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否該嚴肅對待重症患者「不要心肺復甦」的紋身？

文：悲催的鉈寶寶

如果你是一名醫生，在準備搶救一個重症患者時，卻發現他胸口的紋身上赫然寫著：「不要心肺復甦！」你會選擇怎麼辦？

這可不是在談論一道悖論題那麼簡單。今年五月，在邁阿密傑克遜紀念醫院工作的格雷戈里·霍爾特（Gregory Holt）醫生，就真的碰上了這麼一位病人（運氣感人）：

這位70歲的病人被送到醫院時，已經失去了意識、呼吸困難、有著敗血性休克的跡象。他血液中酒精含量很高，血壓又一直在下降。醫生們當然要開始搶救他。

然而，醫生解開他的襯衫，鎖骨上露出了一串刺眼的紋身：「DO NOT RESUSCITATE」（不要心肺復甦），後面還附有簽名。病人甚至在「NOT」 下加了下劃線來作強調。

（患者鎖骨前的紋身，簽名被打了馬。 圖片來源：Gregory Holt）

病人自己說「不要心肺復甦」是否有效呢？在弗羅里達州，如果病人簽訂了「不要復甦」的官方文件，並且列印在黃色的紙上（是的，必須是黃色的紙）後，在法律上是有效力的。

（「不要心肺復甦」官方協議的樣本。 圖片來源：Wikipedia.com）

總之，只有身上的紋身是肯定不夠的。霍爾特醫生該拿這個身份未明、沒有家屬陪伴、只有紋身的病人怎麼辦呢？

醫生們雖然各執己見，但最終達成一致：先給他基本的醫療幫助再說。於是醫療小組給予這位病人最基本的治療：抗生素、靜脈注射、氧氣面罩，並用腎上腺素提高他的血壓。

醫生們沒有給他進行氣管插管。霍爾特醫生認為，如果一個「不要心肺復甦」的病人，在醒來後看到自己靠著氣管插管和呼吸機維持生命，一定會很難過。

醫療小組們做的這些事情，為他們思考如何進行下一步治療提供了寶的時間。邁阿密大學倫理學項目的負責人肯·古德曼（Ken Goodman）認為：雖然紋身來表達「不要心肺復甦」是有點異端的，但這戲劇性地表達了病人的意願。

終於，患者的身份被確定了。巧的是，這位病人曾經簽署過官方的「不要心肺復甦」協議。那位病人後來病情惡化，去世了。

這位病人倒也不是唯一紋著「不要心肺復甦」的病人。在2012年，加利福尼亞太平洋醫療中心有一位將要接受截肢手術的病人，他的護理人員發現他胸口也有「不要心肺復甦」的紋身。不過這位病人是多年前在一場撲克賭局中輸了後紋的身，大概是意氣用事吧，他如今認為當有需要時，還是願意接受心肺復甦的。有人建議他洗掉這個紋身，不過他大咧咧地認為，沒有人會把這種紋身當回事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紋身，把醫護人員糾結瘋了啊！）

面對胸口紋著「不要心肺復甦」的病人，醫生確實要經受很大的考驗。但華盛頓大學研究臨終願望的瓊·特諾（Joan Teno）認為，患者不得不通過紋身來表達自己的希望，是醫療體系的悲哀——我們需要建立更值得病人信賴的醫療體系，在這個體系里，患者的願望都能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