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客觀評價《讓子彈飛》和《V字仇殺隊》?
說起華語電影,姜文無疑是濃墨重彩的一筆。與李安細膩溫情的結構化不同,姜文的電影處處充滿了荷爾蒙的流露,可以說,他的電影明顯有男性的感覺。奔放的故事信馬由韁,暴力與慾望橫飛,有俠骨當然也有鐵漢柔情,當然,還有對社會的抱負。
在鵝城的故事裡:革命前,有一群逆來順受卻搖擺不定的百姓,有一個張狂跋扈的黃四郎的官僚資產階級當權者,一群卑躬屈膝的狗奴才,一群有勇有謀理想天真的麻匪,一個唯利是圖的立場搖擺不定的資產階級師爺,有一個一呼百應氣壯山河的自由的張牧之;革命後,黃四郎死了,一群過去逆來順受的百姓只顧著搬椅子,一群卑躬屈膝的狗奴才只是哪天換個主人,一個亂世中只曉得唯利是圖的資產階級師爺丟了性命,但最感慨的是這些有勇有謀的麻匪坐上火車,成為了將來的黃四郎,整片大地只留下張牧之一個人仰望天空。
許多人討論片中誰代表誰,隱喻如何,其實這都太明顯了,對於聰明人來說根本不用解讀。
只是不知道如何,知道又如何呢?治國之道,我輩妄論,畢竟不合時宜,才智也不夠。
但就算聰明如32歲的潤之先生,面對亂世也曾感慨: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歷史的長河在人面前,看起來似乎是選擇題,但實際上滾滾紅塵,奔流不息,人如何知道自己究竟是浪花還是掌舵人呢?
對於藝術家來說,其實永遠在個人努力和命運中搖擺,因為藝術本身就是講述這個掙扎。
所以,導演姜文在影片中大段地流露出他充滿荷爾蒙的精英主義與俠肝義膽的左派傾向,但結局卻似乎走向虛無主義的思考。當大家看重了鵝城的風雲變幻,我最欣賞的,卻是張牧之仰望雄鷹的眼神,落寞也好,失望也罷,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理想,也只有他一個人在孤獨的追求。
- 說點題外話,反對對影片的過度解讀,任何過度解讀只能代表解讀者自身,不能代表影片真實表達的思想內容。就如劉鎮偉所說「我當時只是覺得孫悟空很可憐,像狗一樣,而且狗也很忠誠,可以陪伴唐三藏西天取經。但是觀眾卻給出了很多種說法,那真的都不是我想的。」同樣,姜文可能也不是這樣想的。
2011年程青松主編的《青年電影手冊》第四輯中有對姜文的專訪,一起來看看。同時,推薦大家多看看《青年電影手冊》這系列書籍,感受一下自由加獨立,夢想與激情。也推薦關注「金掃帚獎」,揚塵除垢,為中國電影做大掃除。
姜文:讓夢想繼續飛(節選) 對話者:程青松、姜文程青松:電影上映後反響很強烈,可以感覺到,人民群眾的智慧是很厲害的。《讓子彈飛》上映之後,網路的討論相當地熱烈。關於鵝城,關於馬拉火車,關於黃四郎,關於鐵門,關於上海浦東,關於子彈,長刀和短刀,有很多的闡釋都出來了,你肯定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闡釋?姜 文:會有很多議論,這點是想到了。程青松:故意設計?姜 文:也不是故意設計,比如我們蓋了一個黃鶴樓,有人就會寫「故人西辭黃鶴樓」,也有人會寫成「黃鶴一去不復返」;你也可以蓋一個岳陽樓,也會有人來寫一個《岳陽樓記》。我覺得大家的評論很多其實跟電影沒關係。其實,就是這些人面對一個美景,怎麼來寫他的黃鶴樓和岳陽樓。有些人還真就寫不成,有些人就寫得讓你覺得已經超過這個建築了,可這個電影,本身不過就是那個「建築」而已。唯一在拍之前我們就知道的是:你只要刺激到,讓他(觀眾)足夠興奮,他(觀眾)就可以想得各種沒邊沒沿。其實現在這種解讀,我覺得都不叫過度,因為太集中在政治解讀了,這反映出我們在這個地區人的生活狀態和心理世界的狹窄。程青松:也可以是別的方面。姜 文:但是我覺得就局限在一個範圍裡面,完全不夠誇張。程青松:也可以是別的方面。姜 文:當然人家也絕對沒有惡意的,只是岳陽樓和黃鶴樓往那裡一放,他聊成「孤帆遠影碧空盡」了,那個聊成「白雲千載空悠悠」了,他們各聊各的,但是還是有不同的境界。程青松:電影發生的年代在民國。所以也難免有各種解讀。姜 文:這種解讀我多少覺得有點把我們的電影給聊低了。我在香港跟一個學生就說,我說蔣介石不值得我用一個電影來影射,太不值得了,哪個政治人物值得我用電影影射?我不是狂妄,我是覺得他們不值。我覺得作為藝術高於他們,不會影射他們。他們這麼想我不怪他們,我是覺得本地區的想像力太單一。程青松:但是我發覺《讓子彈飛》的不少觀眾都是這樣參與進來的。姜 文:這個也沒有錯。整個世界就存在在誤讀當中,這也算是一種誤讀,但是誤讀不代表他不興奮。程青松:(不管怎麼誤讀),這些還是建立在《讓子彈飛》這個電影文本基礎上,這個電影本身給觀眾帶來了刺激和興奮。姜 文:《阿凡達》在中國都能讀成強拆,太具有想像力了。程青松:聽說是他們宣傳團隊在中國調查市場的時候說最熱門的話題是拆遷,宣傳上是有預謀的。姜 文:這也充分暴露了我們的觀眾在感受《讓子彈飛》層次上比較窄,這同時反映了當時他們為什麼說看不懂《太陽照常升起》。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叫精神世界,不知道什麼叫你用真實的眼睛看生活,這個電影的生活,跟你所受的教育的生活是不一樣的。
程青松:有人說姜文有崇拜毛澤東的情節,說裡面的張牧之就是毛澤東,你個人對毛澤東有那樣的崇拜嗎?姜 文:如果要把這個當做問題的話,那就請給我一點時間來回答。第一我得這麼說,毛澤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他不是我的偶像。這是兩回事,人物是人物,我很多時候強調毛澤東是個大人物,那是針對很多人去貶低他,或者說是廉價地批評他,我很反感這種對毛澤東的態度。程青松:簡單的、粗暴的批評?姜 文:現在有一些人旗幟鮮明地表態,稱不覺得毛澤東很了不起,並且這種說法正在成為一種流行,這種態度我不贊成。作為人物,如果大家理解什麼叫做「人物」的話,毛澤東是出眾的,當然,這也不意味著他沒有問題。
程青松:《讓子彈飛》里出現的軍刀,還有自戕的場面。有人說你受日本電影影響很大。姜 文:我根本不喜歡日本電影,他們還說我像萊昂內,你去看看他的電影,節奏特別慢,我所有的電影就沒這麼慢過,我怎麼會喜歡他呢?程青松:還有人說姜文的電影是向《教父》致敬。姜 文:我致什麼敬啊?這不是因為狂,這是因為我有創作者應有的心態。這和我拍完電影再去看《教父》,覺得這個片子不錯,是不矛盾的,就像你打仗的時候說我肯定打死他,但是你打完之後說這個對手挺了不起的,是兩個心態。你拍戲的時候,就準備好向誰致敬,這個電影就不可能拍出來了。程青松: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一些觀影體驗,還有兩個導演被大家提到比較多,一個是庫斯圖裡卡,一個是昆汀·塔倫蒂諾。《太陽照常升起》被聯繫到庫斯圖裡卡電影狂歡的氣質,《讓子彈飛》則被拿來跟昆汀的《無恥混蛋》比較。姜 文:我覺得這不是我的事。程青松:是讀解人的事?姜 文:這就是看見黃鶴樓的人能寫出什麼來的問題,咱們舉得都是那些流傳下來的姜文,很多人看到黃鶴樓,其實可能也寫不出什麼來。我覺得當一個人評論作品的時候,跟創作者沒有關係,是這個評論者內心世界的暴露,如果他的心裡只有他想去比較的那個導演,他這麼說也沒有錯,在他的心裡那個導演可能佔有90%的位置,是一個坐標,但是我的心裡,那個導演可能是沒有位置的。
從這個訪談中我們得知,姜文喜歡的電影是《教父》《末代皇帝》。還有一句:我每回不留神看了一個什麼爛片,我就把這幾部片子擱進去,重新看一遍,心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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