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是否本就無意爭儲?
曹操原是有意與曹植的,曹植心裡也明白。可為何後期屢犯低級錯誤?司馬門事件更像是有意為之,其初衷是否無意爭儲?
建安年間曹丕曹植關係的再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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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王景龍在《淺論曹植立嫡之爭》中說:「一直以來,人們多把曹丕對曹植橫加迫害的原因歸於曹植曾與曹丕進行過激烈的立嫡之爭,這實際是一個『冤假錯案』。仔細考察歷史記載和曹植的詩文,結合曹植的思想個性,不難發現所謂『立嫡之爭』只是曹丕在和曹操的選擇及曹植的依附者進行競爭,而曹植本人根本不曾有爭奪之意。」這話確是允當。但王景龍在論證時多從曹植角度出發,似乎缺少說服力。本文將就丕、植現存的文學作品出發,重新審視爭嫡事件,對建安年間丕、植關係作一番深入探討,最後我們會發現他們在大多數時間都相處融洽、關係和睦。
一、「願我君之自愛,為皇朝而寶己」
建安十三年五月,曹操幼子曹沖卒,時年十三。《三國志》載:「年十三,建安十三年疾病,太祖親為請命。及亡,哀甚。文帝寬喻太祖,太祖曰:『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言則流涕。」注引《魏略》曰:「文帝常言:『家兄孝廉,自其分也。若使倉舒在,我亦無天下。』」這裡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無論長子曹昂還是幼子曹沖,都對曹丕繼位構成了威脅。曹操說『汝曹』,可見曹沖之死,得利的不止是曹丕,還有其他人,這實際暗示了曹操在立嗣問題上不會循規蹈矩。
建安十六年,獻帝減曹操食戶五千,分所讓萬五千戶封曹植等。植為平原侯,丕為五官中郎將。《武帝紀》建安十六年正月注引《魏書》曰:
庚辰,天子報:減戶五千,分所讓三縣萬五千封三子,植為平原侯,據為范陽侯,豹為饒陽侯,食邑各五千戶。天子命公世子丕為五官中郎將,置官屬,為丞相副。
五官中郎將在漢代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代表天子持節授予大臣官職和榮譽,還有兩個重要的實際職能:一、參政議政。二、參與和影響郎官選舉。「代表天子」十分體面,「為丞相副」是曹操的副手,即副丞相。孫若風認為曹操對曹丕頗為器重,「很早就讓他擔任了五官中郎將、副丞相這樣的重要職務,並且讓他坐鎮後方,經受了獨自處理軍機國務的實際鍛煉。」
曹操建安二十二的《立太子令》:「告子文(曹彰字):汝等悉為侯,而子桓獨不封,而為五官中郎將,此是太子可知矣。」可見建安十六年曹操已經初步定下曹丕為嗣位人選,曹操的這種態度曹植一定不會不清楚,因此曹植主觀上想去「爭儲」的可能性很小。
建安十六年秋,曹植作《公宴詩》:
公子敬愛客,終宴不知疲。清夜遊西園,飛蓋相追隨。明月澄清景,列宿正參差。秋蘭被長坂,朱華冒綠池。潛魚躍清波,好鳥鳴高枝。神飆接丹轂,輕輦隨風移。飄颻放志意,千秋長若斯!
詩見《文選》卷二十,李善注曰:「公子謂文帝,時武帝在,謂五官中郎將也。」《三國志集解》引趙一清曰:「《名勝志》:西園在鄴城西,魏曹丕同弟植賓從游幸之地也。」曹植此詩寫隨丕秋夜遊西園情景,飽含對兄長的讚美和喜悅之情,希望能逍遙自在,千秋如此。
據《武帝紀》,建安十六年七月,曹操率軍西征馬超等。曹丕留守鄴城,作《感離賦》:
建安十六年,上西征,余居守,老母諸弟皆從,不勝思慕,乃作賦曰:秋風動兮天氣涼,居常不快兮中心傷。出北園兮旁徨,望眾墓兮成行。柯條憯兮無色,綠草變兮萎黃。感微霜兮零落,隨風雨兮飛揚。日薄暮兮無悰,思不衰兮愈多。招延佇兮良從,忽踟躕兮忘家。
曹植抱病從征,從征前作《離思賦》:
建安十六年,大軍西討馬超,太子留監國,植時從焉。意有憶戀,遂作離思賦云:在肇秋之嘉月,將耀師而西旗。余抱疾以賓從,扶衡軫而不怡。慮征期之方至,傷無階以告辭。念慈君之光惠,庶沒命而不疑。欲畢力於旌麾,將何心而遠之!願我君之自愛,為皇朝而寶己。水重深而魚悅,林修茂而鳥喜。
「念慈君之光惠,庶沒命而不疑。」這裡的「慈君」指曹操,曹植想到父親給予他的榮寵恩惠,就算此時為父親獻出生命也毫不猶豫。由序「太子留監國,植時從焉,意有憶戀」可知,這裡的「我君」指曹丕,曹植自己抱病,卻還叮囑兄長珍愛自己,為了國家社稷保重身體。此賦用語典「水泉深則魚鱉歸之,樹木盛則飛鳥歸之,庶草茂則禽獸歸之,人主賢則豪傑歸之」,已許曹丕為未來之「人主」。王景龍認為:
言下頗有擁戴推尊之意。很明顯,在曹植心目中,曹丕是一位親愛的兄長,父親的合法繼承人——未來的太子,而把自己擺在了弟弟和臣子的位置上。
兩賦對照,兄弟手足,無比親切。而此時已是曹植「特見寵愛」之時,據《曹植傳》:「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每進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敘於封建安十六年封平原侯前。可見此時兩人關係並未因為曹操對曹植的寵愛而產生隔閡。
曹植等為侯不久,曹操諸子高選官屬,邢顒為平原侯家丞,劉楨、應瑒為平原侯庶子,司馬孚為曹植文學掾。從史書記載看,曹植和邢顒、司馬孚的關係並不佳,他反而親善劉楨、應瑒這樣的文人。這就間接導致邢顒和司馬孚在立嗣問題上倒向曹丕。
而這恰恰反應了曹植並無爭嫡之心,若有此心,早就拉攏身邊所有可用之人為自己說話。況且邢顒還是這樣一位深受曹操欣賞的「淵深法度」的名士,司馬孚則是司馬懿之弟,其為人謹慎,後來成為曹魏及西晉時的重臣。邢培順在《曹植與荊州學的關係》中解釋說:
曹植性格簡易灑落,不拘小節,在日常行為上,他厭煩那些嚴肅呆板的所謂禮法之士(如邢顒、司馬孚);在學術上,他鄙視那些死守章句的『世儒』。……曹植喜愛與接收荊州學,正在於荊州學派的學術品格與他的性情愛好相合。
建安十七年春,三曹各登銅雀台,各作《登台賦》。曹丕賦云:
建安十七年,春遊西園。登銅雀台。命余兄弟並作。其詞曰:登高台以騁望,好靈雀之麗;飛閣崛其特起,層樓儼以承天。步逍遙以容,聊游目於西山。溪谷紆以交錯,草木郁其相連。風飄飄而吹衣,鳥飛鳴而過前。申躊躇以周覽,臨城隅之通川。
曹植賦曰:
從明後而嬉遊兮,聊登台以娛情。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建高殿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衝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臨漳川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天功恆其既立兮,家願得而獲呈。揚仁化於宇內兮,盡肅恭於上京。雖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休矣美矣!惠澤遠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矩量兮,齊日月之輝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年壽於東王。
登台作賦,曹植用騷體,曹丕不用騷體。曹丕所作,純是景物的客觀再現,把自己隱蔽於景物之後。相比之下,曹植在賦作末尾加上了頌的成分,使個體情緒得以直接凸現。這不僅鮮明地展現了兩人創作風格,而且符合兩人的性格。雖無法得知曹操對二賦優劣的判定,但從《曹植傳》:「時銅雀台新成,太祖悉將諸子登台,使各為賦。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可知此時曹操就已經較為欣賞曹植之文才了。
建安十九年,曹植徙封臨淄侯。《曹植傳》:「十九年,徙封臨淄侯。」據《晉書·鄭袤傳》:「魏武帝初封諸子為侯,精選賓友,袤與徐幹俱為臨淄侯文學,轉司隸功曹從事。」可知鄭袤、徐幹為臨淄侯文學。曹操此時遣荊州學派成員邯鄲淳詣曹植,曹植得淳甚喜,淳遂任臨淄侯文學。曹丕也曾向曹操求邯鄲淳,曹操最終還是讓邯鄲淳做了曹植的臣屬,偏愛之心就很明顯了。
七月,曹操征孫權,留曹植守鄴,操作《戒子植》。《武帝紀》建安十九年:「七月,公征孫權。」《曹植傳》:「太祖征孫權,使植留守鄴,戒之曰:『吾昔為頓邱令,年二十三。思此時所行,無悔於今。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與!』」言者諄諄,對曹植寄予厚望。因為曹植留守保護後方安全,肩負重要職責,其《東征賦序》云:「建安十九年,王師東征吳寇,余典禁兵,衛宮省。」這是曹操第一次放開手讓曹植獨立掌管禁衛軍。
大概就在這個時候,曹植與吳質徹底決裂,吳質投入曹操幕府後,周旋於曹丕兄弟之間。對於吳質這樣趨炎附勢、輕視文人、狂妄自大的小人,曹植是避之不及的,邢培順先生已在《曹植與吳質交惡考辨》中得出結論,那就是像曹植與吳質之交惡實為曹植後期不幸的根源之一。實際上,丕、植兩人關係的隔膜,也是由這些「奸讒」造成的。
二、「世子之爭」階段丕、植相處融洽
建安十九年到建安二十二年期間,是曹植最受曹操寵愛的時候,也是所謂「世子之爭」愈演愈烈的時期,那麼此時丕、植兩人的關係如何呢?
建安二十年,曹丕在孟津,拜託曹植因人說鍾繇讓玉玦於他。《三國志·鍾繇傳》注引《魏略》曰:「後太祖征漢中,太子在孟津,聞繇有玉玦,欲得之而難公言。密使臨淄侯轉因人說之,繇即送之。太子與繇書曰:『……近見南陽宗惠叔稱君侯昔有美玦,聞之驚喜,笑與抃俱。當自白書,恐傳言未審,是以令舍弟子建因荀仲茂轉言鄙旨。乃不忽遺,厚見周稱,鄴騎既到,寶玦初至,捧跪發匣,爛然滿目。』」
從曹丕不好啟齒和托曹植說項的情況看,他和鍾繇的私交,當始於此。鍾繇是曹操的心腹重臣,曹丕交好他自然是出於私利。不光如此,曹丕放下身段去拉攏荀彧、荀攸、陳群、崔琰、邢顒、賈詡等名士,都是為了獲得他們的支持以便自己當上太子。從這個角度看,曹植此舉豈非為曹丕拉攏支持者鋪路嗎?
《三國志·裴潛傳》注引《魏略》曰:
韓宣字景然,勃海人也。為人短小。建安中,丞相召署軍謀掾,冗散在鄴。嘗於鄴出入宮,於東掖門內與臨淄侯植相遇。時天新雨,地有泥潦。宣欲避之,閡潦不得去。乃以扇自障,住於道邊。植嫌宣既不去,又不為禮,乃駐車,使其常從問宣何官?宣云:「丞相軍謀掾也。」植又問曰:「應得唐突列侯否?」宣曰:「春秋之義,王人雖微,列於諸侯之上,未聞宰士而為下士諸侯禮也。」植又曰:「即如所言,為人父吏,見其子應有禮否?」宣又曰:「於禮,臣、子一例也,而宣年又長。」植知其枝柱難窮,乃釋去,具為太子言,以為辯。
這不僅反應出曹植不熟悉死板禮法、繁文縟節,而且「具為太子言,以為辯」他甚至對曹丕言及此事,完全沒有戒備,可見兩人關係之融洽。
關於韓宣,《魏略》後面說:
黃初中,為尚書郎,嘗以職事當受罰於殿前,已縛,束杖未行。文帝輦過,問:「此為誰?」左右對曰:「尚書郎勃海韓宣也。」帝追念前臨淄侯所說,乃寤曰:「是子建所道韓宣邪!」特原之,遂解其縛。
黃初年間,曹丕任用曹植提及之韓宣為尚書郎,並因曹植之故赦免韓宣罪責。
三、曹植黨羽辯
先看崔琰和曹植的關係。建安二十一年,曹操賜死崔琰。《三國志·崔琰傳》曰:
魏國初建,拜尚書。時未立太子,臨淄侯植有才而愛。太祖狐疑,以函令密訪於外。唯琰露板答曰:「蓋聞春秋之義,立子以長,加五官將仁孝聰明,宣承正統。琰以死守之。」
論關係,崔琰侄女乃曹植妻,他之所以如此堅持以丕為嗣,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做過曹丕的老師,與曹丕有私交,而是因為他要為曹植妻子的死付一定責任,夏炎《再論崔琰之死問題》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
夏炎在論述了曹操和崔琰的矛盾之後,又詳細分析了曹植和崔琰的矛盾,一個是上面提到的,將「世子之爭」公開化。還有一個就是《崔琰傳》注引《世語》曰:「植妻衣綉,太祖登台見之,以違制命,還家賜死。」張可禮的《三曹年譜》稱:「此事年月,史無明文,疑發生在植失寵後。」筆者不以為然。崔琰死於建安二十一年,曹植「失寵」,經俞紹初先生的考證,是在建安二十三年私開司馬門之後。徐公持「疑崔氏之死,亦與崔琰事有關。」確實如此,但時隔兩年曹操又怎會余怒未消,再和兒媳過不去呢?況且,曹植其實始終並未「失寵」。因此,崔氏並非死於曹植「失寵」後,而是死於之前。夏炎說:
當時崔琰正在推行「務以儉率人」的為官原則,「天下之士莫不以廉潔自勵,雖貴寵之臣,輿服不敢過度。」而曹植之妻正好在此時違法,曹操為維護法律的公平性,將其殺死,從而使崔琰的政令得以順利推行。……可見,崔琰同時於曹操及曹植一黨存在矛盾。因此,崔琰之死是其與曹操及曹植一黨矛盾激化的結果,「答楊訓書」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三國志·徐奕傳》注引《魏書》曰:「崔琰、徐奕,一時清賢,皆以忠信顯於魏朝;丁儀間之,徐奕失位而崔琰被誅。」丁儀素來被認為是曹植的「羽翼」的,「幾為太子者數矣」也多半是丁儀丁廙等人攛掇所致。崔琰對曹操立嗣的態度如此露骨,自然使這些曹植的依附者產生了危機感,於是「間之」。
加之崔琰是鄭玄的弟子,曹植在學術上深受荊州學的影響,對鄭玄繁瑣陳腐的章句之學不感興趣,甚至相當厭惡。崔琰也不欣賞曹植,大概是因為曹植崇尚簡易通達的荊州學,二人的思想觀念和學術觀念很不同。宋戰利認為崔琰之死,「不能說一定是曹植指使丁儀為之,但他似乎脫不了干係。」不過曹植親近丁儀、楊修等人,全然是因為他們的才華。他「滔盪固大節」(《贈丁廙》),心胸坦蕩,恪守大體而不拘小節。曹植還勸說過丁儀要堅持為人的正則:「丁生怨在朝,王子歡自營。歡怨非貞則,中和誠可經。」(贈丁儀王粲)意思是丁君在朝做官心生怨恨,王君卻喜於為自己經營。你們的喜怨都不合正道,處世的準則是中正和平。從丁儀也告發與曹植並無瓜葛而在立嗣上擁護曹丕的毛玠看,崔琰之死似乎和曹植並無直接關係。
再說丁儀丁廙,和吳質一樣,是使得丕、植關係出現裂痕的禍首。《曹植傳》注引《文士傳》曰:
廙少有才姿,博學洽聞。初辟公府,建安中為黃門侍郎。廙嘗從容謂太祖曰:「臨淄侯天性仁孝,發於自然,而聰明智達,其殆庶幾。至於博學淵識,文章絕倫。當今天下之賢才君子,不問少長,皆原從其游而為之死,實天所以鍾福於大魏,而永授無窮之祚也。」欲以勸動太祖。太祖答曰:「植,吾愛之,安能若卿言!吾欲立之為嗣,何如?」廙曰:「此國家之所以興衰,天下之所以存亡,非愚劣瑣賤者所敢與及。廙聞知臣莫若於君,知子莫若於父。至於君不論明闇,父不問賢愚,而能常知其臣子者何?蓋由相知非一事一物,相盡非一旦一夕。況明公加之以聖哲,習之以人子。今發明達之命,吐永安之言,可謂上應天命,下合人心,得之於須臾,垂之於萬世者也。廙不避斧鉞之誅,敢不盡言!」太祖深納之。
丁儀之弟丁廙在曹操面前盛讚曹植,用意是很明顯的。對此王景龍說:「曹操對曹植的寵愛使曹植周圍的依附者看到了希望,他們便開始努力活動。這是中國的傳統文化特點。在中國,士人有很強的政治依附性。」
《曹植傳》注引《魏略》曰:
丁儀,字正丁儀字正禮,沛郡人也……聞儀為令士,雖未見,欲以愛女妻之,以問五官將。五官將曰:「女人觀貌,而正禮目不便,誠恐愛女未必悅也。以為不如與伏波子楙。」太祖從之。尋辟儀為掾,到與論議,嘉其才朗,曰:「丁掾,好士也,即使其兩目盲,尚當與女,何況但眇?是吾兒誤我。」時儀亦恨不得尚公主,而與臨淄侯親善,數稱其奇才。太祖既有意欲立植,而儀又共贊之。
丁儀因「不得尚公主」而怨恨曹丕,遂力推曹植為太子。看來丁儀兄弟陷害曹丕黨羽,乃由宿怨,並非是天生惡毒。相反,曹丕以丁儀「目不便」為由為公主選配夏侯楙,也是出於私心,因為夏侯楙是夏侯惇之子,少與曹丕親善,曹丕此舉可以借夏侯楙拉攏夏侯氏。
從史書記載看,丁儀兄弟曾進讒言,陷害崔琰、毛玠、桓階、何夔,背後若說沒有曹操做推手,尤不可信。據張可禮的《三曹年譜》和宋戰利的考證,這些人全部是曹丕一黨的。除此以外還有賈詡、邢顒、吳質、衛臻、邴原、涼茂、張范、曹操夫人王昭儀和曹丕夫人郭氏等。然而在立嗣問題上明確表態,支持過曹植的只有丁氏兄弟。楊修、邯鄲淳、荀惲、孔桂、楊俊等人只是和曹植有過往來,在曹操面前稱許過曹植而已,曹植「黨羽」之說頗為勉強,王景龍、劉坤、李劍鋒都做出了精審的論述,如王景龍說:
關於曹植立嫡之爭之說,陳壽在《三國志》及裴松之注中沒有明確說明,但是從其片言隻語中還是能夠看出一點蛛絲馬跡,我們也摘引兩段做簡要分析。在《三國志·任城陳蕭王傳》中陳壽總結說:「……植既以才見異,而丁儀、丁廙、楊修等為之羽翼,太祖狐疑,幾為太子者數矣。而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勵,飲酒不節;文帝御之以術,矯情自飾,宮人左右並為之說,故遂定為嗣。」多引此作為曹植奪嫡失敗原因的依據。但我們仔細推敲,陳壽的這段評價講得很明顯:其一,曹植「以才見異」,曹操「幾為太子者數矣」。沒有提到曹植有奪嫡之意;其二,陳壽對於曹植不懂得珍惜機會,抓住機會頗為惋惜。這恰恰是曹植無意於奪嫡的最好註解。再看《三國志·賈詡傳》的記載:「是時,文帝為五官將,而臨淄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與,有奪宗之議。」有「奪宗之議」說明曹植奪嫡只是別人的議論,原因是「臨淄侯植才名方盛」,並且在他的周圍有一批依附者。因此引起了別人的誤解,認為他有奪嫡的嫌疑。
劉坤、李劍鋒則說:
建安後期,曹操在立嗣問題上猶豫不決,致使人心不定,曹丕、曹植各有其支持者。似乎兩人各有黨羽積極爭立,造成曹丕、曹植兄弟關係的破裂。實際上,結黨爭儲事件歷時短暫,波及範圍很小且曹植並未主動參與。……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曹植對於爭立太子根本不在意。……曹植《豫章行》其二云:「鴛鴦自朋親,不若比翼連。他人雖同盟,骨肉天性然。周公穆康叔,管蔡則流言。子臧讓千乘,季札慕其賢。」明言朋黨之同盟比不上骨肉相親之天性,又以子臧、季札(古代讓國賢人)典故表明自己擁立曹丕,不欲爭立。故曹植並未主動網羅人才,擴大勢力。事實也是如此,植黨多為掾屬,並無朝廷主要官員。……所謂結黨爭立,實乃一些官員的政治投機行為。
四、曹丕並未歸罪於曹植
我們再來看曹丕對此事的態度。《群書治要》卷七載曹丕《典論·論奸讒》:
中平之初,大將軍何進、弟車騎苗,並開府。近士吳匡、張璋,各以異端有寵於進,而苗惡其為人。匡璋毀苗而稱進,進聞而嘉之,以為一於己。後靈帝崩,進為宦者韓悝等所害,匡、璋忌苗,遂劫進之眾殺苗於北闕,而何氏滅矣。昔鄭昭公殺於渠彌,魯隱公死於羽父,苗也能無及此乎!夫忠臣之事主也,尊其父以重其子,奉其兄以敬其弟,故曰「愛其人者,及其屋烏」,況乎骨肉之間哉!而進獨何嘉焉?
曹丕儼然是以何苗、鄭昭公、魯隱公自比的。
鄭昭公:即公子忽,春秋時鄭莊公長子。渠彌:即高渠彌,鄭國大夫。據《左傳·桓公十七年》,公子忽為太子時,雖知高渠彌與其弟公子亹親近,有奪權之謀,但優柔寡斷,不能速決。庄公死後,公子忽即位,是為鄭昭公。高渠彌擔心被懲罰,遂設伏兵將其殺害。
魯隱公:春秋時魯惠公長子。子羽:即公子翚。據《左傳·隱公十一年》,子羽曾向隱公求為太宰,又陷害其弟軌(即後來的魯桓公),都被識破。又轉而挑動公子軌奪權,最終殺害了隱公。
曹丕所用典故,表明他害怕被丁儀兄弟報復,所以與其自己被害,不如率先動手。「夫忠臣之事主也,尊其父以重其子,奉其兄以敬其弟,故曰『愛其人者,及其屋烏』,況乎骨肉之間哉!而進獨何嘉焉?」最後一句話表面是對何進的責怪,實則是對曹植的埋怨:真不知道弟弟為什麼獨獨要嘉許丁儀、丁廙這樣的人?顯然他不理解曹植嘉許他們的原因(因為才華),注意只是「嘉許」,並非結黨隱私,爭立太子。曹丕說:「昔伊戾費忌,以無寵而作讒;江充焚豐,以負罪而造蠱。高斯之詐也貪權,躬寵之罔也欲貴,皆近取乎骨肉之間,以成其凶逆。悲乎!」曹丕只是厭惡這些於父子骨肉之間挑撥離間的人,並沒有歸罪於曹植。
在《典論·內誡》和《典論·論奸讒》中,曹丕從新近袁氏、劉表亡邦滅家的下場出發公開批評婦人亂政,是有針對性的。因為從很多細節可以看出卞氏在立嗣問題上和曹操一樣,傾向於曹植。
在曹植的朋友楊修被殺後,卞氏致書修母:「聞之心肝塗地,驚愕斷絕,悼痛酷楚,情不自勝。」卞氏應該十分清楚曹植與楊修的親密關係,表達對楊修之死的歉意,這和曹操的對楊彪的態度出奇一致。
《三國志·卞後傳》:「文帝為太子,左右長御賀後曰:『將軍拜太子,天下莫不歡喜,後當傾府藏賞賜。』後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為嗣,我但當以免無教導之過為幸耳,亦何為當重賜遺乎!』」這話初看上去是謹慎,但若聯繫到丕、植爭立太子之事,則卞氏對曹丕的態度便可以窺知了。此外,卞氏還道出了一個真相,那就是「王以丕年大,故用為嗣」。
曹丕即位不久,就下詔說:「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後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土之爵。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此時曹丕與其母卞氏的矛盾,已經非常嚴重了。
宋戰利說:「就曹丕兄弟二人來說,在父母的寵愛和個人才華方面植優丕劣;在立嫡以長的觀念和大臣的支持上,丕優植劣。」很是。
《三國志·賈詡傳》:
文帝是時,文帝為五官將,而臨淄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與,有奪宗之議。文帝使人問詡自固之術,詡曰:「原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文帝從之,深自砥礪。太祖又嘗屏除左右問詡,詡嘿然不對。太祖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適有所思,故不即對耳。」太祖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於是太子遂定。
賈詡之言向來被認為是曹操下決心定曹丕為太子的重要原因,即廢長立幼的危害給曹操敲響了警鐘,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曹丕能夠得到大姓名士的支持,而曹植卻不能。
五、曹丕被立為太子後丕、植關係如初
《武帝紀》建安二十二年十月:「以五官中郎將丕為魏太子。」又《曹植傳》:「二十二年,增植邑五千,並前萬戶。」曹植是諸兄弟中第一個萬戶侯。延康元年,曹彰因征烏桓用功,才與曹植封邑相同。曹操對曹植的寵愛可見一斑。
在曹丕被立為太子後,曹植一如既往地與其友善往來,如在建安二十三年五月,此時丕、植兩人尚未分開,曹丕中子仲雍卒,曹植為其作《仲雍哀辭》,文辭真切感人。
若按照趙幼文《曹植集校注》的順序,曹植的《侍太子坐》並非是後來修改的題目,作於曹丕被立為太子後,其全詩如下:
白日曜青春,時雨靜飛塵。寒冰辟炎景,涼風飄我身。清醴盈金觴,肴饌縱橫陳。齊人進奇樂,歌者出西秦。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流露出曹植對曹丕發自內心的讚美。
又《辨道論》中稱曹丕為太子:「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本所以集之於魏國者,誠恐此人之徒挾姦宄以欺眾,行妖惡以惑民,故聚而禁之也……自家王與太子及余兄弟,咸以為調笑,不信之矣。」丕、植兩人達成一致,都不相信方術,「咸以為調笑」,其樂融融。
然而曹丕成為太子後,並不是很風光的,處境仍然是如履薄冰。曹操的《立太子令》很特別:「告子文(曹彰):汝等悉為侯,而子桓獨不封,而為五官中郎將,此是太子可知矣。」且不說為何要同曹彰(曹彰是擁護曹植的)說,宋戰利說:
太子為國之儲副,理應讓國人知之,為何僅對兒輩宣布?從令中的語氣可以看出,曹操似乎很猶豫,並沒有說得那麼明確,推測乃曹操故意為之。他用如此模糊的語言,以提醒曹丕若不修德,不提高自己,隨時就會被廢黜。
確實如此,《晉書·閻瓚傳》就記載:「魏文帝懼於見廢,夙夜自祗,竟能自全。」曹丕當上太子之後還是戰戰兢兢,十分不易的。
俞紹初在《曹植生平若干事迹考辨》做出的經審考辨,足以印證這個說法。從這篇論文中我們可以得知:1、司馬門事件發生在建安二十三年,曹丕被立為太子之後。2、「太子飲焉,逼而醉之」的說法不成立。3、從建安二十三年七月到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丕始終留守鄴城,曹植始終在曹操身邊。4、曹操對曹植的寵愛並沒有衰減,臨死前可能有改立太子的念頭。
筆者將這個過程整理成了一張表格:
- 建安二十三年(218年):四月,操遣子彰大破烏桓。秋七月,操西征劉備,丕守鄴,編徐幹、應瑒、陳琳,劉楨文集;植從征,經洛陽,植私開司馬門,罹罪。九月至長安,召曹彰。
-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 :三月,操引軍出長安以臨漢中。操率軍攻劉備,備因險據守。夏五月,操引軍還長安,劉備遂有漢中。秋七月,以夫人卞氏為王后。八月,曹仁為關羽所困。九月,西曹掾魏諷反,謀襲鄴,事泄,丕誅黨羽數十人。九月末,操殺楊修。冬十月,操還洛陽。操遣植救仁,植醉不能受命,悔而罷之,遣徐晃。徐晃擊敗關羽,曹仁困解。操駐守摩陂。
- 建安二十五年(延康元年、魏文帝黃初元年)(220年):春正月,操還軍洛陽,植從征。以諸侯禮葬關羽。臨終詔彰,於正月庚子日卒。彰至,欲曹植繼位,植拒絕之。丕嗣位為丞相,魏王,領冀州牧。植與諸侯並就國(鄄城)。丕誅丁儀、丁廙。二月丁卯日,操葬高陵。三月改建安二十五年為延康元年。六月,丕治兵於東郊。秋七月,軍次於譙,大饗大軍及譙父老百姓於邑東。十月庚午,丕代漢稱帝,改元黃初,植以丕代漢發服悲哭。
可知丕、植從建安二十三年七月到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都沒有見面,而他們關係的裂痕,也是在這個時候悄悄產生的。有這樣幾個標誌性事件:一、司馬門事件。二、魏諷案。三、曹操殺楊修。曹植處處退讓避嫌,集中表現在曹彰至洛陽,欲曹植嗣位,植拒絕之。
六、司馬門事件、楊修之死與「植寵日衰」
俞紹初用各種有說服力的證據,證明司馬門事件發生在建安二十三年的洛陽。
《後漢書·楊修傳》注引《續漢書》曰:「人有白修與臨淄侯曹植飲醉共載,從司馬門出,謗訕鄢陵侯彰。太祖聞之大怒,故遂收殺之。」據此可知,參與司馬門事件的還有楊修,而且他因此為曹操所殺。曹植本傳敘司馬門事後緊接云:「太子既慮終始之變,以楊修頗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也,於是以罪誅修。」也隱約透露了這個事實。
鍾優民在《曹植新探》中說:「更有甚者,曹丕黨羽中還有人誣告『修與臨淄侯曹植飲醉共載,從司馬門出,謗訕鄢陵侯彰』,真是一箭雙鵰,既想剷除楊修這個擁植派的幹將,又想離間植與彰的親密關係。」然而他並沒有證據證明這是曹丕黨羽誣告的。
《曹植傳》注引《典略》:「而植故連綴修不止,修亦不敢自絕。至二十四年秋,公以修前後漏泄言教,交關諸侯,乃收殺之。」宋戰利據此認為:
楊修見曹植無意為太子,有轉換門庭的想法,他將所得王髦劍獻給愛劍的曹丕,曹丕很喜愛「常服之」。王髦是當時的鑄劍名師。及曹丕即尊位,撫其劍,突然憶起楊修,「追思修之過薄也」,駐車顧左右曰:「此楊德祖昔所說王髦劍也。髦今焉在?」隨後王髦被帶來受到召見,還賜給谷帛。對楊修來說,他交好曹丕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楊修「交關諸侯」並不只「交關」曹植一個人。「慮終始之變」意思是曹操在擔心楊修終有一天會改變(志節)(關於楊修死因,詳見筆者楊修死因再探一文),據俞紹初先生考證,楊修被殺在建安二十四年九月末,即魏諷案之後。曹操殺楊修並不是為了剪除曹植的「黨羽」,他和曹丕都沒有曹植派系的概念,這麼做是為了曹植著想,曹植卻並未看出父親的苦心,「內自不安」。故而曹操致書楊修之父,卞氏致書楊修之母,以表慰問和歉意,護短之意畢現。
繼續司馬門事件,俞紹初接著引用余嘉錫的考證,他得出結論說:
恢復兩漢舊制和營治洛陽宮室都是他晚年為實現其取代漢室以遺子孫這個長遠政治目標所採取的具體步驟。因此曹植乘車行馳道開司馬門出的行為不但公然觸犯已經恢復的禁令,冒瀆了曹操的尊嚴,而且為其苦心以求的廢漢自代的「大事」帶來了有害的影響。正由於如此,曹操以為曹植是「兒中最可定大事」的,一變而「異目視此兒矣」。態度前後的急遽變化,也足以說明曹植的行為在曹操心目中確具有非同一般的嚴重性質。
這樣定義司馬門事件似乎較為合理,這是曹植對曹操「吾為周文王矣」的公開的不贊成,曹操一定也看出了曹植對漢朝的態度。然而從曹氏長久安全問題考慮,只有取國一途,曹植之尊漢,不符合曹氏的利益,曹操為曹氏之長久安全計,也不得不放棄曹植。這就是所謂的「植寵日衰」。只是司馬門事件發生時,「謗訕鄢陵侯彰」是筆者不能理解的,曹植和曹彰的關係一直不錯。曹彰是擁植派,他對曹丕被立為太子,甚或有所不滿,故而曹操作《立太子令》以穩曹彰之心。
七、魏諷案使丕植關係首現裂痕
建安二十四年九月,魏諷謀襲鄴,事泄,曹丕誅諷等。魏諷案是曹操起改立太子之心的重要原因之一。《武帝紀》建安二十四年:「九月,相國鍾繇坐西曹掾魏諷反免。」注引《世語》曰:「諷……有惑眾才,傾動鄴城,鍾繇由是辟焉。大軍未反,諷潛結徒黨,又與長樂衛尉陳禕謀襲鄴。未及期,禕懼,告之太子,誅諷,坐死者數十人。」邢培順考證說:
在這個事件中,許多來自荊州的人士,如宋忠及其子、王粲的兩個兒子、荊州降將張繡的兒子及曾避難荊州的劉廙的弟弟劉偉都被處死。關於這些荊州人士被殺的原因,《魏志·劉廙傳》裴注引《廙別傳》說:「初,廙弟偉與諷善,廙戒之曰:『夫交友之美,在於得賢,不可不詳。而世之交者,不審擇人,務合黨眾,違先聖人交友之義,此非厚己輔仁之謂也。吾觀魏諷,不修德行,而專以交結為務,華而不實,此直攪世沽名者也。卿其慎之,勿復與通。』偉不從,故及於難。」按這裡的說法,魏諷之敗,是因為他專以結交為務而不重德行。今人賀昌群在說到宋忠罹難之因時也說:「荊州之學,不循舊轍,多張新幟,宋忠實其間之巨子也。忠子與魏諷謀反被誅,其事乃政治之借口,前節已述之,蓋亦預於新思潮之流,遭時之嫉,而與諷等同難者也。」同具新潮的思想觀念和行為作風,是他們結交的原因,卻不是他們罹難的根本原因。《蜀志·尹默傳》裴注引《魏略》曰:「其(宋忠)子與魏諷謀反,伏誅。魏太子答王朗書曰:『昔石厚與州吁游,父碏知其與亂;韓子昵田蘇,穆子知其好仁。故君子游其必有方,居必就士,誠有以也。嗟乎!宋忠無石子先識之明,老罹此禍。今雖欲願行滅族之誅,立純臣之節,尚可也?』」
州吁者,孽子弒嫡以取國者也。則魏諷之獄,其性質已很明白,這些來自荊州的人士,與曹植過從密切,甚或支持曹植為太子,所以曹丕捏造罪名,將他們一網打盡。
大概宋忠還通過王朗為其子求情。曹丕雖敬重王朗,但在此事上,他沒有給予任何迴旋的餘地,並借春秋之事批評宋忠,「今雖欲願行滅親之誅,立純臣之節,尚可得邪!」
曹操聽聞王粲的兒子死,嘆曰:「孤若在,不使仲宣無後。」因為這件事曹丕的做法,和以前很不相同。曹丕從前在處理棘手問題之時,不敢自專,懂得如何處理好與曹操的關係。建安十六年,曹丕留守,在征討田銀、蘇伯反叛中,千餘人向將軍賈信請降,曹丕接受程昱的意見報告了曹操,寬赦了降者。而在魏諷謀反時,曹丕沒有先請而迅速處決了一批人。
至此已經很明白了,曹丕擔心被曹植的依附者陷害,所以先下手為強,想盡方法要清除曹植的「黨羽」。而曹丕殺掉荊州人士尤其是王粲二子(王粲與曹植友善),加上楊修之死,給曹植以很大的傷害。此時兄弟兩人的關係陷入了低谷。
八、曹植的退讓和避嫌
如俞紹初所說:
後來曹操鑒於臣僚們大多堅持「立嫡以長」的名分而進行抵制,曹植本人又缺乏足以壓倒曹丕的功勛業績,因而使他不得不放棄初衷而立曹丕為太子。顯然這是為情勢所迫,不得已而作出的抉擇。司馬門事件一發,使曹操「大怒」,「而植寵日衰」。但是即使如此,曹操在處理事件過程中仍表現出他對曹植的袒護來。據本傳稱曹植「乘車行馳道中,開司馬門出」,車行馳道、司馬門是違犯宮禁的,而曹操在令中確只強調「私開」、「私出」,這固然可能與漢禁令是在不事張揚下恢復的,曹操有意加以諱飾有關,但也不無包含避免使曹植的行為同禁令發生聯繫,保護他免受懲罰的用意。事後他只殺了公車令,而對曹植卻不作任何處分,破能見出他的愛子之心。隨著時間的過去,曹操對曹植又開始寄予了厚望。這在南征關羽時他「以植為南中郎將,行征虜將軍,欲遣救仁」一事中鮮明地表露了出來。
曹植是個十分重感情的人,楊修和王粲二子的死,被在鄴城的兄長懷疑,或許才是導致「植醉不能受命」的真正原因。現在關於這件事又有曹植自污其跡的說法,因為一旦有了功勛如曹彰,就會威脅到曹丕的地位,何況是「幾為太子者數矣」的曹植呢!為了消除兄長的誤會,曹植不惜放棄帶兵的寶貴機會。
建安二十五年,據《賈逵傳》:「時鄢陵侯彰行越騎將軍,從長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何在。逵正色曰:『太子在鄴,國有儲付。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又《任城威王彰傳》注引《魏略》曰:「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對此王景龍評論說:
第一,儒家思想的「長幼之節」在他心中有著很重要的地位。第二,他無意繼承父王之位。第三,他不願意因為亂了長幼之節,在其父屍骨未寒之時就像袁氏兄弟一樣禍起蕭牆,骨肉相殘。
俞紹初說:
在此之前,也就是長安時期,曹操對曹植寄予深望的態度已經有所流露了,這可以在他近傍的人們的反映中得到證實。如曹彰,他在大軍撤離漢中後一直跟同曹操在長安,是最有條件領會曹操的意圖的。所以他在曹操病故後一到洛陽便對曹植說:「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如果曹操平時沒有這方面的絲毫表露,曹彰自己未必會產生「欲立汝」的想法。陳矯的情況正與曹彰相同。他從征漢中,在曹操臨死前才被派往鄴擔任尚書。在長期相處中它也覺察到了曹操的態度,認識到曹植仍然是與曹丕爭奪嗣位的潛在對手,所以他所說的「愛子在側,彼此生變」是經過長期觀察而作出的估計,絕不是危言聳聽的無根之談。因此「愛子」自非曹植莫屬了,說明曹操死時他在近傍。由此也可以看出,曹操在立嗣問題上直到臨死前數月依然是動搖不定的。正因為如此,在他死後曹植招致曹丕的忌恨,就不是不可理解了。
綜上,直可引用王通於《文中子·事君篇》所言:「子曰:陳思王可謂達理者也,以天下讓,時人莫之知也。子曰:君子哉,思王也,其文深以典。」劉克莊發揮王通之意說:
曹植以蓋代之才,他人猶愛之,況於父乎?使其少加智巧,奪嫡猶反手爾。植素無此念,深自斂退,雖丁儀等坐誅,辭不連植。黃初之世,數有貶削,放且作詩責躬。上表求自試,兄不見察,而不敢廢恭順之義,卒以此自全,可謂仁且智矣。《文中子》曰:「至哉,思王以天下讓!」真篤論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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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的詩文完全能表明他是個有政治理想的人,相比之下曹丕用大半年的時間種甘蔗、愛好彈棋打獵可以說很不務正業了(笑)
如果說他無意,那他朋友楊修丁儀搞事情的時候他絲毫不阻攔這是說不通的。
曹丕稱帝他「發服悲哭」「怨激而哭」,這不會是在哭漢室吧,也許就是哭自己沒能走到那個位置。
臨菑侯植自傷先帝意,亦怨激而哭。
「先帝」 一詞指前代已故的帝王,即曹操。他自傷現狀,過去沒令父親滿意,如今前途未卜。
其實爭儲這事沒有錯對,曹操起初看好他,給了他希望,但他沒曹丕會裝,沒他有手段。這裡的裝和手段不帶任何貶義,而是一個政治人物所必有的能力。
曹植犯低級錯誤,曹丕不見得就不會犯,他們性格有一些相近,比如都任性:
曹丕小性子不少,文人氣十足,然而賈詡告訴他「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他聽話了,深自砥礪,矯情自飾御之以術,任性慣了的他那段時間一定特別憋屈。
相反曹植不懂收斂,才子脾氣比他哥哥不知道大多少,他年輕時候過的快活,犯了那些「低級錯誤」,所以未來的日子不好過,這種命運可以說是性格使然。
不如說他們兩個任性的點不一樣,曹丕小心眼愛報復,但說實話不影響大格局。曹植飲酒不節,恃才傲物,這作為君主可就是要壞事情的呀。
而且曹丕不是個天生的腹黑陰險的人,甚至他一輩子都沒怎麼腹黑陰險過——
感謝同行襯托。
曹操也犯了N多低級錯誤,證明曹操並無壯志雄心?
曹植恃才放曠和曹植不想爭儲也沒有半毛錢關係,好吧。
曹植應該是有意識的爭儲。在爭儲中犯錯誤不代表他無意儲位。事實上丕植兄弟爭儲的餘波一直延續到了明帝一朝,曹植在明帝時期還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力,諸葛亮一伐曹魏,明帝巡幸關中,洛陽謠傳明帝已死,卞太后和大臣都主張立曹植為帝。
且曹植本傳記載很清楚【植既以才見異,而丁儀、丁廙、楊脩等為之羽翼。太祖狐疑,幾為太子者數矣。而植任性而行,不自彫勵,飲酒不節。文帝御之以術,矯情自飾,宮人左右,並為之說,故遂定為嗣。 】,直接導致曹植失寵事件的誘因就是司馬門事件。
不說曹植的詩歌如何,《三國志》有很多記載可以佐證。若是他本人無意儲位,丁儀兄弟陷害支持曹丕的毛玠、徐奕、崔琰又該作何解釋?諸多記載都反映了丕植兄弟相爭的事實,很難都否定吧。
初,文帝與平原侯植並有擬論,文帝曲禮事彧。及彧卒,惲又與植善,而與夏侯尚不穆,文帝深恨惲。
時太子未定,而臨菑侯植有寵。階數陳文帝德優齒長,宜為儲副,公規密諫,前後懇至。
初,太祖久不立太子,而方奇貴臨菑侯。丁儀等為之羽翼,勸臻自結,臻以大義拒之。
時未立太子,臨菑侯植有才而愛。太祖狐疑,以函令密訪於外。唯琰露板答曰:"蓋聞春秋之義,立子以長,加五官將仁孝聰明,宜承正統。琰以死守之。"植,琰之兄女婿也。
時太子未定,而臨菑侯植有寵,玠密諫曰:"近者袁紹以嫡庶不分,覆宗滅國。廢立大事,非所宜聞。"後群僚會,玠起更衣,太祖目指曰:"此古所謂國之司直,我之周昌也。"
而於時世子未立。太祖俄有意於植,而淳屢稱植材。由是五官將頗不悅。及黃初初,以淳為博士給事中。淳作投壺賦千餘言奏之,文帝以為工,賜帛千匹。
初,臨菑侯與俊善,太祖適嗣未定,密訪群司。俊雖並論文帝、臨菑才分所長,不適有所據當,然稱臨菑猶美,文帝常以恨之。
魏王嘗出征,世子及臨菑侯植並送路側。植稱述功德,發言有章,左右屬目,王亦悅焉。世子悵然自失,吳質耳曰:"王當行,流涕可也。"及辭,世子泣而拜,王及左右咸歔欷,於是皆以植辭多華,而誠心不及也。
提要領:曹植是否有意爭儲。
本來是想在評論中的提問的,奈何我評論失敗,打了一堆字沒了,那我直接在題下評論,針對@聞雞起舞劉越石 答案之下 @北極歸舟 的回復
由於@北極歸舟 自覺答主 @聞雞起舞劉越石 【邏輯就是有問題】【水平低?】,那麼我就向「邏輯好」「水平好的」這位兄台詢問幾點。
=======
聞雞起舞劉越石以為【植既以才見異,而丁儀、丁廙、楊脩等為之羽翼。】【若是他本人無意儲位,丁儀兄弟陷害支持曹丕的毛玠、徐奕、崔琰又該作何解釋?諸多記載都反映了丕植兄弟相爭的事實,很難都否定】
然後
@北極歸舟 如此說
【我覺得對於核心問題:「曹植主觀上是否無意爭儲」,答主的論述不夠到位。答主對這個問題的核心論述是:「若是他本人無意儲位,丁儀兄弟陷害支持曹丕的毛玠、徐奕、崔琰又該作何解釋?」】
【我沒找到這個邏輯在哪兒,為什麼他本人無意儲位,看好他,希望通過力促立植來尋求自身政治利益的丁氏兄弟和楊修的行為如何就不能成立?】
@北極歸舟說聞雞起舞劉越石的邏輯奇怪
【我表達了什麼邏輯嗎?我倒是覺得你的邏輯比較奇怪,何謂「放縱」?如果你的一個朋友和別人打架了,是否要追究你的「放縱」責任呢?你說你不在現場,你說你不知情,你說就算你在場知情也拉不住他。好,我告訴你主觀這種東西說不清楚,打架這事發生了,就是可以反映問題的。
搞清楚,如果說丁氏兄弟是曹植的僕人,家臣,那麼曹植御下無術,不是蠢就是壞。問題是丁氏兄弟是曹植的「羽翼」而已。羽翼是什麼?圍繞曹植這支政治潛力股形成的利益集團,就是本來不是曹植的人,強行用結交曹植本人,為曹植繼位造勢等方式投資曹植這支潛力股的人。曹植只是他們的選擇,他們和曹植原無依附關係。】
還補充
【補充,這個「羽翼」本來就和曹植本人的意願毫無關係,是外界政論和史學家對這一客觀形成的以曹植為中心的政治利益集團的描述而已,有任何史料顯示曹植在這個利益集團的建立和活動中發揮能動作用了嗎?】
結合@聞雞起舞劉越石 的意思,我揣摩了下@北極歸舟 這兩段話,我覺得@北極歸舟這位兄台大概想表達的是如下觀點
——「丁氏兄弟是曹植的「羽翼」而已」,他們幹什麼都和曹植有幾毛錢關係?他們只是想讓曹植從太子之爭中上位,從中獲取利益。所以無論丁氏兄弟幹了什麼,或者楊修幹了什麼,都和曹植無關,畢竟,他們只是「羽翼」,這不是曹植的意思!!!
=曹植無意爭儲?
???
我突然產生了兩個問題,我突然覺得我的腦細胞不夠用了……
礙於我從小就笨拙,很難自己找到答案。但老師說過勤奮好學多看多問能彌補腦袋先天不靈活的缺點,所以,我現在想請這位樂於助人的 @北極歸舟 兄台回答下我以下幾個問題:
第一,為什麼【圍繞曹植這支政治潛力股形成的利益集團】所乾的事情和曹植本人意願沒一毛錢關係?
第二,在第一個疑問的前提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曹植只是「傀儡」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曹植的「一個朋友和別人打架了」,應該是不需要追究他的「放縱」責任了吧?畢竟他是傀儡,管不住自己的「羽翼」。
第三,因為兄台說曹植的「羽翼」只是指輔佐他的人,「羽翼」乾的事只是歸「羽翼」,可以說明不是曹植本意爭儲,那麼請問以這個邏輯,是否可以推測曹丕本來就想好好輔佐漢獻帝而本意不想被禪讓嗎?
——畢竟曹丕的「羽翼」上表也不是曹丕的本意,畢竟曹丕還推了,畢竟曹丕還讓禪了。
——繼續按照「羽翼做事無關曹植」的邏輯,那麼請問嫡長子曹丕是否無意爭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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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提問先過一階段,之後 @北極歸舟 對答主 @聞雞起舞劉越石 為了說明「曹植一直有意爭權」而引用的史料【自傷失先帝意】【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進行了這樣 解讀——默認了北極歸舟他自己質疑的聞雞起舞劉越石的結論。
北極歸舟:我可以認為你在轉移話題嗎?我質疑你的論證邏輯,你卻默認我質疑的是你的結論,然後擅自把問題轉移到原問題的結論上,並通過補充的材料來說明
之後展開「額外(扯淡)」內容和北極歸舟對聞雞起舞劉越石的各種嘲諷我可以忽略性不看,只是我對@北極歸舟 這段話表示很疑惑,想請「博學多讀」而「樂於助人」的 @北極歸舟 幫助我解答一下。
這是北極歸舟回復的話,引用一下先
北極歸舟回復聞雞起舞劉越石(作者)4 小時前
從你這句話我認為你對我的質疑基本都認可了。那我就你第二次舉證的史料說一說:
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
你舉這句話,對你「曹植有意爭儲」的觀點不是致命傷嗎?
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 】
儘管這句話不足以證明曹植從一開始牌最好的時候就沒有爭儲之心,但是至少可以證明在這個結果還沒決定的關鍵時刻,自己仍然握有舉足輕重的政治資本的時刻,是自願放棄了爭奪的機會,乖乖把大權拱手讓給曹丕。
首先這段出自裴注的史料我們不去討論它的真偽問題,既然你引用,就說明你認可其真實性。把曹植作為一個理性人看待,如果他從頭到尾就處心積慮欲奪嫡嗣立,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忽然慫了?要知道,二哥的支持無論是從兵力上還是正統性上,都可以說給走勢一直在下跌的曹植提供了一個關鍵的上升機會,按照你們的假設,曹植是熱心於奪嫡的,他卻放棄這個機會,是什麼道理呢?
我想到兩種可能:1.曹植大公無私,不肯為了一己私利而使曹家陷入內鬥,勢力受損。好,那麼這樣一個大公無私的曹植,對立嫡的態度就不會是汲汲熱心的。2.曹植見識到曹丕剪除異己的手段了,知道自己鬥不過曹丕,慫了。根據文學作品和歷史記載,都反映不出曹植膽小這個特徵。
根據我的理解,曹植作為得寵的公子,更可能一開始就對奪嫡沒興趣,對殘酷的政治權力鬥爭沒太大概念,內心被飽讀詩書培養的理想主義氣質充盈,志在周公,而非武王。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嚴格對比史料進行論證。這裡只是順帶一提。
我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論證我的猜測,只是看看有沒有充滿乾貨,邏輯嚴密,令人信服的論證,不管是與我看法一致還是相左。
@北極歸舟 說 @聞雞起舞劉越石 舉這【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這句話是對他「曹植有意爭儲」的觀點是致命傷,並且之後對曹植的行為進行了一堆推理,還列舉出這句史料下曹植反應的兩點「可能」,再引用下——
我想到兩種可能:1.曹植大公無私,不肯為了一己私利而使曹家陷入內鬥,勢力受損。好,那麼這樣一個大公無私的曹植,對立嫡的態度就不會是汲汲熱心的。2.曹植見識到曹丕剪除異己的手段了,知道自己鬥不過曹丕,慫了。根據文學作品和歷史記載,都反映不出曹植膽小這個特徵。
最後@北極歸舟 以「主觀臆斷」曹植不可能膽小來否認自己列舉的曹植「慫了怕了曹丕」的看法,而推出第一個列舉的可能「曹植大公無私,不肯為了一己私利而使曹家陷入內鬥,勢力受損。」
這個邏輯思維不錯,標新立異,啪啪啪給你鼓鼓掌,感覺自己突然學到了~
然而→_→
@北極歸舟 兄台似乎忘記了自己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
他還記得嗎????
來來來
看一下他說了什麼!
@北極歸舟 他說
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
你舉這句話,對你「曹植有意爭儲」的觀點不是致命傷嗎?
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 】
儘管這句話不足以證明曹植從一開始牌最好的時候就沒有爭儲之心,但是至少可以證明在這個結果還沒決定的關鍵時刻,自己仍然握有舉足輕重的政治資本的時刻,是自願放棄了爭奪的機會,乖乖把大權拱手讓給曹丕。
!
有意爭儲?
致命傷?
曹植把大權讓給曹丕?
把曹植作為一個理性人看待,如果他從頭到尾就處心積慮欲奪嫡嗣立,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忽然慫了?要知道,二哥的支持無論是從兵力上還是正統性上,都可以說給走勢一直在下跌的曹植提供了一個關鍵的上升機會
曹植現在有了二哥的支持怎麼會慫?
他怎麼會慫?
怎麼會?
I"m not well-educated, please don"t lie to me?
畢竟一個奪嫡的人必須是個要從頭到尾處心積慮的理性的人!他怎麼會慫?
怎麼可能??
可能?
嗯哼,然後我愚笨的腦子又對這些話又產生了疑問!
我想問博學而樂於助人的@北極歸舟 兄,能不能幫我解釋下以下幾點
第一,爭儲的定義,請問什麼叫爭儲?
彰至,謂臨菑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
曹操這個時候已死,曹丕早就在 建安二十二年的時候成為了王太子,那麼請問曹植要在這時候和曹丕「爭儲」?
第二,基於第一點,請問曹植在曹操死後否決曹彰的「爭儲」提議可以用來反駁「曹植有意爭儲」的觀念嗎?
第三,基於@北極歸舟 兄台說曹植乖乖把大權拱手讓給曹丕的話,很想請教下曹植的「舉足輕重的政治資本」是什麼?
——兄台不用列舉很繁複,簡單講講曹植當時的情況就行,比如有什麼人支持,比如他有哪方兵權支持,而這些資本對當時是太子、已經獲得眾多人支持的曹丕的影響是什麼?
——我讀書比較少,不太清楚曹植「手中的大權」的這些方面,所以能請這位博學的兄台提點提點嗎?
以及,兄台對類似
【 太祖崩洛陽,逵典喪事。時鄢陵侯彰行越騎將軍從長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所在。逵正色曰:『太子在鄴,國有儲副,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遂奉梓宮還鄴。 】
這類怎麼看?
虛心請教,非誠勿擾!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寫一下個人意見,做不做皇帝不是曹丕曹植說的算的,主要還是看曹操。晚年的曹操為什麼只做到魏王而沒有稱帝。我個人認為曹操是有自己的算盤的。一:他早年立志是像周公一樣的人,並多次表達了自己的志向。二:曹操並不是董卓,袁紹等鼠目之輩,他深知如若他稱帝,後代會怎麼撰寫他,當然縱使這樣也免不了如此。三:推翻一個時代不是一朝一夕得事,所以他把這個事情交給了他的兒子們。接著我們再來看看他的三個兒子,大兒子曹丕,二兒子曹植,三兒子曹彰(在世的)。其中三兒子雖驍勇善戰,但有勇無謀,所以沒有在考慮在內。起先,曹操是看好曹植的,認為他更像自己,但還是猶豫不決。之後有意問賈詡,賈詡並沒有明著回答他,而是舉出了袁紹,劉表的例子。此時曹軍大營的站隊也很均衡。曹操考慮到自己死後怕曹植控制不住局面,所以立長子為王子,讓曹植遠離朝政。一方面保護曹植,一方面穩住局勢。言不達意,這大概就是我想表達的。如有錯誤或理解錯誤,歡迎討論。
今天刷到這個題目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故事。不完全一致,博君一笑
如果歲數夠的話,可能看過一部窮搖戲,叫《梅花烙》,簡直童年陰影
多餘的劇情不贅述,反正就是那種窮搖小三電視劇
故事是這樣的:
高貴的小王爺A與低賤的賣唱女B相愛了。
但是此時公主C正值適齡。
高貴的小王爺的高貴的父母希望高貴的A娶高貴的公主C
A表示:不!我愛的只有純潔善良的B!C什麼的我根本就不喜歡!
但是父母一定要A娶公主。
於是A就【被迫地】參加了皇帝為了給公主選婿舉辦的競賽,並【被迫地】展現了自己的非凡才華
A表示:不!我愛的只有純潔善良的B!C什麼的我都是無意的!
於是他【被迫地】娶了一個公主回家擺著,包養了一朵小白花在外面睡著。
他說,都是你們的錯!
well,你高興就好
私以為要分階段看。
以公元217年曹操立曹丕為魏太子為界。
217年之前,曹植門下籠絡了許多士人,還結交了不少曹丕的朋友,和曹操的大臣們也有一腿,荀彧、荀攸、鍾繇、程昱、陳群等人,都和我們如日中天的四公子有互動。
這個時候,他是有強烈的爭儲意願的。
217年之後,曹植的朋友紛紛站隊,除了比較死忠的楊修、丁家兄弟等寥寥數人,其他昔日的朋友都退出或者轉投曹丕。
原因無他,畢竟有袁紹劉表的前車之鑒在,曹操為了防止兄弟鬩牆,肯定要打壓曹植的勢力。稍微有點政治嗅覺的人,都能嗅出危險的味道。
曹植陷入孤立的境地。
他自己肯定也是明白的,這個時候除了自污,沒有其他辦法。於是,有了那兩件彷彿智商觸底的事件。醉酒發生於219年,司馬門不記得了,回頭查查補上。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植《白馬篇》
孟德一生,戎馬愡忽,鐵血崢嶸,殺人如麻,大氣飛揚!
以孟德識人之明智,竟因世子啼哭而立大位;
以孟德分香賣履之洒脫,竟也苦於立嗣之爭;
以援琴鳴弦發輕霜,憂來思君不敢忘之質樸清新,竟也遭非議,被疑為勾心鬥角之輩。
壽為晉臣,若不言文帝心胸狹隘,巧於掩飾,又豈能證得三馬臨槽之正溯。若不言孟德亦如司馬氏之奸詐,小時便是狡詐百出,又豈能贊司馬大氣恢弘?
陳平素來大志滂沱,氣度玄雅,自不拘泥於細枝末節,壽言違禁出獵,十之八九一石二鳥陷孟德為權謀極深之人,竟荒謬至要以陳平違禁而廢立,亦構陷扶流雲而自憐為一不識大體之人。
曹氏三父子,皆是樸實自然,大氣非凡之輩,故世子繼位,陳平亦能高歌買醉,如若不然,袁氏二子,劉表二子,皆為其例。
其實,以三刀之見,倒不是孟德欲立陳平,而是故意懸而不決窺探重臣,楊修之死與其說是權斗,倒不如說是孟德為文帝清荊棘。
廢立之事自來不詳,輕則遭貶重則殞命, 若非十倍權富,豈能沾身?
區區一賈詡,若果真高明如斯,又豈能留下把柄 令陳壽等人嚼舌?文帝既立,亦未太多重用,褒賞之寡而涉之太深,孰為不智?可能一度有意,但是整體上看不太像願望特彆強烈,尤其到後來和曹彰對話也說明了這一點。曹丕稱帝他哭我猜真有可能是哭漢朝吧,那會他早就失去儲君位置了,不會那時候感慨自己沒有當上魏王甚至皇帝吧。
魏晉的皇子黨政,本質上是看皇子掌握的政治資本來決定的,曹操本人的主觀能動性也有,但並不是絕對的。曹丕和曹植同理。
曹植——一個鮮衣怒馬,才高八斗的王二代,建安風骨終不適波雲詭譎的三國鏖戰;因為一次酒駕,徹底無緣世子之爭,只留「洛神賦」驚鴻千年。
曹植的故事告訴我們,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微笑)
是曹植根本沒意識到政治鬥爭的嚴重性…喜歡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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