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米蘭·昆德拉說的:經由福樓拜,它(小說)研究了過去未曾探明的日常生活的未知領域?

米蘭·昆德拉《小說的藝術》


百度了一下昆德拉有句話叫「福樓拜使小說擺脫了戲劇的軌道,從而在反詩性的日常生活中發現了美。」我突然想到其實巴特專門寫過一篇&(真實的效果)來談福樓拜小說里的日常生活細節這個問題誒。

總得來說就是他認為之前的作家的細節描寫是為了還原現實,但是從福樓拜開始,他的日常生活細節的描寫體現了一種「沒有所指的能指」。

這篇文章他首先講福樓拜的細節描寫是美學效果的,然後講除了審美意義之外,他的描寫也是一種增強真實性。但福樓拜增強真實性的方法跟巴爾扎克不同,巴爾扎克的細節是「還原、再現」,有說明人物性格的功能,福樓拜的細節是「無用的細節」。

「正是所指的不在場(這對所指物有利),也只有所指的不在場,才能與現實主義的真正能指相稱」。由於福樓拜的無意義細節「改變了符號的三重組合(即能指+所指+所指物)的意向」,具備了一種與傳統逼真法則 相衝突的「真實的效果」,破壞了敘述與結構,倒獲取某種終極意義了。

巴特的這種想法其實跟他對「中性」、「零度寫作」的讚頌是一脈相承的。

比如《寫作,是不及物動詞嗎?》裡面他這樣講:

對真正的作家來說,寫作活動是不「及物」的,他們的 主要興趣不在於帶領讀者「穿越」其作品到達現實 世界,而在於生產「寫作」,「寫作」本身便是終極目 的之所在; 就像畫家繪畫是為了讓人看到他們怎 樣使用顏色,音樂家譜曲是為了讓人看到他們怎 樣使用聲音,真正的作家是把自己的作品而不是 作品之外的東西獻給讀者。既然真正的作家使用 的材料是詞(就像畫家與音樂家使用顏料與聲音 一樣) ,他們的藝術最終就必然像雅各布森所說的 那樣是由「沒有所指的能指」構成的,因此為了欣賞這類作家的作品,讀者應當將注意力集中在能指上,而不應當聽憑自己的自然衝動越過能指轉 到能指所暗示的所指上。將「寫作」當作產品就是 單以形式娛人,「沒有所指的能指」亦即抽去了內 容的形式,這種不「及物」的藝術生產是否真有可 能?

wiki的名詞解釋;Effect of reality

然後 rustle of language這本書貌似沒有譯本,我截兩段比較相關的原文:

1、這段講這種寫作方式如何實現增強真實性:

2、這段講「沒有所指的能指」是一種新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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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答跑題,我是從表現手法這方面來講的...



因為在福樓拜之前的小說家們:巴爾扎克,塞萬提斯,拉伯雷以及各位小說的先驅,他們小說的著眼點都沒有降落在身邊的平凡人身上。不論是高康大還是堂吉柯德,還有卡西莫多,這都不是我們所能經歷的日常。而到了福樓拜,才算是真正把小說的著眼點放在了日常生活中。
這句話沒什麼難懂的吧,只要對西方文學史有個基本概念就很好理解了


福樓拜在《包法利夫人》中寫艾瑪與萊昂在教堂約會時,教堂的守衛不合時宜地湊上來向他們介紹關於教堂的種種事迹,對於艾瑪萊昂來說,此刻他們正陷入於一個與外界的紛雜、瑣碎、日常事務想隔絕的內心世界中,他們各有各自的思索和考量,對於他們的關係如何定位、如何繼續。

這難道不似日常生活中我們所遇到的一切嗎?當你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內心翻騰痛苦之時,有人偏攔住你,軟磨硬泡想帶你去他們家理髮店做頭髮;當你在公園漫步心情舒暢時,耳邊卻不合時宜響起了一位路人和賣零食的小販爭吵的聲音。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原不可以自外於瑣碎,自絕於飲食,日常生活就是由「高尚的」情感世界與「現實的」肉眼世界結合起來的。艾瑪與萊昂此刻在書中形成的一對緊張關係,被第三者打破,使得場景不再限制於兩個人的行為與動作,而是被放置在現實世界之中的。

而這一切,是前人所忽略的。


因為在福樓拜之前,沒有人探索過這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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