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红楼梦》中的妙玉?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妙玉其人,作者用为数不多的正面出场和星星点点的侧面评价便刻画出了她这样一个极其“特别”的人物形象。读者对她的评价两级分化极其严重,粉黑参半,但在我看来这其中大部分抛开身份与环境只谈行为的粉与黑,都是毫无逻辑且不着边际的。
妙玉生在读书仕宦之家,本该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般人物,只是在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的无可奈之下做了尼姑。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她的身份应该更像是某些成名后进入高等学府深造的名人。非要拿什么金蝉转世,玄奘复生,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方正大师、灭绝师太们的修为来要求妙玉,这是失之偏颇的。甚至就连妙玉本人都从来没有以一个纯粹出家人身份自居过,联句一回张口即是“咱们的闺阁面目”,看客们又何苦庸人自扰,非要生搬硬套的逼她出世、逼她放下、逼她看破?
对于妙玉而言,尼姑更似‘职业’而远非‘身份’,而这两者间的落差与矛盾才是妙玉一生所表现出的孤僻怪诞的源头。
作为尼姑的她,要清虚寂寞、要空;然而骨子里的她却不甘寂寞、未必空。
所以她会因为尊贵而放话不去那侯门公府;
所以她会因为贾宝玉的雅皿俗器说与之争持;
所以她会因为嫌弃而拒绝回收刘姥姥用的杯子;
所以她会让抬水来洗地的小幺留在山门外头墙根下...
而这些,都可以理解为一个敏感的人在巨大的身份落差后激发出的过分到变态的自尊,她那歇斯底里的孤僻怪诞执拗可能只是不想让别人忘记,更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忘记——她不仅仅是一个尼姑...
《红楼梦》中‘栊翠庵茶品梅花雪’里妙玉的戏份非常值得玩味
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那妙玉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出去...
从这一幕‘待客’的成分是远高于‘侍奉’的戏里,贾府和妙玉间微妙的关系就被完全说明了...妙玉的谦恭迎客如果真的是奴仆对家主的侍奉,那么贾母何以要亲自对妙玉言明忌口?(这种事情应该是仆人份内的知识点啊,纵然退上一万步,讲这话的也不该是贾母,一个小丫头提前通知就好了。)贾母这番话表达出的就是------贾府与妙玉是在一个阶级等级里的(当然即使在同一个等级里,贾母辈分和尊贵还是要高出妙玉的),而妙玉的恭谨则不过是待客礼仪罢了...而安排完贾母等人的茶果之后,妙玉更是拉着钗黛去吃连宝玉都要‘厚颜无耻’的乱入才能吃到的‘梯己’茶(这其中还和宝黛二人打了嘴炮)...到最后
贾母已经出来要回去。妙玉亦不甚留,送出山门,回身便将门闭了...
这一幕与第七十六回
妙玉送至门外,看他们去远,方掩门进来。
结合观看效果拔群。
可见在贾府,妙玉是愿意并且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她更像是客居贾府但其中并没有血缘关系作为维系的林黛玉与薛宝钗,于名她是被下帖子请来的,于实有自己独立的居所栊翠庵,有自己的丫鬟嬷嬷,有自己的古玩奇珍,和贾府的关系是相对独立的,这些都远远不是水月庵中小尼姑小道姑们可以作比的。
为人孤癖不合时宜的妙玉却因惺惺相惜而用顶配待遇招待钗黛,因些微有知识给宝玉下生日拜帖,可见对入得她目的人来说,妙玉并不那么稀奇古怪。有些鸟儿,你讨厌她们的叫声,也许只因为她们本就不是在叫给你听。
妙玉是冰封的火焰,于她视线之外的人看她是冰冷刺骨、锐利无比、无法亲近的,但她对视线之内的人她也会敞开怀抱,只不过她能给的温暖里,多多少少,还是带着外壳上的寒气的...
自小多病,非要亲自遁入空门方好。进入空门的那个叫妙玉,留在外面的那个叫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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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张罗寒蕾所著的工笔画《妙玉》。Link:罗寒蕾新作《金陵十二钗》欣赏
这是局部图。全身像更美,颀长玉立,有如一尊观音。
小的时候看《红楼梦》,并不喜欢妙玉。印象中她太过冷傲尖酸,就像数九寒冬檐下挂的冰棱子,一个个儿晶莹剔透,阳光下美丽极了;可用手一摸,那股寒意一直冻到肺腑里。
闲云野鹤,仙姿飘逸,美则美矣,太过于疏离。
若要用一句诗来形容她,莫过于“池上芙蕖净少情”——
既不食人间烟火,也不通世故人情。
妙玉出场突兀,来历亦甚神秘:本是苏州官宦人家的贵族小姐,却是与贾府为了元妃省亲而“采访聘买”来的小尼姑、小道姑一同来的,哪怕父母双亡、带发修行,读书仕宦之家的小姐也不至于如此罢?然而,若说她家道中落、孤苦无依,师父既已圆寂,身边随侍之人也寥寥无几,王夫人却很看得起她——令书啟相公写请帖,接来大观园的栊翠庵居住——待她这样客气!
且在栊翠庵里修行,妙玉日常所用之物皆是罕有的奇珍:成窑五彩泥金的小盖盅对她而言不算什么,说扔就扔;给宝钗的分(左分右瓜,读音bān)瓟斝,给黛玉的杏犀喬(上喬下皿,读音qiáo),给宝玉的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整雕竹根的大海(上台下皿,读音hǎi),连她吃茶的绿玉斗都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府未必能有的——如此低调的豪奢,全书里怕是只有秦可卿那间遍是有历史遗珍的卧房能与之相比。妙玉来历不凡,背后隐情甚多,由此可一窥端倪。
若说妙玉的性格,太虚幻境薄命司中册子上的记载十分清楚:
陷于泥垢的美玉——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世难容的曲子——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太高人过妒,过洁世皆嫌。
妙玉凤毛麟角的资质,与她清高孤傲、甚至于洁癖的性子,构成了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形象。且判词中隐喻她未来必遭劫难的谶语,更是增添了悲剧的色彩。
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美好而洁净的人儿,无可避免地一步一步,走向命运悲惨的结局
——这样一种面对易碎剔透的美、在眼前将要碎成齑粉而无能为力的哀伤,是妙玉给我最为强烈的感受。在这一点上,她和黛玉何其相似。
在栊翠庵品茶之前,书中并没有妙玉与黛玉私交的细节。然而我相信她们是彼此熟悉、乃至交心的。不然,妙玉为何会将黛玉的衣襟悄悄一拉,带她到自己的禅房中吃体己茶,还让她坐在自己的蒲团上?黛玉没吃出雪水清浮的味道,被妙玉呲达了一通,骂她是个“大俗人”——以黛玉心性,换了旁人敢这么说她,早就呛回去了;这回却不多话,不辩解,不生气,回去也没有半句不满,好不怪哉!
再看后来,宝玉去栊翠庵乞红梅,李纨叫人跟着,黛玉却拦下了。“有了人,反不得了”——她这样懂妙玉。中秋夜,凹晶馆联诗,妙玉又邀黛玉和湘云来栊翠庵品茶,将之前的二十二韵抄录下来,自己提笔续完十三韵。三人有说有笑,直至破晓。这时的妙玉,言笑晏晏,和蔼可亲,与普通闺秀并无二致,再不见半点昔日的孤介习癖。
黛玉目下无尘,妙玉洁净孤僻,两人通身皆是不容于世的傲气,并一副不畏权贵的傲骨——黛玉从不劝宝玉在仕途经济上用心,她不屑于此;妙玉更是因“权势不容”而被迫投奔他处。两人的骨子里又是同样的善良,尊重生命,并不以身份差异而区别待人——黛玉待丫鬟们没有架子,她能耐心细致地教香菱写诗,毫不藏私;妙玉与出身寒素的邢岫烟是贫贱之交,教她认字读书,并有“半师”之分。她们唯一可能遭到读者诟病的地方,便是对待刘姥姥的态度:黛玉嫌姥姥粗俗,谑称为“母蝗虫”;妙玉嫌姥姥脏,她喝过的茶杯就不要了。说到底,这只是接受不了刘姥姥的生活习惯,而不是因为贫穷而瞧不起刘姥姥。
在才华、气质、乃至于精神世界的共鸣,妙玉与黛玉的共同之处,早已远远超过了名字里同样有一个“玉”字。她们是这样可亲、可爱、可敬、可罕的一对“玉人”。可惜,到了最后,一个是“质本洁来还洁去”,一个是“无瑕白玉遭泥陷”。红颜薄命,莫过于此。妙玉是我在《红楼梦》中最喜欢的人物,她在那个时代属于典型的自我边缘型的人物,故她的判曲名为《世难容》,“世难容者”世上都难容身之人,其边缘性可见一般,曲中一句天生成孤僻人皆罕,说妙玉这种孤僻的性格都是罕见的,畸笏叟批过:"妙玉,世外人也。”可知她的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宝玉评妙玉为“她为人孤僻,不合时宜,万人不入她目”妙玉确实如此,她对人的喜恶不在于尊卑只在于个人喜好,她与家境贫穷的邢岫烟半师半友却瞧不起没文化的贫穷刘姥姥,贾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她却不让贾母入堂内,并且砌给她的茶是用隔年的雨水,而对待宝玉黛玉却请到屋中,给她们用自己收集梅花上的雪来砌的茶,她就是这样由着自己的爱好,完全不去取悦他人。
邢岫烟评价妙玉为“生的如此放诞诡僻,这可是俗语说的 僧不僧 俗不俗 女不女 男不男 成个什么道理。” “不僧不俗不女不男”这是多么怪诞的一个人啊!你若说她是出家之人,她并不守清规戒律,她带发修行,自由追求自己的爱情(不管王孙公子是否指宝玉)她与湘云黛玉凹晶馆联诗,直接称自己为闺中女儿,可见她完全不是六根清净禁欲之人的样子,而你要说她和俗世之人一般,也不能够,她说自己是畸零之人可知她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一个边缘人物 她自封为“槛外人” 与槛内的俗人不为一伍 她超凡脱俗,如野鹤闲云一般,黛玉这样的奇女子她尚觉得俗,她也不和所有的闺中女儿一样,如同男性一样自己给自己封别号“槛外人”并且她也没有常见的女性之态。
她就是这样一个怪诞的人,她不按社会对女性亦或出家之人给与的方向走,当人人都按社会的价值观走时,她完全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来生活,不顾一切,浪漫的独立于这个世界上,与这个世界给予的价值格格不入,即使她成为畸零之人也在所不惜,即使她走在一条没有行人的路上,她为了她天性里的纯真浪漫与自由,在青春年少时忍受着长期的孤独,我崇拜她,她活的比一般人有勇气。 “过洁世同嫌”太干净的人世界是容不下的,所以她是世难容者,她太另类了,世界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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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为什么遭人嫌?
青春轨迹
根据书中片段,我们先还原前八十回妙玉的人生轨迹。
妙玉,真实姓名不详,出生于最是人间一等繁华富贵之地苏州的读书仕宦之家。
妙玉自小多病,父母为她买了许多替身儿出家代为修行皆不中用,无奈之下,只好安排她亲自入了空门带发修行。修行的地方在玄墓潘香寺,她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应是个得道之人。妙玉自幼学习书墨、经文、对弈、品茶参禅。其人聪慧,所学一点就通。一墙之隔,有一户租赁寺庙房子居住的人家,家中有一小女孩名叫邢岫烟,年纪与妙玉相差几岁,一来二去,两人常常作伴。妙玉与这位识于微时的岫烟结成了半师半友的缘分,还教会了她读书识字。妙玉爱上了品茶,用一鬼脸青的瓮收集了梅花上的雪。
岫烟与妙玉做了十年邻居后,因举家投亲,离开了蟠香寺。或在岫烟举家离开之前,又或在此之后不久,妙玉的父母也去世了。
17岁那年,妙玉因不合时宜,为权势不容,正好听到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她的师父带了妙玉前往膜拜,就在那年冬天,师父圆寂而去,临寂遗言告诉妙玉“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妙玉依师之言,留下住在都中的西门外牟尼院。彼时妙玉父母双亡,师父溘然长逝,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
18岁那年,妙玉接受贾府邀请,到贾府内栊翠庵修行。于是,妙玉与贾府的命运连接在一起。
19岁那年春天,贾母携刘姥姥等人到访栊翠庵,妙玉用成窑五彩小盖钟彻了老君梅请贾母喝,刘姥姥也喝了,妙玉嫌脏,要弃掉茶器。妙玉又单独请了黛玉宝钗喝体已茶,宝玉也跟了过去。妙玉另眼相待,用了她珍藏的名贵茶器并五年前收集的梅花上雪彻茶,并且用自己平日用的绿玉斗请宝玉喝茶。同年冬天,腊梅盛开,宝玉单独来访向妙玉讨要梅花,妙玉给了他一枝极漂亮的腊梅,后来宝玉和宝琴一起过来,妙玉又给众人各一枝梅花。
20岁那年初夏,宝玉过生日,妙玉以槛外人的名义给宝玉写了拜寿的信笺,并遣人送了去。后来在门缝里收到了宝玉的回信。同年中秋,妙玉见贾府众人赏月,又吹的好笛,也出来玩赏清池皓月,不想正巧碰到黛玉湘云在联诗。妙玉请了她们二人到栊翠庵内喝茶,并一发诗情,作成《右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三十五韵》。黛玉湘云看后赞赏不已。
权势不容
细细品味,令人深思。
因不合时宜,为权势不容。书中没有明指,具体指什么?为何不见容于权势?
妙玉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语气是极为肯定的,这说明她之前的经历很可能遭受过侯门公府的欺压,又或者她的家人有此遭遇,令她感同身受。
来都中之前,妙玉才十七岁,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到底做了什么为权势不容?书中没有交待,推测原因可能有三:家族环境、美丽容颜、性格特征。
妙玉父亲的政敌迫害。妙玉祖上为读书官宦人家,家境殷实。这从妙玉品茶场面的描述可知其家世来历不小。权利场中波云诡谲,多少名门望族转眼陨落。父母亡故后,政敌将打击报复施之妙玉,导致其背井离乡。
美丽有时是一种罪过。非妙玉有罪,她的美貌才情引得侯门贵族中的好色之徒垂涎欲滴。试想贾府中贾珍、贾琏、贾蓉之于尤二姐、尤三姐,贾赦之于鸳鸯,甚至一个管家的儿子钱槐垂涎柳五儿不得还加害之。由贾府观之,窥一斑而见全豹。
妙玉性格使然,没有迎合权贵的宗教服务需求。比较当时寺庙的主要活动,很大一部分是其实是服务于权贵。在权贵眼中,宗教更多是一种服务,一种仪式感,一种精神需求,乃求得心灵的安慰。以妙玉的为人,一定视这些为俗物俗情。
于是,在此背景之下,师父以看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为名,带妙玉离开蟠香寺来到都中,实际为躲避权势不容的现状。
所谓畸人
在佛门中十余载的妙玉并不自认为是女尼,修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开始,为消除命中的灾难,父母作主让妙玉入了空门,带发修行,后来,父母师父相继离世,师父遗言让妙玉滞留佛门,留在都中。妙玉原想扶灵回乡的,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这样的局面给妙玉带来了两种困境。
虽不自愿又不得不依附权贵之门。
妙玉师父临寂之时,说“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但有一点十分可疑,师父只说到在此静居,但是“此”没有实指,到底是指当时居住的西门外牟尼院,还是指待在都中即可。显然妙玉是有两个选择,待在西门外牟尼院或者接受贾府邀请到栊翠庵修行。考虑到玄墓蟠香寺的经历,待在西门外牟尼院未尝不会被侯门公府欺压。贾府本就是名门望族,去了未必好过牟尼院。妙玉原也不愿接受的,“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但贾府以正式名贴邀请之后,妙玉改变了主意,接受了邀请。下贴子这件事,对贾府来说更多是一种礼节,表达出一种尊重的姿态。一个贴子是改变不了侯门公府以势压人的世情,妙玉并非不知道这点。接受一个有诚意(帖子)的邀请,未尝不是一种无奈之举。
向往红尘与滞留佛门的现实落差。
妙玉是向往红尘的。单是是喝茶一例,茶器用的是古玩奇珍,茶水是五年前梅花上的雪,这种考究,便是明证。令人读之似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凸晶馆联诗时,妙玉对黛玉湘云说“一则失了咱们的闺阁面目”,’咱们’一词,道尽了妙玉闺阁情怀。妙玉是向往爱情的。她对宝玉的态度十分微妙,用自己“素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让宝玉喝茶,却又骄傲地说“独你来了,我是不能给你吃的。”偏偏又在宝玉生日时独独写一笺: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偏偏宝玉单独讨要梅花时,给了他一枝极漂亮的。身在佛门,无人作主,有心无力。不是爱空门,应是前缘误!一入佛门,身份上便与红尘有了内外之别,情感上却情不自禁连绵不绝。正是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所处环境及随之而来的困境,影响了妙玉的精神世界,而精神活动外化为其独特的言行。
妙玉是聪慧的,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是没有试图去改变。无奈现实难以改变,精神上不得不另觅出路。她不知不觉地选择了中国传统狂人隐士惯常的路径:在精神世界中找到力量,藐视一切外在的约束和桎槁。
身在佛门,却不只读佛经。
妙玉熟读古诗,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诗好:“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 在为宝玉遥叩芳辰的粉笺子上正是以槛外人自称。
妙玉喜好读庄子,并自诩为畸人。“畸人”一词正是出自《庄子·内篇·大宗师》,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翻译过来就是:异于平常的人,不合于世俗而又等同于自然的人。这种人举止独特、超拔时俗。
只是,
当妙玉坐禅入定之时,她的心却不自觉地着了一个情字,而自古以来情字最难参破,何况一个只二十岁的妙玉。佛门的身份是一道无形的槛,又无人作主。越是如此,内心越是矛盾,在人前就越表现得不自然,不自觉地矫情起来。
当妙玉神游太虚之时,她的心却不自觉又着了一个洁字,恭高吾慢,滋生了分别心。家庭的衰败,权贵的欺压,一路走来,深知世情艰难。“露浓苔更滑,霜重竹难扪。犹步萦纡沼,还登寂历原。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所谓遍览人情,始知疏狂之足贵,大约妙玉也是这么认为的。
放眼看看其他的僧尼如张道士、净虚、圆心、马道婆之流,或曲意攀附权贵或违心谋财害命,实令妙玉不屑。妙玉有高贵的出身、极好的模样、过人的才华。她不屑于攀附权贵,看不惯腌脏之事。这一切令妙玉不自觉地变得清高孤僻。这清高孤僻,不仅是精神上的自觉形成,也是自我保护的无奈选择。
妙玉所谓畸人,矫情、清高、孤僻、不合群。于是其对贾母离去只是淡淡相送,对刘姥姥用过的茶器立刻弃之这些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贾府上上下下一颗宝贵心,两只势力眼。受贾母宠爱的黛玉因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并不被众人喜爱,更何况无依无靠的妙玉。
物之所受于天者异,则其自处必高,自处既高,则必趯然有所不合于世俗。才不同则无朋,而势远绝则失众;才高者身之累也,势异者众之弃也。
妙玉愈洁,衬托得众人愈不洁,妙玉愈有品味,衬托得众人愈是低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众必弃之。
令人叹惜!曹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嘛,妙玉的判词: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刘姥姥上她那喝一次茶,她就把茶具扔了。不知道当年世尊弘法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么嫌别人腌臜俗气。就算栊翠庵是红尘中的一方净土,她的吃穿用度,不也是要靠刘姥姥这等俗人供养?分别心这样重,恐怕注定是要在苦海中打转了。
虽然她最爱“纵有千年贴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一句,似是落入空见,但正如判词所说:云空未必空。对宝玉的情愫,恐怕也不是一句遥扣芳辰能说清的。她想要和这俗世撇清关系,想要超拔其上,其实亦不过是红尘中一个可怜人罢了。看得透,放不下。
---------------------------------------我果然还是想解释一下------------------------------------------------------------
仅用这一句评价秒卿显然是不全面的,甚至提起妙玉其人,最先想起的是她的“过洁世同嫌”。
如果说人们对于黛玉的争议来自她的“小性”,对于宝钗的争议在于她的“心机”,那对于妙玉的争议无疑来自于她的“洁”。
我相信,就算是最讨厌秒卿的人,也不会对她的才情与相貌有争议,大家对秒卿的喜欢与讨厌都来自她的“洁”。这一点也是作者反复强调的,所以我不多说。
然而大家忽略了,秒卿的评语中除了那句“欲洁何曾洁”还有一句“云空未必空”。
妙玉为尼姑,这里的空自然是指佛门。佛门讲究看透,放下。个人以为作者是在用“云空未必空”的暗示妙玉兰看的透却放不下。
在第六十三回中,妙玉为恭贺宝玉芳辰是自称“槛外人”,从岫烟那里得知他自称槛外人是因为:他常说:古人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诗,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他自称槛外人”可见她是看的透的。而在第七十六回中,为黛玉与湘云改诗时又说:若只管丢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捡怪,一则失了咱们的闺阁面目,二则也与题目无涉了。可见她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闺阁身份的。
话又说回来,私以为她之所以那么洁癖,也是因为她看破了红尘却逃不出红尘,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想在那个肮脏的世界守一方净土罢了。善装者实繁,过妙者盖寡。
应 @蘋洲 姐半年之约,开卷,品茶,读妙玉。
先来几副妙玉美图:
(高洋女士最契合我心中妙玉形象)
以下为正文,写于高中时代,发表于校刊和几本杂志,我是原作者,文笔稚嫩,望君海涵。
再展红楼卷,先品栊翠茶。欲写的第一人,便是三界五行,四大家族之外的不世者,十二钗正册第六位,妙玉。
红楼人物出场,特别是女性,曹公大多会好生描摹一番。即便省去。也会带过几笔面相形体。而妙玉,就突然悄悄地迎了一回贾母,隐隐的出场了。
从苏州到金陵,出家的她为佛经,为师命,风尘仆仆的被请进了大观园,住进了栊翠庵。这位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的出家甚少的出家人,缓缓的在正册里排在了王熙凤之前。
实在是费心量。
但,偏爱妙玉。
我不想去猜探测她的归宿,我只想了解她的曾经沧海,往事是怎样的一场烟梦?
依旧,什么也触不到。只是看着她瓮下的梅雪水,房内连贾府亦难有的珍奇,敢讥黛玉的随性,纯洁至癖的脾气……
她就是这般清高孤傲过去未来只在她一步莲华之外,不转头,不抬望,回手闭门,佛尘微抖,扫清槛外浊。栊翠寺内,梵呗如初。
纵言之"怪癖",我也照单全收。
支曲中唱她气质美如兰,却也未必见得便定是空谷幽兰罢,如此描述只见她的孤清,未见其之高傲。
恰逢雪后,琉璃世界。大观园一干"闲人"终想到个乞红梅,只不知暗出场的妙玉又做何感想?宝玉直称的"大士",已是名正言顺。
未知你是否望着折下擎在宝玉手中的梅,回赏寺内十数枝胭脂雪色的红梅。会不会,轻抚门槛,太息一声:槛内槛外,竟隔着清净与浮华,也,隔着生根之长久静美与无源之短暂绚烂?
飘零如她不入世,又怎会考量这等俗事?纤立于寺内,任漫天飞雪雪飘红,一袭素衣,映着雪拥冰梅之景。冷如冰,净似雪,傲如梅。傲雪红梅,更为妥帖。不错,傲。可她却不笑,亦无表情。也毋须有罢。反更贴切。
傲红尘。
待到,"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之句出世时,却又见你夜下身影。一边言之恐关乎气数,你亦已忘自己也出了庵。
三十五韵联句,湘黛联袂,方启二十二句,妙玉独人,竟续一十三联。虽不见她翻转而收结的本来面目,当真脱去了颓败凄楚。终是见证了你的才华腹比仙,却也隐隐预感了曹公八十回后的一派荒芜。
书中首现的凭栏,你目送她两人离去,罕有的姿态,也注定了你的预见。可待她们去远,你掩门回身时,可明了自己的今后?
不知来历,未晓去踪。在一部红楼中轻描淡写的立定身,又化飘云飞霜般冷艳的转过头,只留下一染无暇玉影,没在烟海笈藏的风云之后了。再无音讯。
未完的红楼,无解的妙玉。
其实,她的形象可以出现在任意的,以中国古代为背景的艺术作品中。绝尘脱俗,不世仙风于她,太容易。
倒是冀望,能在乱世中瞥见这一抹无暇美玉。
素衣翻飞,不著半丝晦沾袖;信手轻抖,拂动扫清天下浊。孤傲心,冷傲身,轻傲眼,口中微吟:
一念一梵经,一步一莲清;
一叶一菩提,一玉一观音。
讲真,妙玉这个看似清新脱俗的佛家弟子,还不如你我深谙佛意
文 何心秋
至少我还懂众生平等。
这是何心秋的第四十一篇红楼文。
初读红楼时,大概十五六岁,妙玉这个姑娘颇为讨喜,俨然是那时心中不沾一丝烟火气的女神形象。
而之后二十年间,再反复读红楼时,就是一个印证人生的过程,随着曹公一起,把包括妙玉在内的众多女神、鲜肉拉下神坛,始知从一开始,曹公就是在写一群活生生的人。
今天重点说说妙玉。
而对妙玉形象最集中的塑造,在红楼梦第四十一回。
主要有三个场景:
1、向贾母敬茶。
2、同宝黛钗对话。
3、嫌刘姥姥脏。
背景是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贾母领着刘姥姥,一群人浏览园景,走到了栊翠庵,庵内妙玉出来接待。
我看很多人在纠结妙玉向贾母敬茶时,贾母的那句“我不吃六安茶”。
虽然我也喜欢没事挖一挖曹雪芹埋的坑,喜欢挖出宝藏时的喜悦,并因此发现曹公,然后对他说一句:
原来你也在这里!
但贾母的这句话,真的没有那么复杂。没有宫闱秘史,不涉暗讽隐喻。
仅仅是因为她平时真的不喝六安茶。
从书中的生活点滴来看,贾母喜甜厌苦,具体表现是爱吃甜食。
而六安茶是比较苦的一种茶,修行之人喜欢喝这茶,苦中有味,以之体现追求。所以贾母是知道妙玉她们这一群人平时喝的是六安茶,所以她才还没等妙玉开腔,直接就说:“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在贾府里带发修行,虽说是被王夫人下帖邀请,给足了她的面子才来,但仍然是形同寄宿,岂有不打听不知道贾府大boss贾母的喜好的道理?所以她回了一句:“知道,这是老君眉。”这是表明她的尊重,她早有准备。
但在妙玉敬茶之前,有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心秋的注意。
原文: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宝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
本来没宝玉什么事,却偏偏在这里提一句宝玉,曹公你这是意欲何为?
至少从这里看得出来,紧接着妙玉敬茶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宝玉的注视下进行的,不仅我们知道,妙玉自己心里也知道。
所以文中对她的描述才是,行动得干净利索,答话也是说得言简意赅。
她这是在宝玉面前表现她的懂事和骄傲。
这正好是宝玉喜欢的异性身上应该有的两大特点。
果然,随后马上可以看出妙玉对宝玉的别样情感。
原文:那妙玉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出去,宝玉悄悄的随后跟了来。只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宝玉便走了进来,笑道:“偏你们吃体己茶呢。”二人都笑道:“你又赶了来,这里并没你的。”
妙玉把宝钗和黛玉拉走,这两大女神一走,宝玉岂有不跟来的道理,妙玉这个“妙太妹钓鱼”,意图太明显,吃相太难看,不过,倒是很好的避了嫌。
但更难看的还在后面,她分别拿了两个精致的杯子给宝钗和黛玉饮茶,到了宝玉这里,她竟然把自己平时用的杯子给宝玉用!
“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
要知道刚才她还嫌弃刘姥姥用过她的杯子,后面她还有要把此杯摔烂扔掉的意思。
但却把自己平时常用杯子给宝玉用,而且还是当着黛玉和宝钗的面,若说她心里对宝玉没意思,恐怕没人相信吧。
怪不得曹公对她的断语是: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也难怪李纨要说“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惜春说“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包括贾环都说“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他一日家捏酸,见了宝玉,就眉开眼笑了”。
但曹公很坏,当场借宝玉之口就给了妙玉评语:“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赏赞不绝。”
正是那四个字——轻浮无比。正是茶如其人啊。
妙玉的吃相太难看不仅在于极力表现自己,还在于随时打击对手。
原文: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黛玉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
黛玉简单的问了一句,她马上长篇大论,还说黛玉是大俗人,开什么玩笑,黛玉如果在大观园都算俗人的话,那其他姑娘简直就俗不可耐了。
最让心秋对妙玉难生好感的是这一段话:
原文:宝玉和妙玉陪笑道:“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依我说,不如就给那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妙玉听了,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也罢了。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你要给他,我也不管你,只交给你,快拿了去罢。”宝玉笑道:“自然如此,你那里和他说话授受去,越发连你也脏了。只交与我就是了。”妙玉便命人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了,又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叫几个小幺儿来河里打几桶水来洗地如何?"妙玉笑道:“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宝玉道:“这是自然的。”
不仅刘姥姥用过的杯子她要扔,就连刘姥姥踩过的地她都要洗,甚至连跟刘姥姥说话都脏了她的人。
宝玉尚有同情心,妙玉却无敬老意。
佛家有云:诸法皆无自性,故一切法之法性皆空,诸法平等,故众生平等。又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众生具佛,故众生平等。
有人说妙玉虽在佛家修行,但信奉的却是庄周之道。
这真是开玩笑了,庄子的淡泊名利无为而治,和妙玉的自命清高急于表现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病
小资装逼的祖师奶奶。。
首先想说大开眼界,原来有些人可以这样去揣度妙玉,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她,却也想说几句反驳的话。
她是因为身体有病带发修行求长寿,不是一心向佛要皈依的,不可强求六根清净。考证派的观点就不说了,落难格格什么的是没影的事。但是经济条件独立是绝对没问题的。身份和小姐们是齐平的,和戏子尼姑什么的完全不同。
其次,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次,以长者为尊是基本的礼貌,谈不上什么为了利益,自己又拉了小伙伴吃体己茶也是人之常情。待客人的礼数说得过去就可以了,怎么可以强求要掏心窝子。
拉黛玉宝钗是闺蜜,宝玉也是同一等的人物,不是利用黛玉接近宝玉。阖家就这么一个可爱的异性,对他好些有何不可。拿自己的绿玉斗给宝玉喝茶,是极其亲切的。至于说黛玉大俗人,也是闺蜜之间的小揶揄,无伤大雅。而且表达了“我觉得你应该懂”的期待,算是表扬了。
至于说自己喝过的话,摔碎也不给刘姥姥茶盏,因为女儿家贴身之物不能外流啊,虽然不会回转到自己手上了,但是想一想流落到不知什么粗人手里,想一想也是恶心。而且毕竟茶盏最后是给了的,也是一片善心。妙玉真的是红楼里最讨厌的人物没有之一,赵姨娘他们都比不上,起码他们坏的明显,坏的有原因,就连脾气性格最温和的李纨也直说讨厌妙玉的为人,但仅仅是个人观点
自己说非请不来,显得无上清高,却曲意迎合讨好贾母
与黛玉宝钗宝玉喝茶,显摆自己的茶器,跟实物却一个都对不上号
出言讽刺黛玉宝玉不会喝茶,更将刘姥姥视为最恶心的事物一般,却不知如果宝玉不帮他找人拎水,她也得自力更生,又比别人高出了什么
在宝玉生日时写信,一个尼姑,怎么不见她给别人写,还自称槛外人,更显矫情
在惜春处下棋,看见宝玉便脸红,甚至回去走火入魔,自己内心不干净,却故作清高
她的结局是很悲惨的,无论是高鹗的续写还是曹雪芹的本意,她都是被污染的,这是她应有的报应,欲洁何曾洁,就说明她本身就没有洁过,却摆出清高姿态,更觉可恶
说句难听的,真的像是。。还要立贞节牌坊一样
实在不喜欢妙玉,欲洁,把刘姥姥的茶杯扔了,以为自己就洁净了,自己的吃穿用度如此尊贵,还不是刘姥姥这样穷苦人供养?如果真的是出家了,空灵,洁净,就不该吃穿养尊处优,我看惜春都比她过的洁净。拉了薛林喝茶,为了引宝玉来,还贬损了林妹妹几句,真把自己当高尚士了?说是为了治病出家的,如果真的想入世一点,喜欢宝玉,就别再另装出一副高洁的样子,非要立牌坊了。
bigger than bigger……
我是喜欢妙玉的。故看到答主@陈肯的回答颇不淡定,故在此一抒己见,如有错误,还望诸公指正。
2016.10.30小修改。首先感谢@苏大苏 的评论,答主翻了旧文,的确发现有指代不明处,答主的观点是:【妙玉认为】刘姥姥浅薄卖弄,【而不是答主认为】刘姥姥浅薄卖弄。特此更正。
【第一个问题:俗】
如果把贾府当作学校,那么贾母肯定又是校长又是董事长,这样的人你可以不喜欢,但在学校聚会的时候,你会众目睽睽之下先敬教导主任,再敬宿管大爷,最后再敬校长吗?
这时的“敬”,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与否,而是一种礼仪。
从根本上来说,是贾母等人给妙玉提供了住所用器,此时奉上高一档次的茶杯,难道不是一种感谢,一种回报吗?
况且,这是一个封建社会的故事,这又不仅是一种礼节了,更深层次的,是一种规矩!何来俗也?
若她真是俗不可耐,又怎会入金陵十二钗正册?又怎会名中含“玉”?若她真是俗不可耐,茶杯还要再分一档——管事儿的和不管事儿的。可见并无俗意。
再说说为什么嫌弃刘姥姥。
刘姥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挺喜欢她的,在这样一座虚幻唯美的大观园里,忽地出现了一位生活化的人物。“诶呀,挺有意思,真开心”——无论是红楼梦里的人还是看着红楼梦的人都这样想。可是妙玉并不这样想,为什么呢?请看刘姥姥在她面前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就更好了。”
刘姥姥这句话引得“贾母众人都笑起来。”妙玉大概是笑了,但肯定不过是应付应付场面。
为什么呢?
仅仅从她说的这句话来说,【对妙玉自己来说】相当于——
《哈利波特》里赫敏在一堆魁地奇球员面前发表言论,势必遭到金妮的炮轰。……就像说刘翔不是踢球挺牛的哪一个吗?……就像说达尔文写了昆虫记……
明白了吧?
这句话虽好,虽搞笑,然而并没有什么意思,只能表现出刘姥姥对于茶文化的知之甚少,还因为那种仿佛大妈讨论菜价的语气,使得刘姥姥【在妙玉心中】(【不是答主】觉得刘姥姥浅薄卖弄,此处指的是妙玉的想法)只留下一个浅薄的形象——妙玉听到这样的言论胃内一阵恶寒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她并不是嫌弃刘姥姥乡下人的身份,而是嫌弃她的那种无知还卖弄!(“若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她!”)
还有,妙玉并不在逛园子的人之中,而刘姥姥给她的只有这么一句,所以妙玉无法从别的地方看到刘姥姥闪光的可爱之处。
就像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各种问,各种烦。
第一因为不熟悉,是被强制对话的,有一种不自由感;
第二是问的问题正戳在心里,或许是兴趣,或许是婚姻,都是相当私人的东西,都是只属于自己的净土,怎么忍得这些话过来污浊?个人认为妙玉弃茶杯,只是一种反击,是一种保护,是一种想要恢复平衡的心情罢了。
另外,“茶”在妙玉心中绝对是纯净而高洁的存在,摘录如下:
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我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
不得不说,答主看到这儿的时候也是有些醉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鬼,天阿鲁,喝个茶,水还有这么多讲究?
但是仔细想来,对于茶叶用水的选择,其实是相当相当小众的一门学问(或许这世界上只有她这一个人对于水的要求高到如此程度罢)
而妙玉大概是抱着一种想要看看黛玉、宝钗能否成为茶中知己的心情邀请她们来的
而我们认为这样的莫名其妙,这样的矫情,
但反到我们自己身上就像是:
好不容易附近有一个也读过《红》的人,想跟她讨论讨论,她大声地把李纨叫lizhi,连辈分也分不清楚,乱闹闹地说一通俗不可耐地见解——而我们只想把她推出门外去。
【第二个问题:宝玉】
我真是被“勾引”之类的言论所深深“折服”,作者本来就是围绕宝玉、黛玉、宝钗三个人写爱情的悲剧,何苦插入一位不必要的暗恋者?而且,《红》里面的人物,“玉”字不是白给的,也就是宝玉、黛玉、妙玉、蒋玉菡、红玉了(感谢 @清梦@匪我 的提醒,已经修改为五人),这五个人的共性是有一种不同于大环境的气质,此处不细说了,诸公自能体会联系。
【第三:关于谁是浅薄人】因为别人不知道某些知识而嫌弃别人,这才是浅薄。作为一个乡下人,不懂茶道是很正常的。对这样的露怯,是包容,还是嫌弃,实际上反映了一个人的品行。一个正直的人,对他人的嫌弃,恐怕应来自品行不端,而不是能力和知识的缺失或不足。
(以上为LongYu同学的评论)
首先感谢您 @Long Yu 评论了我的回答,使我能够对此文段有进一步的思考。
- 妙玉没有透视眼能知道刘姥姥是否懂得茶道,刘姥姥的确不懂茶道是真,但卖弄就是她不对了。
- 刘姥姥进院子之前沐浴更衣了一番,换的是鸳鸯给的衣服,又有了一些装饰,妙玉怎能知道她是个乡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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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修改于2015年6月13日-------------------------------------------------
气质绝佳,才华出众,虽然自称是槛外人,却又云空未必空。心性孤僻高洁,难容于世。
妙玉对诸金钗大概有四种态度:
公认的金钗之冠,自己也知道自叹弗如的宝琴,不去搭理。
比宝琴差一点,自己面对她们有心理优势的钗黛湘,主动邀请。
比钗黛湘又次一等,但也位列冬闺集艳图的邢岫烟,不主动邀她,但也不拒绝邢的到访。
更次一等的三春李纨凤姐等人,又不爱搭理。
可见妙玉最喜欢接触的还是钗黛湘一级的金钗,这一等级的女孩逼格高,接触自己不会跌份,而且还不如自己,更有心理优势。这和很多女孩选闺蜜的标准如出一辙,所以很多女孩天生不喜欢妙玉的原因也在此。
不过通过妙玉我们也知道,红楼梦中的金钗排名不一定完全按照正册副册又副册那样等级分明,宝琴岫烟很可能后来居上超过了很多正册金钗,就像兵器谱里原本没有的阿飞和荆无命实力在很多高手之上一样。这样也解决了很多红学家搞不明白的宝琴的排名问题。
整部《红楼梦》,讲的就是一组德匹下的故事。虽然文中屡屡出现曹雪芹对世事荒唐的感叹,但总的来说,曹雪芹认为世界并不荒唐,基本上走了一条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逻辑线。
德匹下:获得与自己德行相匹配的下场。
整部书的大德匹下,就是一个祖上余荫,但儿孙越来越不中用,只得依靠老本、腐败与关系学进行续命的大家族败亡的故事,这很主旋律,暂不必说。而其中蕴含女孩子们的小德匹下也很明显。虽然大家的下场都比较惨,但那些不怎么事儿逼的、不太刻薄的、比较善良的、说话不太恶毒的,下场都是一般惨,即使当时惨,过后也会受人搭救;而那些特别事儿逼的、特别刻薄的、很不善良的、说话特别恶毒的,下场都是特别惨,即使当时不太惨,过后也会被人狠狠踩死。
妙玉显然就是后一类的典型代表。但你刘心武硬说什么风尘肮脏是旅途颠簸的意思,这个我也无髮可说,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妙玉大约的确是被轮了。
总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按说佛教该讲与人为善的。话说深了也不好,触及粉丝情感。尤其是能粉妙玉的,大概率也都是玻璃心。总之还是夸曹雪芹吧!《红楼梦》看似悲剧,实则三观极正,教人向善。平时多积德,待人客气些,好过吃斋念佛,别等倒霉的时候再后悔。
妙玉是整部《红楼梦》我最不喜欢的人物之一!其悲情凄冷处直欲令人流泪,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其矫揉造作、虚伪不堪处也直欲令人作呕!借用她“好友”邢岫烟的话:“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
话说书中第一次提到妙玉之前说的是“又有林之孝家的”采访聘买了十个小尼姑,十个小道姑。注意这个“聘买”,说白了就是“买”,跟大观园里的阿猫阿狗、假山怪石一样,不过是弄来的装饰。但对于公府第的贾家预备着元妃省亲而修的大观园来说,这“十个小尼姑、十个小道姑”明显不够档次,所以林之孝家的又对王夫人介绍“外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
话说这就是贾府对“妙玉”的定位了——大概也就是土豪老板千金一掷也得买点假古玩壮壮门面的路数,一件玩物摆设,一件不错的,足以看得过去让人不失面子的玩物摆设……
从“林之孝家的”BLABLA介绍了一大堆之后,王夫人的一句:“何不接了她来?”也足以看出贾府上层对于妙玉的定位:王夫人哪里当对方也是个人?哪里想过对方也有愿意或不愿意被你接来的决定权?
果不其然,林之孝家的接着就回道:“若请她,她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话说看到这儿,妙玉已经不像个出家人了:
有人说所有的古代史都是现代史(对不对不说,却也有其道理),我们眼中的别人也是一般,在我们眼中,所有的别人,又何尝不都是自己某方面的投影?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妙玉,一个向佛之人,本应持一心之善,观世法平等,可哪个真正的佛门子弟会未知确切如何,先以恶意度人?
那《水浒传》里的鲁智从未把自己当和尚,且又深嫉恶如仇,更兼生活在“人吃人”的诡谲江湖之中,却也没有尚未打过交道,上来就先入为主,把别人都设想成不堪之人的记录!为什么?因为鲁智深自己心中就无有一丝不堪之隐念,所以自他眼中看来,若有恶迹,禅杖打杀,但若无恶迹,则非恶人!可反观号称“槛外人”的妙玉,我只能呵呵了。
话说要是妙玉的故事就到这里,她在我心中大概也就会留个“愤青”的印象——你们有钱人都是脏的,虽说高不到哪里去,但也没啥特殊的不好——毕竟左右不过是个十几岁的跟着师傅混出家的女孩子,既对命运不甘,又没见过啥世面,你非要求她包容平和如同泰戈尔也的确有点过分。
可接下来曹公笔锋一转,王夫人竟然“下个请帖请她何妨?”
得了夫人的话,林之孝家的马上叫书启相公写了个请帖,给妙玉送了过去。然后第二天,妙玉就被接来了……
咱们来仔细看看这段:
就王夫人来说“下个请帖何妨?”的时候,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不过是“为了办事嘛,给她个面子有啥关系?”
大概也就是宠物小狗又叫了,过去顺着毛摸两下安抚安抚的行为模式吧。而且过去摸这两下毛还都不是她自己去,而是随口交代了一句就丢下不管,然后由下人林之孝家的“叫”书启相公(就是管书信往来的幕僚,不过林之孝家的都只是“叫”,估计也只是贾家三四等的清客罢了)写了个“请帖”……
话说从头到尾比刚才直接“接来”多给了妙玉什么尊重了吗?可那“我再不去”的妙玉 马上(第二天)就来了,这哪里是“我再不去的”?这是“我可得卖个好价钱!”
当然啦,《红楼梦》写透了世道人心,书里打算将自己“卖个好价钱”的自我物化了的人所在多有,从这个角度来说,妙玉的行为也没什么错,可接下来的正式出场,这家伙的表现就实在是让人不喜欢了:
话说“贾母吃过了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而妙玉呢?“笑着往里让”,并在贾母“把你的好茶拿来”的吩咐下,赶紧“亲自”奉上茶水,可贾母竟然毫不客气地推了她的好意,理由是“不吃‘六安茶’”,是你跟我要的好不好?
话说这么郁闷的事以“自性高洁难打交道”著称的妙玉竟然丝毫不恼,反倒“笑说”这是“老君眉”,可见是针对贾母刚刚说的“我们才都吃了酒肉”的话,揣测出了此时的贾母不宜浓香,只望淡雅……
而且这里还有个细节,她给贾母奉茶用的是“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盏”,而后边给其他人喝的却“都是一色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话说这一段充分说明在高洁的出家人妙玉眼里,人本就是分等的,这分等不在才学高下,道德厚薄,只有一条标准,就是“谁的世俗地位更高,谁是最重要的资源的实际掌控者”!所以贾母能得到体贴入微的关怀,即便驳了妙玉的面子,也照样能得到“笑着的解释”,而众人却只能顺着贾母的心意来——谁TM在乎你们想喝什么茶?所以贾母能享受妙玉亲手奉上的BLABLABLA小茶盏,而众人“清一色”都是白盖碗……
肯定有人会说,不是这样啊不是这样啊,因为紧接着妙玉分明“便把宝钗黛玉一拉”嘛,可见她更看中的还是德高的宝钗,性洁的黛玉……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要说还是曹公有能耐,直接就告诉我们不是!因为下一句就是“宝玉悄悄的随后跟了来”,而妙玉则一边正色地告诉宝玉“独你来了,我是不能给你吃的”假撇清,一边“将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斟与宝玉”。
这哪里是拉黛钗?这是拉宝玉好不好?
说到这些,我就知道肯定好多妙玉粉会蹦出来捍卫主权:就是拉宝玉怎么了?我们家妙玉就是喜欢宝玉怎么了?人家一个小姑娘情窦初开怎么了?人家难道就该清冷寂寞青灯古佛,你个没同情心的直男癌晚期¥#(*%#……
先别碎碎念,我知道这是妙玉喜欢宝玉,我也没说一个不到二十岁,从小跟着师傅的妙龄少女心向红尘,希望得到爱情的滋润有什么不对,可什么事咱们为啥就不能反过来想想?
那妙玉可是个出家人,整个饮茶行动之中就为两个人忙活:贾母、宝玉!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要依靠的刚刚铁饭碗,一个是她牵念的帅帅小青年,这合适嘛?
还不觉得有问题?那如果我把“妙玉”这俩字换成贾蓉、贾琏、贾瑞、贾珍、贾……总之就是一切男人的名字你们怎么看?
他们关注的无非财、色二字!不但是国贼禄鬼,还TM是色中饿鬼对吧?
那怎么换到高洁的妙玉这儿就统统不是问题,反倒是魅力了呢?我还说贾珍圈叉秦可卿是打碎封建枷锁追求恋爱自由,贾雨村巴结四大家族(其实主要是对贾、王二家,对薛家他并不在乎)是胸怀大志有上进心呢,大家同意不?
有人说了,那贾雨村为升官卖情枉法,贾家败落后又落井下石,特特的衣冠禽兽,我们家妙玉可没害人!真的?再次呵呵,咱们接着看:
话说黛玉喝着茶赞不绝口,却非要傻傻地自找不痛快,问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清淳?如何吃得!”
这叫人话嘛?话说妙玉你喜欢宝玉归喜欢宝玉,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踩别人托自己吧?不说黛玉当时会有多别扭,就连老太太贾母都捎带着躺枪有没有?
闹了半天你妙玉陪着笑脸,猜着心思,奉承得如同三世佛一般贾母喝得雨水属于“如何喝得”的范畴?你妙玉心里对贾母的真实态度到底是个啥!哪怕就是敬老,也没个如此行事,如此说话的道理!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哪里是个高洁的出家人?分明是个为了自己的一点小算盘,人情脸面全不顾及的市侩!
什么?你说妙玉生性高洁,所以不在乎这些虚礼?那她刚才在贾母面前装孙子难道是双重人格发作,她吃饱了撑的?
我知道说到现在一定还会有人为妙玉洗地,说人家只是疏狂,率性而为,奉承贾母不因其权势,也不是特特的为了踩黛玉,人家只是真性情流露!可妙玉真的如同祢衡一般只是生死不顾、毁誉不计的疏狂嘛?咱们接着看:
话说栊翠庵喝茶这段除了栊翠庵主人妙玉自己和贾母、宝黛钗之外,另一个被点了名的人物是村妪刘姥姥,那么这妙玉又如适合对待这位从来没惹过她的村妪的呢?
话说刘姥姥喝了贾母给的半盏茶,贾母他们刚走,妙玉就忙吩咐“将那成窑的别收了”!
宝玉知道她是嫌刘姥姥用过了脏,于是向她讨这只茶盏,准备送给刘姥姥,这样姥姥“卖了也可以度日”!
可妙玉呢?竟然说什么“幸而是我没吃过的,若是我吃过的,砸碎了也不能给她!”听听这恶狠狠的口气,哪里是个出家人慈眉善目的卖相?
天天只知道吃丫头嘴上胭脂,从没经历过人世风雨的宝玉都能体会刘姥姥的艰难,从而捧出了一份慈悲的心肠来,可在进大观园之前早就经历过人情冷暖的佛门弟子妙玉呢?竟然只有嫌憎!即便不说她出家人的身份,这凉薄,这冷血,联系上她十几岁的美少女形象,哪里像个人?分明是一只全无心肝的鬼娃娃!
更可怕的是这只鬼娃娃,还是一只会变脸的鬼娃娃:
真那么嫌刘姥姥,当时贾母将那半盏茶让给刘姥姥喝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无非是怕丢了饭碗,不敢罢了!
这能叫疏狂?这可以叫虚伪!可以叫势利!可以叫没人味!但这单单就不能叫疏狂!
说实话,从这方面看这妙玉倒还真没高洁到不通人情世故的地步,显然她那双冷眼里还是有些山高水低的,只是她的人情围绕着她自己的利益转,她的世故里也只有两个字:利益!
所以我们看到对那些掌握着她惦记的利益的人,她就死命的巴结,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哄着,比如贾母;而那些不掌握这些资源的呢?就得踩!比如刘姥姥。
享受更极端待遇的其实是林黛玉,要拉宝玉没法拉的时候呢,你黛玉有用,所以请你吃茶,还特特地用你撇清,强调是就是为了请你,要是宝玉那挨千刀的,我才不请他喝!可当要在宝玉面前抛着媚眼表现自己高洁不俗的时候呢?翻脸不认人,刚用过你怎么样?分分钟待遇就变成了完全不需要估计心里感受的“大俗人”了!
总之,只有那些不能让她得利的人看到的,才是高冷的妙玉,而贾母这般关乎她切身利益的人,无论她多么看不起,也能放下身段,摆出一幅可亲样!反正无论是饭碗还是爱情,只要你有她妙玉想要的,她就可以顾不得高洁,放下身段脸面,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你;而留给那些不掌握这些资源的“俗人”们的呢?只有阮籍的白眼和狼一样恶狠狠龇出的牙——至于你的生活(刘姥姥),你的脸面(林黛玉),WHO CARE呀?
回过头来说,假如妙玉并非“高洁”,为什么她就单单容不下刘姥姥这位虽然粗鲁了一些,却当真是人畜无害的老太太?
答案是因为妙玉知道自己是谁: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说白了就是穷得过不下去来求帮求银子,所以她陪着小心哄王熙凤;而这次二进荣国府呢?虽说是为了感激第一次王熙凤与王夫人的帮助,但却并不在乎再一次豁出老脸来,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鸳鸯才会和凤姐说:“我们今儿也得了个女清客了。”
什么叫“清客?”不就是有钱人家为了体面、娱乐、名声、气派而豢养的帮闲?
大家还记得妙玉是已什么身份进的大观园吗?对了,这才是妙玉嫌憎刘姥姥的真实原因,她敏锐地感觉到刘姥姥跟自己一样——都是清客,都是宠物,都是贾家的“玩意儿”!但她不能承认,所以只有将对方狠狠地踩进地里,她才能找回一点“我是有脸面的”感觉!可问题是人家刘姥姥跟你一样嘛?人家不光靠娱乐上位者混生活好不好?就算是清客,人家也是偶尔客串的!
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显示自己,甚至找心理平衡,妙玉就踩了黛玉踩刘姥姥,捎带着还得踩上贾母一脚,这哪里是不害人?这只是她还没有那真能害人的地位和本事罢了!我就真没看出为自己的名声脸面心情害人,跟为钱、为权、为地位害人之间,有什么高下之分,凭啥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害人就是高洁,为钱、权、地位这些实际的好处害人就是不堪?话说后者还算能被理解好不好?要说还是宝钗看人准,知道“她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人少跟打交道!
说实话,就喝茶这一段的表现,这所谓高洁的妙玉,还不如吟出了“一根XX往里戳”的薛蟠,同是无礼,可那薛霸王与人交往,倒敢拿出过几分真心来!
最后续貂一下,说说妙玉在十二钗正册之中排名第六,她前边是黛、钗、元、探、湘,而她后边则是迎、惜二春,王熙凤、巧姐、李纨和秦可卿。
这个名单一排,大家不觉得别扭嘛?前后都是贾府——好吧,起码是四大家族的小姐、媳妇,单单就她,醒目地戳在那里,与四大家族统统非亲非故,如此的不伦不类,不尴不尬,跟前边、后边都不挨着——活脱脱面对上官不肯下跪的海笔架有没有?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曹公把妙玉愣头愣脑地攮在这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像一道沟,或是一道分水岭,把整整齐齐的小姐、媳妇序列给生生的隔开了,至于隔开的是什么,见仁见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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