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精神分析的角度理解太宰治的一生?


《人間失格》中的身份危機與根本恐懼
原創 2016-01-21 TalkTake

「對我來說,所謂『人』的生活,是難以捉摸的」。

我從年幼起就無法融入常人的生活軌跡當中,依靠扮演一個能夠依靠逗笑取樂於眾人從而與大家保持一致的自我,維持白日光彩照人而黑夜焦慮恐懼的日常生活。「一旦別人問我想要什麼,那一剎那反而什麼都不想要了。怎麼樣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麼讓我快樂的東西——這種想法陡然掠過我的腦海。同時,只要是別人贈與我的東西,無論它多麼不合我的口味,也是不能拒絕的。」按照佛洛依德的心靈三分結構,我不能相信道德文化間接所贈與的「超我」的任何一部分,「本我」的衝動在恐懼中壓抑,而「自我」始終是一團無從獲得組織材料的沒有顏色和氣味的霧氣,回憶和感知在這團混沌中攪動。


從什麼地方開始偏離,抑或一開始就已偏離?與這個沒有自我的人發生聯結的僅僅是美,恐懼與不安使感官敏銳,從文化中直接感知其魅力。是本尼迪克特所描摹的那類以死亡為中心的美學,像菊花花瓣一樣層層展開,構成重疊的圓形迴路,甚至絕望和厭倦、自己慣有的不安也成為組織這種『知物哀』美學結構的要件,指向極端事件的死之衍生物。具有輻射性質的美,總是需求一種劇烈的能夠引起共鳴的傾向,將極端抽象化使之能夠穿越時間、空間和語言隔閡引起強烈直觀的感受,這就是為何藝術總是伴隨偏執的心理傾向和不穩定的心靈結構導致的犧牲。

那麼,『我』的缺失又是什麼造成的?僅靠人格的獨特性並不能完全加以解釋,雖然主人公同樣的家庭環境也孕育了正常的兄弟姊妹。可能的原因或許有:


其一,當『我』順著大家的意思時就受到激勵,反之則受到懲戒,久而久之造成的習得性無助:「無論家裡人對我說什麼,我都從不還嘴頂撞。他們寥寥數語的責備,在我看來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使我近乎瘋狂,哪裡還談得上以理相爭呢?


我甚至認為,那些責備之辭乃是萬世不變的人間「真諦」,只是自己沒有力量去實踐那種「真諦」罷了,所以才無法與人們共同相處。正因為如此,我自己既不能抗爭也不能辯解。一旦別人說我壞話,我就覺得是自己誤解了別人的意思一樣,只能默默地承受那種攻擊,可內向卻感到一種近乎狂亂的狂懼。」這裡同樣體現了霍妮的觀點,父母對孩子的不良行為進行過度恐嚇與懲戒,會造成孩子為得到這種「有條件的愛」拚命順從父母的意思,並且由於初期這種緊張系統的形成在今後面臨要求時也易萌生焦慮和恐懼。


其二,由於缺乏有效的社會互動導致無法依賴過少的素材組織自我:「從孩提時代起,我就對家裡人每天思考些什麼,又是如何艱難地求生,不得而知。我只是對其中的隔膜心懷恐懼,不堪忍受,以致於不得不採取了扮演滑稽角色來逗笑的方式。」我與每天接觸的家人之間相互隔絕的關係,既無從獲得存在感也不能依靠他人評價得到準確的自我認知。

其三,童年創傷引起的自卑導致了其內隱性人格,表達障礙的積壓最終導致自我消融:「那時,我被男女佣人教唆著干出了可悲的醜事……但我還是忍受了這一切,並萌生了一種感覺,彷彿由此而發現了人類的另一種特質似的。我只能軟弱地苦笑。如果我有那種訴說真相的習慣,……可是我就連自己的父母也沒辦法完全了解。」無法對他人傾訴的孤獨處境或許更加劇了創傷對人格的影響力。


其四,『我』隨著年齡的增長進入學校後,因為其與同齡人在身心發展上的不一致、自卑感和過度防禦,造成無法進行有效的溝通,唯一的「夥伴」只有弱小和被孤立的竹一:「在學校里我也開始受到了眾人的尊敬。『受人尊敬』,這種念頭本身也就令我畏葸不已。我對「受人尊敬」這一狀態進行了如下的定義:近於完美無缺地矇騙別人,爾後又被某一個全智全能之人識破真相,最終原形畢露,被迫當眾出醜,以至於比死亡更難堪更困窘。即使依靠欺騙贏得了別人的尊敬,無疑也有某個人熟諳其中的真相。不久,那個人必定會告知其他的人。當人們發覺自己上當受騙之後,那種憤怒和報復將是怎樣一種情形呢?即使稍加想像,也不由得毛髮豎立。」

「我在學校里受到眾人的擁戴,與其說是因為出生於富貴人家,不如說是得益於那種俗話所說的『聰明』。我自幼體弱多病,常常休學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曾經卧床休息過一學年。儘管如此,我還是拖著大病初癒的身子,搭乘人力車來到學校,接受了學年末的考試,殊不知比班上的所有人都考得出色。即使在身體健康的時候,我也毫不用功,縱然去上學,也只是在上課時間裡一直畫漫畫,等到下課休息時,再把它們展示給班上的同學看,說明給他們聽,惹得他們哄堂大笑。」而我之所以和竹一成為「朋友」,是因為他揭穿了我的一次滑稽表演:「那個竹一不知何時已來到了我旁邊,捅了捅我的後背,低聲咕噥道:『故意的,故意的。』」


我出於被揭穿謊言的恐懼而拉攏竹一併和他成為了朋友。如果說我超出同齡人的心智和與大家不一致的性格、想法是我無法與大家溝通的根源,那麼我對人的焦慮、恐懼和防範心理無疑使這樣的溝通變得完全不可能了。尼采曾經探討靈魂與深淵的相似性。對脫離社會的任何個人來說,他都要獨自面對自己既不了解也無法填補的深淵,不能被認識的自我如同一道平地上的裂隙,不知道其中會包藏何物。而在把握不了的現在和改變不了的過去之間就形成了永恆輪迴之命運的幻覺。


我始終將『人間』看做一個人格化的存在。「打那時候起,我開始萌發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思想』的念頭:所謂的世間,不就是個人嗎?」「只要我徹底抹煞他們的存在,他們也就成了和我毫無關聯,轉瞬即逝的『科學的幽靈。』」這指明了我脆弱的根源。社會作為人代表了我所恐懼和逃避著的一切,包括他分配給我的許多悲哀角色都讓我厭倦和噁心。因而我拒絕扮演也沒有力氣再接著演下去,與此人決裂的我丟開了所有面具;但正是身份定位的缺失,讓即使是最細微的惡也會經過放大變成不可克服的恐懼。社會與個體時時刻刻都在發生關聯,逃避關聯不僅僅是社會意義上人的死亡,也是精神上的割裂。

通常失去社會網路定位的人依舊有想像的道德定位作為支撐,而我顯然沒有神聖文本作為慰藉:「相互欺騙,卻又令人驚奇地不受到任何傷害,甚至於就好像沒有察覺到彼此在欺騙似的,這種不加掩飾從而顯得清冽、豁達的互不信任的例子,在人類生活中比比皆是。不過,我對相互欺騙這類事情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就連我自己也是一樣,依靠扮演滑稽角色*來整天欺騙人們。對於那種教科書式的正義呀、道德之類的東西,我不可能抱有太大的興趣。在我看來,倒是那些彼此欺騙,卻清冽而開朗地生存著,抑或是有信心清冽而開朗地生活下去的人,才是令人費解的。」


憂鬱症的內核是身份危機,「我什麼也不是」的根本恐懼由是表現出它的猙獰面目,自我認知的本位——存在感,也就消弭於無形了。存在,即人格上的「在場」是一切反應發生和意義賦予的前提。「喪失為人的資格」不是指沒有道德意識或者沒有遵循社會規範生活,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客我』,即社會化的人的存在。而人之身份的喪失,其間包含巨大的隱憂。


如同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寫道:「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


抑鬱症患者。


精神分析的局限性之一就是太主觀,所以其實,以我的水平(也就是沒水平)來說,我理解不了,我只接受。


不懂精神分析,只是單純地喜歡太宰治,也曾經試著去了解太宰治的一生,說點自己對太宰治的理解吧。一家之言,不足為信。

我想,貫穿太宰治一生的,應該是罪與恥兩個詞吧。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羞恥,認為自己的存在是一種罪,因此才認為自己失去了作為人的資格(人間失格),多次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想,大概敘述一下太宰治的一生,或許對於理解他有一定的幫助。(以下敘述是帶有個人主觀情緒的選擇性敘述,其中部分信息是無法確認的」道聽途說「,望批判指教。)

太宰治一直為他的階級身份所苦惱,他出生於地主富豪之家,其父親曾任議員,但作為第六個兒子的他並沒有繼承權,這意味著他並不能繼承家業,但也使得他與「下等人」們無緣。他的想要擺脫困境的努力讓他更加尷尬。他曾在《斜陽》中,借女主人公弟弟直治的遺書說到」在民眾眼中,我仍舊是討厭的、古怪而拘謹的公子哥兒。「 」當然,那些高官顯貴也將震驚於我的玩世不恭,他們會隨時將我轟出沙龍。「 而遺書的最後直治寫下」姐姐,我是貴族。「,似乎也體現出了太宰治對上層階級的一種渴望。

此外,太宰治看似荒誕不羈,其實自身也在為自己所痛苦。他彷佛戴著能面的演員,人們只能看到他面具上的表情,卻看不清面具下的他的喜怒哀樂。尤其在家中,為了討好家裡人,他不惜扮演丑角,而這種扮演也得到了家人的讚賞。當他偷偷在父親的本子上寫下」獅子舞「後,發現他的」詭計「的父親異常開心,評價」他可真是個古怪的小傢伙啊「。我想,這也進一步促進了他」對於人類的獻媚「。所以,當他遇到看破他偽裝的竹一時,他的內心是惶恐的,而後則想方設法和他成為了朋友。竊以為,這時的他一方面惶恐自己的秘密被發現,另一方面則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人可以讓他不用戴著滑稽的面具舞蹈了。

然而,這樣的放鬆勢必是不能長久的,在人類世界中他還要扮演那個令人發笑的丑角。加之身體的原因,使得他的精神脆弱而敏感,這種憂鬱的特質似乎能喚醒女性的母愛,而他英俊的面龐,也使得女人狂蜂浪蝶般涌到他身邊。放任自流的他和銀座酒館女招待田邊共同自殺,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巨大,讓他產生了一種背叛他人的感覺。在《小丑之花》和《人間失格》中都有提及。

後來,他與藝妓小山初代結婚,他認為小山初代是純潔無暇的,這段婚姻生活也讓他躁動不安的情緒得到了緩和。然而,後來妻子小山初代與人通姦(《人間失格》中是說妻子被人誘姦,在他其他的作品中則說是妻子出軌等等),這件事讓太宰治徹底失去了對人類的信心。《人間失格》中這樣寫到」事實上,這在我的整個生涯中也是一件決定性的事件,彷彿有人迎面砍傷了我前額的中央,使我無論與誰接近,都會感到那道傷口在隱隱作痛。「為此,他曾和小山初代一同自殺,然而由於安眠藥吃的量不足,兩個人只是昏睡了幾天,並沒有死去。

剛剛看到了立花北枝的《螢》:流螢斷續光,一明一滅一尺間,寂寞何以堪。對於太宰治而言,小山初代的出現就像黑暗中出現的一束光,這原本給了他面對殘酷人世勇氣的光卻驟然熄滅,讓他陷入了更深的絕望之中。

之後經他的恩師井伏鱒二介紹,太宰治和石原美知子結合。石原美知子作為受過一定教育的女性,對於太宰治的創作起到了重要的幫助。在那段時間,太宰治嘗試了口述文章,讓妻子記錄的形式,形成了口語化的特殊文體(如《超級控訴》)。太宰治在那段時間的創作較為穩定,但這種溫馨的家庭生活並不適合浪蕩不羈的他。即便如此,他對石原美知子的愛也是毋庸置疑的,在他留給石原美知子的遺書中,他說」我最愛的還是你。「

之後的他,依舊整日尋歡作樂,四處風流。其中《斜陽》就是採用了他的仰慕者太田靜子的日記,而後,太田靜子為他生下一女,太田靜子自認為這是一種」與舊道德戰鬥到底「的革命。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山崎富榮,她對太宰治無微不至的照顧,包括金錢上的支持(山崎富榮願意和太宰治一同赴死的原因之一在於,在與太宰治交往的過程中,耗盡了她的全部積蓄)。最終太宰治與山崎富榮一同自殺。留下了那句」就此再見,不要絕望。「和未完成的《Goodbye》。

太宰治的一生是可悲的,他在用自己的幸福做武器,和那個崩潰的世界作鬥爭。他的身邊沒有同伴,有的只是欣賞他「演技」而為他叫好的觀眾罷了。或許,他寫《人間失格》的本意,就是要用自己頹廢荒唐的生活給所有人提個醒,可千萬不要像我這樣失去對生活的信心啊。我很敬佩太宰治這種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幸福的行為,只是他對不起那些為他所傷害的女人們吧。

嗯,寫了這麼久總算把我心中的太宰治大致地寫出來了,啊,可能有些偏題,希望不要介意。


不知道他的故事,不知道他的成長,不知道對他影響深重的事,單憑作品並不能理解到他,只能接近他,而且是那個他願意讓你看到的他。你能理解他說明你們有可以通的地方,不能理解也沒關係,帶給你了思考和感動其實也夠了。


作為具有猶豫特質的同類人群,我能夠體會一些謹小慎微,細思極恐的精神狀態。但在瞭解到自身與社會之間的關係後,我選擇了順從。因為,我無力抗爭。幾年的求學生活讓我學會了虛與委蛇,處之泰然而無誠惶誠恐的假面偽裝,最真實的,也就是在學術上的一點努力罷了,也因為他恰恰是我生的力量!有時想想,人總要去面對一些無奈,選擇逃避與直面就在一瞬間的抉擇,而抉擇,對我來說,是身心疲憊時自己對生的渴望吧!現在想想,也不是哪個大師的哲言!哲言,何等的虛幻!
太宰治沒有走出自己的壁壘,或者,他本來就生活在壁壘之中!生,讓他因污點而變成了累贅!他沒能掙脫自我的認知,這也反映了當時的日本,整個大環境下的憂傷情緒。生不逢時的固執之人,總會讓人匪夷所思的瞠目結舌!常子,一個憂鬱的人,在死的絕望中能達成一致,包括妻子出軌的事,無不反映了,作者沒有因過而改之的決心,優柔的性情,為我不喜!
總之,憂傷過後,讀完一些,但也佩服作者的勇氣。怎麼說呢,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涉世角度而走向悲劇人生的人生經歷值得每個讀者去感悟,這是我在一遍,人間失格,所得到的一些感想,也不止僅此而已!


什麼是精神分析。。


喜歡精神分析,也喜歡太宰治,不過書只讀過一本,還沒資格寫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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