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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真的東西就好笑呢?

美劇裡面經常有這句台詞「 It"s funny because it"s true。為什麼true就funny呢?


並非所有真話、所有事實都會引人發笑。

大家常說好的包袱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英文笑話里的punch line也是同樣的道理。
「Simple truth」類的笑話古今中外都有。而且往往都是笑話當中最高明的那一類。
——但並不是每一個"情理之中"的事實或觀點都能引人發笑的。
關鍵還是在「意料之外」。

一個叫人感到「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一個out of surprise的simple truth。
一個大多數人「心之所至,口不能及」的東西,才是可以引人發笑的。
(放在廣告這一行里,這就叫insight了。)

所以,要寫一個simple truth類的笑話,關鍵還是在創造「意外」。
一個觸碰常規道德禁忌的simple truth。
一個跳出普通人邏輯的simple truth。
一個變換視角的simple truth。
一個大家沒有注意到、或者拒絕承認的simple truth。
等等等等。

「Happiness is watching TV with your girlfriend in your arms. 」是個truth,但不好笑。
「Happiness is watching TV at your girlfriend"s house during a power failure.」就好多了。

伍迪艾倫說「免費的性是最貴的。」也是個很好的例子。

只有這樣的simple truth才會引人發笑。

而除了直接擺出simple truth這一類,其實還有一些笑話,並不是直接說出一個事實、幾句實話,而是靠一些hidden truth來製造笑點。
但原理都是一樣的——不只要「喜出望外」,更要「心領神會」。

「意料之外」是相對容易的——比如常說的「無厘頭」,就常常是強行地製造混亂的邏輯、跳躍的思維、怪異的行為。
「情理之中」是相對困難的——因為不只要靠「創造」,而更要靠「發現」。

單靠「意料之外」造出的包袱兒是淺白的。因為所有笑點都在於峰迴路轉帶來的surprise。先有意引導鋪墊,再給你個意想不到的反轉。
而有了「情理之中」那一層,包袱兒就變得耐尋味、禁琢磨了。

還有個例子,是《我愛我家》里的幾句台詞。
這幾句最早曾出現在梁左寫的相聲里,後來變成了傅明老人的話——
「平均年齡七十六,就這麼大的歲數,那還能抓住壞人么?那壞人要是讓你們給抓住了那壞人得多大歲數,啊?那麼大的歲數的壞人要是給抓住了,那還能改造的好嘛?就是改造好了那還有什麼用吶?」

一連5個問句,每一問,全都是合情合理的追問探究。誰都能聽明白,但又沒人想得到——妙不可言,嘆為觀止。發笑是因為「意料之外」,讚歎則是因為「情理之中」。

在我看來,很多大師,之所以被稱為大師,就是因為這「情理之中」四個字。
而發現那些被別人忽略的simple truth,是個天大的本事。不只寫笑話需要。


單獨一個「真實」決不是「好笑」的充分條件,例如(北半球)日出於東方,花崗岩比雞毛重(密度大)這樣在一切現實正常現實語境都下不容置疑的事實,並不含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喜劇性。

要理解"It"s funny because it"s true" 這話,我們必須明確其語用。相信聽多了這句的人都不會反對,主語 "it" 並不可以是任意的(真實的)事情或「東西」,而應該是荒誕、小概率、難以置信的。

荒誕、小概率、難以置信的說辭也未必就含有喜劇性。例如靠宣布二加二等於五、我的(人類)朋友某某某有兩個腦袋,是不足以把正常人逗樂的。唯獨當一件荒唐事物偏偏是真的,它就陡然多了幾倍逗笑的潛力。

究其原理,大概不得不指向「不一致性」 (incongruence) 這個概念。許多流行的喜劇理論都將之奉為喜劇性(「可笑性」)之源。在同一時間空間範圍內的強烈反差(一瘦排骨一大胖子如勞萊哈代,一常識人一二貨如朱時茂陳佩斯),或者隨時間推移而產生的前後矛盾(佳構喜劇),或者將不同時空差別夠大的事物強行聚集起來對比(各國人風俗對比笑話、時代穿越笑話)或類比(仿擬),都是喜劇之無盡藏。

同理,「被受眾單方面認為絕不該有的」事物竟是「真的」,例如某革命黨根據地生產麻醉品以換取資金,或某男性上班族每天回家一開門就會看見老婆在用誇張的手法裝死,這些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外,本身已經不缺乏令人啞然失笑的因素。

倘若不一致性能再疊加幾輪,例如按照「真實」(語義上成立)但「錯誤」(語用上不成立)的字面意思、而不是約定俗成的規則,去對某一句話作出「虛偽」(語義上不成立)但「正確」(語用上成立)的反應,具體例如阿甘應總統戲言當眾脫下褲子展示屁股上的光榮傷疤、《功夫》里周星馳的肥仔跟班將飛刀刀片插回周的肩頭,這對任何理解相關約定俗成規則的人而言都會構成喜劇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不一致性一次疊加的典型——現實結論不一致於意料,(在信息不足條件下的)意料又不一致於(基於完整信息的)情理。


我英語水平很一般,但我下意識認為,這個「fun」不能簡單的理解為「好笑」


一個裸男在大街上裸奔……好玩吧!

這個男人加入穿上衣服在大街上跑步,根本沒有任何喜感。

這種幽默,在於掀開了那層平常穿著的衣服。


就像東東槍老師所說的,很多事實很好笑,是因為我們想不到。
比如你去看Jay Leno採訪Louis.C.K—
Louis.C.K講了一連串的好笑的事實:「 Sometimes I wish I can be gay...It"s hard being heterosexual...We put a lot of pressure on ourselves. Heterosexual men are worried that they would be misidentified as gay. We"re the only group that cares. So it"s limiting that there"s things that we can"t do that might be nice. Like I can"t throw the word WONDERFUL around. There"s not really a effective heterosexual version of the word. If I have a straight friend, I can"t say to him " I miss u~." and if you miss someone that"s what you say!...My daughters are fine. They"re really about their mom. Mom"s the one, in everybody"s life. "my dad"s ok", that"s what people say. You know, the worst thing you can call somebody is motherfucker and another word for motherfucker is dad.
同樣的,Jay Leno當時也就Louis.C.K的著裝做了一些挺有意思的comment, 比如you look like a man who tries to dress himself. 這也是好笑的事實。
還有如果你去看Louis.C.K的單口,他有一次用了半個小時吐槽自己的老婆和女兒,那些未必都是真實的,但那是很多男人的普遍想法。

另外,有些時候所謂好笑的事實並不一定都是事實,而可能是stereotype. 比如美國人認為亞洲人數學都很好並且車開得很爛、印度移民都是接線員、墨西哥移民都是廉價勞動力、猶太人都很小氣貪婪、毒販子都是南美人、律師都不是好東西和搞IT都是geek和nerd等等,如果用到段子會顯得很惡毒但是也會很好笑。

比如,Rowan Atkinson(憨豆先生)有一次現場表演地獄裡的場景:「Murderers, over here, please. Looters and pillagers, over here. Thieves, if you can join them. And lawyers..."
這個段子好笑的地方就在於,把lawyers(律師)這個職業和殺人犯、強盜和小偷等罪犯放在一起,體現了大多數人對律師的stereotype, 同樣也符合it"s funny because it"s true.

總之,好笑的東西,它的一部分通常都在聽眾(觀眾)在大腦里有個預先的設定,而好笑的那一部分,就是跳出這個設定。


很多好笑的事情背後都是殘酷和愚蠢,最主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然後你作為旁觀者去觀看。然後仔細深思之後,其實可笑背後也有自己的邏輯和理由,也許在他看來,你也是一個笑話的表演者!


因為我們自欺欺人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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