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日裔英國小說家石黑一雄獲得2017年諾貝爾文學獎?


拍案叫絕啊!起碼是文學的勝利啊!

評委會那幫老傢伙起碼證明了文學的嚴肅性還是存在的嘛,讓甚囂塵上的各種賠率榜再次成為泡影,快哉!

諾貝爾文學家一百多年以來,化學獎、生理學獎、物理學獎、經濟學獎等因為高深的原因,對於大眾來說距離很遠,可娛樂性很小,所以一直比較安靜。

唯獨文學獎,花邊甚眾緋聞多多。可能無數人從識字那一刻起,就可以做一個文學夢的原因吧,想當然的認為文學門檻低,可以隨便寫。碰到寫作的,也會來一句「你這錢還不好掙,隨便寫寫就行了。」這才有了我們網路文學泥沙俱下的蔚為大觀。但是實際上,文學門檻真的很低嗎?肯定不是啊,文學關乎心靈,是比理工學科更為嚴肅的話題。

這幾年隨著媒介的發展,尤其在莫言獲諾獎以後,中國人對於諾獎的認知更為詳細,也都樂得參與其中。國外似乎也是如此,做賠率榜單的公司每年都大賺特賺。媒體們也忙的不亦樂乎,畢竟文化類的選題太少了。似乎也就九月份的後半個月直到開獎,才是文化、文學與娛樂爭鋒的時刻。

蜜汁尷尬啊!文學天然的不應該是大眾話題,在我看來,無論賠率表押中的莫言也好、押不中的其他人也好,起碼說明了諾獎評委會有自己的堅持和觀念。

石黒一雄獲獎,也是實至名歸,諾獎的致辭是"他在作品中傳遞了強大的情感力量,並挖掘出人類與世界的虛幻聯繫之下的黑洞。」黑洞這個詞,似乎在向獲得201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引力波團隊致敬哈哈,廣袤宇宙,需要物理的技術探索,也需要文學的心靈探索!

石黒獲獎,日裔英籍的作家,證明評委會在莫言之後,將目光在亞洲、美洲、東歐逡巡了一圈以後,重回諾獎的中心。傳說中的非洲作家、中東作家、日本作家們,似乎還要有一個遙遙無期的等待吧。石黒獲獎之後,可以預見的是,村上春樹獲獎更加遙遙無期了。

一個並不為大眾熟知的作家獲獎,證明了文學本身的價值,也證明了文學本身的廣闊。

只是建議評獎團隊,來年可否改個時間,別趕在中國國慶節時候了,會讓很多人加班,超級不爽的。


本回答絕對不提及任何網路上可以查到的石黑一雄的資料,而是就事論事,就人談人,因為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冷門。

今天下午六點多,也就是離諾獎文學獎頒獎還有1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我在頭條上做了一個預測。就像其他所有人做的預測一樣,我猜錯了,我支持了村上春樹。但是,正如一位答友給我的評論:「恭喜你猜對了獲獎者的祖籍,雖然沒有猜對國籍」。我對這次獲獎者是日裔毫無意外,日本文壇自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不僅在大江健三郎之後再無斬獲諾貝爾文學獎,而且除了村上春樹之外,也再沒有出現過真正重量級的、有深刻社會意義的作家,代之以懸疑推理、愛情、小清新等大眾作者。所以,我本來堅信村上能獲獎,正是因為日本文壇快要沒落了,甚至比不上韓國文壇了。但我萬萬沒想到,忽略了日裔外籍人士。而長期以英文寫作的石黑一雄,我甚至沒有想起他的名字。

前幾年諾貝爾文學獎在中國都有類似的境遇,像莫迪亞諾、門羅等人,雖然作品也多少被翻譯成了中文,而且也有一些讀者群體,但總體上可以說,我們這些普羅大眾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他們,更沒有讀過他們的書。所以,他們一旦獲獎,才開始被中國讀者了解,但有趣的是,這些作者的書雖然裝幀精美,賣相良好,銷售業績也不錯,但根本枚有在中國讀者中產生什麼影響,大家讀也讀了,覺得也就那麼回事。共鳴太少。

但石黑一雄確實不同了,半小時前,我的好友在社交平台上發了這麼一則廣播,於我心有戚戚焉:

難得,作為一個文學盲,終於出了個真心買過中英全集、幾乎全部讀過,且幾乎看過所有改編電影作品的真心喜歡的獲獎者…像莫迪亞諾、阿列克謝耶維奇、鮑勃·迪倫這種,真是不是沒讀過,就是不喜歡,要不就也不準備讀…

沒錯,石黑一雄這個名字,我猜測仍然有不少中國讀者沒有聽說過他。但是,他其實進入中國很久了。他基本上就是一個英國作家,雖然是日裔,但這個身份對他只有身份的意義。

我第一次知道他,是看了這部電影,我相信很多人都看過:

沒錯,《告別有情天》,這是一部1993年的片子,是由安東尼霍普金斯主演的非常深摯而又傷感的英國電影。1993年之後的第二年,大江健三郎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彼時,誰也不會想到,這部片子的編劇,也就是這部片子所改編小說《長日留痕》的作者,石黑一雄,會在24年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這個電影在90年的中國很受歡迎,我相信很多60後到80後,陸陸續續都看過,而且這是中國正式引進的、配音的電影。非常值得一看。這部片子使我第一次認識了石黑一雄,而後,才有對他一些文學作品的關注。

相信我,從這部電影進入石黑一雄,比找來他的中文譯文的小說甚至更容易。因為,這部電影完美的符合了這次諾獎頒獎給他的理由:

有強烈的情感力量,挖掘了人類與世界虛幻聯繫下的黑洞。

對了,石黑一雄曾經說過:他喜愛的日本作家只有一位,就是村上春樹。


日本問題還是交給日本問題專家橋本回答


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就要開始,每年這個獎頒布之前,都會有一大幫的村上粉絲在說村上先生本次又是大熱門,但宣布說來以後,很多粉絲又是很失望,村上先生還是沒有獲獎。其實從去年鮑勃迪倫獲獎後,很多事情已經明確了,過去的文學獎的選定基準正在發生改變。

筆者在去年10月13日專欄中這樣寫道:在日語作家內,村上先生還有一個隱性對手,日本長崎出生的作家石黑一雄,現居住在英國倫敦,在1989年發表了著名長篇小說《日の名殘り》,獲得英國的最高文學獎布克獎,在英語圈中有極大的知名度,在世界文學圈中有廣泛的人脈。有些文學評論家認為,石黑先生是日本文學的傑出代表,又是日本文學與異文化交流的傑出代表,因此獲獎可能性要大於村上春樹先生。如果說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不知道日本其他有名的作家,如果提到日本候選人時,只會想到村上,那麼代表歐洲,北美的評委應該都知道石黑先生。所以只是站在日本國內,而揣測獲獎評選,最後只能是一場「鬧劇」。

就在10月初傳出的消息,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的最終候選人名字有日本人在其中,而且是一個意外的人物。但對於筆者來說,這位候選人已經不是意外,而是一切正在預料之中,這位候選人就是石黑一雄。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是英籍日裔作家石黑一雄,在獲得後第一句話就是:獲獎要感謝日本社會的全部。這位從小就移民英國的日本人,在對英國記者的採訪時,還說自己的寫作母語是英語,但在家裡說的還是日語。除了獲得布克獎的《日の名殘り》外,他的「不要離開我」還在日本拍成電視劇。(2005年)

瑞典諾獎委員會公布的獲獎理由,充滿強有力感情的小說,把與我們世界有關聯的隱藏著深深的黑暗中的幻想公開了出來。消息傳到英國,石黑先生面對突然來到他家門口的記者感慨很多:在這個假新聞橫行的時代,我是不相信我會獲獎。真的很吃驚。如果我能夠有預測,我今天應該先把頭髮洗一下。但有一點,我是感到非常光榮。過去我認為,獲得文學獎都是老年人,獲得這個獎,我也感到自己老了。我的作品與日本文化有很大的關係,要感謝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在他們之後獲獎很感謝。我由日本人雙親撫養。見識與思想都受到日本傳統的很大影響。

石黑一雄不像筆者認為的那樣,未來10年內村上春樹的獲獎概率很低。他很謙虛地認為:如果說誰能在我之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我腦海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名字就是村上春樹。

1954年出生的他,在5歲就來到英國,教育是接受日本的教育。但在家他告訴朋友,還是保持用日語的會話。他曾經看到的世界,有很多是通過父母的眼睛看到,所以一直保持有日本人的思考方法。

石黑一雄的文學生涯中,其中有一篇是其家族,以及英國的回憶,在2000年,他發表了描寫了上海租界的《我輩孤稚》,成為當年暢銷小說。之後還參加了英中合拍電影《上海的伯爵夫人》的編劇。

石黑一雄已經是英國人,他曾經開玩笑,在非洲遇到了困難,他不是前往日本大使館,而是前往英國大使館,因為如果去了日本大使館會有尷尬,自己有日本人的外表,實際已經是地地道道的英國。他的日語水準也只有5歲的孩童的水平,雖然日語不好是石黑先生的一種遺憾,但融入英語的社會成為他能夠獲獎的關鍵。如果說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不知道日本其他有名的作家,如果提到日本候選人時,只會想到村上,那麼代表歐洲,北美的評委應該都知道石黑先生,所以他獲得了成功。祝賀這位用英語成功的日裔作家的成功。


一提起日本作家,中國人一般想到的都是川端康成、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大江健三郎和村上春樹。尤其村上春樹,中國人意淫他該得諾貝爾獎而未能如願,已經很多年了。這幾位作家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是比較純正的日本本土作家,因而其作品帶有濃郁的日本本土文學特色。

而這位石黑一雄,中國普通讀者對他基本沒有什麼了解。實際上,他年輕時就已在國際範圍享有聲譽,作為一位日裔英國作家,與魯西迪、奈伯爾合稱「英國文壇移民三雄」,其作品曾獲著名的布克獎。

他雖然是日裔身份,但作品並不專註於移民問題或族群身份認同主題,而是以國際主義作家自居,作品涉獵主題極為廣泛。他的主要作品有:獲得布克獎的《長日將近》,獲得英國皇家學會霍爾比獎的《群山淡景》,獲得布克獎提名的《浮世畫家》、《我輩孤雛》和《別讓我走》,獲得契爾特納姆文學藝術獎的《無法安慰》等。

石黑一雄此次獲得諾貝爾獎,從他以往的成就上來看,應該算是實至名歸,也有利於英語文學在世界更大範圍(包括中國)的普及與認識。還有一點我個人覺得很重要的因素是,石黑一雄因為本身是以英語進行創作的,所以在語言的傳播性和準確性上,肯定比以日語寫作的日本作家佔優。這一點,真的是很多非英語語種作家獲得諾貝爾獎的最大障礙和不利因素之一。包括陪跑好多年的村上春樹,還有中國曾經離諾貝爾文學家最近的作家沈從文,都屬於此類。此獎頻爆所謂冷門,也與該因素脫不了干係。


石黑一雄獲獎,並不意外,他是一位有實力的作家。幾年前應某雜誌之約,寫過一篇《國際作家石黑一雄》,梳理了他的人生和文學經歷,貼在這裡,希望有參考價值:

他生於日本,長於英國,以英文寫作,獲布克獎,與拉什迪、奈保爾並稱英國「移民文學」三雄,但他卻聲稱自己是國際作家。幾年前,他成熟期的作品《長日留痕》、《千萬別讓我走》和《上海孤兒》被引進內地,只在小圈子內引起反響,今年上海譯文一口氣推出他早期兩部作品《遠山淡影》和《浮世畫家》及最新的短篇小說集《小夜曲》,我們終於可以全面一窺這位作家的小說世界。

「長崎對於我並不只是幾張模糊的影像而已,我人生的很大一部分是在那裡度過的。」名成利就的小說家石黑一雄回憶往事時,這樣對記者說。

石黑一雄1954年生於大阪,在他五歲時,他那位海洋學家父親石黑靜男因替英國北海石油公司工作,全家移居英倫。

「我父親並非普通工薪族,父母根本也沒有移民的打算,他們只想在英國呆一段時間就回日本,」石黑一雄說,離開日本時,他身上甚至還帶著日語教材。始料不及的是,他和父母親、姐姐文子及在英國出生的妹妹洋子此後就一直定居於英國東南部的吉爾福德市。

石黑一雄就讀當地公立小學時,校長很開明,鼓勵學生學習時自由選擇,他基本放棄了不喜歡的數學,將大多數時間用於編造間諜小說。這個寫作才能使他得以進入沃金語法學校,他後來說「這是一種專為成績搞砸了的中產階級小孩繼續入學的制度安排」。

儘管是學校里唯一一位非白人小孩,他卻沒有受到歧視,當地人戲謔性地稱他為Ish da wog外 (石黑一雄名字的英文拼寫為Kazuo Ishiguro),簡稱Ishdar,他當年的同學湯尼·比格利說這個稱呼並不下流,同學們沒有因為他是日本人而欺凌或給他難堪。石黑一雄到六年級時,那些花名就沒人叫了。人們稱他Ish,現在也是。

那是二戰結束後的第15年,英國人的慷慨大方和親切友善讓他驚奇。他們可以在家裡他們家裡(他母親石黑靜子18歲時幸運地躲過長崎原子彈爆炸的一劫)和社會上社會上公開談論二戰話題。他略感不舒服的是在學校玩戰爭遊戲時,他常常將遊戲中攻擊的目標定為德國人而不是日本人。另一件令他不快的事情是他母親有次受到鄰居男人的冷落,鄰居家待他們一向友善,後來他們才得知那男人戰時曾是日軍俘虜,可能那一回和母親的碰面勾起了他的痛苦回憶,不過他妻子後來向石黑一家道了歉。

沃金語法學校非常傳統,石黑一雄得以有機會了解到已經迅速消逝的英國社會傳統風習。學校里藝術和音樂氣氛濃厚,石黑一雄對音樂的愛好,也在此時萌芽。他和同學非常嚴肅地創作歌曲,他擅長寫歌詞。他的音樂偶像一直是鮑勃·迪倫,他也喜歡萊昂納德·柯恩和瓊尼·米歇爾那一代音樂人。

現在,石黑一雄仍然熱愛音樂,曾為爵士女歌手斯黛茜·肯特作詞,兩人合作的CD《晨間電車上的早餐》在法國是非常暢銷的爵士樂專輯。2009年,石黑一雄出版短篇小說集《小夜曲》,五個故事都以音樂來勾連五個人的失意人生。

1973年,石黑一雄從高中畢業,隨後出外遊歷了一年,搭便車觀覽紐約,還做過巴爾莫勒爾的Queen Mother樂隊的打擊樂手。

一年後,他就讀肯特大學,主修英語和哲學,但經常翹課,出去做社工。他喜歡社工工作,以至於1978年大學畢業後,他仍然繼續做社工工作,在諾丁山一家名為West London Cyreninas Homeless Charity的慈善機構做居民安置工作。他面對的,都是低下階層的人,經常是無家可歸者,這些人不但沒有家,很多人還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和他們打交道特別困難,但仗著年輕氣盛,他總是設法做到最好。

對於人生順風順水的石黑一雄來說,做社工這份工作對他成為作家具有重要的意義。和拉什迪、奈保爾等在英國原殖民地長大的作家不同,石黑一雄的人生閱歷並不豐富,做社工因此成為他接觸現實的重要契機。這段經歷不但形成了他的價值觀,對他以後的小說也頗有啟發,特別是這些有心理疾病的人,顯然為他後來在小說中深入挖掘人物的心靈傷痛和缺陷提供了素材。

他做社工的另一收穫是認識了同是社工的勞娜·麥克道伽,兩人於1986年結婚,生有一女娜奧米(這個名字用日語來叫是奈緒美)。

在肯特大學,石黑一雄並不熱衷閱讀文學。其時他關注的當代作家只有瑪格麗特·德雷伯爾和埃德娜·奧勃連,不過他很快就受到當時風頭正勁的奈保爾和JG·法雷爾以及麥克尤恩的影響。他讀了德雷伯爾的《金色的耶路撒冷》後,感覺自己似乎也可以寫小說。1978年,還在做社工的他,寫了一部名為《土豆與情人》的廣播劇劇本,投給文學評論家和小說家馬爾科姆·布拉德伯里,作為後者主持的東安格利亞大學創意寫作碩士課程的申請。

他如願修讀了這個課程。他後來說,這裡啟發式的寫作模作令他收益良多,此前,他只是像凱魯亞克一樣寫些自傳性的東西,記錄生活瑣屑。現在,他開始認真寫小說,這個時期的小說,《中毒》模仿麥克尤恩的風格,《不時的陌生悲傷》是《遠山淡影》的前奏,《家庭晚餐》講述日本人的怪異的飲食和自殺的聯繫。

布拉德伯里形容石黑一雄這個時期的作品「節制,隱抑,低調,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另一位導師、著名小說家安吉拉·卡特說他的散文「哀而不傷,冷靜節制,又摻雜一絲甜美的氣息。對一位年輕人來說,這顯得非常老到。」

當時作家的處境非常不好,靠寫小說掙錢前景渺茫。寫小說不吃香,吃香的是做音樂、搞戲劇和寫電視劇劇本。同樣在創意寫作課程任教的作家安吉拉·卡特是了不起的作家,但她的作家生涯很艱難。嚴肅作家的作品與名利無關,它們屬於一小撮人的藝術,作家所得的報酬是讀者對他們作品的尊崇。

幸運的是石黑一雄欲大展拳腳時,文壇開始發生變化,不僅作家地位提高了,當時還湧現了一波「世界文學」的潮流,始作俑者為加西亞·馬爾克斯及米蘭·昆德拉,他們的作品在歐美文壇非常受歡迎。

1980年代的英國出版界,出版人對反映英國的階級制度和通姦故事的小說失去了興趣,急於挖掘新一代的寫作者,這和當時追求國際性的文壇大潮流是一致的,奈保爾、拉什迪等英國原殖民地的作家創作的小說,獲得巨大成功。

石黑一雄的寫作才華和他英日混合的身份引起了出版商的注意。文學出版社Faber出版過一本新作家的小說合集,裡面有石黑一雄的三篇短篇小說。這對石黑一雄來說是一個突破,他還被邀請出席了一個出版餐會。在這次餐會上,他給了出版社《遠山淡影》頭30頁的稿子,這是他提交給創意寫作碩士班的畢業論文。出版社預付了1000英鎊給他,靠著這筆錢,他寫完了小說剩餘的部分。

《遠山淡影》於1982年出版,小說的敘述者是一位居住於倫敦的日本寡婦,女兒的自殺使她回起了二戰後她在長崎的生活,揭開傷痛的記憶。小說技巧嫻熟,文字洗鍊,頗受好評。

奇妙的是,由於對長崎的形象早已淡漠,石黑一雄以想像性的筆觸對這個城市輕描淡寫的勾畫,它受原子彈爆炸的影響也是一帶而過,卻誤打誤撞被評論家認為是克制寫作的典範,然而小說的主題其實並非原子彈或日本。這令他啼笑皆非,但也造就了小說的成功。

1983年,石黑一雄被視為英國最優秀的年輕作家之一,這時他還不是英國籍。《遠山淡影》大受好評,他馬上入了英國籍,至於原因,他這樣說:「我日語講得不好,但護照管理條例也發生了變化,而且我覺得我的前途在英國,入籍也讓我有獲得文學獎的資格。不過我仍然認為自己是日本人。」

1986年,他的第二部小說《浮世畫家》出版,表現一位二戰時曾幫助宣揚軍國主義的日本畫家在戰後的回憶、反省和懺悔。小說延續了讓他獲得成功的日本元素,涉及大量日本風物和藝術的描寫,包括園林、花道、茶道、日本食物、服裝和風景等。這部小說強化了石黑一雄作為小說家的聲譽,並進入了布克獎的決選名單。

<長日留痕>電影劇照

接下來的《長日留痕》,他將背景放到了英國鄉間住宅,小說表現了一位英國老式貴族宅邸的男管家為維護「尊嚴」而壓抑情感、否定自我的悲劇人生。小說出版後,獲得巨大轟動,不但榮獲布克獎,銷量更達到驚人的百萬冊,1993年還被改編成成功的電影。

《別讓我走》日劇劇照

這三部小說奠定了石黑一雄作為作家的巨大榮譽,他的主題和風格也確定了下來:關注身份的觀念以及個體如何保持自我,探索記憶如何作為維持尊嚴和自我的感覺的手段,敘述語調淡雅從容,綿密沉鬱的文字是一種精緻幽微的傷感與哀愁。此後的《無法安慰》、《上海孤兒》和《別讓我走》既延續了他此前小說吸引讀者的元素,也作了許多新嘗試,如《無法安慰》增加了怪誕不安的因素,《上海孤兒》重構戰前上海,《別讓我走》涉及到了複製人的問題。

石黑一雄的小說全部以第一人稱敘述,敘述者經常在回憶往事中展露人的缺陷和弱點。讀者被敘述者的缺陷所吸引,進而寄予同情,小說由此營造出悲天憫人的氛圍。悲憫是由於敘述者的作為或不作為引發。一個例子是在《長日留痕》中,男管家無力表達他對女管家的愛的情感,因為他無法將他作為管家的感受與他的個人生活統一起來,只能不斷地壓抑和否定自己。

他的小說的結尾,往往以敘述者憂鬱的認命作結,他們無奈地接受過去,並且發現,這種認命的感覺,反而令他們心靈的創傷稍稍得到安慰。西方的評論家往往將這種感受與日本文化的「物哀」聯繫起來。這是一種便利的解讀,但也多附會,石黑一雄自己大概不會認同,他說自己事實上很少閱讀日本文學,只讀過谷崎潤一郎的幾部小說。他對日本的了解,僅限於家人和自己的生活,更多是透過日本電影例如小津安二郎和成瀨巳喜男的作品而認識,而那是已經陳舊的日本。

石黑一雄更喜歡人們稱他為「國際作家」,他關注的是國際讀者關心的主題。因此,在描繪人物時,他從不藉助於他們所穿的衣服或消費的商標名稱,他認為這類情節除了狹窄圈子內的讀者外,對其他人毫無意義。他小說中的日本元素,只是一抹淡淡的背景,完全不涉及日本文化隱晦難解的一面,儘力排除用異國情調吸引讀者的做法。

石黑一雄的小說在日本很受歡迎,但並不因為他的日裔身份。村上春樹認為 「部分是因為它們是了不起的小說,但也因為我們在他的小說中發現了一種特別坦誠和溫柔的品質,既親切又自然。」村上並不關心石黑一雄是日本人或是英國人甚至是火星人。他舉例說,日本讀者對他的以英國為背景的《長日留痕》非常熟悉。村上認為,小說中的背景可以置換,「地點可以在任何地方,人物可以是任何人,時間可以是任何時間。」

不過,他也認為,《長日留痕》在主體精神、品位和色彩上,很像日本的一部小說。小說中克盡職守到完全否認自己存在的男管家的悲劇形象,令人想起日本的武士。石黑一雄曾經形容自己是日本武士階級和英國中產階級的混合,也許因為這個出身背景,他才能夠將這位男管家的悲劇性格描繪得如此到位,連英國人也拍案叫絕。


村上春樹連續多年的「陪跑」,成了諾貝爾文學獎項上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正是由於村上春樹的存在,而且每年還在該獎項上有著過程性(賠率)的領先,從而使得他年復一年的最終「名落孫山「,一次比一次更強烈地出乎了萬眾期待。可以說,這才是「造就」了這幾年來一個又一個貌似「冷門」或「意外」獲獎者的原因。

但是我們實事求是地說,能被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候選的作家,誰也不是泛泛之輩,庸凡之才。他們的文學成就,他們的創作水準,他們的藝術魅力,他們的思想深度,以及他們在一定範圍內的影響力,都不容小覷,都可稱得上已是殿堂級。也就是說,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獲獎,都應是實至名歸,理當不屬意外。

「意外」,只是相對於賠率而言;「冷門」,也只是出於我們還不太熟知某個作家與他的作品而言。

正如此次獲獎的日裔英國小說家石黑一雄,就我個人而言,確實不太熟悉,更慚愧從沒讀過他的任何文字。但是,「臨時抱佛腳」,翻閱一下他的介紹,就不得不承認,這本就是一位有相當實力,有獨特風格,有藝術追求的作家。諾獎的獲獎理由也這樣寫道:在極具情感張力的小說中,揭露了我們與世界虛幻關聯感的深淵。而在當代英國文壇上,他與奈保爾、拉什迪也並稱為「移民三雄」,早就文學創作成績斐然了。

他的獲獎,對像我一樣的人而言,確可呼之為「冷門」,但這也只能歸咎於自己的孤陋寡聞與感覺遲鈍。

更何況,文學評獎,向來就是一件眾口難調的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一次評選,對獲獎者收穫的是至高榮譽,給落選者製造的就是一次遺憾,這是避免不了的結果。

因此,從這一點來看,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冷門和意外,從它創立之始,就一直伴隨至今,但一直也似乎並不削弱它的權威性和影響力……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石黑一雄是誰?完全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如果他不是拿下諾貝爾文學獎,我想沒有人會知道他是誰,多年前某家出版社曾引進他的作品,結果便是無人問津。

而今,他拿下了諾獎,人紅了自然就有很多人想知道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何種文化背景?所以,就容司馬在這裡講幾句吧!

首先,他出生在長崎。大家都知道這個城市,因為1945年美國人的原子彈就投射在此處。而9年後的1954年,石黑一雄便出生於此。當然時間並不長,六年之後,他便隨父母前往英國,原因是他的父親在一家英國石油公司任職——從此,他便啟動了英國的人生模式(日本,對他而言只是六歲的含糊記憶,很大程度上,他是英國人而非日本人)。

長大之後,他曾干過某樂隊的打擊樂手,後來又在英國肯特大學學習英語和哲學,再去做社會工作者,到那時為止,沒有顯露出任何能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潛質。

改變人生的事件,應該是他在英國某大學學習一門叫做創意寫作的研究生課程之際,結識的一些作家,譬如說專門寫黑暗系童話、且在日本曾居住過幾年的安吉拉?卡特。

而隨後,他便在1982年正式成為一名英國人,並且開始用日語的敘事方式來寫英文小說——哈哈!老實說這裡其實存在一種誤解,大家很容易把國外的寫作者和國內半官方性質的某些機構成員對應起來,其實完全不同,後者是官方性質的,並不以文學成就作為衡量標準(更別提圖書暢銷了),而是以官品、人脈之類的綜合體作為唯一標準。而前者更大程度上,是要靠書生活的(當然也不是全部)。石黑一雄,應該說是有一點東方文化的基石,更大程度上則是西方文明的表達與內涵。他的母語是日語,寫作與日常用語卻都是英語,他的人物往往很孤獨,因為孤獨而自我壓抑,因為壓抑便不免有些不安,因為不安則往往有一種自欺欺人的幻覺。而在英國過了那麼多年,他和他的家人有沒有想過回到東方呢?據說計划過很多次,但一次也沒有實現。這是因為,在英國人眼裡,這張東方面孔,永遠是日本人。而在在日本人那邊,他已經成為了英國人,不再屬於東方。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大多數東方讀者很難讀懂他的文字。譬如他的第一部小說,叫做《群山淡景》,寫一個日本寡婦如何在英國生活。另一部《浮世畫家》,則寫一個日本畫家回憶當年自己從軍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2000年那會,他寫了一部《上海孤兒》,對於我們而言,這是唯一與中國有些關聯的文字。上世紀30年代,某個英國著名大偵探,心中始終牽掛著一件懸案,那就是其父母在上海的神秘失蹤。他來到上海,而此時正值日軍入侵,炮火隆隆,而他要找尋的,卻是當年英國公司販賣鴉片、父母仗義執言的景象,然真相與現實何等殘酷,個人的力量又是多麼微不足道,他終於認識到:刑事案件只需找到兇手即可為死者伸冤,但戰爭罪惡不是!

《上海孤兒》不是石黑一雄最好的作品,但對於我們而言,其實值得一看。正如瑞典學院給出的石黑一雄獲獎理由是:「他的小說,以其巨大的情感力量,發掘了隱藏在我們與世界聯繫的幻覺之下的深淵」。


「我只等了一會兒,然後鑽進車裡,駛向我應該待的地方。」

想必大多數人並沒有聽過這個人,作為英國的「移民三雄」作家,其他兩位是奈保爾和魯西迪。

作為一個嚴肅的純文學獎項,能夠獲獎和陪跑的作家,基本上都是那些大眾不太熟悉的作家。當然,陪跑的村上春樹是個例外。透過這種現象你不得不承認,純文學的市場,並沒有太過龐大的市場,通俗文學或者相對更好讀的流行文學讀物,依舊充斥在廣大群體中間。

作為一個來自的亞洲的作家,雖然他有亞洲人的黃皮膚,但年少即移民英國,實際上石黑一雄對東亞文化圈的認同基本是零。因此看他的作品,他書中所呈現的意義是帶有世界性的,並且能夠隨意在自己的母國和生活國之間來回切換。這一點和另一個作家奈保爾比起來,就要得心應手很多了。

從作家所展現出來的思想,也不難看出,諾獎遴選的標準,是那些要具備有深度廣闊視野,能切入到人性脈搏的作品,簡而言之就是作品不但要有展示,還要有思考和引導。從這個意義上說,小說好讀僅僅是文學的一個點,能不能把思想附著在好讀上,能不能把深度嫁接到文學營造的人的世界裡,是所有嚴肅作家始終面臨的考驗。

回到大眾的視野,文學本身所展示的意義和內涵,有多個維度,也有不同的詮釋稜角。但大眾不需要這樣,有時候他們需要好讀,有時候他們需要能夠引起他們自身的共鳴就可以了。如果一個作家這麼去寫,通常意義上能迎合併獲得極好的讀者回報,然而另一方面,一個作家一旦陷入到了對讀者的刻意迎合中,那麼勢必會削弱自己的思想。這也是純文學作品一直想要極力避免的現象。

這一點,至少在石黑一雄身上看不到,即便是你看他的作品中會有一種小清新的青春感覺,但與通常意義上青春作品而言,石黑一雄沒有讓你中二,更沒有讓你45度角仰望天空。所以他獲獎也是實至名歸,至少和去年得獎的鮑勃迪倫比起來,這也算是諾獎評選者們對純文學堅守閱讀者的一種道歉吧。


完全是外行看熱鬧的一些看法。諾貝爾文學獎越來越成為一個無法預測的獎項,文學的審美本身就是眾說紛紜的事,加之評審們近些年來不按常理的出牌方式,以至於諾貝爾文學獎在大眾眼裡嚴肅性大減,而娛樂性漸升,以至於每次開獎前的競猜都成為一大噱頭,弄得日本著名長跑運動員村上春樹選手很是無奈,吐起了大家不需要每次都過來安慰他的嘈。

沒開獎以前我想著既然最近的獎給了記者,又給了歌手作詞人,會不會該輪到劇作家了?尤其考慮到彼得漢德克去年來中國時說把獎給鮑勃迪倫是巨大錯誤,喪失了文學本質,將評審們批判一番的表現,假如今年諾貝爾轉過頭就把獎給他,倒頗有他知名戲劇罵觀眾的荒誕與反諷感。

結果諾獎評委們今年回歸初心把獎頒給了正兒八經的文學家,只是這個人選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儘管石黑一雄早就在文學界享有盛名,但他似乎不是大眾耳熟能詳的大人物。不過,人們仔細了解一下他的作品後又發現,他也不是那種離讀者非常遠的作家,雖然他為人非常低調,不大願意出現在公眾視野。

形成這種若即若離狀態的原因在於他很多作品都被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以至於如一些評論人所言,每個人似乎都能對這位新科諾獎得主說上兩句。我也是通過改編日劇別讓我走開始認識這位日裔英國作家,進而了解他的作品。總的來說,石黑一雄的文學性是國際主義的,有些作品甚至可以歸到英國文學的範疇。他並沒有自覺地以少數族裔的身份為本位,而是在作品中嘗試去碰觸人之所以為人,怎樣為人的終極問題。比如他會討論人的回憶之於生命歷程的意義以及當面對外界壓迫時個人的回應與掙扎。但與此同時,就我個人體驗看,他的作品總給人島國獨有的局促感,一種日本物哀文化的情愫,和一種向死而生的悲慟。故事總是合情合理地被導向一種令人無奈的結局。

我無力評價他的文學成就,只想就近年來諾獎的評獎的趨勢揣測一下評委們的動機與他們意圖營造的傳播局面。文學長期有著兩種書寫方式,一種是為民族而作,一種為世界上普遍的人性而作。這兩者代表了不同的文學審美,頗多競爭和交鋒。比如彼得漢德克就曾抱怨世界文學造成的趨同使得作品失去了特定文化的可識別性。

從近年來得獎名單看,世界主義的範式似乎更受青睞。那些致力於反殖民主義和敘述本民族的故事的大熱作家,每位都大名鼎鼎無可爭議,但總是與獎無緣。從先後頒給非虛構文學和詞作品的舉動上看,諾獎似乎也想拓寬文學的載體和類型,在輕閱讀和快餐式閱讀盛行的互聯網時代,繼續尋找在世界推廣文學的方式,通過一些出人意表的頒獎吸引更多的人群進入嚴肅閱讀的領域。此外,從諾獎一直強調要獨立於政治,商業和媒體理念上看,頒給賠率領先選手總有向商業低頭之嫌,頒給普通讀者群認受度高的作者又顯得少了些高雅而小眾的格調,難以達到推廣更多樣性的閱讀和作品類型之目的。因此,選擇石黑一雄這類作品品質得到文學界普遍認可,又有一定讀者緣的文學家,想來也十分合理。


關於冷門,首先恭喜石黑一雄獲得2017諾貝爾文學獎,然後再小小心疼一下那幾位陪跑熱門人選,只能說事實證明越熱門獲獎的概率很低。村上春樹和石黑一雄都互相欣賞對方的作品,作為偽文學愛好者的我,對石黑一雄並不是太了解,還好我看過由石黑一雄作品改編的電影《別讓我走》,有種意想不到的奇幻,這個故事從頭到尾瀰漫著悲傷和絕望,給人一種很獨特的閱讀體驗,我想這也是大部分覺得他的作品親切自然吧。

諾貝爾文學獎頒獎人Sara Danius評價:「石黑一雄的作品好似一杯正在調製的雞尾酒。她表示,他的作品像是簡·奧斯丁和卡夫卡的混合體,「但是你要在這個混合體中再加上一些馬塞爾·普魯斯特,然後輕輕攪動,不要太用力,然後你就會得到石黑一雄的作品。 」

2012年,梁文道曾經也評價過:石黑一雄雖然是移民作家,但與其他移民作家決然不同的是,石黑一雄盡量避免移民身份對自己寫作的影響,他幾乎全神貫注地投入去寫一個跟他的身份完全無關的東西,而且寫出來的文筆是非常英式的,簡樸的,帶著淡淡的哀愁的,一種幾近失傳的書寫技藝。

剛剛看熱點新聞提到,其實石黑一雄一直很受世界文壇關注,甚至比村上春樹更早。與村上春樹更多受市場關注不同,石黑一雄是被文學界所關注。從市場或娛樂角度看,他可能被忽視,但從文學上看,他的獲獎並非冷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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