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俑明明代替了人殉,為什麼孔子還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麼狠的話?

之前看過一個說法說孔子不知道陶俑和人殉的順序,以為先有陶俑,再有人殉。不知道對不對。


我是實在受不了 @鄭莊公 的陰謀論和胡亂解釋了,我們從頭到尾來好好掰扯掰扯這個事。

比如這個正文里說的:

作者:鄭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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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很可能是很歹毒很反動的一句話。看俺慢慢寫來。
很多人認為孔子很仁,馬棚失火,問人不問馬,當然反對殉葬。而這些人的直接證據呢?就是這句話。其它地方我們沒看到孔子直接反對殉葬的話。
而這句話,出處很孤,只出現在《孟子見梁惠王》里,不是專門記錄孔子言論的書,所以有可能是孟子捏造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確實是孔子說過的話,但是書里沒記,口口相傳,傳到孟子耳朵里。
大道多歧,歧路亡羊。大家不要嫌我分析得太麻煩。每種可能我們都要考慮到。
也可能是某些書里記了,但是這些書在孟子後失傳了。例如被秦始皇燒了。
總之現在看來,這句話只有孟子一個人知道。那麼我們就有兩種猜測,一種是孟子捏造的,一種是孔子確實說過這句話。
如果是孟子捏造的,這就更不能證明孔子反對殉葬了。
如果孔子確實說過這句話呢?
這句話內容也很孤,沒有前後文,很容易斷章取義,怎麼正確理解?
現在普遍是這麼理解的:孔子連俑殉都反對,當然反對人殉了。
這樣理解全面嗎?從這句話看,孔子反對俑殉是對的,但是反對俑殉就一定反對人殉嗎?孔子也可能認為,用俑殉是欺騙鬼神,欺騙祖先,是禮崩樂壞,當然要詛咒他們無後了。

這就是徹頭徹尾的陰謀論,通篇「可能」、「猜測」,唯一根據就是自己的腦洞。

當然自己這麼想想也不是不行,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關鍵是該答主就是用這些自己腦補的陰謀論作為支持自己觀點的論據,而否定歷史記載,對考古發現也一無所知。更不要說還有解釋古文的硬傷。

這樣理解對嗎?從孔子一貫的思想來看,這樣理解不錯。
孔子一貫主張恢復夏、商、西周的古禮,而這些古禮中就包括人殉制度,孔子要排除這個人殉制度了嗎?沒說過。他是全盤復古。而孔子時代,或者更早一些,殉葬改革,逐漸用人俑代替人殉葬,孔子能看慣嗎?假設孔子反對人殉,他應該是支持俑殉還是反對俑殉呢?各位看官,假設你生活在孔子那個時代,你反對人殉,那麼對於社會中出現的俑殉,你反對還是支持,你會罵始作俑者嗎?假如你支持人殉,你會罵始作俑者嗎?所以孔子支持人殉無疑

作者:鄭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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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不是主張恢復周禮嗎?怎麼夏、商、西周古禮一股腦都來了?夏商周古禮包括人殉制度?這都是哪來的黑屁?(還有一點,孔子並不是全盤復古,這就是另一個見仁見智的話題了)

《禮記·禮器第十》: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註:一也,俱趨誠也。由,用也。素尚白,黑尚青者也。言所尚雖異,禮則相因耳。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
疏:「三代」至「殷因」。○正義曰:此一節廣明三代損益不同。○「三代之禮一也」者,謂三代所行之禮雖各別,一皆趍於至誠,故云一也。○「民共由之」者:由,用也。非唯君行禮用誠如一也,民亦共用誠如一也。○「或素」者:前明三代雖異,而俱用誠是同,此述其跡異也。或素,尚白也,尚白,殷世之禮也。○「或青」者:尚黑,夏世之禮也。然夏先殷後,今先雲「或素」者,記是周時,今欲見周因於殷,殷因於夏禮也。○「夏造」者,往來之禮雖同,而先從夏始,故云夏造也。○「殷因」者,因於夏禮而用之,故云殷因也。○注「一也」至「存也」。○正義曰:「一也,俱趨誠也」,文承上「《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一謂至誠,故知此一亦至誠也。

夏、商、周禮是各有區別的,但在儒家看來其中的「誠」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形式有別,精神內核(就是所謂「誠」)相同。人殉包括在「用誠是同」當中嗎?我們結合考古發現和歷史記載來看看。

《漢民族形成之研究》

《先秦秦漢從人殉到俑殉習俗演變研究》

說好的夏商周禮里都有人殉呢?怎麼商朝人殉那麼多,西周幾乎沒有?怎麼俑殉習俗恰恰是在禮樂制度如日中天的西周出現的?

該答主煞有介事地說「用俑殉是欺騙鬼神,欺騙祖先,是禮崩樂壞」,殊不知人殉在春秋戰國時代的流行才是禮崩樂壞的表現

但是,俑殉在春秋戰國也快速發展,俑殉在逐漸取代人殉

經歷了春秋戰國時期的發展,俑殉終於在秦漢時期完全取代了人殉

該答主又煞有介事地說:

如果這句話真是孔子說的,那麼為什麼《論語》里沒記載呢?因為他的學生們都覺得這句話太反動了。而孟子為了給祖師爺洗腚,就引用了這句話,並賦予了它新解釋--為其像人而用之也。
孔子的仁是一種假仁。他心疼馬棚的養馬倌被燒死,是認為他們死得不值,連保險都沒有,但是如果讓人殉葬,他則認為是死得其所的。
漢之後人殉思想已經基本沒有市場,因此很多學者注釋《孟子》時,為尊者諱,對這句話的解釋,主觀上都硬認定孔子是仁人,反對殉葬,所以解釋都是牽強附會的。

作者:鄭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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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位答主自high得很歡樂,竟然真把自己的腦補當真了。

事實上,儘管春秋戰國時期因為「禮崩樂壞」,人殉重新興起,但也因為社會的大變革,隨著民本思想的興起導致了廣泛的反對人殉、提倡俑殉的浪潮,為秦漢時期俑殉最終取代人殉做了鋪墊。儘管處在禮崩樂壞的時代,但反對人殉的這種思想其實是和周禮暗合的。

順便,請允許我再鄙視一下無視各種史料和考古發現僅憑主觀看法亂放黑屁的行為。

我在評論區也對該答主進行了反駁:

《禮記》記載:「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

陳乾昔臨死前要他兒子用奴婢為他殉葬,他兒子說殉葬非禮,沒有照做。

《禮記》還有一個記載:「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定而後,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 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

陳子車死後,他妻子和家臣準備用活人(肯定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下人)殉葬,陳子車的弟弟陳子亢說殉葬是非禮的,如果非要做,就你們去殉葬,制止了他們。陳子亢是孔子弟子,孔子和儒家對待殉葬的態度可見一斑。

《左傳》記載:「秦伯任好(即秦穆公)卒,以子車氏之三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子車氏三兄弟是秦國的賢人,被秦穆公用來殉葬,秦國人很傷心,為他們作《黃鳥》表達哀思。

《左傳》對這件事的評價是這樣的:「君子曰:『秦穆公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是明顯的批判態度。

禮記、左傳都是儒家推崇的經典,如果孔子真的說過「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那也一定是反對殉葬。

該答主也針對我的話進行了反駁:

另外我們來參考《禮記》的記載。《禮記》成書很晚,不足信,就勉強做個佐證吧。此書里說: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這個字打不出來,反正是侍女姬妾的意思。就是說天子死了,棺槨要五層,侍女要八個。
另外在祭祀上,殷用肝,周用肺。夏用立屍,周用坐屍。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六個屍體);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言祭。(意思是祭祀一定要隆重,不要隨便搞個什麼一獻、大饗之類的糊弄,起碼得搞個大旅。)
評論里有人拿孔子的學生說事,說孔子的學生就有反對人殉的。可是這能代表孔子反對人殉?孔子的學生反對孔子的多了,把孔子氣得七竅生煙,論語里就有記錄,不妨找找看。比方說,孔子認為父母死後孩子應該守孝三年,有個學生,我記不清叫什麼了,就說,我偏不守孝三年,能怎麼著!

作者:鄭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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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打不出來那個字是「翣」,讀shà。《禮記》原文是這麼說的: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
——《禮記·禮器第十》

《禮記正義》是這麼解釋的:

疏:○「八翣」者,尊宜多鄣蔽以稱之也。○「三重六翣」者,五等同也,卑於王,故鄣蔽少也。然前介及牢不雲天子者,天子無介,牢禮無等,及為賓客之事。○「再重四翣」者,諸侯大夫又卑,故從而少飾也。此以多為貴也者,都結上之文也。

這「翣」是個什麼玩意兒?這TM是禮器啊!不是侍女啊!您百度一下也好啊!自己看:

翣_詞語「翣」解釋什麼意思_翣 的解釋及出處 - 漢語大詞典

然後,「殷用肝,周用肺」這個我暫時沒找著出處,希望有誰知道的告訴我一下。

至於「夏用立屍,周用坐屍」,出自《禮記·禮器第十》,原文是這麼說的(疏上面一段里斜體字是注):

周坐屍,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註:言此亦周所因於殷也。武,當為「無」,聲之誤也。方猶常也。告屍行節,勸屍飲食無常,若孝子之為也。孝子就養無方。詔侑,或為韶囿。夏立屍而卒祭,(註:夏禮,屍有事乃坐。殷坐屍,(註:無事猶坐。周旅酬六屍。(註: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屍,發爵不受旅。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註:合錢飲酒為醵,旅酬相酌似之也。《王居明堂之禮》:「仲秋,乃命國醵。」
[疏]「周坐」至「醵與」。○正義曰:此一節論三代屍不同。○「周坐屍」者,此言有周之所因於殷也,殷人坐屍,周因坐之也。○「詔侑武方」者,亦因殷也。詔,告也。侑,勸也。方,常也。子事父母,就養無方,故在宗廟之中,禮主於孝,凡預助祭者,皆得告屍威儀,勸屍飲食,無常人也。○「其禮亦然」者,其於周禮侑屍及詔侑無方之禮,亦因於殷禮,故云「亦然」也。「其道一也」者,其用至誠之道一也。○「夏立屍而卒祭」者,此更本殷周所損益相因也。夏祭乃有屍,但立,猶質,言屍是人,人不可久坐神坐,故屍唯飲食暫坐。若不飲食時,則屍倚立,以至祭竟也。○「殷坐屍」者,此殷因夏之有立屍,而損其不坐之禮,益為恆坐之法也,是殷轉文也。言屍本象神,神宜安坐,不辯有事與無事皆坐也。○「周旅酬六屍」者,此周之因殷而益之也。旅酬六屍,謂祫祭時聚群廟之主於太祖后稷廟中,后稷在室西壁東向,為發爵之主,尊,不與子孫為酬酢,餘自文武二屍就親廟中,凡六,在后稷之東,南北對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屍,未有旅酬之禮,而周益之也。然大祫多主,而唯雲「六屍」者,先儒與王肅並云:「毀廟無屍,但有主也」。○「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者,曾子引世事證周禮旅酬之儀象也。醵,斂錢共飲酒也。凡相敵斂錢飲酒,必非忘懷之酌,得而遽飲,必令平遍不偏頗,與《周禮》次序旅酬相似也。其,王肅禮作「遽」,注云:「曾子以為使六屍旅酬,不三獻,猶遽而略。」○「告屍」至「為也」。○正義曰:告屍行節,解經詔也。勸屍飲食,解經侑也。案《特牲》、《少牢》延屍及詔侑相屍之禮,皆是祝官,則是有常,而雲無常者,熊氏云:「謂就眾祝之中,但是祝官皆得為之,不常用一祝也。」案《周禮》大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小祝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是皆得相侑屍也。

答主啊,您是不是以為「立屍」、「坐屍」的「屍」是屍體啊(從把大旅解釋為「六個屍體」來看估計是的)?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勸屍飲食」是什麼鬼?難不成是殭屍?我的媽唷!

仔細看我加粗的那句,這裡的「屍」其實是活人啊!不是屍體啊!您百度一下也好啊!自己看:屍_詞語_成語_百度漢語

〈名〉
(象形。小篆字形,屍像卧著的人形。本義:祭祀時代表死者受祭的人)
同本義
屍,神像也。象卧之形。——《說文》。按,憑几曰卧。
神具醉止,皇屍載起。鼓鍾送屍,神保聿歸。——《詩·小雅·楚茨》
祝延屍。——《儀禮·士虞禮》。注:「屍,主也。孝子之祭不見親之形,象心無所系,立屍而主意焉。又,男,男屍;女,女屍,必使異姓,不使賤者。」
孫可以為王父屍。——《禮記·曲禮》
屍,所祭者之孫也。祖之屍則主人乃宗子。禰之屍則主人乃父道。——《儀禮·特牲禮》注

「周坐屍」那一整段其實是在講祭祀先人的禮儀,其中根本沒有人殉的影子好嗎?

還說「大旅」是六個屍體,我TM要尷(笑)尬(抽)死了好嗎!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註:誦《詩》三百,喻習多言而不學禮也。大旅,祭五帝也。饗帝,祭天。)毋輕議禮。」(註:謂若誦《詩》者,不可以強言禮。)
——《禮記·禮器第十》
王大旅上帝,則張氊案、設皇邸。」 鄭玄 註:「大旅上帝,祭天於圓丘。國有故而祭亦曰旅。
——《周禮·天官·掌次》

六個屍體?您這想像力也是沒誰了。百度一下也行啊!(該答主對孔子這段話的解釋也是完全錯誤)

就這水平還想證明「《禮記》不足信」,你很勇哦~

那麼,孔子為什麼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呢(如果他真的說過)?

最靠譜的還是古人的解釋。我搬運一下:

「俑,從葬木偶人也。古之葬者,束草為人以為從衛,謂之芻靈,略似人形而已。中古易之以俑,則有面目機發,而大似人矣。故孔子惡其不仁,而言其必無後也。孟子言此作俑者,但用象人以葬,孔子猶惡之,況實使民飢而死乎?李氏曰:『為人君者,固未嘗有率獸食人之心。然殉一己之欲,而不恤其民,則其流必至於此。故以為民父母告之。夫父母之於子,為之就利避害,未嘗頃刻而忘於懷,何至視之不如犬馬乎?』」——《四書章句集注》
「但具人形貌,便不當慢。因賞此語曰:『孔子云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者也。蓋象人而用之,其流必至於用人。君子無所不用其敬,見似人者不忽,則於人可知矣。若於似人者,而生慢易之心。其流必至於輕忽人。」——《論孟精義》

大概意思是說,上古的時候人們用束草來殉葬,只是稍微有點人形而已,後來改成用俑,做的很像人了。正是因為殉葬品越來越像人,所以就可能發展到用人殉葬(鑒於孔孟處在俑殉人殉都很流行的春秋戰國時代,會這樣想是很正常的),俑是模仿人的形態做的,也正是為了代替人,說明腦子裡還是殘留一點人殉的思想,這是孔子覺得不仁的。不管這兩段話對殉葬品演變的解釋符不符合史實,起碼可以看出其中帶有反對人殉的「仁」的思想。

順便,請允許我再鄙視一下無視各種史料和考古發現僅憑主觀看法亂放黑屁的行為。


按時間倒序看這個問題下的回答,發現一些同學的回答的確很搞笑。難怪 @荊光裕 同學會氣得罵某些人放黑屁,確實是太熏人了。

人殉在野蠻時期均有的一種風氣,到周朝大禮制時期得到有效控制,此時開始興起俑殉。但到春秋戰國時期,禮崩樂壞,人殉風氣再度風行。從下面這個圖表中我們可以更加直觀地感受一下「禮崩樂壞」四個字,究竟是怎樣的血腥與殘暴。也適當理解一下,為何孔子總是希望恢復周禮(西周時期禮節)。

圖:王元朝《先秦秦漢從人殉到俑殉習俗演變與比較研究》先秦到秦漢人殉與俑殉盛衰情況曲線

先有活人殉,後來用俑代替,即便按照常情推斷,也是一個正常的發展順序。正如祭祀祖先時,案盤上起初的確是要擺真饅頭的,到明清時期皇宮出現了木頭饅頭,這是一樣的道理。人俑代替活人,也是一樣的。俑殉到秦代達到鼎盛,波浪是緊隨人殉的,是一種模仿,弱強度的自我滿足,因此孔子對俑殉也十分反感。原文很清楚地都寫出來了,是因孟子勸梁惠王不要因為奢侈浪費,而把自己百姓餓死,而引用的孔子的話。

俑殉最輝煌的階段是秦帝國,秦始皇陵的兵馬俑就是個典型:

俑殉絕不是單獨存在的,是稍後時代對於前一個時代的模仿。雖說是進步的,但在當時的有志之士看來,卻絕非如此。

我們舉個粗暴的例子,某地區有殉嬰的習俗,因為時代的進步,人們均強烈反對如此殺人殉葬。故而有人想出來個好點子,既不耽誤章程,又不真的殺人。他們不再殺死嬰兒,而是在墓坑裡放滿高仿的娃娃。某地有食人風俗,用餐必以人手二,人頭一為主食。後來人們反對,於是有人就發明了替代法,不再用真人胳膊手放餐桌上,而是弄高仿人手與人頭。比起食用真人,進步是進步的,但本質是沒有變的——吃人。

這就是孔子罵他們斷子絕孫的原因。


這題下有不少精彩回答,但有的有失偏頗,有的不夠通透,總歸有未盡之意。

我試著來討論一下。

我們都知道,理解一句話,需要結合語境。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出自《孟子·梁惠王上》。

事實上這是孟子轉述的孔子的話,在其他地方都未見記載,是否屬於偽托我們不去討論。

但毫無疑問,我們若要真正理解這句話,是不能脫離孟子的。

《孟子·梁惠王》主要描述的是孟子如何勸解梁惠王做一個仁君。

文中梁惠王有這樣一個疑問——自己對國家已經夠盡心了,為什麼國家也沒有變得很強大呢?

孟子回答了很多,但核心的表達只有一個——你做得還不夠。

在「寡人願安承教」這篇文中,孟子接連發問。

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

用棍棒殺人和用刀殺人,有什麼不同嗎?

用刀殺人和用政策殺人,有什麼不同嗎?

梁惠王都回答說,沒什麼不同。

我們當然知道,殺人也是有程度上的區別的,如砍頭、腰斬、分屍、凌遲。

這裡說的沒什麼不同,是透過現象看本質——都是殺人。

立論之後,孟子開始闡述:

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①,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

孟子說:「廚房裡有肥嫩的肉,馬廄里有膘肥體壯的馬,(但是)老百姓面帶飢色,野外有餓死的屍體,這是放任野獸去吃人啊!野獸吃野獸,人們尚且厭惡,(統治者)身為百姓的父母,施行政事,卻不能夠避免『放任野獸去吃人』這樣的事,他又憑什麼做百姓的父母呢?

孔子說過:「最初創造木俑土偶來殉葬的人,他斷子絕孫了吧!」這是因為木俑土偶像人,而他卻用木俑土偶來殉葬。

(統治者)又怎麼能夠像(放任野獸去吃人)這樣,讓那些百姓餓死呢?

這篇文章孟子想說的話通俗來描述就是:不要以為不禍害百姓就是好君王,你該做點事情了!

通讀全文後,我們體會到孟子的語境,就比較容易理解「始作俑者」這句話。

孟子轉述或托偽的孔子「始作俑者」這句話,當然是為了論證他的觀點,就像今天我們引用或捏造名人名言一樣。

用棍棒殺人和用刀殺人,沒什麼不同。

用刀殺人和用政策殺人,沒什麼不同。

而從人殉到俑殉,當然是一種進步。

但是在孔子的眼中,也沒有什麼區別,仍然是應該斷子絕孫的事情。

別忘了,「寡人願安承教」的上一篇,就是我們都在教科書里學過的「寡人之於國也」。

其中便有一個典故,「五十步笑百步。」

「……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

這句由孟子獨家轉述或者托偽的聖人言,孟子的解釋當然是最權威的。

為其象人而用之也。

木俑土偶像人,而他卻用來殉葬。

本質上還是視人命如草芥啊!

其無後乎!

註:

「率獸而食人」,我翻閱很多資料,解釋都是「率領野獸來吃人。」。

我以為這樣的解釋是不夠正確的。

一則,

「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說到底是統治者不管百姓死活,而不是逼死百姓。

其意義更近於「放任野獸去吃人。」

解釋為率領野獸去吃人,程度便太過了。

二則,

後文有,

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

如果按照率領野獸來吃人的解釋,這句話便應該解釋成「身為百姓的父母,施行政事,卻不免於率領野獸來吃人,這又怎能算是百姓的父母呢?」

這樣解釋非常不合理。

百姓父母不能免於「率領野獸來吃人」這樣的事。(也即是不能免於逼死百姓。)

百姓父母不能免於「放任野獸去吃人」這樣的事,(也即是不能免於尸位素餐。)

我們都知道,「不能免於」後接的,應該是一種常態。

很顯然,「尸位素餐」要比「逼死百姓」常態得多。

當然,或許逼死百姓也是常態,但孟子當然不會當梁惠王的面這樣說。

而且當統治者逼死百姓成為一種常態,政權一般也就到了顛覆的時候了。

綜上兩則,我傾向於將「率獸而食人」翻譯成「放任野獸、讓野獸去吃人。」,「而」字是可以省略的,因此最終翻譯便是「放任野獸去吃人。」

當然,這只是我一家之言,並且是題外話,不影響本文的論證。


這句話自古至今爭議太多了
暫且不論這句話的來源,只就其釋義,有下面三種闡述:

解1:「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 (《孟子 梁惠王上》)。這是最權威的解釋,其經典之處在於,它不但是對這句話的解釋,更是其出處。事實上「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一語即非出自《論語》,也非出自《禮記》,而恰恰是出自孟子與梁惠王的這一席話。正是《孟子》史無前例地記載了孔子的這一句話,並同時闡述了孔子這麼說的理由——因為俑太像人了。在這裡孟子並沒有解釋「其無後乎」的具體含義,但言下之意無疑是鄙視的態度。從某種角度來說,孟子的理解是不容置疑的——與其質疑他的理解,還不如乾脆質疑他憑空捏造孔子的話。

解2:早在東漢,趙歧就曾為《孟子》做注,並解釋說,其實作俑在前,殉葬在後,是作俑制度引發了殉葬制度,所以孔子才批評始作俑者(「仲尼重人類,謂秦穆公時以三良殉葬本由有作俑者也,惡其始造,故曰此人其無後嗣乎。」)。但根據考古發現,在中國歷史上真人殉葬制度要早於俑人殉葬。因此趙歧的解釋非但不成立,而且有主觀臆想胡編亂造之嫌。

解3:宋朝朱熹說:「古之葬者,束草為人以為從衛,謂之芻靈,略似人形而已。中古易之以俑,則有面目機發,而大似人矣。故孔子惡其不仁,而言其必無後也。(《孟子集注》)」孔子如此厭惡發明俑人殉葬的人,自然是贊同那之前的葬法了。但俑人之前並非真人,而是草人。因此孔子決不是贊同真人殉葬,而是贊同使用草人。俑人不過比較像真人,孔子尚且反對,何況用真人殉葬呢?據說商朝時期是流行真人殉葬的,周朝予以禁止,轉而採用芻靈、即草人。後來有些諸侯國漸行奢華風氣,使用更加像人的精緻俑人,這其實在開歷史的倒車。如果把孔子的話,放到這樣的歷史背景下理解,就不難發現,他是希望回復周禮,以免文化的倒退。以上諸解,爭論的焦點在於孔子為什麼反對俑人殉葬。目前看來解3是最合理的。

至於「其無後乎」的解釋,「後」非指後代,而是指後祀、祚命,即子孫的後福。「其無後乎」說的是別看你現在是貴族,再這樣倒行逆施的話,子孫後福難保了。 根據孔子老人家一貫溫文爾雅的性格,很難相信他會咒人家斷子絕孫,寧可相信他即使氣急罵人也是文縐縐的。因此這個解釋似乎更可信一些。


梁惠王曰:「寡人原安承教。」(原安意承受孟子之教令)。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梃杖也。曰:「無以異也。」(王曰:梃、刃殺人,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孟子欲以政喻王。)曰:「無以異也。」王復曰:梃、刃殺人與政殺人無異也。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孟子言人君如此,率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虎狼食禽獸,人猶尚惡視之。牧民為政,乃率禽獸食人,安在其為民父母之道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俑,偶人也,用之送死。仲尼重人類,謂秦穆公時以三良殉葬,本由有作俑者也。惡其始造,故曰:此人其無後嗣乎?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孟子陳此以教王愛其民也。)——《孟子註疏》梁惠王上

()里的內容是趙歧寫的注釋。諸子的內容單挑一句講沒什麼意義,如果不能通讀全篇,就通讀一整段,否則很難明白先秦諸子所講的東西。

這裡面寫的很清楚,孟子是在講述儒家「愛人」的思想。國家治理的一團糟,卻用像人的人偶來陪葬以示「愛人」,這隻能說明帝王的虛偽。又或者是做一個像人的人偶耗工耗時,而百姓卻生活十分困苦,君主以這種方式來搞陪葬以示愛人,只是一種自我滿足罷了。


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

我認為"其無後乎"應做反問句解,難道沒有後代了嗎?
殉葬作為一種原始的巫術儀式,對施行者來說,是為了討好先人,降福於家族,其目的也包括讓子孫後代綿延不絕。
孟子舉出首先作俑陪葬而不殉葬的人一樣有後代(雖然現在我們不清楚是誰,但對當時的貴族來說,很可能是常識性的知識),與上下文中否定殘害百姓的主題一脈相承,既然梁惠王你也支持作俑,為何不更進一步,厚待你治下的百姓呢?這裡的邏輯是與梁惠王上後文中的觳觫之牛一致的,既然愛牛,何以不愛人。


借易中天書的話語來回答。

而孔子不但反對人殉,就連用俑都反對。俑就是殉葬用的土偶和木偶。

對於這類東西,孔子深惡痛絕。他甚至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意思是第一個發明俑的人,大概會斷子絕孫吧!

奇怪!發明土偶和木偶,原本是為了代替活人。跟活人殉葬相比,應該說是進步,孔子為什麼還要詛咒?

因為孔子從根本上反對人殉。

在孔子看來,人殉不仁,人殉非禮。因此,用活人不行,用死人也不行;用真人不行,用假人也不行。俑是人的替身。用俑殉葬,等於承認人殉的合理性和合法性,只不過以假亂真,是活人殉葬的「山寨版」。開了這個口子,活人殉葬就仍有復辟的可能,豈能不堅決抵制?

顯然,這是一種原始素樸的人道主義。正是它,後來發展為「仁」的概念。因為「仁」的本義就是「人其人」,也就是「把人當人」。

——摘自易中天中華史第四卷《中華奠基者》第二章 定音鼓 以人為本

更新備註:重新進行了排版。


謝邀。

這事情上,孔子沒弄錯。

殉葬以人俑就是現在的燒紙人。這些學者不知道民俗燒紙人紙馬乾啥的,這其中的內在邏輯為何,所以斷片兒比較多。

1.人生前所用,死後未散滅之前,已經養成的習慣,所以死後也看似要有所用其常。所以才有明器的出現。這是喪道。是先王所制。不通喪道亡者之道,才會有這樣的困惑,才會錯置亂解。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活人殉葬。而是先有芻草,再有俑葬,後來殷周尚文,不務其質,才改用人殉葬的。孔子怒斥者就是從芻草到俑這個階段中,做俑之人,其後也無。

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

現在挖出來的頂多就是殷商和夏末的一些證明。怎麼能證明更早之前是如何的呢?而且實際上挖出來多有陶俑和人殉混合墓葬。但他們看到的人殉往往是人祭,身首分離明顯是祭祀所用,不是殉葬所用,沒人願意用沒腦袋的,或者端著腦袋的奴隸伺候。有虞祭祀以首是夏商沿用在有虞某些祭祀的典型特徵,而很多被捆著的,也不是人殉,而是夏以心,殷以肝,周以肺的祭祀手段。當然很可能是濫用。不過不傷骨骼肢節,爛掉了看不出來。但不是人殉。人殉必以齊整能用為上。缺胳膊斷腿,被捆著完全不能用,燒個紙人沒胳膊,等著你祖宗半夜託夢吧。哈哈

2.明器是啥,和祭器啥區別,是禮器中哪種,寫過,都在知乎上。再寫一遍:

《禮記 檀弓》:「孔子謂為明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殆於用人乎哉。」

所以明器是不具有活人生者所用之器具體功能的器物。死人不能用活人用的,原文寫到「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喪禮就是要分別生者死者的。所以死者不許用活人之器,也就是不用活人,死人其實是一種打擦邊球的做法。但越古越質素,才不會用人殉。

人殉從頭就不可能是這種喪道的產物,只能是降本流末之後的變化。這種明器之道出現很早,但孔子推崇的芻草而束為善,以作俑象人,不仁之事,況乎人殉。陶木其實不如芻草好用,活人不如俑好用,可見這些學問都是在流變中失其實。夫子怒其不仁,也是怒其失本無知,坑人淺識傷人害命做無用之事吧。

所以一開始的明器喪道裡面沒有人,沒有人俑,別說大俑沒有,小俑也沒有,因為不需要。而且那個時候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用現在的話講,奴隸社會沒開始之前吧。

2.喪道的演變,而俑殉出現的條件。

禮之初,簡樸質素,祭祀都是累土為鼓,掬水為酒,以德齊鬼神的。喪禮也是最初的五禮之一,必循此意。參見:神仙不吃肉,為什麼祭祀要用肉類呢?

夏商周為三王世代。往往在儒家典籍說夏,其實是帶著有虞氏,當然按照西方沙文主義疑古論的觀點,我們連夏都沒有,況乎有虞?五帝?三皇?華胥有巢燧人?反正不著急,慢慢來,早晚需要出現的都會再次出現。^_^

我們可以看看典籍上咋記載有虞和夏後的禮制喪葬特點

禮記表記里有: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

有虞之道,不惹民怨。用人殉的可能極小會不引起民怨。

《易·繫辭》「黃帝九事」章雲「古者葬諸中野」,則有凶禮也。

《易·下繫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

古人根本連土葬都不封,怎麼有地方殺人以殉呢?殉葬需要有地穴墓室的。這是後世所造。

經曰:

昔者未有宮室火化,後聖有作,始制宮室炮燔醴酪之事。

宮室是地宮,後世喪葬專門有這類祭祀。火化不是現在說的火化屍體。而是用火食物:

但中古之時,飲食質略,雖有火化,其時未有釜甑也。「其燔黍捭豚」者,「燔黍」者,以水洮釋黍米,加於燒石之上以燔之,故云「燔黍」。

說明這種有地穴宮室的的埋葬方式不是一開始就出現的。所以這種存俑的方式沒有合適的環境,而焚燒芻草之靈倒是有可能。^_^

那麼這麼存俑喪葬制度大概最早在啥時候出現呢?我們還是可以從禮記中到線索。

有虞氏瓦棺,始不用薪也。

有虞氏唯有瓦棺,夏後氏瓦棺之外加堲周,殷則梓棺替瓦棺,又有木為槨替堲周,周人棺槨,又更於槨傍置柳、置翣扇,是後王之制,以漸加文也。

火熟曰堲,燒土冶以周於棺也。或謂之土周

有虞氏是繼承陶唐氏的,故上陶。用瓦棺才開始不用薪的。才可能開始封和樹的。而夏後則是繼承發展了這種辦法做出了土周。土周是現在說的 上墳包,下地穴的最早期形式,也就是所謂墓葬封土的始動。

這個時代大規模有封土墓樹的。才有可能有條件有以明器陪葬留存方式的葬法。但這樣的東西太過久遠,不是那麼輕易再歷史地貌變遷總完整保存下來。想挖到得使勁往下挖才可能。^_^。

而在這之後,明器的發展,和人的階級分化。奴隸被大量使用,正好是夏代家天下之後,造成了俑的出現,最後才開始有了人殉。

簡單講,上古中古之時,壓根沒有俑,就是最質樸的喪道。人後來夏後氏慢慢才出現這種以墓室地宮形態的喪葬,那麼才有可能出現俑。那麼現在挖出來的,幾乎沒有這個時代之前的。怎麼能說明夫子之說不對呢?而且其實古代根本不是今人這樣認為的。仰韶根本不是夏代主要特徵啦。但這不是重點。

3.人殉是巨大的浪費。對於古代所謂生產力不發達的年代,活人陪死人去死,簡直是自己滅絕自己宗族的政策。所以原始之世這事絕對不會流行。而且從甲骨文的記載來看,即便商周也都用戰俘,但戰俘橫死,同埋墓中,若是沒有點手段。不見得能侍候先人,弄不好只怕凶厲比先人還厲害,所以多是殺之,祭其先,而非殉葬。這不是喪道而是祭道,還是兩回事的。

4.方法論上的誤區。

王國維先生以來的「二重證據法」即指考古發掘出土的地下材料與傳世歷史文獻互相印證的方法。這個方法,乍一聽非常科學。但有一個嚴重的弊病。今人挖出來的數量不管如何計算,都遠小於沒挖出來的絕對數量,更遠小於能挖出來的數量,更遠小於歷史發生總數。很多很多已經完全不在了。所以不能單單以考古作為最終的判斷依據。所以論其權重沒法子一下定論古代是啥回事的。不管你挖出什麼來,都是小概率而已。

5,結論:

首先,挖出來的人殉大部分是祭祀人牲,這是兩回事。而且墓中俑和人殉人牲都同時存在,沒有任何跡象可以明確斷定誰先誰後的問題。

其次,佐證的年代不是孔子說的時代,孔子說的時代比所謂仰韶還早。始作俑者最遲也是夏後早中期的人物。

其次,明器喪道指導下,肯定是芻草早於陶木之俑早於人殉的。學者的誤區就是不懂儒學喪道之本。部分喪祭之別。總拿後來的宋明元清之說格之,自然有對不上號的。

其次,夫子雖然自述未知三王之英,但博古強識,後儒解釋中能非常確切的感覺到這點。這些明器喪道由來根本不算什麼艱深知識,夫子怎麼會不知道呢?怒極才會罵人的。沒有造作人形俑,從其質化作其文,就不會有俑變人殉這種再次的質文衰變之惡事。殺人不仁。不仁者,不守其本,其根,其實,其質也。

唐虞五帝之時,尚氣為質,夏後以忠信,降本流末,人情恣生,治情之禮不得不文。到了後來,大貴族以人殉葬根本不是古人簡易質素之道。這個殺人祭祀鬼神並不是一回事。

最後,考古證據往往只能做一時之論證,以後挖出來新的再說,當以存疑待考,暫備一說為上,才是真正嚴肅科學的態度。好大喜功,蓋棺定論,以己度人,以今推古,過弊無窮。自以為今人多牛的自大導致了我們不能正確客觀的認識古人的世界,所謂歷史者,文勝質則史,不可足征多乎如牛毛也。


我看某高票回答的意思是孔子支持人殉啊。孔夫子的棺材板都快壓不住了。在此替孔夫子打抱不平。

首先,樓主是先拋結論再給證據,帶有明顯的主觀判斷

確實,我沒找到孔子反對人殉的話,同時,樓主有給出孔子支持殉葬的話了嗎?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偽就靠猜嗎?就你猜的有理?

然後,從這句話的出處出發。

 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

這 句話 是 孟 子 在 答 梁 惠 王 時 說 出 的,整 段 話 的 意思 是 要 國君 行「仁 政」 ,對 於那 種「 `庖有 肥 肉,廄 有 肥 馬。民 有飢 色,野 有餓 草」的現 象 儘力 鞭撻,稱 之 日「率 獸 而 食 人」。他引 用 孔子 這 句 話 的意 思 是 為 了 證 明 自 己 的上述 論 點。是說 孔 子連 做 象 人的陶 俑、木 俑殉 葬 的 事 都 要 反 對,難 道 國 君 就 忍 心 讓 百 姓 們流 離死 亡 嗎 ?在 引用孔子 這 句 話 後,盂 子 接 著 說「為 其象 人而 用 之也」 。

從上文中可以看出孟子反對人殉是明確的,既然如此。樓主做了兩種假設,一種是孔子沒說過這句話,既然如此,同樣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偽。

然而我認為孔子沒說過這句話而孟子瞎編是小概率事件。正如你在知乎如此蠱惑人心固然能對一些人有用,但不能蠱惑所有人。那麼我們來談談如果孔子真說過這句話的話孔子是什麼意思。那麼我們要先解決一個問題:孔子克己復禮,復的是什麼禮?孔子說,周監於二代,鬱郁乎文哉!吾從周。孔子復的是周禮,商代普遍支持人殉,周代也支持人殉嗎?

《 左 傳 》 中 曾 記 過 三 次 殺人祭 祀 的 事件。第 一 次 在公 元 前 六 四 一 年:「夏,宋公 使 那文 公 用 瞥 子於 次 難 之 社,欲 以 屬 東 夷。司 馬子 魚 曰: `古者 六畜不 相 為用,小事 不 用 大牲,而 況 敢 用人 乎 ?』 」第 二 次 在 公 元 前五 三二 年:「秋十月,平 子伐 首,取 即,獻 俘,始 用人 於毫 社。藏 武 仲 在 齊,聞 之日: `周 公 其 不饗 魯 祭 乎。屍 藉 公 饗 義,魯 無 義。詩 日: `德音孔 昭,視 民 不 桃。桃之 謂 甚 矣,而 壹 用 之,將 誰福 哉 !」第 三 次 在公元 前 五 三一 年:「冬十 一 ,楚子 滅 蔡,用 隱 太 子 於 岡山。申 無 宇 曰: ` 不 祥 。五 牲不 相 為 用,況 用 諸侯 乎 ? 王: 公 海之。」以 上 三次 把 人 當 作祭 品 的 事件中,分 別 遭 到宋 大夫 司 馬子 魚、魯大夫 藏 武 仲 和 楚 申 無 宇的 反 對,這顯然說明周代是不支持人殉的。
魯 國 是 周 初的一 個大 國,當 年政 治、經濟、文 化都 較 他 國 進 步,公 元 前 五 九 四 年 魯 國 先 於別 國 實 行「初 稅畝` ,就是 一 例;大夫「三 桓」在魯 國 專 權 早於 晉、齊 又 是一 例。隨 著社會 生 產力 的 發 展,對勞 動 力 的 需求 越 來 越 大,對 人 也就 越 來 越 重 視;奴 隸主 為 了 滿 足 自 己 日 益 增 長 的 貪 欲,也 往往看 到 殺 掉 奴 隸 殉 葬不 如不J 用他們 的 勞 動 力 為 自 己 多 生 產點 物 質 財富 更加 合 算,他們 從 國君到 貴 族 大 都 更 多 地 重 視 目 己 生前 的 享受。春 秋戰 國 時 的 魯 國和 以 前 及 當時 周 圍其 他 國 家 相比,其 葬式 還 是 較薄 的。這 可 從考古 發 掘 中找 到旁 證。近 幾 年來 在 古 魯 國 故 址 先 後 發 掘 過 幾百 坐 墓葬,與 當 時別 國相 較,普 巡葬 式 較薄,而 且不 曾 發 現 一 點 人殉 的痕 跡。當 然,至 今為止 在魯 國 墓葬 中 還 未發 現 人殉 的現 象,並 不 等 於 魯 國 絕 對 無 人殉,但 至 少 可 以 說 明 魯 國並無 人殉之 風。也 只 有 在這 樣 的 條 件 下,孔子 才 能提 出「始作 誦者,其 無後 乎」這 樣名 義 上 反 俑 葬,實 際 上 反 人 殉 的主張。

而且周代和商代有很大不同,商代上到統治者下到奴隸都是很信鬼神的,而周代就很不同,周代統治階級推翻了商朝統治後發現鬼神根本就沒用,周代信神都是神道設教,忽悠老百姓的。當子 路 向 孔子問 到 人與 鬼,生 與 死 的 問 題 時,他 回 答: 「未 能 事 人,焉能 事 鬼 ?· ,一 未 知 生,焉 知 死 ?」說 明他把 人 與 鬼相 較,重 視 人而 不 重 視鬼;生 與 死 相較,重視 生前 而不 重視 死 後。有 這 樣 的思 想,自 然 反 對厚 葬。

逼乎這類問題普遍有兩個毛病:1、以近度古,拿現代人的思維來考據古人。2、不愛讀書只愛裝13,看了點東西就以為自己掌握真理了。

人傻就要多讀書,共勉!

最後給個鏈接,感興趣的自己看吧

孔子「主張人殉」辯


我覺得孔子的意思是既然用了比草做的更逼真的陶俑,以後貴族肯定為了攀比(比如王愷石崇),遲早會用人殉,這樣用陶俑引領潮流的人就真不是好東西。就類似紂王用了個象牙筷子,比干還是誰就說完了要亡國了:用了象牙筷子就不會用普通的碗,就不會吃普通的菜,就不會穿普通的衣服……


我覺得你們和孟子可能都誤解孔子了。

在《論語》中並沒有這句話的出處,但「乎」的用法大都用於反問和疑問,而鮮有用於感嘆的。那麼,無論孟子看到的是今日已經遺佚的《論語》還是親自聽孔伋說起過他爺爺曾說過的話,這或許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孔子說話的習慣。

「乎」表示反問不應該是「嗎」的意思嗎?

孔子的意思難道不是「那些一開始就用俑人殉葬(而不用真人殉葬)的人們,難道就(因為得罪上天而)斷子絕孫了嗎?」

這樣理解,從道義上還是邏輯上都符合常理,孔子還是那個我們印象里那個悲天憫人又不拘泥於教條的聖賢完人。


我們先把這句話作為孟子引用的論據這個背景去掉,畢竟該論據是經過孟子個人對孔子原話的理解和引導處理。
草人代替真人殉葬循周禮。《孔子家語》子游問於孔子曰:「葬者塗車芻靈,自古有之,然今人或有偶,是無益於喪。」也說明了用草人是自古有的,但是現在時而有人使用俑人殉葬。對此,孔子曰:「為芻靈者善矣,為偶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孔夫子的確反對用俑人殉葬,認為用草人好,並且認為這樣做是不仁的,這樣做和使用真人殉葬差不多。孔夫子已經表達了對為偶者的看法,為什麼又對始作俑者給於特別的照顧的評價呢?!為偶者只是道德不仁,始作俑者就該斷子絕孫嗎?!
社會隨著生產力的發展(這裡不帶商朝),使得用俑人代替草人成為可能和炫耀的資本。然而俑人卻是草人和更加奢侈陪葬品(真人)的橋樑,這是生產力的進步,卻是文明的退步。應該譴責的是「始作俑者」跨出了第一步(僭越周禮),這種行為一定會被後來人所效仿和跟隨,最後發展到使用真人來殉葬。那麼一個僭越禮樂制度的的行為或者風氣,如果不加以干預,使之恢復到之前的行為和制度,那麼最後一定會發展到弒君謀逆,刺王殺駕。這才是孔夫子譴責的實質——有了第一個次挑戰,就會有後來人第二次,和後來人的無數次,僭越周禮,不可不止。所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中的「後」並不是後代的意思,而是後來人的意思。尊王復禮一直是孔夫子的追求,「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典故也基於此。
再例如《孟子·離婁上》中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這個「後」也不是指後代子孫,而是指「後代的責任」,解釋為「不孝有三種,以沒有循守後代之責為大。」
為什麼「後」就一定要翻譯為「後代」呢,為什麼不翻譯為「後來人」呢!?
第一個做(或使用)陶俑的人(開了不好的頭),他不會有後來人(所效仿)嗎?!


這句話僅見於《孟子》。
現在有很多人,《論語》不僅沒看過,不僅看不懂,讀了幾篇洗腦文,就自以為是,來羞辱先人。
孔家綿延兩千年,期間的男女婚配不可計數,甚至說,現在罵著孔子的人,身上流著孔子的血也不為過。噴子們不要祖宗也罷,但是就文化而論,先把《論語》看一遍,把其中的每一句話都批判了,你才能算有本事。

即便是毛澤東同志,在文革之前,不也是經常引用孔子言論嗎?在文革之前,毛澤東同志不也是多次提出向孔子學習嗎?而毛澤東同志的成就都在文革之前,否定孔子,就是否定文革之前的毛澤東,就是否定文革之前的新中國。

世界上追捧孔子的大人物多了去了,需要你們這些文言文都看不懂,只會斷章取義的人來認可嗎?

那麼我們看看原文是怎麼寫的:
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

  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

  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

從中是怎麼看出孔子提倡人殉的?你當知乎看客都是小學畢業么?
孟子都說了,「為其象人而用之也。」

那麼俑殉是不是「明明替代了人殉」呢?題主的意思是,俑殉之前是人殉,俑殉出來之後,人殉隨之大量減少了?但如果事實是俑殉出現之後反而是人殉隨之大量增加了呢?那麼,請問,俑殉又是怎麼「明明替代了人殉」呢?

道德經里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西周以來,葬禮祭祀用品是用草扎的。連狗都捨不得用活的,又怎麼會用活人呢?「敬天保民」的思想,是周公第一個提出來的,商朝六百年,都沒有明確提過這個思想。
其間,秦穆公用活人殉葬比較著名,但是不代表在齊魯大地很普遍,也不代表這種事的時間節點非常緊密。而且,即便人殉開始普遍,也不代表人殉的興起早於俑殉。從孔子本人所處的時點和地點來看,從草殉發展到俑殉,是開歷史倒車。

而且還要研究孔子的針對者,人殉不是誰都能做的,大貴族可以,小貴族是捨不得的,貧民更不可能。如果民間風俗從草殉發展到俑殉,那麼第一個引領這種風潮的人,確實應該斷子絕孫。

《論語》中有一小段話,送給各位噴子:

子曰: 勿意;勿必;勿固;勿我。

意:主觀臆斷。
必:絕對肯定。
固:拘泥固執。
我:自以為是。


@荊光裕 高贊答主列舉的資料很翔實很充分。

法三代,或者說法三王是古代中國最重要的道德體系基礎,由於三王太古,流傳下來的東西真真假假很難分辨。然而堯舜禹的傳說與大洪水(手動滑稽)確實是華夏民族的法統與道德體系的起點,這個體系的建構過程,經過了周公旦和孔子而最終成熟,這也是何以中國人是中國人的原因。

當然,對於亟需重建文明內核的當代來說,從歷史的唯物來解釋先秦的思想和道德流變,要比單純的膜拜和推崇更加重要。

這事得從夏商周三個部落說起, @大愚若智 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周公傳: 周滅商與華夏新生_李碩-大荒工作室_新浪博客 ,建議大家閱讀。

簡單來講,大洪水的時代,大禹帶著自己的部落自溫暖肥沃的黃土高原西麓出發,建立了偉大的大夏事業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回來,而留存的夏/周部落在山林平原間繁衍生息,一直到拿著青銅斧鉞的商王朝來討取奴隸,蠻荒的周部落在成為商王朝在西方的代理人之後,生產水平大幅上升,而到了文王時代,日益強大的周部落與商王朝發生了更加緊密的聯繫,在這個過程中,商王朝的血腥祭祀習俗與夏/周部落古樸的民本思想產生了巨大的衝突。不管是良心發現還是被迫,文王起兵反抗。如果去除掉故事的道德背景,這個故事跟石勒,高歡,完顏阿骨打,努爾哈赤的故事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然而問題的關鍵恰恰就是在這個道德背景上,更準確的辭彙叫做:德行。

就是這個周部落呢,乃是天命之周。後世有無數肉麻的辭彙來吹捧一個朝代和他的領袖。周代也不例外,然而有兩句評價,一個是官方的,一個是民間的,算是給這個部族的最終評價:詩云,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子曰,鬱郁乎文哉,吾從周。

武王革命之後,舊的,腐朽骯髒的商王朝的一切都被焚燒於朝歌的鹿台之中,一個嶄新的,敬鬼神而遠之,拋棄了血腥的祭祀習俗,高尚而又勇敢,樸實而又文明的部族成為華夏的核心。孔子作為商人之後,卻無數次地讚美周禮,不是吃飽了撐得,一個畢生追求成仁的殉難者,一個在兩千五百年前就知道人比牲口重要的凡人,在面對當時的最新科技:陶土做的假人佣的時候,說了一句:第一個造這玩的生的兒子沒屁眼吧?

武王革命最關鍵的合法性之一,就是墮落腐朽的商王朝極其血腥的祭祀制度,這個以神靈為核心的部族完全漠視人命的珍貴,在他們的祭祀台下,人比牲口還不如。所以我們看到西周時代,除了原商人的聚居區之外,西周貴族和平民都不實用人殉這種殘酷殘忍的方式。然後終於有一天,有人發明了陶俑。

邏輯鏈條並不是說陶俑代替了人殉。而是在禮崩樂壞的春秋時代,大家已經忘記了革命先輩流血犧牲所要推翻的舊王朝是怎麼樣的。堅持了數百年的樸素禮節終於被浮誇的,陳舊的,骯髒的習俗所代替,舊秩序在迅速的全面復辟。而葬禮作為禮制秩序的重要基礎,陶俑為大家去除了最後的道德顧慮,反正用的不是真人,我就用個陶俑,前商都是殺人祭祀呢。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麼聰明的腦袋,就想不出來過幾年,你的陶俑就變成真人了啊。

為虎作倀,給開倒車創造物質前提。


我的理解,孔子是連陶俑也看不上的
他所推崇的孝,是子孫的禮祭,有這個就夠了
所以他才會說,你們難道沒有子孫嗎?


我支持高票回答的觀點,「陶俑替代殉葬」很可能並不是一個連續的過程。這就好比種族隔離廢除後,隔了幾十年,又冒出了種族配額這樣的歷史倒車。幾千年後,說不定大家都會覺得種族配額代替了種族隔離,是歷史進步。
很多時候激進的改革都會觸發一定程度的反彈,比如法國大革命之後拿破崙恢復帝制,身在後世會知道這也是進步,但如果處在歷史的進程之間,認為這是開倒車也十分自然。

再說個笑話,當年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在另一個方向開過的腦洞: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的意思,就是說第拿俑代替殉葬,像這樣大仁大德的人,怎麼會沒有後福呢?孔子對始作俑者的誇獎和祝福,充分體現了他「仁」的思想。

可憐我被騙好多年,大學裡還與人爭論這個。。。


這題有很多有水平的人關注,遠超知乎的低智化傾向。建議多看評論區,畢竟門檻低,什麼神棍都能來長篇大論。

商是戰爭民族,舉例的話跟維京人差不多,迷信和無畏是引導戰士的標配。跟我們今天會認為拜神的燒雞特別吉利一樣,他們也認為祭神的戰俘特別吉利,什麼鐵板燒(炮烙)啊,刺身(剖孕猜髓)啊,直接餓醒。

姬昌獻出了自己的長子伯邑考(也可能是龜甲選中的),商的祖神吃得很滿意,各位賓客也吃得很滿意。姬昌獲得了重要任命。

農業民族很珍惜勞動力,有戰俘捨不得殺,趕緊丟進地里去勞動,所以周廢除了人殉。武王侮辱紂王的屍體,用他的頭顱獻祭,伯邑考是個重要原因。

以上這些我都沒有證據,只是讓大家對殉葬和商的恐怖有個感性的初步了解。

對於周人來說,祖神由後人定期提供簡單飲食供養即可,畢竟不是搶來的,農耕民族更懂得節儉,大弄簡直和商人一樣罪惡。

於是,當春秋諸侯開始用充氣娃娃模仿活人時,孔夫子很擔心歷史要開倒車:充氣娃娃玩多了,難道不想嘗嘗活人?

武王克商到孔子的年代,已經過去500年,人殉這東西,和鄉賢一樣,作為前朝遺毒早臭大街了。作為一個周公五毛,孔子很憤慨——那些用陶佣的,都特么絕後了嗎,沒人陽間養老所以要帶一批陶佣?


目睹了某些莫名其妙折騰終末病人和活人的陋俗陋規後,我懷疑「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八個字,就是孔子如我所見後的憤慨——

這種被迷信包圍後的無奈憤慨,可能已經強烈到無心深究陪葬俑其實已經算是比人殉進步。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盲從、折騰,就是迷信。

巧妙妥協後的愚昧經常可以跑贏文明,何況還有很多聰明人故意作祟。

據說有的教授解讀得一手好《論語》,圓融、妥協、福氣、和諧。

這跟那些念佛不讀經的巫婆神漢有什麼區別?

其無後乎。


我不懂這句話為什麼會有爭議。。好多人罵孔子罵儒家,卻連基本的儒家經典都沒看過。
這話出自孟子的梁惠王上,原文明明說的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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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
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
曰:「無以異也。」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
曰:「無以異也。」
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手動加粗&>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手動加粗&>」

孟子問梁惠王,用刀殺人和用棍子打死人有什麼區別?梁惠王說沒有區別。孟子又問用苛政殺人和用刀殺人有區別?梁惠王也說沒有區別。孟子說,廚房裡有鮮嫩的肉,馬棚里有壯實的馬,人民卻面露飢色,野外有餓死的屍體,這就是率領野獸來吃人啊。野獸互相殘食,人們都很厭惡。而身為人民父母,卻施苛政政率野獸來吃人,這樣也算是人民的父母嗎?孔子說過,最初造出陪葬用的木俑土偶的人,該會斷子絕孫吧!這只是因為它太像人了而已,更何況直接讓老百姓餓死?

這句話聯繫上下文理解。。不知道有些人怎麼就出了偏差,說孔子支持人葬??搞什麼大新聞?
孔子明明是因為陶俑太像人了,所以才反對。這才和上下文有聯繫啊,僅僅因為陶俑像人而用它,孔子都覺得殘忍,更何況用暴政讓老百姓餓死?
哪裡說的是陶俑代替人葬不符合周禮所以才反對?


孔子認為死人的陪葬品應是象徵性的草人泥馬,或者是現實生活中已經沒有實用價值的物品,也就是說孔子基本上是反對厚葬的,反對因重死者而損生者。這是孔子的一個基本觀點,這一思想也反映在對始作俑者的態度上,因為製作陪葬俑比起草人來說花費要大得多,這樣的浪費是對在世人群利益的實質性損害,因為古代生產力落後,大量製作陪葬俑花費巨大卻對活人無益。

孔子反對作俑,原因有二,一為像人,為不仁,不仁則殘忍;二為浪費,浪費則不恤下民,有損後人。孔子當然會批評殘忍與奢侈,但未必真的會罵人斷子絕孫,孔子的態度應該是批評而不是咒罵。

為什麼只是批評而不是咒罵,這就要看「其無後乎」的「後」怎麼理解了。對於作俑,孔子反對的絕不是普通的平民,更不是製作俑的工匠,而是當時的統治者,是王侯公卿等貴族階級,只有他們才會講究葬禮的規模,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個人的死活,而是家族或封號的延續,是諸侯國國脈的延續,也就是所謂的 「祀」,沒有後代當然就沒有了祀。孔子這裡的「無後」不僅僅是沒有後代這麼簡單,而是說沒有後祀,指的是封地的喪失,家族的敗落,甚至是王朝的覆滅,對於貴族來說這比個人的生死更可怕。也就是說孔子所說的不是一般的市井謾罵,而是一個政治問題。作俑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孔子從中看到了不仁與不恤,進而預言其日後的衰落。一個殘忍而又不恤下民的貴族統治者,必然會引起天怒人怨,於國則國破,於家則家亡,他的後續發展是很難維持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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