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對於中國古代文人有什麼意義?
古代文人的詩歌總是離不開故鄉,高興時思故鄉,難過時思故鄉,陞官了思,貶謫了也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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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該公眾號當我們談論故鄉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2015-05-13 阿乖你慢慢走
當我們談論故鄉的時候,故鄉是抽象的而不是具體的,故鄉是第二性的,從屬於我們的語言世界。我們需要用一系列的辭彙去描述與強調我們自己對故鄉的記憶、情感與態度,即使你說出了它的樣子,它的風貌,然而那只是你說出的「故鄉的樣子」而已;同樣,語言敘事維度中的故鄉永遠是第二性的,所有的「故鄉」都不會說話,「所有的故鄉」都是你和我描述和創造出來的,是我們以為的「故鄉」。也就是說,當我們談論故鄉的時候,其實只是在討論我們對故鄉的認識與感受,在場的「故鄉」遠沒有我們的認識與感受重要。
記憶中的故鄉
每個人都有故鄉,每個人都會回憶故鄉。人們用各種方式對故鄉展開回憶:方言是最接近故鄉的語言,在遠離故鄉的他鄉,碰上老鄉說上兩句家鄉話,在家鄉話中回憶遙遠的故鄉;用文字記述故鄉,魯迅《故鄉》、路遙《平凡的世界》、莫言《紅高粱家族》、賈平凹《白鹿原》、余光中《鄉愁》等等這些不朽的文學作品,都以故鄉作為背景展示作家對故土的印象與思念;音樂將那種細膩的感情舒展,《故鄉的雲》《我熱戀的故鄉》《外婆的澎湖灣》《人說山西好風光》《家鄉美》《三十里鋪》《我們新疆好地方》《東方之珠》《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洪湖水浪打浪》《黃土高坡》等等這些家喻戶曉的鄉土歌曲飽含人們對故鄉的記憶與情感;趙本山的小品、二人轉與《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把東北鄉土風情描繪的淋漓盡致,張藝謀執導的電影版《紅高粱》、鄭曉龍執導的電視劇版《紅高粱》、毛衛寧執導的《平凡的世界》等影視作品深刻展現了西北風與山東味兒;還有諸如書畫、攝影等方式,記憶中的故土家園有諸多表現形式。
我們從這些外在的表達形式中看出人們對故鄉的種種回憶,故鄉的一條街、一條河、一棵樹、一培土,故鄉的小吃,故鄉的人,故鄉的花,甚至一隻流浪狗都能成為人們回憶故鄉的一部分。孔子記憶中的故鄉是後生可畏的魯國青年才俊,魯迅記憶中的故鄉是熱鬧的灶戲、與少年閏土的快樂時光,余光中記憶中的故鄉是母親是海峽是郵票。
每個人記憶中的故鄉的面貌與溫度各不相同,那麼我們記憶中的故鄉,它到底是什麼樣的?它的面貌與溫度取決於你,取決於你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
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
在我看來,對故鄉的態度有兩種:熱愛與疏離。當然我並不否認那種介於中間態的無知無覺、知而不覺、覺而不知的狀態,然而在你需要真正對故鄉作出判斷、表達態度的時候,可能會傾向於作出非此即彼的選擇。
安土重遷、留戀鄉土是前近代甚至現代中國人共同的特點,我們熱愛生於斯長於斯的故土,它的一切讓我們覺得都如此舒適、愜意與自然。沈從文對湘西、老舍、王朔的京派文學、路遙、賈平凹的西北、莫言的高密、張愛玲的海派文學、香港、趙本山的東北等等都吐露出對家鄉的無比熱愛,那濃厚的鄉土氣息令人感同身受。
當然,很多人對故鄉有一種逆反,在前近代的歷史敘事中,這種逆反往往是一種厭惡,討厭家鄉的氣氛,比如鄰里關係、文化環境等等;在現代化語境中,這種厭惡上升至看不起、瞧不上故鄉,尤其是在城市化浪潮的影響下,農村嚮往城市、小城市渴望大城市,他鄉總有吸引我們的理由,於是我們背起行囊開始疏遠故鄉。享受他鄉的便利、人文,甚至是陌生。
然而,總有一些東西不經意間撥動我們對故鄉的記憶,那山那水那人那狗,在「進軍北上廣」後有了「逃離北上廣」,在疏離故鄉之後又疏離他鄉。返回故鄉的心情是迫切的也很舒服,然而一部分人又因為故鄉與他鄉的巨大差異,已經適應不了故鄉的生活環境,於是,「重返北上廣」一直上演。
現代人愈來愈多的陷入熱愛與疏離故鄉的糾結之中。有的人一直熱愛,有的人反覆出走。
我們經歷了怎樣的故鄉
熱愛與疏離都需要理由。
我們對故鄉熱愛還是疏離取決於我們與故鄉的關係。換句話說,我們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取決於故鄉給了我們什麼,我們又經歷了怎樣的故鄉。
人的故鄉無法選擇就像人的生命無法選擇一樣。祖籍是故鄉,出生的地方也是故鄉,成長的地方是故鄉,心安之處也是故鄉。相對來說,對我們影響最大的故鄉,就是成長的故鄉。
故鄉的生活環境、故鄉的人、故鄉的氛圍都是故鄉給我們的,是我們無法改變的。山裡與平原、農村與孩子、南方與北方、精英與大眾、小眾文化與大眾文化是不一樣,生活環境會使生活在那裡的人們形成一種不同於外的生活方式、思維方式。這種影響會隨著教育而改變,但有些深入骨髓的東西隱藏的比想像中的深。
我們經歷了怎麼故鄉,我們就經歷了怎樣的成長經歷。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說,我們經歷了怎樣的成長經歷,也就經歷了怎樣的故鄉。它最終影響著我們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
魯迅13歲那年,家道中落,家族聚議財產分割,本家親戚欺負魯迅家,將破舊的房子分給他們,魯迅不從遭到嚴厲訓斥,這讓魯迅看到人間的冷暖與醜惡,從此對故鄉和家鄉人產生了厭惡與疏離之感,以致十餘年不曾回家,其作品不乏這類故事,即使《故鄉》里也仍然不忘對「豆腐西施」一頓諷刺。沈從文的湘西生活、莫言在高密成長,相對淳樸的生活氛圍造就了沈從文《邊城》的靈性與優美、莫言高密東北鄉的純與誠。
弗洛伊德認為人類本能地性衝動與童年經歷會深刻地影響人的性格與行為方式。在故鄉的童年經歷影響著人的成長,更影響著人們對故鄉的觀感。你不喜歡潑婦滿街、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看不慣不公正、不公平,你討厭臭水溝,憎恨貧窮,可偏偏故鄉就是這樣。充斥你成長經歷的故鄉就是臟、亂、差,成長後的你還可能會對故鄉溫情脈脈嗎?於是,就有了厭惡與逃離。
故鄉對我們的意義
記憶中的故鄉的面貌與溫度來於自我們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我們對故鄉的感情與態度有來自於我們的經歷。尤其是童年的成長經歷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們對故鄉的觀感。
對於遠離故鄉的人來說,身處異鄉,恰恰提供了第三人稱的視角。在異鄉觀察故鄉,在他人對故鄉的回憶中體會故鄉。於是,那個熱愛或者排斥、疏離的故鄉愈來愈清晰,那些感受在轉換、放大。有的人選擇重回故鄉,有的人又選擇遠離故鄉。那些反覆出走的人們對故鄉的感受開始變得相當複雜,熱愛故鄉也喜歡他鄉,曾厭惡故鄉但不喜歡他鄉,但回到故鄉又留戀他鄉。
這些複雜的觀感在城市化的浪潮下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於是故鄉變成一個符號,專門用來回憶與想念。不管你是熱愛還是厭惡故鄉,你都在談論故鄉。與其說你在懷念故鄉,不如說你在釋放情緒,生活中的各種情緒。
故鄉具有母題意義,它能滿足你對現實生活、精神世界的各種想像:
故鄉可以是溫暖的,像夜晚道路上淡黃色的路燈,像一杯溫開水,像冬天的熱水袋,我們可以在委屈、勞累、想家的時候靜靜地想想,片刻溫暖就會洋溢全身;
故鄉可以是討厭的,你又記起隔壁大媽的八卦與潑辣,城管的暴力與牛氣,那條每次你路過就會捂著鼻子快跑過去的臭水溝,甚至你還想起那個惡狠狠亂叫的狗,每次想起這些你都會罵上幾句,派遣一下心中集聚的悶氣;
故鄉可以用來炫耀,那些富有地域特色的風情,景觀、小吃還有什麼都可以拿來吹噓,為自己做註腳;有時故鄉還能作為資本,娶媳婦、找工作都能用得上;
北島說故鄉是用來遺忘的,因為遺忘故鄉才能向著遠方。但我覺著,故鄉是用來想像和升華的,所有美與醜惡都可以在故鄉中出現。作為符號意義和精神意義上的故鄉,成為我們釋放情緒、消遣生活的對象,關於故鄉的不滿、異鄉的無助與生活的無常,當我們在談論故鄉的時候,我們談論的只是這個意義上的故鄉,談論的是故鄉意義上的自己。
現實地理上的故鄉很少有人會去在意,然而真正在意的人是極幸福的。「市井生活」就是真正的現實故鄉的生活,「市井」一旦升華,就成為符號和精神意義上的故鄉,而不再是真正的現實故鄉。
人之有初
從一個地方走出去的人,往往帶著某種即或是若隱若現卻也根深蒂固的相同印記——一句外人不解的俚語,一個坊間獨傳的奇談,一種耳濡目染的趣味,幾道別有風致的菜肴。不論日後經歷舛順,這點源自骨血的習性保不準哪天會突然鑽出來,使人緬懷之餘,想要複製過往的一天,一季,一年。
這個「地方」往小了說是一個宅區,街口,往大點講可擴至一個鄉鎮,一個縣市。後者更容易留下時間難以磨滅的烙印——鄉音。一句土語,就是站在一方土地上擲地有聲的迴響,是初志萌發的起點,是洞敞心扉的華章。一開始覺得它有多土多難聽,到最後將以數倍的程度稱讚它有多美多動聽。聽人自褒母語便是官話,不知方言音味。撇去那點與生而來的驕傲,未嘗不是莫大的失損。
出去的人早晚要回來。不必衣錦榮歸,不求助益左右,在那片跟隨自己年齡增添了同等歲月的土地上站一站,頃刻相知相融。早年或是幼年培養的古老習慣,像拴在遊子背上的橡皮筋,把再也闖不動,走累了的孩子拉回來,供以一個安身的所在,不管作為物質的還是精神的撫慰,有總勝於無。
從來沒有遺棄。山在,水在。時光,舊識,都在。站在生人堆里說「我來自XX。」站在舊人跟前說「好久不見。」一種近乎於自豪的情愫在心底紮根,叫人語帶柔軟,不懼孤苦。
通常時候,這個地方被稱作故土。類似於動物植物的發源地,原產地,可謂人之「初」。縱能走遍三山五嶽,舉國內外,這塊雙足初立的土地始終以一個名字的形式,蘊以不可忽視的符號意義,貫穿生命前後,為其他樂土佳處不能替代。屬於少數不必持續提供給養和關懷又令人念念不忘的人和事之一。功成名就,頭頂的光鮮也不能使其遜色,見了街角老樹下搖著蒲扇的鶴髮老人,照例得招呼一聲「大爺,您別來無恙?」若非如此不忘初年,真叫光鮮失色,故土蒙羞。這個地方不講功名高低,只看情分淺近。
有人愛故土,有人恨故土。恨意深遠,唯恐躲避不及。多如常言,恨之多深,愛之多深,只把本身就不可根除的那個「名字」又加粗加大了幾分。想想,又何必。恨的是人,是物,是回憶,不是一片土。一朝心懷坦蕩,恨意削減,又以附帶愧疚的濃烈愛意去珍視它,並渴望極力擁有它,直到永久。落葉歸根,有此一類。
人越老,走得越遠,背後的皮筋力道越緊。到底改不了古老的習慣,像小時在樹上刻下的文字,手上留下的傷疤,夢裡夢外惦念的鄉味,成為本性基因的分支,憑入魂般篤深的力量,完整著難以完整的人生。
在人群中,異彩彰顯。舊雨偶逢,一眼認出。
遠遠一聲「喂,你怎麼在這裡?」
「我回來了。原來你還在。」
雙眼漣漪閃爍。
時光很好。
初心不泯。
PS:早年讀《世說新語》,書有短文:一文人墨客路遇老木枯槁,嚎啕而哭,久時不去。其時不解,近年漸有所悟。非情深意滿,難以長哭。因由不一,其情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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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沒有想過?故鄉死了的人是什麼樣的感受。
普通人也思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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