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和社會學研究社會問題的角度有何不同?


看到其他答主@Sean Ricky提到了Bob Gibbons(小女的第一導師!),那就補充一句他平時常說的:

We economists work only on problems that have already been solved (by sociologists).

即:我們這些經濟學家不過拾人牙慧,研究些社會學上已有定論的問題。

言外之意,是我們沒有勇氣去觸摸那些無法被量化的,涉及人性、意義、矛盾的問題。而這些往往是社會學家的研究重點。

一直很佩服Bob這種毫不留情的自我批判精神。以下的原答案,算是我作為一個經濟學檻內人的懺悔錄吧。

社會學不懂。但談到經濟研究,就不能不提到豆腐腦。

豆腐腦是關係國計民生的重要資源。豆腐腦的甜咸問題,既是重要的經濟問題,也是重要的社會問題。從歷史和現實出發,和平解決甜咸豆腐腦孰優孰劣之爭,是促進社會穩定和發展的頭等大事。

在國家大力推動豆腐腦甜咸問題研究的政策大環境下,實證經濟學家豆小福成功申請到了一筆經費來研究咸豆腐腦到底要多咸這一重要問題。她與團隊的研究成果發表在了2016秋季的《打豆豆季刊》上。

她和博士生小豆豆、豆小豆、豆豆小組成的研究團隊,歷時三年時間,收集到了愛豆省境內100家豆腐腦店鋪每日的營銷數據。這些豆腐腦店的年營業額從10豆幣到10萬豆幣不等,涵蓋個體、私營、國企、外資等多種經營方式。所有店鋪只出售咸豆腐腦,並不出售油條、紫米粥、小籠包等其他食品。

豆小福還收集到了這些店鋪所僱用的1000位廚師的健康狀況歷史,並從中擇取了250位在在職期間患上帕金森病的大廚。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僱主無權因僱員的不可控健康情況解僱僱員,儘管帕金森病可能導致大廚在撒鹽和糖的時候時多時少,產生exogenous variation.

另外,豆小福和她的團隊還從後廚採購記錄推算出每家店鋪的用鹽量。
通過以上數據,豆小福等發現,在那些沒有僱傭患有帕金森病大廚的豆腐腦店,大廚用鹽量趨於平穩,每日營銷額也趨於平穩,只在周末略有下降,在雨雪天略有下降。而在那些僱傭患有帕金森病大廚的豆腐腦店,大廚用鹽量呈現明顯波動,最高日用鹽量高達每碗150克,最低日用鹽量低達每碗1克。

研究發現,營銷額呈倒U形,在每碗用鹽10克時達到峰值。

然而豆小福誠懇指出,該研究並不能說明每碗10克是咸豆腐腦的最佳用鹽量。首先,店主可以根據前一日的營銷量和顧客投訴情況指導廚師增加或減少用鹽量。即便是那些因患有帕金森病而不能準確控制用鹽量的大廚,也可以通過調整鹽勺的大小來調整目標用鹽量。

另外,豆小福指出,與全國平均情況相比,愛豆省人口年輕偏低,教育水平偏低,在該省搜集到的數據並不能代表全國其他省市的情況。

豆小福還指出,該研究結果只針對咸豆腐腦,並不對甜豆腐腦有效。

以下是經濟學家對豆小福 et al. (2016)的評論:

- 豆不服: 該研究忽視了一個重要問題。患有帕金森病的廚師平均年齡和目標工資高於沒有患有帕金森病的廚師。而那些營業額不高、店鋪較小的豆腐腦店更傾向於聘用平均年齡較高的廚師。

- 逗一豆: 該研究可以進一步完善數據收集工作。由於帕金森病在早晨6-7點發病率明顯高於9-10店(《逗你玩醫學》第二版),如果研究者能收集到每小時的豆腐腦營銷情況,就可以通過比較同一家豆腐腦店、同一位大廚所製作的豆腐腦在6-7點和9-10點銷量的區別,進一步控制endogeneity.

- 埋頭做理論的PhD學生豆大福無意中看到了豆小福 et al. (2016), 大喜過望。埋頭寫了個影響人們豆腐腦購買行為的模型,不但考慮了加鹽量,還考慮了從眾心理、慣性行為、動態性口味變化、和風險好惡等眾多因素。她認為,如果人們的utility是time separable的,per period utility 是 CRRA型的,u" 連續且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blah,那麼豆小福 et al. (2016)的結果可能與用鹽量無關,而與人們的風險好惡關係更大。


以下是各大媒體對豆小福 et al. (2016)的評論:

- 你還在吃甜豆腐腦?別傻了!經濟學家指出,只要10克鹽,咸豆腐腦秒殺甜豆腐腦。

- 豆小福和豆大福:糯獎經濟學家和無名小卒之爭,你怎麼站隊?

- 豆腐腦對治療帕金森病有奇效!刷屏朋友圈的驚天真相!

- 你的早餐店上榜了嗎?黑心豆腐腦加大用鹽量掩蓋過期豆腐餿味

- 愛豆省與豆小福:官商勾結、學術腐敗!豆不服揭示驚天學術黑幕


關於社會學,想到一點答一點:

· 除了早期的functionalist和positivist採取非批判的視角外,後來的社會學家更多會認為社會是充滿衝突與權力矛盾的,而且更願意站在underdog,也就是受壓迫者的立場上看問題。


· 社會學既有interpretivist也有positivist,類似於俗話說的定量和定性,既有做數據分析的也有深入田野訪問觀察的,當然兩種方法都有局限性,後來還發展出結合兩者的realist,比如吉登斯。


· 作為一個真的不了解經濟學的人,社會學關注的問題不止在經濟效益(甚至可以說,似乎都不是重點)像feminist就會關注男權社會的exploitation是怎樣實現的,像媒體宣傳啊,社會壓力啊,家庭角色分工啊,學校教育啊等等。


· 繼續作為一個不了解經濟學的人,社會學內部並未形成一個統一的範式(paradigm),像marxist,functionalist, interactionist對社會的最基本的假設(assumption)都完全不一樣,不像科學會有公認的定理、規律(當然早期的社會學家想過這麼做,像社會學爸爸的爸爸comte),而且很多社會行為、文化等等是難以用純經濟角度去解釋的,比如冤冤相報啦,離婚啦,民族主義啦,而且就算能夠也很難被認為是全面的。


· 後來,後現代主義、後結構主義這些腦洞開太大的社會學家已經發展出和經濟學這種「科學」完全無法兼容的三觀。比如福柯關於話語權和監視社會的論述(當今社會如同圓形監獄,監視無處不在,對個人的控制達到了前無來者的地步),後現代更認為一切關於世界的整體描述(比如科學,比如馬克思,比如宗教)都是meta-narratives,都宣稱自己擁有唯一真相(monopoly of truth),但實際上社會太複雜以至於不可能generalise,所以這些都不過是真相的一個version。


·大部分社會學流派對對這種缺乏權威理論的狀態敝帚自珍,他們認為真是這種缺乏權威壓制的「無政府狀態」給與大家平等發言,發展自己理論的機會。(反過來,你幾乎不可能做數學研究而不承認畢達哥拉斯定理)


· 關於社會政策,早期的社會學家曾經想要通過了解社會「醫治」社會問題,但其實很難行的通(可以搜下enlightenment project and sociology),這其中就包括爸爸的爸爸comte,廣泛地來說還有希望暴力革命推翻資本主義的爸爸Karl Marx,不過後來的社會學家雖然仍致力於改善社會,推動平等、公義,但已經沒有那麼ambitious了,另外也有一些比較後來的流派覺得我們能理解社會就不錯了,不指望改變了。


· 社會學熱衷批判,對很多taken for granted的價值、規範、制度啪啪打臉,然後各社會學家之間也喜歡啪啪打臉,critics看多會覺得各大爸爸已經被打成篩子了。(對我說的就是durkheim,marx和weber)


· 社會學有宏觀結構出發的structuralist theories和從人與人日常互動出發的social action theories,簡單地說前者認為社會制度shape who we are and what we think,個體的人就像是提線木偶被社會所塑造(所以馬爸爸才會說human create their own history, but not in their control.大意)Social action theories包括interactionism,以及很大一部分比較新的理論,比如後結構主義,後現代主義等等。當然他們是見微知著的,即通過最日常的行為分析透射人們構建社會現實的機制,化用Goffman的impression management theories - 我們日常在微信上發的朋友圈內容都是我們有意識構建、篩選出來的碎片化的信息,無論是否有意識地「精心設計」,這種行為是有目的導向的,即向別人構建對於自己的印象......而藉此Goffman的理論拓展到我們如何認知社會、構建自我身份的敘事中。因此社會學並不是某些答案中所認為只關注「小事」,「無關緊要的邊緣議題」的,關注怪癖行為(deviance)可以引出整個犯罪學理論,從而探討社會結構是如何dyfunction生產出deviant的,還是資本主義社會殘酷剝削的機制本身就criminogenic,而犯罪是一種對不公制度的反抗?對於怪癖行為的社會接納是否反映一個國家的人權狀況,而人們又是因什麼寬容/歧視deviants的呢?什麼樣的社會政策可以減少犯罪,還是說「怪癖行為」「犯罪」的定義權本身掌握在統治階級的手中,作為控制思想的武器之一?.......社會學研究「小問題」並不是因為格局小,而往往是願意犯下身段從日常生活中最習以為常的「小事情」,或者社會最邊緣、最弱勢的群體出發,嘗試揭示社會運行的機制,以及這些機制是如何shape our mind, shape our life experience的。

了解淺薄,僅拋磚引玉。


重複的問題好多,貼一下在別處的答案:知乎用戶:經濟學與社會學的研究領域及方法有哪些異同?

挑幾個重要的點:

  1. 經濟學認為社會是個人的大寫,而社會學認為個人是社會的小寫。經濟學認為群體行為是個體行為的匯總,而社會學的主流(rational choice theory可能例外)強烈反對這個觀點,認為個體行為的匯總不等於群體行為。經濟學會覺得社會學的框架太複雜,不精簡,而社會學會覺得經濟學的方法論太粗暴,不現實
  2. 學科內的共識程度不同經濟學是社會科學中,方法論最接近自然科學的,並且有著比較統一的範式 (Kuhn, 1962; Pfeffer, 1993),相比而言,社會學的範式就多得多,在方法論上也沒有統一的內部共識。雖然在勞動經濟學等領域裡,也有可能用到定性的方法(e.g., Piore, 1979),但經濟學更偏重定量的方法。社會學則比較海納百川,從民族志(ethnography)到數學建模,都有人做。既有懷特(Whyte, 1943)深入義大利貧民窟進行定性調研,也有懷特(White, 1981)進行數學建模解釋市場的產生。經濟學家眼裡,社會學家做的是軟學科(不科學不靠譜)。社會學家眼裡,經濟學家是一群粗暴的拿著榔頭把什麼問題都當作釘子來敲的人
  3. 經濟學求極致的簡,社會學求極致的細。經濟學的論文偏短,十幾頁就揭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社會學的論文偏長,需要長篇大論梳理背景,才能開始講問題。但無論是長是短,一般人都看得很累。經濟學家可能會覺得社會學家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彎來解釋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而社會學家會覺得經濟學家們不是很懂什麼叫因果和機制

我本科學經濟學,碩士跨到社會學。

雖然在學術上社會學的氣場比經濟學弱很多,但是我更偏愛社會學,並且覺得社會學對我的影響比經濟學大。

經濟學讓我能夠更好的在當下的時代生存,而社會學幫助我超越這個時代。

一,理性
經濟學的基本假設是人的理性。而社會學中認為,人的理性是從現代化才開始的,並不是自古有之。並且經濟學一般所研究的理性都只是「工具理性」,而社會學還提出了「價值理性」以及「溝通理性」,後兩種理性已經是超越時代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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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入一個知識小普及:
工具理性:追求事物的最大功效,也就是利益最大化
價值理性:反思工具理性的功利目的,認為理性的目的是實現自己的價值而非為利益
溝通理性:持有不同價值的人能夠理性的溝通,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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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之所以能夠在當代大行其道,因為資本主義就是被工具理性所壟斷的。所以要想在當代生存,就一定要掌握工具理性。但往往,工具理性無法給人帶來內心的愉悅,只會有機關算盡的疲憊。於是,當人開始考慮,在兩個工作中選擇工資少的那一個只是因為工作內容喜歡,或是上班走較遠的那條路因為路上風景更好的時候,他就已經脫離工具理性了,因為他不再逐利。這是時代發展的趨勢,並且已經出現了,舉個例子就是有人願意冒著失業甚至生命危險去進行各種無法為他帶來直接利益的遊行和社會運動。

經濟學基本上可以算作一門科學,因為它從定量的研究方法到理性的論證思路都符合科學的方式。然而社會學提出,科學也只不過是諸多價值觀中的一種,是代替宗教霸權的理性霸權,因為科學本身是無法自證的。社會學之所以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它本身就是理性霸權的受壓迫者。社會學一開始採用的例如田野調查這樣定性的研究方法不斷受到科學的挑戰,導致它只能轉向定量研究,定量研究又受限於採集數據的困難,這就造成了它在學術界的弱勢地位。

二,實用
從實用的角度來看,經濟學無疑是優於社會學的。宏觀上經濟學影響著國家政策,微觀上經濟學幫助你投資理財。而社會學的學生則一畢業就面臨著擇業的尷尬,似乎滿腹經綸但是沒有具體崗位能夠施展。這也是時代的局限性所造成的——當我們在談論「實用」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到了工具理性。

然而,社會學能夠帶給人的,遠遠比一份職業或是投資能力更多,它幫助人獲得內心的自由。這裡引入福柯的觀點:科學讓人在「認識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這種認識是一種冷酷的,旁觀的認識,通過解剖、心理分析等方式;然而,人忽略了「照顧自己」,傾聽自己身體的感受,順從身體的慾望。而人在社會上所接受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為什麼要工作,為什麼要組成家庭,為什麼稍微心理感到難受就要去看心理醫生然後被當做精神病人,為什麼要掙錢,為什麼要消費,為什麼要瘦?這些都是社會告訴你要做的事,你從來沒有思考過為什麼)只有你的身體是對你誠實的,你身體所表達的才是你自己所渴望的。

所以,社會學的學生出來後有人去做了戰地記者,有人當了作家,有人去世界各地做志願者,當然也有人進了金融諮詢。他們沒有對口的專業,但是同時他們也在擇業時有了遵從內心的自由。

三,小結
我學社會學的時間遠遠少於學經濟學,但社會學幫助我改頭換面,成為了能夠取悅自己的,我所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並且獲得了內心的自由和平靜。社會學教會我如何照顧自己的生活,讓自己活得像個「人」,而不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生錢機器。不過我現在又重新撿起了經濟學的課本,去重溫經濟學的一個個模型,希望能夠加深自己對當下社會的理解。因為經濟學作為一個「工具」,真的挺好用的。

(一個畢業生的走心答案,但是不敢說自己在經濟學和社會學中有多深的造詣。如有理解錯誤之處歡迎指正。)


剛剛看了一篇文章,趁熱乎分享一下經濟學家是怎麼看社會學的,也幫助我記憶和梳理這篇短文。這篇文章是MIT的Robert Gibbons教授的"What is Economic Sociology and Should any Economists care?", 發表在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

這篇文章認為社會學對經濟學的啟發是 New Independent and Dependent Variables,也就是說社會學家關注了一些經濟學家過去沒有關注的變數,而它們實際上非常有助於推進經濟學的研究。最好的例子是Social Network和Identity的研究,都是現在經濟學中非常熱門的話題。事實上不論是Robert Gibbon,研究Social Network的Mattew Jackson還是提出用Identity取代Individual作為decision-maker的Akerlof,都在introduction裡面強調了Sociology的啟發。

除了這篇文章里的intuition上的啟發,還有方法上的借鑒。現在經濟學裡流行的實驗,除了實驗室實驗之外,還有田野調查(field experiment)和自然實驗(natural experiment)。田野調查證實社會學裡經常使用的方法。Duflo因運用此方法而獲得了2010年的克拉克獎。

我覺得最重要的不同之處在於不管怎麼樣,經濟學研究還是要有economic significance,而社會學研究則會更廣泛一些。除此之外,我覺得研究範式也是不同的,雖然二者都用數量方法,但是處理方法似乎不太一樣,個人感覺在實證方法上面社會科學裡最好就是經濟學了。


經濟學家 James Duesenberry 說過一句玩笑話 「Economics is all about how people make choices; sociology is all about how people don"t have any choices to make.」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 經濟學是通過對人的假設來反推以對現象進行逐步完善的解釋,而社會學是強調個體決策的社會性,也就是個人決定如何受到政治,文化,家庭等制度的影響。

這當然是一家之言,而社會家則給出了一個有意思的反駁。Michael Macy說 「Sociology is all about people have no choices to make, while economics is about how they only have one.」 雖然這句話也有所偏薄,但是卻尖銳地點出了經濟學先入為主,從上向下的研究方式。這句話後半句中說的only one就是經濟學中常常作為理論基礎假設的理性選擇的概念。

有生活經歷的朋友們知道人不是時時理性的,而經濟學家們也逐漸意識到理性這個概念不僅只是人行為方式的一個策略,而且也是時時收到個體社會環境影響的,也就是所謂的bounded rationality的概念。而所謂的「束縛」正是來自很多社會和自然因素,最大的束縛當然是無法預知未來。從這裡,我們就能看到經濟學與「社會學」的邊界其實是模糊的,畢竟都是社會科學,他們的共性之一都是(逐漸)承認信息與資源的易得程度與個體行為有很大關係。


所有的社會科學的共同點都是研究人類在社會中的一些行為,涉及到兩個因素——人與人面對的社會環境。

科學需要將現實抽象化。經濟學與社會學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對於「人」與「人面對的社會環境」這兩大因素的抽象程度都高於後者。

抽象程度高有利於建立數學模型,然後推導出一些可能被事實驗證的結果。但是,抽象程度高可能也喪失了一些對人性與社會的洞察力。

抽象程度低不利於建立數學模型,但是,抽象程度低可以對「人」「人面臨的社會環境」這兩大因素有更周全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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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的這些區別在本科階段的教材尤其明顯。如果正在看答案的你不準備當職業研究人員且不希望利用所學知識賺錢理財,僅僅是學了用來洞察社會,看本科階段的社會學教材的收穫絕對不會比看本科階段的經濟學教材來得少。

當然,在職業學者那裡,本答案講的區別可能不那麼明顯。


說點不太切題的,因為沒學過太多經濟學所以可能說的有問題。。
經濟學裡,理性經濟人的假設佔了很重要的地位,個人的動機很簡單;
社會學裡,每個個人的想法都是極為複雜的,而由此理論的普適性較弱。當然這個說法還是在詮釋的傳統里,雖然走實證傳統的「大數據」研究又與此不太相同——但是無論如何,社會學的變數是多於經濟學的,情感、信仰甚至下意識的行為都可能成為「社會問題」的影響因素。


社會學畢業,現從事電子商務的張志勇在他的文章「經濟學和社會學」談到了這兩個學科,文章講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經濟學和社會學

張智勇
2004.03.20

我長春的哥哥興趣頗為廣泛,其書架藏書涵蓋哲學 (包括倫理學、美學) 、歷史、新聞、經濟、管理、營銷、社會學等各種學科範圍。其中有《經濟學家茶座》2本,《社會學家茶座》1本,這些書單獨拿來讀也會有收穫,但結合起來讀則尤其顯得有趣。

經濟學和社會學的隔閡究竟在那裡?

在《經濟學家茶座 (第五期) 》的《經濟學帝國主義》一文中,黨國英提到經濟學和社會學的矛盾。

「 (經濟學和社會學) 三次較量,都以社會學的失敗而告終。爭來爭去,反而把二者的邊界給搞糊塗了,一些經濟學的大師也成了社會學的大師,眼見社會學就要被經濟學吞併了」。

呵呵,黨先生此論 (社會學就要被經濟學吞併了) 玩笑成分居多,文章結尾出他自己也說經濟學不大可能代替其他學科的;話又說回來,經濟學真要把社會學吞併了,於我而言倒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因為那樣的話,我自己也可以厚著臉皮說「老子也是經濟學的」——誰叫社會學不爭氣?

雖說現在社會學面對「經濟學帝國主義」的欺凌忍辱負重、忍聲吞氣, (我相信會有社會學家讀《經濟學家茶座》的,但竟沒有人敢出來說個「不」字,難道怕失了身份?),但開始的時候倒是社會學欺負經濟學的。

「100年前,經濟學受到的圍攻主要來自兩個方面:1、傳統體系 (主要是倫理學、歷史學),另一個就是孔德的社會學。孔德及其追隨者認為經濟與社會有極為密切的聯繫,任何把經濟學從一般社會哲學中分離出來的企圖都是註定要失敗的」。

但人家不但沒失敗,反而形成了自己的「帝國主義」;「經濟與社會有極為密切的聯繫」這句話那時絕對不會有人懷疑的,但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根據這句話怎麼就可以得出「任何把經濟學從一般社會哲學中分離出來的企圖都是註定要失敗的」這樣的結論呢?社會學的老祖宗不會一點邏輯也不懂吧?

同期何帆先生的《經濟學的風格,經濟學系的性格》,也談到了社會學,這位老兄引用了經濟學大師的一句話克魯格曼的一句話「成功的經濟學家前生一定是數學家,糟糕的經濟學家前生一定是社會學家」。作為這句話的註解,何帆先生拿出一個統計調查表格,該表格說明,比較起「數學」,美國的經濟學博士普遍認為「哲學」和「社會學」對自己的研究助益不大。

看來社會學當初似乎的確得罪經濟學不淺,否則人家也不會這麼毫不留情、毫不掩飾的宣布自己對社會學的蔑視了——不過這話真叫我沮喪,這等於說即使我想叛變到經濟學的陣營里,也註定要成為一個「糟糕的經濟學家」!

前兩天在長春聯合書城閑逛,看到一本書名為《經濟社會學》,隨便翻了翻前言,居然也談到了經濟學和社會學的矛盾,那篇前言里還提到了另一位著名經濟學家 (忘了哪位了) 的話,說「社會學一直在發展自己狹隘的經濟學,經濟學也一直在發展自己狹隘的社會學」。

這話給我的感覺是社會學和經濟學似乎確實「水火不容」,唉,哪來這麼大的仇恨呢?傷腦筋!

脫離了社會的社會學

讀《茶座》書系,另一大感觸就是社會學太脫離社會了。《茶座》的特點就是面對非專業人士的,其基本要求是外行也能看懂。我本身學過四年社會學,雖說學的不太好,耳濡目染怎麼著也得有點小水平吧?但是說實話,《社會學家茶座》里的很多文章我看不懂——而比較起來,讀《經濟學家茶座》則一點困難也沒有。

不是說經濟學沒有深奧的術語,《茶座》里警察出現邊際效用、納什均衡、博奕這樣的術語,但是經濟學家們往往的可以很輕鬆的把這些術語說明白,不像渠敬東先生的《社會學是什麼》,讀完了不但不知道社會學是什麼,反而「化蜜蜂為漿糊」,讓我懷疑他自己明白不?

《經濟學家茶座》里,大師們經常從小事入手 (例如「買傢俱」「擠公共汽車」「大學自習室佔座」),然後娓娓道出大道理 (當然也有小道理),我想社會學家們對此一定是嗤之以鼻的,他們關心的是大事,是國家、是社會。

在《經濟學家茶座 (第8期) 》里的《純真的學問很迷人》里,張五常先生說「你要我把經濟學說得你完全不懂,易如反掌也。你沒有學過經濟學,我要向你說得清楚明白,倒要用上三幾個層次以上的功夫」「純真的學問很迷人。有時我們要搞得深入,但迷人之處永遠都是從淺中出來」

此言深河我意。把簡單的東西說得很複雜,我一向覺得這是社會學家的強項——現在看來,恰恰也是他們缺乏自信的表現。

我女朋友常常批評我說考試拿不到高分,因為不會用術語。我相信她說得對,在社會學界,確實存在這個問題,你心裡明白不行,必須要用術語說出來,必須把簡單說的複雜,不這樣,你就沒有分數。——所以,社會學家的悲哀,其實也可以說是社會學教育的悲哀,不是他們不想說得明白,是他們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說得明白。

社會學來自社會,最終脫離社會,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象牙塔內,不知道算不算是社會學的悲哀?——,這也許可以從一個側面解釋為什麼經濟學可以成其為「帝國主義」?

當然,並不是說所有的社會學家都脫離社會的,一個例證是費孝通先生,但就中國來說,費老這樣純正的社會學家顯得太少、太珍貴了。

關於「經濟學和社會學的較量」,另外有篇「《經濟學與社會學》導論」有更詳細介紹,摘一段:

1894年,在紐約舉行的一次美國經濟學會會議上,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發生了一次嚴重的衝突,經濟學家直言不諱地告訴阿爾比恩斯莫爾和其他與會的社會學家,「沒有得到經濟學家的贊同,社會學家無權為自己在社會科學中圈出一塊地盤」。有的社會學家明白,如果沒有經濟學家的支持,他們躋身大學的機會將十分渺茫,因此決定退讓一步。最終,社會學家在大學裡設立了自己的學術領域,但代價是讓出了經濟學的論題。一度雄心勃勃要綜合所有知識的社會學,現在成了「打雜的科學」,只能處理一些五花八門的題目:如婚姻、離異和怪癖行為。


社會學就描繪現實,解釋社會現象就好,沒有一個絕對對或絕對錯的評判標準,所以「社會學貴在不說話"(不說話就是不評判),而經濟學在研究效用,什麼效率高,出發點就不一樣


經濟學:我們只有1塊錢沒關係,窮不是問題,把每個勞動力都利用起來讓整個系統健康循環一定能消除貧窮

社會學:即使我們的蛋糕做得很大,但貧窮依然不會消失。資本、權力的不平等與結構制度制約難以消除,分配不均導致的相對貧窮會一直存在

(其實兩者共同討論的不僅有貧困問題)


底下留言的大多都是社會學背景的學生。那麼作為一位經濟背景的學生,我來補充一下發言。

第一與大家的主觀意識不同,經濟學關注的領域廣泛,不只涉及鹽鐵 財貨之類的話題,而是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你要願意,所有社會學的範疇都可以用經濟學方法來研究。但是經濟學的領域有的你就無法用社會學方法來研究。很多人質疑經濟學的理性人假設。不過事實證明在研究一個人群或者是一個人的重大決策的時候,理性人假設還是靠得住的。而那些不重要的決策,好吧,我們的精力是有限的。
第二,當代的經濟學更偏向於數理化,甚至儼然一副應用數理統計的樣子。經濟學研究講究精準,要確定好定義域和值域,不必須的話不說。總之就是經濟學比社會學更傾向於少打嘴炮。經濟學你必須證明自己的結論,但是鮮有社會學家給證明以足夠重視。在研究方法上,無疑社會學要更加隨意一些,而經濟學比較拘謹,意象上就是文科與理科的那種區別。
第三,經濟學的就業前景那是自然要強於社會學的啦。經濟學畢業生在控制其他變數的情況下其工資是社會科學及文科領域第一。另外一個小小的補充,不知道隔壁社會學怎麼樣,反正在經濟學學生中,博士以前想找工作的會被人鄙視,被說成二流學生也是很有可能的。
從上可得,經濟學是一門理論大過實踐的學科,也就是說,經濟學的一些理論具有未來的指導作用,但是目前出於外部限制是無法實踐的。社會學則不同,哪怕理論並不是很靠得住,也會被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拿來實踐。
現在的國際環境是學術風氣下降。具體來講就是研究人員運用整個學生時代所學去研究一些不值得研究的東西。比如很多經濟學家都陷入了數學遊戲的陷阱。他們不是為了研究的數學,而是為了數學而數學。例如一個可以用很淺顯道理定性而又沒必要定量的問題,比如平時吃飯放多少鹽。這些人會執迷於創造出一個很複雜的模型來解決定量的問題。雖然定量總是比不定量要好的,不過給定短期學術資源受限,那這種執迷定量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學風日下在社會學上也有體現。現在的社會學政治正確橫行,左右立場嚴重不客觀導致研究者的不客觀以及研究領域的偏狹。很多人為了自己的立場去對學問削足適屐,而社會學的缺乏定量特徵給了這些人極大的發揮空間。此外也由於社會學的模稜兩可性,許多學術上的渣子都擁擠於社會學,靠隨便咋呼兩句來博出位,導致當代社會學學風下降比經濟學更為嚴重。總結來說,你要想創造學術垃圾,去社會學吧,你並不孤單,但在經濟學嚴謹的環境可能你混不下去。
給定學風等值,統計數據表明經濟學學士的智商平均要高於社會學士十個點左右,具體資料大家上網搜就好了,在此不拘泥於給出鏈接。所以哪怕搞社會學的是品行端正之人,也比經濟學容易做出有害於社會的研究來。經濟學由於其嚴謹性,哪怕錯誤,也大多只是研究趨於無用,而不是研究在一個消極的方向上影響社會。
說了這麼多,其實個人的理解是,經濟學雖然叫做經濟學,其名字由於經濟學的迅猛發展,已經無法涵蓋這門學科的外延了。經濟學就是社會學,不過是優化的社會學,更為發展的社會學罷了。經濟學於社會學,是一門學科不同時間點的兩個截面,存在進化上的先後區別。


社會學:如果你手裡只有一塊錢,怎麼辦?

經濟學:手裡雖然只有一塊錢,但包里有啊!

社會學:要是包里也沒有呢?

經濟學:銀行卡有啊!

社會學:要是銀行卡里也沒有呢?

經濟學:支付寶、財付通里有啊!

社會學:要是支付寶、財付通也沒呢?

經濟學:那怎麼可能!

社會學:要是真的有這種可能呢?

經濟學:那就買一個碗吧!

社會學:買碗?你吃什麼?

經濟學:乞討啊!


經濟學是因為你對我好所以我要對你好;社會學是不管你對我好不好我都對你好。

經濟學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社會學是「這是上帝的召喚」「獸人永不為奴」。

經濟學家多金;社會學家多情。

亞當斯密認為分工和交換把人與人連接起來;塗爾干認為共同的信仰把人與人結合起來。

經濟學是你自己媽買雙鞋都要討價還價;社會學是給你買個復讀機眼都不眨一下。

司馬遷:天下熙煕,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孔子:廄焚,子退朝,傷人乎,不問馬。

本質而言,都是對於十九世紀歐洲工業化,城市化的解釋。都回答了一個問題:人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有社會秩序,現代社會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本人是國內某校的經濟學本科生,正準備跨考社會學的研究生,對兩個學科都有最基礎的一些理解,在此簡要回答一下。


先說經濟學:
首先,經濟學的學科研究是有他的範疇的,那就是--經濟。經濟學研究涉及經濟生活的各方各面,涉獵面很廣,但始終離不開供求、價格、生產、分配等等。微博上很多做經濟學科普的公知試圖用經濟學解釋一切,就是犯了這個錯誤。當然,也有很多前方有前綴的經濟學學科,比如幸福經濟學,婚姻經濟學等等,我有所了解之後,只能說它們只是試圖在這些領域之內完成經濟學的邏輯自洽。

其次,主流經濟學有自己的基本設定,最基礎的兩個就是理性人和效用,具體是什麼就不在這裡跟大家說了。這個有點像大劉的宇宙社會學,離開了這兩個基本假定,經濟學幾乎等於不存在。同樣的,試圖從這兩個基本假定層面去爭論探討的,都不是在經濟學範疇內討論問題。比如社會學中的經濟人類學,就人是否是理性的這個問題上不停的探討。當然,經濟學家也一直力圖通過各種方法證明這兩個假定,實驗經濟學等一直力圖作出這種嘗試。

最後,從起源看,經濟學起源於亞當斯密,不斷發展到現在在基本邏輯層面達成了共識。是一個相對獨立,封閉的學科。所謂理論突破其實很少了已經,眼下,科斯算是最後一位大師了。在國內,搞理論的老師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在做一些計量的工作。

再說社會學:

很多學社會學的同學大概都面臨過這種窘境,就是家裡長輩問:「學什麼專業啊。」答:「社會學。」問:「社會學是學什麼的啊。」答:「我也搞不清。」社會學就是這樣一個學科,很難說它到底是什麼。要說它是研究社會的。似乎有點過於大而化之,可好像又是事實。那要像個別的更具體的說法,幾乎每個學者教授都能給出完全不同的結論。

社會學就是這麼個學科,到目前為止,它仍然是一個幾乎沒有統一的共識的學科,當下的研究和經濟學一樣偏向於定量研究,才使得社會學在表面上看起來同質化,也使得經濟學和社會學看起來很像。而偏向於定量研究,原因就是定量容易做,有方向,可以出論文。

而事實上,社會學相較於經濟學,是一個更偏向於哲學的學科。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社會學是沒有自己的理論基礎的學科,它的理論基礎就是社會哲學。經濟學的理論突破是在經濟學的理論框架之內完成進步或者修正的話。社會學的理論突破則更多的由哲學來完成的。社會學大師福科偉伯誰的基本上就是哲學家。

我想,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內心真正疑惑的可能是社會學到底研究什麼,而不是經濟學。

記得曾經在網上看到一個用坐標圖吐槽各專業的圖。對社會學的吐槽是坐標圖裡面全是點,代表社會學的各種理論。的確,社會學是個理論龐雜,門派林立的學科,學社會學會背誦閱讀很多學者的理論以及理解他們「獨到」的邏輯什麼的,讀起來往往都很有道理,但回頭想想,絕對沒有經濟學那樣邏輯完備結論清晰。當然這也是社會學的迷人之處,它是一個漏洞很多且涉獵面很廣的學科,研究前景很廣,但是貌似有實際卵用的不多。

由於現在社會科學研究趨向於同質化,就是由數據說話的定量研究,以及在政治經濟學領域二者的交集,才使得很多人會對經濟學與社會學的區別產生疑問。其實,沒什麼關係。


挺正經一個問題。

經濟學是基於經濟人的假設做研究,社會學認為人沒有那麼理性,受到社會化過程的影響。


本科的時候,學的社會工作,對社會學的理論接觸了一些。工作以後目前在職學習,接觸了一些關於經濟學的東西。人家拋磚引玉,我可能只是和泥,歡迎批評。


我感覺社會學基本上是以一種非評判的視角,對宏觀社會結構、微觀社會問題投注的一種關注。更多地關注公平。

經濟學關注的是資源配置問題,面對資源與需求的矛盾,更多地關注效率。是一門選擇的科學。


從某種意義上開始,經濟學與社會學就是我們常說的效率與公平的關係。


研究的問題可以一樣,但是用的理論和視角不同。經濟學重視效率,社會學重視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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