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葉嘉瑩?

怎樣評價葉嘉瑩對詩詞作出的貢獻?


這是2016年十月份葉嘉瑩先生在南開大學的一次講座,講台上也都圍滿了學生。
九十二歲,冒雨而至,風華依舊,邏輯嚴密,聲音清亮。
她拒絕了學生遞給她的椅子,全程沒有任何停頓,完成了長達一百三十分鐘的講座。
她說要「抓住老年的尾巴」,連著舉辦三場講座,場場座無虛席。


誠惶誠恐謝邀。
這實在不是一個我能夠回答的問題,或者說實在不是一個我有資格去回答的問題,我不過是一個未出茅廬的後學晚生,何德何能敢去評價葉先生對於詩詞做出的貢獻啊。
如果硬要我去說的話,我們可以先不談葉先生的理論貢獻,也不說葉先生的著作等身,先說一點,葉先生教齡超過半個世紀,遍歷海峽兩岸,大洋東西,九十高齡仍在培育桃李,只算古典詩詞方面的人才培育一項,葉先生的貢獻恐怕就稱得上無出其右了。
理論研究方面,葉先生將前人的風骨說,神韻說,境界說等等綜合起來,點出「興發感動」作為詩詞生命的根本,並且結合古典詩詞充分的進行闡述,應該說是一大貢獻。先生又將中西文學理論結合,改變了我國傳統詩歌批評過於傾向追究作者本心,追求將意義落實,以至於難免趨於附會的偏頗,指出多種感發可以兼容並存,意蘊複雜性正是詩歌內蘊豐腴的重要特徵,個人認為這也是一大貢獻。其他文學批評,作品批註,理論闡釋等等貢獻可見先生的著作,如引入印象派理論去解讀義山詩,夢窗詞;一系列的詩詞講評等等。
影響帶動方面,先生的著作大多深入淺出,平易近人,對於推廣詩詞,吸引愛好者,讓現今的人們也能領略古典詩詞魅力,「令人心不死」,存續發揚古典詩詞等方面,都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這也都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總之,雖然文無第一,引當年陳寅恪先生評價王國維先生的其中一句話就是,「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即便以葉先生的地位,其學說理論也未必無可以再與探討之處,但是個人認為當下古典詩詞研究界,如果要論對於詩詞界,對於詩學的貢獻,葉先生在當今在世之人中,恐怕可稱第一,至少必然是貢獻最大的學者之一。


不敢妄自評價。但是最近有幾點感受,難以忘懷,故來寫寫。

之前翻看葉先生的《唐宋詞十七講》時注意到一段話:
(此處寫不同於馮正中有執著的熱情、晏殊有圓融的觀照,而歐陽修有遣玩的意興。)

我的老師顧隨先生說:「我們要以無生的徹悟,來做有生的事業。你才不被這些利害、物質的慾望所迷亂。要以悲觀的徹悟,樂觀地去工作去生活。」有的人悲哀,就對於世界都痛恨了,都抱悲觀了,也有的人盲目地享樂了。可是,有一些個有修養的人,有情操的人,他們雖然認識了人生的可悲慨的一面。但是,他們也仍然能夠看到人世之間可歡喜可賞愛的一面,自其美好者而觀之,天地之間有不少美好的事物。

這樣一段話所傳達的信息似乎在其它地方也總能看到,稱不上驚艷,雖然有些道理,但翻過也就忘記了,以前看書時對這段話完全沒有印象,大概就是這個緣故,不過這回卻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要以悲觀的徹悟,樂觀地去工作去生活」,這句話我現在非常地認同,之前看阿蘭·德波頓的《身份的焦慮》、一篇文章《 黃磊:生活在大多數中國人的反面》等都看到過相似的觀點,從而使曾經作為一名悲觀消極主義者的我,觀念發生了巨大轉變。
(具體可見曾寫過的一篇文章: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但前半句我卻還不大明白,怎樣才算「以無生的徹悟,來做有生的事業」呢?想要進一步了解顧隨先生說這話時更多的信息,但一直搜尋不得,期間反倒看了好些葉先生的新聞報道與採訪視頻,於是越來越被先生一生所經受的遭遇與磨難所震撼,也對先生93歲高齡、從事古典詩詞教育70餘載的精神深深敬佩,同時逐漸意識到再多的文字補充都是無力的,真正為這段話做了注釋的,或許就是先生的一生吧。

一種學問,總要和人之生命、生活發生關係。凡講學的若成為一種口號或一集團,則即變為一種偶像,失去其原有之意義與生命。

——顧隨《中國古典詩詞感發》

17歲喪母;不算幸福的婚姻;52歲時大女兒和女婿在車禍中去世,原本可以開始安度晚年,卻遭此變故,悲慟地寫下《哭女詩》其一:「平生幾度有顏開,風雨一世逼人來。遲暮天公仍罰我,不令歡笑但余哀。」(讀完此詩,腦海里就冒出紅樓夢裡寫香菱的那句「平生遭際實堪傷」,唏噓不已。)

過去顧隨先生說過兩句話:『以悲觀之心情過樂觀之生活。以無生之覺悟過有生之事業。』我當時並沒有過深的體悟,歷經世事無常,痛極以後才有了徹底的參悟。

魯迅博物館館長孫郁曾說:「在葉嘉瑩的《迦陵論詩叢稿》中,她談及了自己治學中『為己』與『為人』的問題。我以為這是把握她學術生涯的線索。她鍾情於詩詞藝術,偏於主觀的感受,在神異的境界中體驗自我,於是便獲得了『為己』的快慰。而當意識到這種快慰生成的緣故,便有使命感與傳承的自覺,想將古文化中有生命的東西普及於社會,這便是『為人』的內涵。

《文化大觀園》欄目里葉先生說自己講詩詞時,很少說起王國維那句「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 」;曾經看先生的課或書,沉迷於先生深入淺出的講解、「興發感動」的理論,那般神采飛揚、思維敏捷,也使我從未注意到先生曾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如今有了了解,再看前面那段話,對葉嘉瑩先生滿滿的都是敬佩。也重新反思自己一直喜歡詩詞的原因,似乎只是因為平仄韻律文字的美妙非常,兼之有「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的特點。

能從詩詞中感受到美好的情景或觸動內心的情感,當然都是很好的,但此時我卻有另一個念想:希望以後讀詩詞時,能想到葉先生及其帶著使命感做自己的「事業」的一生,在「興發感動」之餘能對自己的修養操守多那麼一點點的反思,若有一絲進益便可寬慰了。

最後附上,南開大學迦陵學舍牆上葉嘉瑩先生自己寫的一首詞:

《踏莎行》

—世多艱,寸心如水。也曾局囿深杯里。炎天流火劫燒余,藐姑初識真仙子。

谷內青松,蒼然若此。歷盡冰霜偏未死。一朝鯤化欲鵬飛,天風吹動狂波起。

一些相關資源及信息:

1、B站上公開課系列:南開、台大的課程、《人間詞話七講》;《魯豫有約》20160304期葉嘉瑩92歲「穿裙子的士」和20161005期「喚起詩詞的生命」;《讀書》和《文化大觀園》欄目等等。

2、南開大學最近三場「北宋詞系列講座」:10月16日19:00晏歐詞之評賞——談北宋晏歐詞對南唐馮李詞的繼承與轉化;10月21日19:00對柳永詞毀譽之平議;10月28日19:00從弱德之美談蘇辛詞的評賞。(目前只剩最後一場了,對於想一睹葉先生的風采,且時間地點方便的人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需要提前搶票)

3、2016年10月出版了一本《給孩子的古詩詞》,喜馬拉雅有葉先生的講誦版,簡直驚喜萬分。
【給孩子的古詩詞(葉嘉瑩講誦版)】在線收聽_mp3下載


記得06年的時候聽一場范曾的講座,開場先是葉嘉瑩講。一個82歲的老太太,在十五分鐘里,睿智和風采震了全場。

反正我一哥們,只愛蘿莉只愛顏的那死胖子,當時就是一直在嚷「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時光機!」

你回到人家二十歲時咱也沒戲呀!


1,把顧隨的詩歌理念思想發揚光大了。承前啟後,一脈相承。
2,創造出了特定的文化文藝圈子,楊振寧等都為其好友。
3,名媛,氣度都有點齊邦媛的影子,南開上課巨受歡迎。
4,書生報國成何計,難掩詩騷李杜魂。


看過繆鉞和葉嘉瑩的詞學古今談,剛看如樓上所說像個語文老師那般絮叨,但是細看先生詞學研究的傾向很明顯。網上有他講課的視頻,可以參看
最喜歡的是他鑒賞張皋文五首水調 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翻翻看 很有意思 並不平白


有很多人批評葉嘉瑩先生的說法都是:絮叨,講得太平,感覺像個語文老師,沒有什麼大家風采和才氣。
我只想說,批評她的人大多沒有達到跟她一樣的學養高度,也缺乏打破和補完她的講學理論的能力。多幾個這樣的「語文老師」才好呢,就不至於有那麼多人提起古文就頭疼,說到詩歌就是「待我長發及腰」。可惜像她這樣肚裡有幹活、筆頭口頭皆來得、治學踏實、講學熱情的老師,能有幾人?更不要提她八九十歲的人了,依舊汲汲於作育英才,才能、理想、熱情,她都不缺。如果不是「女神」這個詞兒已經被濫用得俗甚,那她真值得被尊一句。

要看才情?葉的老師顧隨夠格了吧?可有幾個人能達到顧隨的水平?顧隨的古典詩詞理論完全已經達到了心中有劍手裡無劍的水平,字字讀來皆是金玉,隨便一個片段都靈秀飄逸、清越雄奇。可是個人色彩極其濃烈,而且往往是發於情緒的「隨感」,是靈犀一點,只能被震撼,很難作為入門導讀。葉嘉瑩在詩學理論上中體西用的研究方法是非常平易近人和平實好懂的,是可以握住好學者的手,親切地把他帶著走入那個詩學的窄門裡去的。

我自從有了kindle之後閱讀方式大變,這幾年購書量急劇下降,除了讀過之後很喜歡的、迫切想要看到的或者沒有電子版的書之外,基本不再購入紙質文本。但是葉嘉瑩的系列著作,我有紙書、kindle里的電子書,iPad的閱讀軟體還放了一遍。她是真的好。


正在聽葉先生的講座。
葉先生已經93歲了。
全程站立兩小時,向葉先生致敬。


在我心目中,葉嘉瑩先生是現代中國詩詞乃至文化領域不多的、純粹的大師之一,葉先生的重心在於古詩詞的評論和解讀。她的偉大之處在於,這些評論和解讀本身就具有美學和藝術的價值,葉先生對這些古詩詞的點評,和這些古詩詞本身一樣,是能打動讀者的心、進入讀者的生命的。

葉先生經常引用詩經里的一段話:「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即內心有所觸動,用一種藝術化、美的方式表達出來,就形成了詩。詩的基礎、最打動人的東西就是一個情字。葉先生舉過一個例子,晉朝陸機有一篇《文賦》說過,「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在那強勁的、寒冷的秋風之中凋零的落葉,人們看了就有一種蕭瑟的、凄涼的、悲傷的感覺。在芬芳、美好的春天我們看見草木柔條發芽長葉了,我們就有一種欣喜,這是大自然給我們的一種感動。葉先生的著作寫得這麼好,也是因為她感悟到了詩詞作者本人的心境和情感,葉先生講解的不僅是詩詞的字面意思,更是詩詞作者的人生境遇、體驗和感悟。通過葉先生的講解,我們在詩詞中找到了情感共鳴,找到了知己。

葉先生認為,最好的、最能感動人的詩篇是詩人從自己的喜怒哀樂,從自身的體驗所寫出來的。好的詩人有銳敏的感受能力,有豐富的聯想能力,這是葉先生對詩詞美學的一種價值判斷。這點類似於王國維的詩詞境界論,著名的《人間詞話》是這樣描述什麼是詩詞的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詩詞的境界是詩詞的靈魂,而不是一堆空洞無物華麗辭藻的堆砌。正是詩詞中的這種最真實、最美麗的情感,無論多少年後,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同樣心境的人們都能感知到並引起共鳴,這些詩詞滋養、慰藉著人們的心,給予人們持續的力量。葉先生也踐行著這種詩詞中的真情,她不圖名利,對詩詞真心的熱愛,傾注一生的心血嚴謹治學,八十高齡仍然筆耕不輟,致力把中華文化的美、詩詞的美傳達給當今世界更多的人們。

葉先生著作中經常引用的一些詩人,可以看出葉先生的審美取向,像陶淵明、杜甫、李煜、蘇東坡等。陶淵明是歷史上最超脫的詩人之一,真正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把自己完全融入到大自然中,達到一種無我的狀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正是這種心態的寫照。詩聖杜甫最打動葉先生的是一片赤子之心,一腔為天下的情懷,一顆佛家的憐憫之心,所以杜甫的詩詞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李煜從國君淪為俘虜,痛苦之情可想而知,但他把自身所經歷的慘痛遭遇泛化,獲得一種廣泛的形態與意義,最終通向對於宇宙人生悲劇性的體驗與審視,正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蘇東坡是一個曠世奇才,他的詩句行雲流水、任意瀟洒、精神豁達,人生雖幾起幾落,經歷過牢獄之災,年老時被發配到當時杳無人煙的海南,但仍然為人正派公道,能夠自得其樂,具有強大的精神力,仍然能夠「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葉先生不僅從詩詞中看到一種美,更從詩詞中看到作者的品格,也傳承了這些偉大的人格。

葉先生曾在講壇上說,「古詩詞這麼美好的一份珍寶,我多麼希望你們能看見」,我想,讀這些詩詞,不僅僅是享受詩詞的美,更是看到了詩詞作者們這些豐富多彩的人生,他們在人生道路上各種抉擇的價值取向,都會深深地烙在我們心裡,影響我們的生活。正如林語堂在《蘇東坡傳》中評價蘇東坡的一段話,可以用來評價這些偉大的詩詞作者們,「他們把稍縱即逝的詩的感受,賦予不朽的藝術形式,而使之長留人間,在這方面,他豐裕了我們每個人的生活」。而葉先生的著作,就是美好詩詞世界最好的引路人。


葉嘉瑩:詩歌讓她成為美麗的先生

我有時會想,如果一個人,終其一生,無時無刻不沉浸在音樂的陪伴中,或者美酒的微醺中,那也算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作為中國古典詩詞專家,葉嘉瑩就擁有這樣一個純粹的人生。因為她的一生,始終浸淫在古典詩詞的唯美意境中。

葉先生90歲生日時,國務院前總理溫家寶發來賀詞,如此稱讚她:

心靈純凈,志向高尚,詩作給人力量。

多難、真實和審美的一生,將教育後人。


這算是對她美麗人生的高度概括。

今年,92歲高齡的葉先生憑藉其對傳統詩詞文化的鑽研和傳承,榮獲終身成就獎。


1多難一生:一世多艱,寸心如水

一世多艱,寸心如水。

這是葉先生所寫首詩里的開篇兩句。

曾經有一個人,從姓名中解構出她的性格和命運,說她柔韌如水,受到外界束縛時,可以暫囿於杯中,解脫無拘時,亦可如大江大河般波濤滾滾一往向前。

1924年,葉先生出生於北京一個老四合院,是滿族葉赫納拉氏後裔。書香門第,父母都屬於知識分子,詩禮傳家的家庭氛圍,讓她從小接受到良好教育。

3歲開始識字背詩,6歲開始跟隨家庭教師誦讀《論語》,四書是她的開門讀物。這些古籍,為她對古典詩詞的熱愛以及淡泊名利之品性的養成,夯下了基礎。

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

這是王國維的一句話。可以說,苦難伴隨葉嘉瑩的一生。


成長於戰亂年代,國家風雨飄搖,她的父親又因為當時的政策和工作原因,與家人聚少離多,直至後來失去聯繫,杳無音訊。

17歲,母親身患腫瘤去天津開刀,最終因為病菌感染,在歸途的火車上離世。

25歲,剛生完孩子,丈夫卻以「匪諜」的莫須有罪名入獄,隨後她又失去工作。

人到中年,白髮人送黑髮人,大女兒和女婿在車禍中雙雙殞命。

在訪談中,主持人跟她聊起對人生苦難的看法,回顧自己波瀾一生,葉先生說了這麼一段話:

平靜是好的,但如果一個人完全沒有經歷過挫折,都是過順利的生活,不一定是好事。各種苦難,誰都不願意發生,可是極大的悲哀和痛苦,讓你對人生有了另外一種體會。如果不把詩人的小我感情打破,就不會有更高更遠的想法。

2真實一生:未應磨染是初心

我之所以現在完全投注在詩詞教學,不是說要成為學者、作家,有什麼名望,都沒這種考慮,只是因為喜歡詩詞,詩詞裡面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詩詞曾經在我的為人、品格、修養上起到了很大作用。

這便是葉先生的初心,清凈淡泊,未染俗塵。

1945年,21歲的葉先生大學畢業,踏入社會,走上講台,開始從事詩詞教學和研究工作。

時光荏苒,歲月嬗替,從一個世紀跨入又一個世紀,葉先生的教學生涯長達70年。

從空間上來說,漂洋過海,天南地北,先後在北京、台灣、美國、加拿大等地普及中國古典詩詞,給各個年齡階段、不同膚色的學生講授詩詞中的唯美世界。

著名詩人席慕蓉,也是葉先生粉絲,回想起當年聽課情形,她打了這樣一個比方:聽老師講課時,覺得老師是個發光體。


在南開大學,有一個小院,院門旁的牌子上寫著「迦陵學舍」。這所小院由詩詞愛好者出資為葉先生所建。迦陵,是她別號。院內一扇拱門兩側掛著一幅對聯,是葉先生上學時期的詩作:

入世已拼愁似海,逃禪不借隱為名。

葉先生,就是一位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的士。

在學舍展覽區域,白板上是一幅葉先生的簡筆畫像,清雅淡然,詩情畫意。畫像旁有一句話,當是她一生的寫照:為應磨染是初心。

詩詞是葉先生生活的全部。學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親人,她把一生都奉獻給了講台和詩詞。正如迦陵學舍中的一副對聯:

師弟因緣逾骨肉,書生志意托謳吟。

3審美一生:美麗的先生,義氣的士

在中國文學界,被世人尊稱為先生的女性,我所知道的,除了楊絳,便是葉嘉瑩。

有人說她是,現代社會碩果僅存的「士」 。

士,在古代指讀書人,也是對中國古代文人的統稱。能夠授予這一稱號,我想,也是因為葉先生身上持續一生的簡單、詩意、純粹的美。

訪談節目中,九十高齡的葉先生,不論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依然顯示出得體、美麗、優雅,思維敏捷而健談。


中國古典詩詞中的愛情故事,經過葉先生自己的理解與鑽研,可以講解得美妙如星辰,對世間男歡女愛深徹懂得,也許讓人難以相信的是,現實中,她的一生,從未談過戀愛,也從未因為某個人而心有驛動。

大學時期,長相漂亮的葉先生,對愛情秉持著「不遇天人不目成」的心意。後來,她跟丈夫的結合,也並非因為愛情,而是出於義氣。用她自己的話說,那種傻,是不同於現在聰明女孩子的。

雖然不是因為愛情,但也在圍城內堅守一生,對婚姻廝守承諾。

當主持人問及,如果時光倒流,回到當年,是否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時,葉先生很坦誠、也很果斷地給出回答:不會,但也很難說是否會遇到一個因為戀愛而結婚的人。畢竟,能夠讓她心動的人,是天人那般的所在啊。

有人說,葉先生站在那裡,就是一首活生生的詩。

葉先生自己說,她常常跟書本進行交流,尤其在苦難降臨的時候,書和詩詞給予她力量,撫慰她困於磨難的心靈,從而獲得平靜和定力。


有一次,在南開大學做講座,講到溫庭筠的《菩薩蠻》時,她轉過身,望著台下莘莘學子,說到:「古詩詞這麼美好的一份珍寶,我多麼希望你們能看見。」

對於現實的、物質的利害得失,葉先生從來不在乎,也不計較。因為,在她內心,有一個世界,完全被詩詞充滿,豐富而充盈,人生因此而獲得完整和純粹。正如她所言——

人生最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真心性,心靈的一片清凈潔白。

作者簡介:
江徐,集少女心與老靈魂於一身的寫作者。喜靜,愛自由,有時閉門讀書,有時出門雲遊。原創公眾號:江徐的自留地(ID:jiangxv08)


竟然還有這樣的問題。作為後學,對這個問題,姑妄言之。
首先,我們古代文學研究界輕視詩歌鑒賞派,而葉先生及顧先生恰是有點詩歌鑒賞的意思。尤其是在嘉陵說詞說詩系列中,就是將一首首詩詞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人們。其實,葉先生作的是一個文學研習者應當作的工作,就是將高大上的文學作品,從神壇拉下來,然後再經過自我的細緻包裝,出售。簡單說,即古典文學的普及化。這個時候,你就發現,原來自己家裡塵封的破爛,洗洗乾淨,竟然是GUCCI、愛馬仕、LV的包包和圍巾。這個比喻可能不是很確切,但是經過葉先生的講解,你就會領略中國詩詞特有的含蓄蘊藉的美。詩詞能搖蕩人的性情,通過讀詩詞,不僅是領略中國文學之美,更能陶冶自我身心,「腹有詩書氣自華」,耄耋之年的葉先生講台上的風姿也是對詩詞搖曳性靈的最好的詮釋。
其次,葉先生講解詩詞的高度一般人難以企及。雖然同樣的詩歌鑒賞,由於葉先生個人極為細膩敏感,所以在詩詞的講讀過程中,有很多自我的體會。這一方面是由於受到顧隨先生的影響,更重要的是葉先生自己也學養深厚。在西方講學期間,也注意吸納西方文學研究理論,並將之和中國文學的傳統研究相結合。所以其詩詞講讀,並非是隨意講解,(針對樓上說有瞎扯之說),而是在詩詞原意,創作歷史背景,再加上典故運用,葉先生將幾者糅合併合理生髮了。所以你才能在葉先生的講解中,一首詩詞聽她講出十首詩詞的內容。連類生髮本也是中國傳統文學的一個方法,葉先生用的駕輕就熟,如果你只是聽眾,欣賞就好,能感受中國詩詞之美就好。
最後,葉先生並不是只做鑒賞,其論文水平也很高。葉先生的著作拆成了兩個部分,說詩詞的部分中華書局出版了,而研究的部分是交給北京大學出版社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北大版的那幾本,都是專業詩詞研究的書目。
其實,葉先生做了一個文學研究工作者最為基本的工作,就是能生動的把難以理解的詩詞生動活潑的講給大家,大家還喜聞樂見。這一點,並不是每個做古典文學研究的工作者可以做的。通過葉先生的講解,大家能愛上中國古典詩詞,葉先生厥功至偉。


說點題外話,幾年前中山大學邀請葉先生過來講學,80多歲高齡的人,全程無間斷,站著講了將近3小時。當晚有幸在場聆偈,算是對自己學術精神和學術信仰的啟蒙。


喜歡葉嘉瑩的,大部分都不是真搞詩詞的。

葉嘉瑩這麼大年紀還在普及詩詞,是這個時代的羞恥。如果你遇到葉嘉瑩才知道詩詞之美,是你個人的羞恥。

葉嘉瑩值得欽佩,但這種欽佩,是對職業的欽佩,說白了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

詩詞小道,容不下太多折騰,凡是橫跨中西搞詩詞而獲名的,不論膚色國籍,皆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詩詞小道,高峰已過,典籍眾多,可謂是世間好語書說盡。這個道理也很簡單,沒有新的創作,文本都是老物件了,還能分析出什麼新東西?無非是新翻騰使出花斧頭,老話頭箍成舊馬桶。.

最後,說點不友善的。你自己學詩詞的,難道不知道迦陵什麼意思?取之為號,心裡沒點X數嗎?你見過學詩的人字太白,號少陵?儒生字仲尼?


我從對宋詞感興趣以來就一直跟隨葉嘉瑩先生學習,從她的書中首先看到的是她宋詞知識的淵博,詞句順手捻來。更重要的是,她對文化的忠誠,她希望把宋詞延續下去,讓更多人喜愛。她注重孩子的教育,去年才出了「給孩子」系列的書,讓孩子從小就愛上宋詞。葉嘉瑩先生先在九十多歲還在為傳統文化做貢獻,我們都愛著她,追隨著她,希望她可以一直健康著。


葉先生我個人是非常欽佩的,大學的時候,她的叢稿系列看了至少三遍。

葉先生講學最大的優點或者特點就是講得非常細緻,這一點可能和她教學的經歷有關,畢竟年輕的時候要面對很多海外的受眾,很多地方不得不講得很仔細,不然對於異文化者來說很多情景、典故、用詞是很難理解的,所以她的基本工作和成就都在於詩詞的普及上。樓上有很多人說她講得太細緻了,什麼都掰碎了講,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在講給你聽的。就像化學系的教授作科普,面對非化學系的學生,那也是用初高中都能理解的知識在講,沒有誰上來就「親核取代自背面進攻α碳上的氯原子發生瓦爾登翻轉從而改變分子的手性構造」,我覺得這樣就不是普及了,批評葉先生工作太基礎了的無異於批評初中老師怎麼不給學生講大學知識。雖然我現在不怎麼看葉先生的書了,但是葉先生對我詩詞啟蒙有很大幫助,對我現在理解一些生僻的詩詞有很大的幫助。

其次,葉先生引入西方接受美學等概念,對我們以往詩詞品評的方法有很大的幫助。特別是對於那種「氣」「韻」「意」這種模糊不著邊際,陳陳相因的品評方式有很大的改進。任何一種學術,不管科學也好,哲學也好,文學也好,一旦變成一潭死水,基本上這個學科就很難再發展了,但是葉先生從西方的角度來評價東方的文學,這一點對我國詩詞批評有很大的幫助。

最後,熟悉葉先生的人都是道葉先生講學是站著講,九十多歲的人了,站在講台上一兩個小時不間斷地講,從來都是說為人師,自己要站著講課,主辦方拿椅子上去幾乎都是婉拒的,我覺得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欽佩了。可以說葉先生不論在為人師表還是學術成就上都是值得欽佩。

以上,順便瀉藥。


看到了就一定要回答的問題。葉先生是我最崇敬的人之一。且不說她的成就,也不說她對詩詞的那種敏銳的覺察力,就光說她在晚年那一片為著文化傳播的赤誠的心,也是足以讓我們這些後輩學追隨的


問些問題也就罷了,還評價,也不審視下自身的學識,羞不羞。


在豆瓣看到葉老先生要開古詩詞吟誦課了。然後,剛剛在朋友圈就看到這張圖。

說實話還是很感動的,90多歲的老人了。。。為了傳承吟誦。。。


十幾年應試語文教育所堆積出來的那一溝對於詩詞美感的畸形理解的死水,被葉先生的一陣清風吹起了不止一丁半點的漪淪,使我不至於絕望並隨之漸漸遺忘了這兒原是美的所在。

中二評價:救世主


謝邀。
後進末學不敢對葉先生妄作評價。
葉先生從學術上可以算作王國維一脈。
雖然我不太喜歡王國維人間詞話中的很多觀點。
但是無論王國維還是葉嘉瑩,兩位先生在詩詞領域的成就與貢獻是有目共睹的。
而我作為一個勉強入門的小透明,實在無法以我淺薄的學識去評價他們。
另遙祝葉先生松柏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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