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到歐洲的中國人有哪些故事?
這個是由問題:福建真的有很多人偷渡到美國或者其他國家嗎?他們是怎麼做的?引出來。
因為後來遇到的偷渡的中國人,不只是福建人,所以我提了這個問題,也算是對之前的答案的一個補充:福建真的有很多人偷渡到美國或者其他國家嗎?他們是怎麼做的?。
之後,我一共「採訪」了13個偷渡來荷蘭的中國人。好多都是以聊天的形式,沒有太詳細的記錄,下面的5個人的故事,是我根據回憶整理的,可能有紕漏,歡迎指正。其中名字是我編的。
不希望這個答案被誤用,其中幾種偷渡辦法,現在還有使用。
名字:阿叔
年齡:不詳,大約50出頭
老家:廣東汕頭
第一次見阿叔是在一家餐館,因為打工,每周都能見面,無聊的時候,我就會慫恿阿叔給我講他的故事,斷斷續續聽了有4個月。
第一次,見阿叔,就覺得他是廣東人,個子瘦小,講著一口廣東腔濃厚的普通話,荷蘭文只會很基礎的。阿叔自己說,來荷蘭這麼多年了,就從來沒喜歡過這個國家。
從第一次來荷蘭到現在,阿叔一共待了23年。來的原因很戲劇,和他的人生一樣有故事。
上世紀90年代初,中國大陸尤其是廣東沿海地區,偷渡的人非常多。絕大部分都是去英國、美國。荷蘭並不是阿叔的目的地,當時25歲的阿叔,在廣東鄉下的生產隊,幹了7年的磚瓦匠後,在姐姐的幫助下,準備偷渡去美國,那時阿叔的姐姐已經在美國站穩了腳跟,所以把弟弟也「偷」出來。阿叔很欣喜,在打聽了費用後,決定走很「流行」的西藏線,目的地是美國的芝加哥。
阿叔每次說這些往事的時候,都會點上一支「lucky strike」的香煙,抽上幾口後,然後繼續。
91年8月,阿叔踏上了去芝加哥的路。偷渡路線,是從廣東坐火車到西藏,在蛇頭的安排下,和其他同行的偷渡者,換了行頭打扮,裝扮成來自香港的富商,住進當時拉薩唯一的一座接待外賓的招待所。當然證件都是偽造的。在拉薩住了一晚後,包車去西藏和尼泊爾邊境。阿叔說,在西藏的時候,他們特別洋氣,穿著西裝皮鞋,戴著墨鏡,看起來很氣派,其實大家都是心裡怕的要死,就怕警察查證件。但幸好,沒有被查。坐車到達了中國和尼泊爾邊境後,蛇頭拿出了一批過期的、但是是真的日本護照,分給大家。阿叔他們就安全的過境了。
在阿叔過境後,就要交給下一個蛇頭。當時的偷渡,可能算是中國最早的「國際貿易」了,從國內到尼泊爾,是由中國的蛇頭負責,過了境後,下面的工作就交給了印度尼西亞的蛇頭了。然後把前一段的偷渡費用結清,開始下一段「旅途」。當時阿叔讓家裡人給蛇頭匯了錢——1.5w美金。
本來,是從尼泊爾直接飛往芝加哥或者加拿大的溫哥華,但因為種種原因(阿叔自己也不清楚),被印度尼西亞的蛇頭,安排成,先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然後從阿姆斯特丹飛溫哥華,再從溫哥華轉車去芝加哥。而且要先付一半的偷渡費用,當時阿叔和其他大陸偷渡者都別無選擇,只好先讓家裡匯了1w美金,然後蛇頭分別安排偷渡。因為這樣,阿叔在尼泊爾待了快有半個月。阿叔跟我說,尼泊爾這個國家很小,也很破破爛爛,他不喜歡。
半個月後,「蛇頭」告知阿叔可以走了。阿叔跟我說走的前一天都沒都睡好,上飛機前,他還特意打了個越洋電話給他姐姐,說他要來了。
從尼泊爾去阿姆斯特丹,阿叔沒太多驚險,拿的是真的日本護照,很順利的上了飛機。
在1991年年底,阿叔終於到了阿姆斯特丹,按計劃,阿叔是要在這裡換飛機,再飛溫哥華的。但在阿姆斯特丹轉機,過安檢的時候,阿叔很不巧的被荷蘭海關發現了,不是因為護照過期的問題,而是檢查的海關人員喜歡日本文化,會一點點日語,但阿叔不會,幾下交流後,對方發現阿叔可疑,就和日本大使館聯繫,然後就露餡了。
之後,阿叔就被送到了移民局,在監獄待了一段時間,確認了阿叔偷渡的身份。當時並不是直接遣送,在出監獄後,就任由你活動了。阿叔在被放出來後,就去了當時中國人很多的鹿特丹,在那裡找了份工,做了1年多。後來就回國了。
關於阿叔的第一段「荷蘭之旅」(暫且稱作旅行),阿叔自己每次聊起,都很惱悔,覺得當時要是能直接到加拿大,就可以過上「好生活」了,不至於落得現在的地步。
至於第二次來荷蘭,是因為阿叔在國內做生意,虧了錢,覺得要不還是回荷蘭試試運氣,就帶著全家(除了一個大女兒),坐飛機偷渡荷蘭,那一段就沒有太多故事。
在我中斷了打工以後,和阿叔就沒有了聯繫,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但願不要再去賭了。
人物:阿宏
年紀:1983年出生,今年31歲
老家:溫州文成
阿宏是我第二次打工的老闆。說話不多,但是每次無聊的時候,還是會和我們說說他的故事。
作為家中的老二,阿宏小學的時候,就被家裡人告知,以後要出門打工。13歲的時候,小學剛念完,就去學手藝,磚瓦、廚師什麼的。
15歲那年,也就是98年的時候,在法國的大表哥說,可以帶他了。然後阿宏哥就出門了。
阿宏走的路,是很多偷渡去法國走的。
首先,阿宏取得了去非洲馬里的簽證,需要去法國轉機。然後在馬里待了一個月,再從馬里返回法國,當時,他們想在法國機場出境,理由是希望能從法國帶一些紀念品回國。然後他們到達戴高樂機場後,就順利出境了。
一共花了10w,走了1個半月。在非洲,阿宏在當地看了不少野生動物,不過就是蚊子多,而且沒什麼水洗澡。
當時阿宏和其他幾個年長的同鄉,一起偷渡,還算順利。只是這條路,現在基本被法國給掐斷了。之後,阿宏就在巴黎做了1年的黑工,發現荷蘭的收入更高,於是就來了荷蘭,一待就是15年。在荷蘭,成婚生子,還有了自己的一家不小的中餐館。
人物:阿傑哥
年齡:32歲,1980年7月生
家鄉:浙江文成
阿傑哥,是通過阿宏認識的,當時他說他的一個老鄉也是偷渡的,所以就想聽聽他的故事,就這樣找到的他。
基於我現在的認知,絕大部分的溫州人,其實老家都離溫州市區有3小時左右的車程,有文成的,甌海區、麗嶴鎮的。總之,只要是在溫州周邊的,一般都會說自己是溫州人。
阿傑哥就是來自文成的。大約是在2000年偷渡過來的。阿傑哥,家中有兄弟姐妹4人,其他幾個全部在歐洲。因為表姐在荷蘭,所以來了這裡。
關於阿傑阿宏,可以算是溫州人闖蕩世界的一個縮影。
首先是在家人親戚的幫帶下,走出老家,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在當地,首先找一份簡單的工作做,熟悉當地環境以後,就在同鄉會的資助下,開始自己的小生意,之後就全憑自己的本事了。
阿傑哥,最早在文成縣裡,念書念到初中畢業。然後18歲那年(1999年)準備出門了。 由荷蘭的親戚擔保,申請到荷蘭,申請的明目是親屬探親。阿傑哥在家學了點手藝(廚師),然後就出門了。阿傑哥是直接從上海出發,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然後在合法落地後,就在親屬的幫忙下,在中餐館後廚房做黑工。
一般探親簽有效期3個月,之後就屬於滯留狀態。算黑工。不過阿傑哥自己說,他還算是非常幸運的,一來,阿傑哥的表姐在荷蘭,多少有照應;二來,因為是溫州人,很多餐館老闆是溫州人,所以相對來說,不怎麼會被欺負。說起黑工的生活,我後面會說。
大概在3年以後,剛好荷蘭移民局有一次大赦,阿傑就向姐姐和朋友借了些錢後,找了律師,申請了一個難民身份。這樣算是在荷蘭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
我見到阿傑哥的時候,正好在他的新餐館,是和其他人一起合股的。生意看起來還不錯。
人物:阿虎
年齡:35歲(大約)
家鄉:福建福清
在和阿傑聊天后,他和說,他知道一個福建人,偷渡的經歷很慘,就把他的電話給了我。
我只見過2次面,在答應幫他帶東西回國後,他跟我見了面,一次是在他家,一次是在火車站的咖啡店裡。
福建福清,大概在中國近代海外貿易史上,能留下一筆。因為有福清人的參與,「偷渡」、「人口買賣」、「販毒」以及無數的灰色產業,才開始有中國人的身影。
阿虎是在2000年後,偷渡來荷蘭的。和溫州人互相幫襯不同,福清人習慣單打。阿虎在當地借了15w人民幣的高利貸後,偷渡出來的。
這裡先介紹一個背景,
在1985年前,中國人想要到歐洲來,一般都是通過在歐洲的老華僑,寄來邀請函,親屬證明,然後給簽證,偷渡的不多。
在1986年之後,由於歐洲各國發現,之前來的中國人,全部沒有回國,於是各開始控制簽證,「蛇頭」們開始了他們的青銅時代,通過各種方法,包括假護照、過期護照、或經第三國家借道到歐洲。
但在1995年以後,歐洲各國在無數次上當後,都學乖了,之前的辦法行不通了,於是「蛇頭」們的黃金時代來了。他們開始由上天改為下地入海,水路和陸路成為了主要的「偷渡」手段。
其中比較出名的是有3條線路。
北線:俄羅斯→烏克蘭→波蘭/斯洛伐克→奧地利
中線:土耳其→保加利亞/希臘
南線:突尼西亞→摩洛哥其中,北線是最便宜,而且不受影響的線路,而中線和南線因為需要去土耳其和突尼西亞的簽證,所以比較困難,也比較貴。
阿虎當時就是選了走北線,也是最長最複雜的那條路。
阿虎是1999年11月出的門,費用是借高利貸(借15w,還25w,分3年還清,第一年還10w,第二年還10w,第三年還5w)。
阿虎被「蛇頭」帶到了內蒙古,在那裡越境去了外蒙古,在外蒙古又換車去了俄羅斯和烏克蘭的邊境城市,格盧霍夫。
從國內到烏克蘭,大約前後走了有3個月,一路上,先是在外蒙古待了4天,住的是一個二層樓的倉庫,十幾個人擠在10平面不到的房間里。然後再坐貨車,是躲在貨車最裡面,阿虎哥說,開始很悶很熱,後來越開越冷,因為出門的時候,不知道去哪裡,只知道有些冷,也沒帶什麼太厚的衣服,為了取暖,大家10幾個人擠在一起。一路上,司機偶爾會停下來,「蛇頭」會給他們一些麵包什麼的,但是拉屎撒尿都在裡面,不管男女。
大約開了有1個星期,到了俄羅斯的一個不知名的城市。然後,他們被安排到一個大倉庫裡面,很冷很冷,阿虎哥說,在那裡他吃了他人生中第一隻老鼠,有點像雞肉。在那裡,這些偷渡者,大概住了4~5天,每天就吃吃土豆、白菜和麵包。「蛇頭」負責買,他們自己做。阿虎哥說,從樓上看下去,路上都沒有人,雖然雪下的很大,但是不好看。再然後,他們被「蛇頭」安排到另一輛車,到了一個地方,再換一輛車,這樣一直換車,大概有6、7次,換車途中,他們一個女孩子,因為實在暈車,就在一個地方留下了,後來就再沒見過。阿虎說,很可能就留在當地被「蛇頭」逼迫賣淫了,但這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然後就是到了烏克蘭,阿虎哥他們一行人就交給其他「蛇頭」了,被安排在烏克蘭的一幢破爛房子里住下,房子里還有其他好多偷渡者,有中國,印尼,越南的。他們在那裡住了很久,阿虎哥自己也忘了多長時間,後來他們還被允許去當地街上看看。在烏克蘭,阿虎哥天天等「蛇頭」的消息,天天說,明天就能走,但是一直等,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新的偷渡者來,也有偷渡者走,他們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裡了。當然,中國人每天聚在一起,就幻想說在歐洲能賺多少錢,錢很容易賺,還了債賺夠錢就回國。(當時阿虎哥不知道在烏克蘭待了多久,後來推算,大概待2個月左右)
不過,他們是在「地獄」。
女性的偷渡者,基本上都會被「蛇頭們」強姦,也有被其他的偷渡者強姦。阿虎說,有一個越南女孩子,不同意,被「蛇頭」活生生打的半殘,後來被拉出去,不知道怎麼了,大概死了扔了。
然後在烏克蘭待了很久,阿虎他們被安排上路了。具體是走哪個國家,阿虎自己也不知道,就知道在坐車到了一個片森林後,他們在「蛇頭」的帶領下,開始翻山越嶺。一路上,碰到過野獸,也碰到過捕獵的陷阱,其中一個偷渡的,就被捕獸器扎到腿,本來「蛇頭」要把他扔了,後來那個廣東小夥子,死死相求,才跟著上路,但腿殘疾了。
一路上,阿虎和同行的偷渡者就是吃一些壓縮餅乾,大約走了3~4天。(這裡,阿虎哥說,他們的帶路人,之前也是偷渡者,後來發現做這個來錢快,所以就留下來干這個了)。
最後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地方,在當地有一輛貨車等他們,把他們接到了奧地利。在奧地利,所有成功的偷渡者被關在一個地下室,「蛇頭」等他們家裡人把剩餘的錢匯給過來後,就每人給了一張車票,一點散錢。自己搭車去「天堂」了,阿虎是來荷蘭,所以就坐大巴,大約1天後,到了海牙。
到荷蘭的時候,已經是2000年5月了,一共花了6個多月在路上。
到現在,阿虎一共在荷蘭待了13年,一次也沒回過家,每年寄一些錢回國,其他的就在這裡賭博或者嫖娼花光了。
人物:阿姐
年齡:30歲
老家:福建三明市
說起阿姐,我心裡多少有點難過。
阿姐,是我去一家熟悉的溫州人新開的飯店幫忙時候,見到的。
阿姐是2000年的時候出來的,走的也是阿虎走的北線,關於偷渡的經過,我沒好意思問,只是聽說我在記錄這些故事,阿姐就和跟我說了一點點她的故事。
阿姐在國內生了孩子,但是無奈太窮,所以那個時候就想出來掙錢。而當時北線是陸路中最便宜的,所以阿姐走了這條路。
和阿虎不同,阿姐是直接坐飛機去的烏克蘭,在烏克蘭,阿姐也住進了一個倉庫,在倉庫住了有1個月,然後,他們坐車去了波蘭。不幸的是,他們坐的車被查了,阿姐他們一群人就下車跑,阿姐沒跑掉,就被抓了回去,在烏克蘭的監獄待了1個月,阿姐說,全部都是偷渡的,在地下的監獄,沒有太陽,每天就兩頓,還是土豆泥加麵包,然後,他們被「蛇頭」保釋出來,再在烏克蘭的倉庫待了1個月,之後,阿姐和其他人再次坐車去波蘭,這次沒有被抓,但是載他們的貨車出了事故,同行的一個偷渡者,因為砸到了腦袋,後來被扔在了路邊。
到了波蘭後,阿姐就和另外一個偷渡者,一起坐大巴來荷蘭。阿姐說,一共,花了13w,其中10w是借的。
阿姐在荷蘭這些年,基本上都是每天打三份工,早上7點去送菜,送到11點,去中餐館幫忙,到7點左右,她就睡一會。到11點了,去幫忙打掃衛生。差不多到1點,會去另一家餐館,幫忙打掃衛生和洗碗。再到3點多,去睡一會。然後周而復始。
阿姐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合法身份,每年賺的錢都匯給了女兒和家人,自己只留一點點在身邊。而且自己的孩子也快13歲了,阿姐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會看一眼手機上女兒的照片。
據阿姐說,女兒學習可好了,也很聽話。
關於黑工生活:
我沒有經歷,只是道聽途說,無法翔實的描述。
目前,據中國人估計,大約有1w左右的黑工在荷蘭,這不包括滯留的中國人。至於如何來到荷蘭,全部是偷渡,有的是偷渡到荷蘭、德國、法國,有的是偷渡到西班牙、義大利的,然後再來荷蘭的。
至於過的如何,坦白說,相對正常的生活。
早在10年前,荷蘭的法律規定,警察在馬路上,是無權要求你出示證件的,但後來幾起大的事件發生後,才開始允許警察這樣。
工資如何?
基本上,黑工的工資會比合法身份的工人低一點,至於多少,看老闆了。
會不會被欺負?
會,但是如果是溫州人身處在溫州人開的飯館,那就就好很多,基本上不會有太嚴重的欺負。當然還是有聽到的一些,例如下面這則新聞。[1]
在荷蘭,有幾項是必須要求有身份的,
- 醫療保險
- 火車卡
- 交稅
- 銀行卡
當然,他們也有辦法,
- 有中醫館,可以去那裡看病,雖然貴一點,但還是可以的,除此之外,一些非處方可以在超市購買
- 可以找有合法身份的中國人幫忙
- 這個不行,10年前,老闆可以找律師打官司,爭取一個身份,現在越來越難,而且荷蘭的法律比較矛盾,不允許老闆僱傭黑工,但允許打官司爭取交稅權利,而打官司則要通過僱主老闆才可以上訴,但如果上訴,就表明僱傭黑工,而僱傭黑工又是犯法的~~~~
- 同2。
黑工有機會獲得身份嗎?
據我所知,越來越難,一是荷蘭對於此的政策,越來越苛刻,而且基本沒有大赦,二是律師費一直在漲!!
當然20年前,10年前,還是很容易的,除了直接打官司,還可以去移民局申請難民身份或者孤兒身份。當然,因為這個,荷蘭還出過一個影響極其惡劣的事件。[2]
因為這個事件,直接導致荷蘭關閉對中國人申請。
當然,還有一些特殊時期的辦法。例如90年代初,2000年後,還有一些人特意把身份改成是來自新疆西藏的少數民族~~~
[1]:中國「黑工」荷蘭遭虐待被迫睡籠子 震驚西方
[2]:罪犯被從輕發落 58名多佛偷渡客冤魂能否安眠
P.S
寫這些東西,除了興趣外,也源於一次和同學的聊天。
和一些留學生工程師一起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聊起了這個話題,當時我以為是多少有所耳聞,當但我很簡單的說了個故事後,在場的都震驚了,是徹徹底底驚訝,每個的表情都告訴我,我是在編故事。要知道在一起的人中,在荷蘭時間最短的就數我了,最長的有10年以上,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這些人都和我們住在同一個大陸,來自同一個國家,會說同一種語言,有同樣的習俗,去同樣的超市,上同樣的飯店,但卻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所以,我想,應該記錄下來吧。
這也是我後來周末滿荷蘭跑,找不同的人聊天,答應幫忙回國帶東西,幫忙鼓搗各種電子產品,裝電腦的原因。
現在前後一共有13個人,我有記錄他們的故事,以後會繼續。第一個回答獻給爸爸
看到這個問題就想到我爸爸了。是的,我爸爸也是偷渡去了義大利,我們是福建人。
大約是03,04年的時候吧,我大約8歲,我弟弟還沒出生,家裡剛蓋了房子,小兩層。因為家裡太窮了,我爸和伯伯都在外地種煙,而那個地方之前有很多人偷渡去了義大利,(現在那個地方剩下的都是一些華僑家屬了,都是有錢的婦女,所以聽說很多富婆包養小白臉)所以爸爸和伯伯就跟著一起去了。是通過當地人介紹的蛇頭,費用大約8-10W。因為我媽媽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之前多方打聽,並且還請蛇頭到家裡吃飯,很幸運的是,這個蛇頭是本地人,而且很客氣,也請爸媽去他們家做客。準備了大約半年吧,到處各種借錢,各種困難,最終我爸出發了。出發前,聽從了前人的建議,準備了好一些內褲什麼的,還在內褲裡面縫小口袋,皮帶裡面割口子,藏錢。當初藏的是RMB,聽我爸爸說,後來這些都在出國前換成了歐元。記得出發前的晚上,媽媽哭成了淚人。爸爸沒什麼文化,小學只讀了幾天。媽媽家是生意人,讀書讀到了中學,人也更精明些,所以媽媽很擔心爸爸。
我媽特地找高中生借了一本地圖,每天計算著爸爸走到哪了。我很有印象的是,在那本地圖上看到「從中國步行去義大利要三年」。我爸爸偷渡的過程還是順利吧,只走了一個半月。有坐船,最底層吧,我爸說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船,火車直接開進去的。在船上可以用歐元買吃的,同行的人都把身上的錢拿去花了,只有我爸爸攢著。有走山路,貌似是俄羅斯那一段。也有坐汽車。每走到一個地方,蛇頭就會打電話來催錢,我媽總是要聽到爸爸的聲音才會匯錢,所以媽媽一直掌握著爸爸的情況,先到俄羅斯,然後烏克蘭。。。。
我爸爸說,吃的大多是土豆,也有麵包,每天都是晚上趕路,挺膽戰心驚的。順利到義大利後,有中國人開的工廠提供工作,大多是做衣服。我爸爸因為在家有做席夢思,所以縫韌機會用點,也就一直做下來了。
賺的都是血汗錢,每天工作十多二十個小時,基本都是熬夜,白天睡覺。我爸的頸椎就落下了病根。在一個工廠做完,就行李箱一提,又去了另一個工廠。。。基本工作的那幾個城市裡都是華人,全國各地的華人。我爸說像某些地方的人,品行很不好,愛小偷小摸什麼的,在商場里皮鞋直接就穿走,所以本地人都很看不起華人。有些女人生意頭腦好一些,就會去沙灘擺攤賣些小物件,比如指甲剪什麼的,生意總會有競爭,很多人擺攤後,生意不好的人就回去找police舉報,police來後就都抓起來揍一頓。。。在外面,女的偷渡者也很多,但是都沒男人勤快,基本都是貼著男人住。所以傳染病很多~我爸就因此染上了丙肝。前幾年錢比較好賺,匯率也高,所以還是攢了點錢,家裡靠媽媽的精打細算,日子也紅火起來了。也在小縣城買了房買了店面。爸爸在外面也買了電腦,蹭隔壁老外的網路,跟我們視屏,第一次看到了弟弟。那時候好傻啊,居然去拍了藝術照讓人帶出去給爸爸看~
大約07.08年的時候,義大利可以給勞工辦綠卡了,伯伯狠下心花了一筆錢辦了綠卡,次年就回家了,替我們帶了很多巧克力,還幫媽媽帶了一根白金項鏈。返回義大利的時候把嬸嬸也帶出去了。因為我家沒伯伯家有錢,爸爸09年的時候才辦綠卡,然後在12年的時候,爸爸時隔多年,終於回來了。我都有些認不出來爸爸了,以前我爸是很臭美的人,頭髮有些長,三七分,用摩絲梳得亮亮的。現在爸爸是圓寸,有些胖,肚子都挺出來了,穿著一件圖案很時尚的T恤。手上戴著一個玫瑰金的戒指。弟弟第一次看到爸爸都不敢叫爸爸。。這次爸爸待了三個月,就飛回義大利了。接下來的每一年,爸爸聖誕節前後都會飛回家過年,帶著兩皮箱的各種化妝品,巧克力,奶粉,咖啡分給親戚們。在家待三四個月,檢查身體,好好調養。接著帶著一箱的葯出去打工。伯伯兩個人賺錢,所以綠卡到期後就回國了,包了一個水庫養魚。
現在外面的錢也不好賺了,爸爸也老了,綠卡也續了一次了,(我還憑著爸爸的綠卡,高考加了十分)(五年一續),我也讀大學了,家裡投資的房子也在拆遷,媽媽惶恐著的養老問題也解決了一些。2018年,爸爸的綠卡就到期了,我也大學畢業了,應該爸爸可以輕鬆一些。。
看到這個問題還是很心酸的,說不出為什麼,感覺爸爸真的很辛苦,很不容易。衣食住行沒讓自己寒酸,生活上也極盡關心。爸爸在外面生活,眼界也更開放了一些。每次跟爸爸講電話,爸爸都說一些話安慰我,說什麼不要太大負擔啦,自己努力就好。只要不辜負他就好,他幫我創造了條件,自己要珍惜。讀初中的時候曾犯過一些很大的很傻逼的錯誤,早戀,還是人渣。被媽媽狠狠的修理了,爸爸在扣扣上發消息安慰我,讓我超級難受和愧疚。只怪自己不爭氣,沒考上什麼名牌的大學,沒讓爸爸驕傲一些。希望大學五年至少不會讓自己後悔吧。
同時也感謝媽媽,我同學說我媽媽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個人帶了兩個孩子,家裡家外打理得一清二楚,孩子們的吃穿從沒委屈過,家裡也熱乎乎的。很有遠見,很有魄力在房地產暴漲的那一年花了大價錢買了現在縣城發展最中心,地段最好,物業最好的房子,店面。有些偏題,不好意思啦。
ps,身邊也有很多叔叔去偷渡的,有個叔叔比較倒霉,偷渡兩次都被抓了。聽他描述,被抓了以後就關在監獄裡,然後轉回中國,聯繫家裡人交了罰款才能放出來。。這個叔叔後來就死了偷渡的心,夫妻倆一心打工,精打細算,也有了三套房子,十多萬存款了。。。
樓主語無倫次,希望對大家有些幫助吧。。因為這些都是聽爸爸媽媽平時聊天說起的,沒有仔細詢問過爸爸,也不敢仔細問,怕承受不了,所以沒有太詳細的細節,希望大家見諒。曾經聽某朋友講過自己的故事:
某州一對夫妻偷渡客來到法國,黑在餐館裡打長工,期間生了一個孩子。在法國出生的孩子自然是法國人,但是因為父母都是沒身份的偷渡客,所以無法申請政府對孩子的補助。
於是夫婦倆就把孩子留給了孤兒院,做了正式的孤兒寄養手續,放棄了撫養義務。
等小孩子被孤兒院養大後,夫妻選擇重新去孤兒院認親。而小孩子自然高興有了父母,但夫妻雙方說明自己還是沒有撫養能力,孩子仍然是屬於法國政府孤兒院撫養的孤兒,而且每周有兩天的外出假期可以住在親生父母家中,這麼幾年下來小孩子不光法語沒問題而且還學會了一口家鄉話。(父母打黑工十幾年仍然不會一句法語的實在太常見了)
最後等到小孩子長到18歲成年後,擁有自己的法律上成年的身份,再向政府申請將自己的父母轉成法國國籍。
就這樣,不光奶粉錢,連孩子的教育費用一塊由政府承擔,最後孩子幫助自己變成法國人,實現法國夢(還是一句法語說不出來)。
我朋友說他雖然能理解父母作為偷渡客這樣的選擇,但是這些經歷導致他現在完全不相信婚姻和家庭責任了。
而且他說,這麼做的在法中國籍偷渡客絕對不是少數!
雖然最初聽到他的成長經歷感覺很詫異甚至凄慘。但細細一想被這些偷渡客(或者黑了十年以上拿到了綠卡,還專門幫他們當過翻譯)利用法國政府福利政策漏洞和其超凡的想像力征服了。我可以打包票這麼複雜的事情叫某黑和某拉伯人永遠想不出來。把我幾年前在希臘碰到的一個偷渡客故事從人人copy來吧。這是個我親身經歷的真實的故事,絕對沒有虛假。當天和她分別的晚上我就記錄下來了,所以很多細節都記得。
==============================================================
無論坐什麼車,我總喜歡提前很久到達車站,總擔心會錯過。
雅典的汽車站很有中國車站的感覺:骯髒的地面,濕膩膩的空氣,各色的小雜貨店,嘈雜的人群......只是沒有中國車站那麼擁擠罷了。
去撒羅尼其的車還沒有到,而乘客已經稀稀拉拉來了一些。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和我一張相似的臉:黑頭髮,黃皮膚,是個亞洲女人:亞洲人在這個車站並不多見。當然我沒有上去搭訕,誰說一定是中國人呢?沒準是島國的,沒準還是棒子...她面目很清秀,只是臉上的魚尾紋已經依稀告訴我她比我大上不少了。她就這麼一直坐在塑料椅子上,靠著她的行李箱。可能跟我一樣是個遊客吧。
車子終於緩緩地來了,一輛雙層的大巴,待所有人上去之後,也僅僅坐了一半不到。雅典到撒羅尼其路程比較遠,汽車要坐將近六個小時,當然這對在中國生活那麼久的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往往昏昏沉沉一覺睡過去,終點站就到了。
突然驚醒,發現車子已經緩緩停在了一個休息站旁邊,所有人都下去上廁所吃飯。我看著休息站里沒有英文的菜單發愣,而人群已經開始在排隊買飯了。我突然看到她就在我前面,跟我一樣看著菜單迷茫,沒想到的是,她轉過頭對我說道:要不你先吧——帶著地方口音的中文。
我楞了一下,說:你也是中國人嗎?
嗯,是的,你是中國哪裡?
江陰,在上海附近。你呢?
我是福建來的。
我隨便買了一塊麵包和一杯冰巧克力,在她桌旁坐下。
我說道:你工作了還是上學?我現在在德國上學,你呢?
哦,我是偷渡過來的。
她所說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偷渡,這個詞永遠只是在新聞中聽到看到,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了真正的偷渡客。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沒想到反而是她開始說了起來......
她來自福建一座小城,名字我不記得了,據她說距離廈門大概4小時的車程。她在希臘已經三年多了。
三年多前,她想偷渡到奧地利,沒想到在希臘滯留,幾經碾轉依然不得成功,最終不得不留在希臘。
她有三個孩子,一對雙胞胎女兒在讀六年級,還有一個三年級的兒子。她丈夫是開面的的,一個月賺4,5000塊錢,她經常打打零工,賺2000多。可是,這些收入對於三個孩子來說,顯然入不敷出。
我問她,你超生,交得起罰金嗎?
她笑笑說,當然交不起。起先兒子(第二胎)是黑戶,後來花了點錢,走了走關係,也弄了個戶口。懷兒子也是意外懷孕,當時沒想那麼多,就生了唄。
於是生活的壓力讓她想賺更多錢,她想到了出國:當然不是通過正常的途徑,她沒有文化,也沒有錢。她想去美國,她說那裡好賺錢,彷彿只要去了,就能撿到很多錢似的。
我很委婉地告訴她,事實不是這樣的,偷渡到美國日子很艱苦,尤其你不會說英語。
她卻始終堅持自己的說法,她說她的幾個朋友都偷渡到了美國,還拿到了身份,真正成了美國公民,是他們叫她也去美國。
可是錢,再次成為了她的障礙。蛇頭告訴她,你想去美國,至少花60萬人民幣,她拿不出。於是蛇頭繼續告訴她,去歐洲吧,歐洲也很好,而且價格便宜實惠,只要10幾萬。
歐洲?這對從小生活在小城的她來說十分陌生,對歐洲的印象彷彿還停留在中學課堂的課本里。
蛇頭繼續說,歐洲也很富有,很好賺錢,你去奧地利吧,生活特別好,比美國還好!真的!
她開始慢慢相信,那怎麼去呢?
蛇頭說,當然是坐飛機啊!你放心,你交了錢,之後一切就交給我們,沒問題的。
她終於相信了,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積蓄,還問別人借了錢,湊足了10幾萬,交給了蛇頭——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人。
果然,蛇頭帶著她,還有另外幾個中國偷渡客,來到了機場,坐上了飛機,於是一群人懷著出國賺錢的夢想,起飛了。
10個小時過去,飛機降落在一個機場:機場上都是他們不懂的文字,周圍都是不熟悉的面孔,到奧地利了嗎?
蛇頭說,這裡是土耳其,咱們從這裡去希臘,然後在希臘再跑到奧地利。
她開始慢慢感覺出這個蛇頭不靠譜。
她說,雖然土耳其離希臘很近,但是他們走得很辛苦,有時要爬山涉水,有時坐船,經常要露宿野外,也經常要許多人擠一個房間睡覺。
同行的人中有一個20出頭的男孩,他們都把他當弟弟一樣。那個男孩話很多,有時還容易得罪人。她告訴他,你這樣不行的,一個人在外面,話少一點,少得罪人。果然,他現在已經重新返回了中國。
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人無論在哪裡,都要低調點的好。
而我此時卻想著她之前說過的話:今年年底再出不去希臘,她也回國了......
我無法體會他們碾轉的艱辛,也無法體會一群不會英語,不會希臘語的人滯留在希臘的痛苦。但是她挺過了三年,而且還笑著說:國外生活的確比國內好!
我不禁默然,她在國外過著幾乎最底層的生活,能滿足嗎?忽然又轉而一想,在中國,她何嘗又不是最底層呢?
她在雅典的一家服裝店工作,那家服裝店位於市中心紅燈區旁邊。她說之前都聽說希臘好,這紅燈區卻又臟又臭。
她突然又笑著對我說:你見過吸毒的人嗎?就是用針頭注射的,白色的葯,特別好玩!
她來了興緻,繼續說道,她經常能在店裡看到店外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往前走三步,往後走三步,往左搖晃,往右搖晃,還搖頭晃腦的。有時她可以一直站在櫥窗那邊看著這樣的人,直到被店主喝止回去幹活。
她有點氣憤,笑罵道:希臘人都懶得很,不工作,又沒什麼活要干,還偏要喊著我回去幹活,怪不得經濟那麼差。那老闆娘有時還不是自己興緻勃勃地叫她過去看吸毒的人嗎?有一次,她指著街對面一個跳舞的長頭髮的人問她,那人是男是女,她說是男,老闆娘卻說是女,最後她還跑到街對面去看了看,回去說,真的是個男的!
說到這裡,她露出了勝利般的微笑。
我又問她,那你在這邊生活怎麼樣,賺得錢多嗎?
她說,還可以吧,一個月也可以存個600歐元,經常每兩個月就往家裡寄1500歐元,在中國,哪裡賺得到這麼多錢?
她跟她幾個朋友一起合租,100歐元一個月水電都包括了,她們一起買菜燒飯,飯錢一個月100歐元也足夠,因為午餐是老闆包的,所以只要晚飯錢就行了。
說到吃飯,她又興奮地跟我說,你知道這邊的海鮮有多便宜嗎?螃蟹一公斤就兩三歐元!希臘人還不吃螃蟹,有次她蒸了幾隻螃蟹,煲了一鍋骨頭湯,希臘朋友吃了紛紛叫好,都要讓她去他們家做飯呢。
我問她,那綜合看來,你更想在歐洲呢,還是中國呢?
她想了想,說歐洲,這裡環境好,工作好,吃得也不錯,就語言不怎麼通。那我問,中國有親戚朋友,熟悉的社會呢?
她說道,這有什麼的,在中國大多數時間也是在家裡看看電視,不必你們年輕人,出去吃飯AA制,她跟朋友出去都要請吃飯,她不想花這錢,也就不怎麼出去了。在歐洲大家都知道互相之間賺錢不容易,所以AA制吃飯很正常,能省不少錢呢。
她接著說:老外人比中國人好,熱情。她去上海,不認識路問路,別人看她是外地人,理都不理她,而老外不僅會告訴你,有時候還會帶你去。老外不在乎穿著名牌,國內朋友之間有時還要互相攀比,而老外衣服啥的只要舒服就行了,這樣無形之中又省了一筆錢。而送禮物啥的,中國人太好面子,都要買貴的,而她做服裝生意,批發了一批襪子,兩歐元一打,送了她希臘朋友一打,朋友開心得不得了,連連說道,只要一雙就夠了。這樣,無形中又省了一筆錢。
說到這兒,她再次露出勝利般的微笑,彷彿哪邊更省錢,哪邊生活就更好。
我矛盾了很久,最後還是問了出去,那你孩子呢?他們想你嗎?你丈夫當時不反對你出國嗎?
她楞了一下,聲音變低了許多,說道:當然想,所以才打算今年年底再出不去希臘,就回國了。老公當時當然反對,但她告訴他,她會拿到歐洲身份,到時她們全家就可以一起過來了,所以老公最後也還是同意了。
她由於是偷渡過來的,所以在希臘簽了難民紅本,她覺得也許是希臘沒錢,所以都懶得遣反這些偷渡客了,她原本想去德國,但是聽說德國會遣返,最後還是沒去。
難民紅本可以讓她在希臘境內坐交通,但卻出不了希臘,也沒法簽證,每三個月還要去續簽一次。簽證處辦事效率很低,一個上午就簽兩本紅本,無非就是問一些問題,於是她就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比如練fa論工啊等等,老外人好,也不怎麼去追究到底是真是假,就這麼簽了,有時還能拿到一頓難民午飯,有可樂,飯菜很不錯。
當然,她說道,外國也有一些壞人。
雅典市中心很亂,小偷什麼的就不說了,還有很多猥瑣男。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外特別喜歡搭訕中國女人,經常有猥瑣男搭訕她,問她去哪裡,要不要他開車送。而她從不理人家。
人家問她,你會英文嗎?她搖頭。會希臘文嗎?她搖頭。去哪裡?要送嗎?她還是搖頭。無奈,你是啞巴嗎?她還是搖頭。於是男人無奈地走開了。
她希臘朋友也經常叫她去club,但她覺得那裡太吵,不喜歡,於是從來沒有去過。就跟中國朋友去過雅典的中國人舞廳。
說到男人,她又露出了微笑,說,她認識一個很可愛的小男生。
那個小男生住在她工作的服裝店樓上,20多歲,漸漸地,她看到他經常在她服裝店門口走來走去,還不時進來看看。慢慢地,他開始搭訕,還問她要手機號碼。
他說,他喜歡她,要娶她。
她的朋友抱著調戲的態度笑問,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他想了想,看她的樣子就20多歲吧。
她朋友大笑,說,她都快40了,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你還喜歡嗎?
小夥子楞了下,說,我還是喜歡,我還是想娶她。
於是,他天天晚上給她打電話,無非就是問一些今天過得怎麼樣,吃的什麼......他還邀請她去喝咖啡,她朋友調侃她,去吧,免費蹭東西吃有啥不好,不過去了一次就別再去了,於是她果真只去了一次。
他又邀請她周日出去散步,她不答應,小夥子很著急。她突然嚴肅地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小夥子堅持道,他不想僅僅和她做普通的朋友。
她沉下了臉,說:我比你大10幾歲了,我把你當弟弟看。你繼續這樣,我們朋友也做不成。
於是她一段時間內不理他,也不接他打來的電話,最終小夥子還是屈服了。
但他依然不甘心,說:你是怕我沒錢嗎?我有錢,我爸在街那邊有家手機店,過段時間,我也會自己開店,你要沒工作,就到我爸爸店裡去,我讓他給你更多的工資。你要缺錢,你跟我說,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來救你。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想拿到歐洲的身份,做夢都想,只是現實已經越來越艱難。
原本可以和當地人結婚來拿到護照,她一個朋友就是嫁了波蘭老公,拿到身份,還有了孩子,特別可愛。
但是希臘現在已經不允許這麼做。
曾經她認識一些中國人,都是給當地人一些錢,假結婚一下,拿到護照,然後離婚。可能政府察覺了,就不準了。
所以她想離開希臘,偷渡到其他國家。
她很羨慕我,說我能在歐洲到處旅遊,而她不行。她很愛旅遊,女兒中班的時候,就帶著女兒去海南,去上海,去杭州,去廈門......
她接著懊惱地說,她有一些在歐洲做生意的溫州朋友,一個月都賺10000歐元不止,但就是不去旅遊,哪怕是買各種名牌,有什麼意思?外國人誰來理你名牌?一個月賺的錢都可以玩一年,還這麼拚命賺錢幹嘛呢?
我說是,歐洲旅遊成本不算高,坐廉價航空有時機票10歐元左右就買得到了。我從法蘭克福到羅德島機票就20歐元。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問我這是什麼航空公司,我說是ryanair。她說她不懂英文,我說中文叫瑞安航空。
她默默地記下了,說回去看看。
但是,她也只能看看而已。
她說,她有點害怕,回到國內又會不適應國內的環境,不適應國內擁擠的人群,冷漠的面孔,嘈雜的車站......
她又笑了笑,說萬一到時候實在不行,乾脆就跟老公離婚,嫁個外國人好了。
我們在撒羅尼其的馬其頓車站分開了。
完
當年荷蘭要遣返一些中國偷渡客
偷渡客反正撕了護照,你也查不到他是誰
要中國政府接受,中國政府說他們是印尼人,不是中國人,除非你有證據。中國政府就想這些人在國外掙錢,回國就是垃圾。
最後強制遣返,幾個偷渡客跑到樓頂威脅要跳樓,真跳一個,國外怕了
關了幾個月就放了。————禁轉——
三位廚師,一個老闆。
負責炒菜的老成50歲又一二,福建人。妻子很久以前就過世了,留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老成來了英國十幾年了。到了英國,聽蛇頭的毀掉了所有的身份證明,申請了難民,黑在了這。
最開始,老成在倫敦唐人街的中餐館打工。香港人的餐館。老成不會做菜,聽不懂粵語,只能打雜。可沒有手藝,語言又不通,空有一身力氣怎麼行,老成常常被老闆罵,甚至躲到倉庫去哭。三十幾歲的男人啊。
「聽不懂廣東fa啊,連老闆在罵你什麼都聽不懂」 老成笑,像在自嘲,我卻不知道回應一句什麼才好。
後來又輾轉過幾個城市,也漸漸學會了做餐,廣東話也能講了。英語也能懂一點點。
「賺錢娶老婆啊。」這是老成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我想這不是玩笑,兩個兒子一個已成家,女兒在日本讀書,都不在身邊。而其他兩位廚師家人早已被接過來,只有老成,孤身一人,十幾年。
老成心直,善良,半年前借給一位同鄉兩千多磅(人民幣兩萬多),因為是很久的朋友,並沒有打欠條。如今早已過了約定的還款日,老成催債,對方從拖延,到態度惡劣地警告他不許再催,到最後不回簡訊不接電話,再沒有消息。
「你看,老成眼睛都腫了,心疼那錢,昨晚哭了一晚上啊。」一次我去餐館幫忙,一位廚師打趣他,老成聽了,搖搖頭不說話。不忙的時候,他坐在大木桶上,拿手機的簡訊給我看。
「半年前借的錢什麼時候還?」
「已經過了兩個月了你答應的事什麼時候做到」
「能不能回個電話?」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我已經找過你的老婆和哥哥,到時候你就完了」
……
「我只求你把錢還給我好不好」
都沒有回信。
老成坐在大木桶上,喃喃地說,兩人是老鄉,兩家關係很好,兒女,親戚,鄰居互相都認識,多年的好友了。他現在在劍橋郡開了店,做了老闆,卻做出了這種事,他怎麼也想不通。
我不知道拿什麼勸他,他心疼的不是錢,是這份信任和情誼。
可是,老成孤身在國外,無親無近,無依無靠,受了委屈和不公,他又能把那人怎麼樣呢。
我說你別難受了,我幫你去找律師,我做你的翻譯。
老成搖頭,說,那人做了老闆,但那人的各種材料早已過期了,被律師一鬧他的店恐怕要被查。不能這樣害他。
可他沒有這樣為你著想啊老成。我這樣想卻沒有說,恐他傷心。
——————————
先到這吧我的會計題要做不完了~~~~(&>_&<)~~~~
會更的。
———————————
———————————
update 10.31
再說司機。
這只是個小插曲,因為司機是外國人。
但昨天聽到了一點點有關司機的故事,略心酸,就一起講講吧。
司機是個小老頭,五十多歲,大圓眼睛,很瘦,頭髮已經白了不少。
司機也窮,從穿著和吃飯的樣子也能看出一二。當然,有錢的英國人誰會在這把年紀來給中餐館送外賣呢。
一年前,他在西班牙結識了一個中國姑娘。不過姑娘沒有visa,是黑在西班牙的。司機對姑娘一見鍾情,後來竟然也在一起了。
過了一段時間,司機回了英國,兩人就簡訊,WhatsApp地聊天,姑娘跟司機要了兩個LV的小手包(還是錢夾什麼的,沒聽仔細),一個700多磅的樣子,司機從英國買了郵到西班牙給她。
司機沒多少錢,700多磅的LV雖然不算貴,但司機一天送餐才賺幾十磅啊。
包包郵過去,姑娘卻沒了消息。
失蹤了。
打電話,簡訊,網路,怎麼也聯繫不上她。
司機說到這都掉眼淚了,他說,我非常非常想她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
他至今都堅信那個姑娘是因為沒有visa被移民局抓走了
可是據我所知,即使被抓到,關進難民營沒幾天也會被放出來的,或者被遣返
可我知道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就讓他一直堅信她是因為被抓走才失聯的吧
看有機會拍一張司機的照片吧,當爺爺的年紀,眼睛像個小男孩。
分享一個室友講的二手故事,也就是閑聊中得知的。
我是西班牙的學生,主角是我室友的朋友,溫州人。他們的路線是先到香港,再由蛇頭帶到菲律賓,從菲律賓坐船到墨西哥(還是海地?記不很清了。),然後再坐船到西班牙。在無聊的海上漂好幾個月,途中同行的女人無一倖免地被強暴。
快到西班牙的時候為了躲海警,蛇頭又繞了個大圈子,最後把他們放到了捷克的一片森林裡,接下來到西班牙的路程就靠走了。他們沒有錢或者食物,不會外語,在森林裡一群人烤著火,有時候對面的人就這麼倒下來死掉了,可能是凍死或者餓死。除了森林到城市裡就乞討,竟然也一路到了西班牙。然後打黑工就好了,前幾年的時候西班牙大赦過,他們也就有合法身份了。
當時我自己都被這個故事震驚了,上網查了很多關於偷渡的報道。出偷渡客的那幾個地方,都有根深蒂固的偷渡文化,別問有十幾萬在國內做個小生意有什麼不好,幹嘛付出這麼多慘痛的代價出國。可能在我們看來很難理解,但在這些偷渡客的家鄉,偷渡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即使家裡有親人死在偷渡途中,收蛇頭幾萬封口費事情也就算了。這些有偷渡傳統的地區的人們跟蛇頭的關係也是很緊密的。
而且這些人比我出國之前想像的多太多,走到天涯海角你都能看到溫州人開的餐廳。像西班牙大多數溫州人就開賣雜貨的百元店或者水果店,其實賺了很多錢,不過無論是店面裝潢還是老闆自己的穿衣用度,你都完全看不出來(除了會開好車)。大多數錢都匯回國,讓國內的家人過不用上班的瀟洒日子。也算是一種很特別的生活觀念吧。
佔個坑,有空再寫,確實問題太大,太久遠了,現在基本沒人偷渡了,都是老一輩了,現在都偷渡什麼拉美國家比較多,歐美少了,很少用偷渡手段了。
本文不僅是歐美,是福建人民的海外血類財富史,從東南亞到歐美到非洲到拉丁美洲一一來,太龐大了,慢慢寫,反正占坑也2年了。當然廣東及其他地方的人不了解,不說。
福建偷渡之鄉主要有2個就不點名啦,給家鄉人民抹黑。大概脈絡就是從東南亞開始--美國--日本、歐洲、加拿大、澳洲--非洲、俄羅斯、拉丁美洲,按時間排序。一一講。
東南亞:占坑.....
其他:東南亞還沒講,當然是占坑...
沒事先講個故事咯,現在的合伙人前幾年偷渡去希臘.......希臘也要偷渡.......鄙視下中國護照。大概路線是香港--俄羅斯--亞塞拜然?(反正某小國,不求證)--法國--希臘。在香港撕毀中國護照,用蛇頭給的香港護照出發,一路無事,到了法國出了機場,沒事。準備叫計程車的時候被機場便衣攔住了,你看,老法專等中國人呢,是個中國人先攔下來問問,悲劇的是一群人不會英語.....你妹,你香港忍不會英語,進去,打電話香港核查護照,遣送,蛇頭的妙招來了,在機場哭、鬧....老法沒辦法,回去先關著,鬧了幾天撈法沒招了,直接從後面押著上機不從機場走了,.....原路回去,到亞塞拜然?關幾天....監獄好差....大使館派人來押送回國,到俄羅斯,據說俄羅斯妹子不錯,可惜他沒心情看了。回來護照被卡5年。蛇頭一分錢沒有,倒貼機票。
鄰居去哪個國家來著被蛇頭綁架交了贖金放回來.....另一個故事,打字好累,故事講不完,還是梳理下歷史吧下期....。知道一個漂泊的老人,但不詳細,勉強說說吧。
我是福建人,當時我在德國留學,在波恩讀語言學校時在路上遇到一個50左右的一看就是中國人的大叔。他手上提著一個鐵桶向我問個什麼東西,好像是問路,我幫他指了路。
他的普通話有很濃重的福州話腔調,我聽出來了,於是和他多聊了聊,知道他是福清人(我分辨不出福州話和福清話,不過聽起來是類似的)。臨別的時候,他把桶里的東西分給我一些,我一看雞凍了,這東西福州話叫「溜央」,我當時不知道普通話怎麼讀。反正是我小時候經常吃,但在德國根本沒想到能吃到的。我問他哪來的,他說在萊茵河邊上撈的……
反正就這麼開始熟起來了,之後他介紹我租了他隔壁的一間便宜小屋子,慢慢知道他來德國已經二十年了,來了時候是難民身份。
他和許多福清長樂連江人一樣,首選的工作就是在中餐館。他是大廚,晚上經常帶店裡多煮了了的菜給我吃,讓我能比其他中國學生少懷念一些家鄉的味道,甚至還能分享給小夥伴們一些。那個「溜央」,我之後也跑去萊茵河邊上撈了幾次,然後帶給小夥伴們吃,也算讓他們解解饞。
他可以在德國長期居留,但不能回國,一回國就來不了德國了。所以,他幾十年都回不了家,他和我聊天時和我說再幹個十年左右,做不動了就回家,不想漂泊在外面。來德國幾十年了德語都沒學會。賺的錢就寄給老婆小孩,不想再讓小孩走自己的路偷渡出來外國了,就希望在外面的時候不要出意外生病什麼的,不然回都回不去。
發這答案之前去搜索了一下「溜央」,還真給我找到是什麼了,如圖:學名叫蜆(xiǎn)
當時我去撈溜央的時候,感覺河邊有幾個德國人用怪怪的眼光看著我。後來才知道在河邊釣魚捕撈什麼是需要證的,我這算非法捕撈了。後來結婚後和老婆說這事,她怒了,說原來挺憧憬萊茵河的,被我這麼一說,感覺變low了……
其他國家不知道,英國幾年前還真是蠻多的,這幾年政策收緊以後,很多都通過生孩子等方法拿到了身份。拿不到身份的很多都回去了。
下面是幾個我還能記起的人的故事,現在基本也沒什麼聯繫了,在這裡希望他們都好。
1、就叫她阿花吧,福建人,大概8年前認識她的。認識她的時候她剛剛偷渡過來,和我在一間餐館裡打工。據她自己說,是以旅遊的簽證出來的,走了幾個國家最後來的英國。
阿花來了我們店不久以後就跟附近一家外賣店裡的大廚好上了。倆個人是老鄉,阿花當年才20歲,但是大廚好像30多了,而且大廚在福建老家還有家有娃的。。。大廚就是用一種福建特色小吃鍋邊糊和肉燕把阿花俘虜的。
阿花來店裡短短2個月後就懷孕了,是大廚的。英國大環境下,沒有身份的人,生娃也是沒用的,拿不到英國身份。除非爹媽一方是英國籍,娃可以隨其中一方。如果倆人都沒用身份,那生娃也沒身份。(後來出現過一個政策,在英國5年以上,有正常家庭有娃,沒犯罪經歷的,可以申請身份的情況,現在沒用了)後來我就不做了。從以前的老闆那裡得知阿花後來生了個男孩,和大廚生活在一起。我也再也沒用見過她。
2,女生,無名。因為只要一面之緣,忘記她的名字了
遇見她是在我家那個城市的火車站裡,我家在英國一個挺小的城市,基本沒什麼華人,我在站台等車的時候,她走了過來,問我怎麼去倫敦。因為正好順路就告訴她可以跟我走。
在車上,她告訴我,她剛剛從監獄出來,(她說的時候全是滿不在乎或者說略帶自豪的語氣)因為用假護照來英國的時候被抓到了,所以直接送到了看守所。(專門看押偷渡客的地方)
一般拿假護照進來英國的會在上飛機以後,把護照撕碎衝進馬桶,下飛機後不急於過安檢而是在機場轉來轉去,轉上幾個小時後,再過安檢說自己是難民、受到迫害、或什麼都不說,前幾年英國還沒用指紋錄入系統,全憑護照來證明國籍,沒用護照也就無法證明來自哪個國家,就連遣送都沒地方送。(沒用證明,遣送回中國也不會接受的)所以只能關押,要說關多久那就要看運氣了。
這個女孩,好像被關押了2個多月就出來了,據說裡面有吃有喝有人教英文,每天還給1鎊錢可以打電話。後來她就被放出來了,看守所派人送她到火車站,還給買了火車票,她自己跟我說還給了幾十鎊錢。
到倫敦後,我自己給她買了地鐵票,拖著自己的行李繞道把她送到唐人街,還替她聯繫了她朋友,陪她等到她朋友來接她。她走的時候,跟我揮揮手說了句拜拜就走了。
3,tonny,男生、
福建人,家裡好像條件還可以,人也高高帥帥的,認識他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是在餐館打工,但是和大多數福建人不一樣,他英文特別好也會廣東話,會廣東話以前在英國也算是一門技能。雖然是跟我差不多年紀,但我記得他特別會討喜、人也機靈,估計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應該不會太差吧
他說他爸爸年前的時候就是偷渡在國外,後來掙了一筆錢回國了。因為條件相比別的偷渡家庭好所以他是以夏令營的身份出來的,找的中介,到了英國後就偷偷跑了出來。
其實要是寫真的還有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有旅遊簽證過來賣淫的養兒養女的;有兩夫妻一起出國打拚的;有拿到身份努力工作,做出一番事業的;也有拿到身份後拚命生娃拿國家福利的;當然也有混了十幾年,錢要還債、要蓋房、要養家裡的老婆孩子、還有可能要養老婆的小白臉,最後累一身病回國的;也有爛賭鬼,賭的最後什麼都沒有的;也有過世的;
總的來說南方人更膽大一些,有種你要捨得死我就捨得埋的精神。我本人老家是北方某大城市,在外面10多年很少碰見我們那邊的人,最近幾年大砍省的多了,漂亮小妹也多了,來幹什麼我就不說了。
說句題外話,要是你最近找了個漂亮女朋友,沒有正式工作,經常飛來飛去,去過好多國家,碰見這樣的妹子,還是想清楚比較好
曾經打工店的老闆也是福建人,他說自己小時候不好好念書,聽人說出國可以賺大錢就偷渡了。拿著真護照從北京以考察名義飛的莫斯科,邊檢員知道他去幹嗎也攔不住只能說前途不易自己保重。到莫斯科之後又轉飛埃及,在當地的某個倉庫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偷渡者生活了一年多,因為衛生條件不好,還有各種奇怪的事情死了不少人。但他說儘可能的他們一起的男的都會保護通行的女的不被黑人騷擾。因為水路走不通就走陸路,白天坐大巴,最後在義大利蛇頭買通邊防警察,他們半夜步行入境。然後歐洲各國的蛇頭再來領人。他那會兒去的那個國家難民法很人道,只要登記為難民就有免費住房和醫療,但是他只能半夜偷偷在中餐館工作。十年之後終於通過和有身份的中國人結婚取得了合法居留。
在英國東北部的一所城市裡做過社會服務口譯,因緣際會得以了解在那裡紮根生活不太會英文的華人,每每想起來總會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心裡酸酸的,人生的脆弱與堅強都在這些故事中:
故事a.
有這麼一次,口譯的任務是去民宅,當時表格上寫了adult support service(支持成年人服務),我以為是要處理家暴或者成人心理健康的事情。去了之後,進到了有很多房間的公寓里。上到了二樓,走到走廊的盡頭才看到當事人。她是兩個孩子(一個8個月大,一個兩歲)的媽媽,住的地方大概就10平方米很小,公寓的廚房要走出走廊下樓梯到一樓才能到達。原來她在2個月前提交了換房申請,那天是慈善機構派人過來考察她為什麼要換房。她和丈夫分居兩地(可能因為沒有一起報難民的緣故),所以她要自己帶兩個小孩,因為孩子還小,她必須得全職照看他們,得等他們長大了才能找自己的工作做。好幾次,她在一樓的廚房做菜給大兒子吃的時候,小女兒在樓上被被子差點捂住到窒息了,她上樓才發現,就是因為房間離廚房太遠了,她聽不到哭聲導致的。可是大兒子肚子餓的時候,她又必須到樓下做飯。所以非常緊急地要提出住房申請。慈善機構派來的黑人麻麻聽到後非常感同身受,因為自己也曾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所以答應會儘快上報,或者是調整房間的位置(但其實這個不可行,整個公寓的房間幾乎都有大人和小孩)或者轉移住處。了解完這位媽媽的情況後,旁邊房間的媽媽(好像也是福建人)開始帶我們去她的房間視察另外的問題,她的房間很小,裡面有蟲子,為了能夠讓慈善機構了解蟲子的情況她一邊抱著小孩,一邊拿出一個裡面放著蟲子的塑料袋給黑人麻麻看,並且提到,兒子今年快三歲了,目前的住房面積太小,他開始需要獨立的床鋪,所以想申請換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空間。黑人麻麻當時非常理解,並覺得蟲子的問題嚴重的話要派人到公寓里徹底殺蟲,然後說空間小,堆的物品太高很容易塌下來砸到小孩。這位媽媽中間好多次讓我問黑人麻麻最快什麼時候能換,但黑人麻麻不斷地解釋因為這個情況沒有旁邊房間麻麻的情況緊急,可能至少還要等半年以上,而第一個媽媽可能也還要等上兩個月(可其實這樣的情況一天兩天都拖不得,黑人麻麻也是沒辦法)。出來之後,黑人麻麻知道我趕時間,就拿車載我一程,中間也提到了她當初也是以難民的身份過到英國的。她們之所以是難民,一定是因為以前所在的地方出了問題,要不然誰願意遠離家鄉遠離父母過來,她們也肯定希望不僅僅是靠社會的福利來為生。她也是從難民慢慢等待,等了很久很久,拿到了身份才能回國的。後來孩子也大了,然後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在這裡立足了起來。
故事b
這一次是去醫院幫助一對夫婦做產檢。在B超室等待的時候,他們問了問我在這邊生活的情況,我說自己很不適應很想回家,於是就和我說了他們的故事。孕麻麻是從黑龍江過來的,走之前家裡給了她30萬,希望她來英國後一切都好。當時她在過北京的海關的時候被攔了下來,因為海關覺得她隨身帶那麼多錢很可疑,多虧了父親進屋子去向海關解釋求情才放出來的。她到了英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大哭了,因為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但是後來在倫敦也認識了現在的丈夫,他丈夫也很辛苦,十七歲就開始在倫敦打工了。他們結婚後慢慢建立自己的家庭,這也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了。其實大多數的難民以前都生活在倫敦,後來因為倫敦住房緊張,很多都被調配到了比較小眾的城市。後來進到B超室,醫生冷不令丁地突然把燈關掉(把我嚇了一跳,從來沒做過產檢),開始去探寶寶各方面的情況。後來檢查結束,進到另外一個房間抽血,討論她基本身體的情況,因為沒有接觸過懷孕的東西,醫生問到家族有沒有胎兒畸形和ATH值時,我都懵了。但是孕媽人很好,幫我猜是不是孕酮,沒有因為我沒有翻出來露出不滿、不耐煩的表情,當時的心理充滿歉意。後來他們見我一直看錶,還開車送我去地鐵站,真的很感動,能感受到他們都是很樸實很善良的人。孕媽很希望是個女孩,但以她的經驗看,可能又是一個男孩。
故事b
也是一對夫婦。認識奶媽的時候是她帶著三王子去診所打疫苗認識的。後來我先出來走去等公車再撞見她的時候彼此留了聯繫方式。從而才有了後面的接觸。奶媽是湖北人,也是由蛇頭帶著用假護照出來,然後到愛爾蘭把假護照撕掉,還進了監獄。直到真護照來了,才從北愛進到英國的。很不容易。過來後就在這邊結婚了,到懷孕8個月的時候,才和奶爸一起去移民局報難民的。據他們說,當時都被罵死了,等到8個月啥都沒檢查才去報的。因為政府調配房子,他們中間也輾轉了好幾個城市,中間房子還失過火。奶爸是福建人,過到英國來最開始也是在廚房打工,因為是偷渡的,後來報了難民就沒再做了,會很怕碰到警察,怕警察會查他的身份(雖然知道大部分時候不會,但也可能因為這樣出去外面認識朋友的機會不多)。好在難民會有政府補貼,小孩上學也不需要額外交錢,一切還可以維持。但是沒有身份買不了車以及辦銀行卡,所以也是要慢慢熬著等待。他們的孩子是十歲(或者十二歲)能夠自動入籍的。因為蘇格蘭好像四月份就要改革不能給難民結婚了,奶爸奶媽還要趕著改革之前,去格拉斯哥登記結婚。而結婚也還需要證婚人(而他們在這邊也不容易找到,畢竟不在國內)。奶媽知道我生活拮据,來市中心找我的時候還說給我提供家教的工作,教他們英文,給我工資。後來,去上課了之後,還給我三個粽子讓我帶回家吃。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感動,粽子在記憶里一直都是和爸爸媽媽才吃得上的,來這邊後都沒有吃過。
女的被強姦,被蛇頭,被一起偷渡的男人強姦。先從東北走路偷渡到俄羅斯,再做卡車,外面堆砌貨物,走小路什麼的。如果女生懷孕了,那麼那樣的環境使得女生跟不上腳步,身體越來也差。蛇頭乘機一腳把那個女生踢下懸崖。。。。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他們不做飛機?外國對福建,溫州,青田,麗水,東北一些地方的簽證審核特別嚴,想那簽證?沒門。。。。。。。。。。。。。。在法國的東北黑社會居然還收中國城裡妓女的保護費,中國人欺負中國人。。。那些廉價的中國大姐很多都會染病,捨不得避孕套,或者洗洗再用,因為她們接一次客才幾歐元,避孕套一盒10幾歐元
今年5月出差在巴西呆了一個多月,由於很多客人是華人,所以經常會被他們請去吃飯遊玩。席間聽到了不少那些十幾年前偷渡去南美的華人的故事。他們說現在的中國人偷渡去巴西都不算偷渡了。辦個簽證,坐個飛機就過去了,到了那還有親朋好友來機場接你安頓你。
他們十幾年前的偷渡,才是真的偷渡,跋山涉水,躲在垃圾車裡過邊境…等等。
有個客人說他當年先從國內飛機坐到玻利維亞,想著從玻利維亞入境巴西,但是他到的那會剛好巴西邊境檢查變嚴了,他只好住在蛇頭安排的邊境小屋裡呆了70多天,不能出去,幾十個偷渡的人擠一屋,吃了睡睡了吃,餐餐都是雞蛋和西紅柿,為了不讓自己吃厭各種變著法子做西紅柿和雞蛋,結果還是吃到現在看到西紅柿和雞蛋還有陰影… 後來順利偷渡入境巴西,由一開始寄住別人家睡廚房打零工,靠著中國人勤勞肯吃苦的性子,一步步開始自己做生意。在巴西的大部分華人都是開那種超市或者雜貨店,賣的都是義務小商品的東西。但是看似薄利的小生意,他們的財富也一點點積累起來。
他們當時都是「黑戶」身份在巴西,但是巴西的法律規定,只要在巴西能跟女人(不管對方是否也為黑戶)誕下孩子,就能拿到巴西永久居留證。所以後來他在巴西娶妻生子,拿到合法身份,講著一口流利的葡語,生意越做越好。
巴拉圭和中國還未建交,所以只能偷渡入境…
後來我們去伊瓜蘇玩,那裡是跟巴拉圭的邊境,連接兩個國家的是一座橋,當地華人都稱那個地方為「橋頭」。橋這頭是巴西伊瓜蘇,那頭是巴拉圭東方市,巴拉圭人經常通過這座橋,把他們巴拉圭的走私貨帶到巴西來賣。通常「橋頭」的邊境檢查比較鬆懈。我們的巴拉圭客人叫了巴拉圭司機從巴拉圭過境來接我們。司機讓我坐副駕駛,因為相對男生來說,女生被邊境警察查的可能性小一些。所以我們6個人,三輛車,在夜幕中從伊瓜蘇坐車過了「橋頭」大大方方坐著轎車偷渡入境了巴拉圭… 雖然只在巴拉圭住了一晚,但是這段小小的記憶還是很特別的。
額…這樣子寫出來不會被警察蜀黍抓走吧…
哎,看完了真的很心酸,暫且不談政治,但是人人有追求美好和幸福的權利,而我們恰恰又沒有辦法去定義別人的幸福,所以,我真的佩服他們年輕時期追求自己心中那份幸福的那種勇氣,以及無畏。最後還是希望你們以夢為馬,隨處可棲。那些同胞們。
除了偷渡當蛇頭還做什麼呢?
鑽法律空子
洗錢
成幫結對
多胎
超低價打亂市場(灰色收入彌補差價)
假貨
開餐館顧大量黑工(變態壓榨中國人,「鬼老」正常待遇)
把大家族一個一個辦出國
假結婚(以及親戚假結婚)
偽造證件姓名身份(即使是認識了幾年的福建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偷稅漏稅
排擠警惕非福建移民
雖然不是所有福建人都這樣,但是這麼多人我也就知道1個人是清清白白的,還很摳。
國外謀不義之財的大多都是福建人(以及相鄰的浙江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對這個地區有好感,只求不要再給中國人丟臉了。印象中的偷渡只停留在港澳地區,廣東沿海地區,家裡的鄰居90年代,偷渡到香港做廁所修理工,後來就一直定居在香港定居了。想請教個問題,現在還有偷渡的必要到國外打工嗎?畢竟中介的成本也比較高。
我們群里元老全是偷渡出來的
至今仍然有無數人前仆後繼
包括00後。
一個多年前認識的偷渡客的經歷。大時代里的小人物,令人心酸。
文章的鏈接在這裡:一個偷渡客的故事
你好Lu Frank! 怎麼能夠聯繫到你?!請加我微信13818088987聯繫到我們!十分感謝和期待!謝謝!
推薦閱讀:
※當編劇是怎樣一種生活體驗?
※玩口袋妖怪最憂傷的事情是什麼?
※好看的國產電影有哪些推薦?
※如何給自己很喜歡的物品或寵物起名字?
※英語辭彙中有哪些有趣的詞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