒說過。」頓了一頓,又道:「用不著說。我不能沒有她,蓉兒也不能沒有我。我們兩個心裡都知道的。」韓寶駒一生從未嘗過滋味,聽了這幾句話怫然不悅,喝道:「那成甚麼話?」韓小瑩心中卻想起了張阿生:「我們江南七怪之中,五哥的性子與靖兒最像,可是他一直在暗暗喜歡我,卻從來只道配我不上,不敢稍露情意,怎似靖兒跟那黃家小姑娘一般,說甚麼『兩個心裡都知道,我不能沒有她,她不能沒有我』?要是我在他死前幾個月讓他知道,我其實也不能沒有他,他一生也得有幾個月真正的歡喜。」
梅超風與陸乘風剛才又哭又笑的鬥了一場,尋仇兇殺之意本已大減,得知師父並未逝世,心下喜歡,又聽小師妹連笑帶比、咭咭咯咯說著裘千仞的事,哪裡還放得下臉?硬得起心腸?她沉吟片刻,沉著嗓子說道:「陸乘風,你讓我徒兒走,瞧在師父份上,咱們前事不究。你趕我夫婦前往蒙古……唉,一切都是命該如此。」
陸乘風長嘆一聲,心道:「她丈夫死了,眼睛瞎了,在這世上孤苦伶仃。我雙腿殘廢,卻是有妻有子,有家有業,比她好上百倍。大家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還提舊怨幹甚麼?」便道:「你將你徒兒領去就是。梅師姊,小弟明日動身到桃花島去探望恩師,你去也不去?」梅超風顫聲道:「你敢去?」陸乘風道:「不得恩師之命,擅到桃花島上,原是犯了大規,但剛才給那裘老頭信口雌黃的亂說一通,我總是念著恩師,放心不下。」黃蓉道:「大家一起去探望爹爹,我代你們求情就是。」梅超風呆立片刻,眼中兩行淚水滾了下來,說道:「我哪裡還有面目去見他老人家?恩師憐我孤苦,教我養我,我卻狼子野心,背叛師門……」突然間厲聲喝道:「只待夫仇一報,我會自尋了斷。江南七怪,有種的站出來,今晚跟老娘拚個死活。
「打不過,逃!」
寥寥四字,如山的厚重父愛!
一本好書,哪怕是不入主流的武俠小說,只要寫的好,打動人的地方都不會少,懶得打字了,就舉個一個字數最少的例子。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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