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到底有沒有私吞太平天國的「寶藏」?《刺馬》案有真相嗎?


同治九年(1870年)8月22日,上午十點左右,南京城督署府衙西側校場外,兩江總督馬新貽剛剛循例檢閱將士操練完畢。據當天身處金陵的士人張文虎所記,昨日細雨綿綿,故今日放晴且不悶熱。天氣晴爽,自然觀者如堵。行經箭道時,忽一人從百姓中衝出「攔前喊冤」,馬「方接狀,一人自後至刺刃,親兵急救不及」。馬肋部要害被刺,「已不能言,氣息如絲,刃處無血而口中反流血」。大夫束手無策,馬遂於次日不治而亡。刺客當場捕獲,名叫張汶祥。此事件即轟動晚清朝野的「刺馬案」。


曾國藩

馬新貽剛上任兩年就被一個平頭百姓當街刺死,消息很快傳到了慈禧的耳朵里,慈禧很生氣,馬上命令江寧將軍和漕運總督兩位一品大員火速趕往江寧,調查此案。


但是調查結果並不理想,兩位官員審了好長時間,只知道刺客叫張汶祥,是一個49歲河南平民。除此之外,他的作案動機、背後是否有人指使這些關鍵性的信息都是空白。這個張汶祥嘴太硬,一被問到重要的環節就閃爍其詞、支離狡詐,庭審官員甚至把他的家人一併捕獲,在他面前施行酷刑,他都毫不所動。

會審從十月初審到了十二月中旬,兩個多月過去居然毫無頭緒。最後兩位審查官只得從目前已經掌握的情況推導出結論,寫了摺子給到慈禧交差。而摺子的內容無非是說,刺客張汶祥曾經做過海盜,被馬新貽鎮壓,同夥被殺,懷恨於心,後來他又做非法小額典當生意,又被馬新貽出告示禁止,斷了財路,因為這些原因挾私報復,刺殺了馬新貽。


對於這樣的結論,慈禧堅決不信。她立即傳召了刑部尚書鄭敦謹,刑部尚書就是主管全國刑罰的一把手,慈禧把他找來是希望由他重審「刺馬案」。鄭敦謹是一名從地方成長起來的官員,他為官清廉,大公無私,斷案精明,曾有「鄭青天」的美名,深受慈禧的器重。此次慈禧找他來重審此案,一方面是看重他判案公允,另一方面也顯示出了朝廷對案件的重視。在慈禧面前,已經67歲的鄭青天許下重諾:一定要將此案審個水落石出。


而不久前,慈禧還任命了另一位大員駐紮江寧,與鄭敦謹一同審理案件,這位大員便是湘軍首領大名鼎鼎的曾國藩,此時的他繼任兩江總督。鄭敦謹剛到江寧時,約見曾國藩,想聽聽他對此案的看法,但曾國藩的反應非常奇怪,他對案件隻字未提,只是東拉西扯地說些家常閑話,閑聊了一會兒,便倉促離去。望著曾國藩匆匆而去的背影,鄭敦謹悵然若失,他走到窗欞邊抬頭看了看外麵灰蒙蒙的天空,輕輕地長嘆了一聲,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鄭敦謹空閑時仔細地查看了一遍慈禧之前下達的諭旨,其間寫得清清楚楚:督署要地竟然會有不法兇徒白晝行刺,斷非該犯挾仇行兇,理應查出幕後主使。字裡行間中分明透露出慈禧的推斷,她早已認定此案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後台,也正因此,她才會如此重視,先後特派幾位大員前來審理,難道慈禧心中已有結論了嗎?而曾國藩對此案為何又是如此淡漠?這君臣二人的態度為什麼截然相反?


鄭敦謹隱隱約約地覺著曾國藩與此事有著莫大的關聯。當年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後,一度勢如破竹,嚴重威脅清王朝的統治,清朝軍隊節節敗退,無可奈何之際,慈禧開始重用曾國藩及其統領的湘軍,後來,太平天國首都天京被湘軍攻破,曾國藩成為大功臣,被封為一等毅勇侯,並做了兩江總督,湘軍頭領幾乎佔據了長江流域的絕大多數重要官職。

而當年太平天國的首領定下了聖庫制度,一切財富都必須上交聖庫再統一分配,因此積攢了很大一筆財富。天京被湘軍攻破後,慈禧下旨讓湘軍將繳獲的聖庫財富上繳清廷,曾國藩卻回復,他與弟弟曾國荃仔細搜查了三天,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聖庫。後來,民間卻興起了一個傳聞,說曾國荃收穫了很多窖藏黃金,用了幾十條船將這些黃金送回湖南老家,並利用這筆錢建起了奢華的宅院,過上了揮金如土的生活。可這只是傳聞,哪怕慈禧再氣再惱,拿不出切實有效的證據,只得忍氣吞聲。


1868年,慈禧將曾國藩調往直隸擔任直隸總督,又親手把馬新貽推到了曾國藩原先的位置上,她的用意很明顯,要將曾國藩驅逐出他所管轄的勢力範圍。馬新貽就這樣單槍匹馬闖入進了湘軍的地盤。很多人開始推測,馬新貽該是受了慈禧的欽命,明著制衡湘軍勢力,暗地裡調查聖庫的事情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被刺後,慈禧一口咬定有幕後主使,這其中的意圖就再明顯不過了,她就是想要鄭敦謹查出,幕後主使就是湘軍集團!


過了些天,鄭敦謹身邊的一位密探帶來了驚人的消息:就在刺馬發生的前幾日,江蘇省巡撫丁日昌去了天津找曾國藩徹夜長談,而丁日昌也是湘軍的重要統率,與曾國藩交情深厚。刺馬案發生後,丁日昌才匆忙趕回了江蘇。鄭敦謹又趕緊讓密探打聽曾國藩那邊的情況,原來曾國藩在刺馬發生後被慈禧調任為兩江總督,但他卻故意拖延,遲遲不去赴任。他到達江寧後,也一直不插手案件,只是為馬新貽寫了一副輓聯。調查到此,這位鄭青天已經大致明白了案件的真相,只是他這位一向以公正廉明著稱的官員,在實力強大的湘軍面前,終於選擇了掩蓋真相。


這個案件的核心要點在於「裁軍引發血案」。應當說,當年曾國藩裁撤湘軍,確是大勢所趨,一來歷經十數年作戰,軍隊已暮氣沉沉、不可復用;二來為消弭清廷疑忌,從而「避權勢、保令名」,曾亦須自剪羽翼、以示忠心;三來多數將士思鄉情切、普遍厭戰,命他們解甲歸田順乎人心。故自同治三年五月拿下天京,曾國藩遞上《賊酋分別處治粗籌善後事宜折》,決定將湘軍裁撤始,至同治五年底,湘軍先後被遣撤約30萬人。如此數目巨大的退役軍人,妥善安置便成為關鍵問題。


曾國藩恰恰在該問題上鮮有良策。湘軍軍餉始終未得解決。儘管攻入天京後大肆搶掠,所得錢財不少,但湘軍內部仍存在賞罰不一、欠餉過多的問題。由於湘軍是就地籌餉,加之將領剋扣,士兵月餉普遍僅發五、六成,有時竟至一連數月無餉可發。如攻入天京前曾國藩部屬有8萬多人,李續宜部下有2萬人,「欠餉多者十五個月,少亦八、九個月」。至攻克天京後,湘軍欠餉近500萬兩,尤其是鮑超的霆軍,積欠軍餉數目達120萬兩。裁軍啟動後,拖欠軍餉仍未能如數補齊,遣散費又過於微薄,軍中嘩變遂不時爆發。曾國藩極有可能將聖庫里的錢用來發了軍餉


湘軍營中盛行「拜盟」之風。早在編練湘勇之始,曾國藩就「欲練鄉勇萬人,概求吾黨質直而曉軍事之君子,將之以『忠義』之氣為主」,「以庶幾於所謂諸將一心,萬眾一氣」,寄希望於練勇「呼吸相顧,痛癢相關,赴火同行,蹈湯同往,勝則舉杯酒以讓功,敗則出死力以相救。賊有誓不相棄之死黨,吾官兵亦有誓不相棄之死黨」,這實際上是鼓勵練勇歃血盟誓,結拜兄弟。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審視,將士間彼此義結金蘭,才能消除「趨向一致性」的心理壓力,從而獲得認同感、安全感。故「拜盟」之盛行,顯然與湘軍的組織結構息息相關。但這也助長了湘軍內部的江湖氣,並不利於軍紀維護。


湘軍上層統領與基層士兵間的矛盾日趨尖銳。左宗棠曾描述過軍中士兵流傳的一種說法:「諸將擢至總兵,則位尊金多,自為之念重。軍中所以有『頂紅心黑』之謠也。」「頂紅」,代指官階高,「心黑」,比喻心腸毒。「頂紅心黑」,就是說將領品級越高內心越壞,對士兵越是敲骨吸髓,橫加盤剝。


總之,積欠巨餉、「義氣」橫行、將士不睦,諸多因素導致湘軍將士裁撤後如同脫韁野馬,很容易被地下秘密社會組織所吸納。這便為哥老會的壯大提供了可乘之機。


就在哥老會在西南肆虐且逐漸波及沿海之際,曾為湘軍效力、後被強行遣散、極具哥老會嫌疑的張汶祥一刀結果了兩江總督馬新貽的性命。真可謂犧牲我一個,造福大湘軍。


對於此案曾國藩都絕不能讓裁撤湘軍、哥老會與朝廷要案三者間掛鉤。一旦此事曝光,對於數十萬退伍軍人,將是滅頂之災;對於在職湘楚大佬,亦會深受誅連;對於地方政局,恐不免帶來極大震動。是故,曾國藩只得能掩一時算一時,且瞞一日就一日。


同是湖南人的譚嗣同在幾十年後參觀南京時說」子女玉帛掃數而入湘軍,而金陵遂永窮耳,父老言之,猶深憾焉「,這表明曾氏兄弟在攻下金陵後」發大財「的傳聞,即便在湖南老家也流傳很廣。

天京城是曾國荃攻下的,當時為刺激湘軍冒死攻城,曾大肆渲染城中子女玉帛之盛以激勵士氣,但從目前比較可靠的史料看,入城後湘軍繳獲的文物、武器頗有一些(如天王和幼天王的兩枚玉璽和一枚金璽),」子女「也為數不少(曾國藩家裡就有從天京搶來的」長毛丫頭「做婢女,民國時還健在),但金銀似乎並不多。

曾國藩、曾國荃兄弟用」賊中金銀如山「刺激士氣不純為忽悠,而是看似很合理的推論:太平天國建都天京11年,江南富庶,又有聖庫制度,城裡自應有很多金銀財寶。

但不僅二曾向皇帝的奏報中強調」金銀無多「,而且保存下來的李秀成供詞也能證明,他們的確收穫有限:曾國藩聞聽抓獲李秀成,匆忙從安慶乘坐輪船趕到南京提審李秀成,因李說客家話他聽不懂,就讓李自己寫,李意在留下太平天國信史長篇大論且東拉西扯,曾不耐煩,就讓幕僚李鴻裔、龐際雲和他筆談,好提前問一些最要緊的話題,其中一題是」城中窖金可指出幾處否「,李裝沒看見。這一問一答說明幾點,首先,曾未找到什麼寶藏,第二,他堅信的確有寶藏且李秀成一定知道,第三,他很想找到寶藏,第四,他失望了。

至於李秀成何以不答,是覺得堂堂大學士、欽差大臣問這樣的問題太猥瑣起了輕蔑之心,還是出於忠於幼主心理知道也不說?這些都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我認為最根本原因是天京的確沒什麼」寶藏「或窖金。

天京是同治元年五月初三(1862年6月30日,太平天國壬子十二年四月十八日)被湘軍圍困,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1864年7月19日,太平天國甲子十四年六月初六日)破城的,被困時間長達兩年多,最窘迫時十三個城門只有面對玄武湖的洪武、鍾阜門未被合圍,水面則只有長江中關幾里長的江岸還在太平天國控制下,城中糧食、軍需都靠走私(主要是高價從外國走私船和利令智昏的清朝綠營紅單船水師處購買),城中數萬軍民,數千軍隊,無日不戰,消耗巨大,便是金山銀山也經不起如此折騰,曾國藩和彭玉麟等人奏報中都提到」外國奸商「和」廣東奸民「(紅單船都是廣東人)靠走私發了橫財,但他們囿於條約和體制無可奈何,最後只好調走紅單船,派人在上下游持重金把外國走私船上貨物高價先行買空拉倒。由此可見,天京城裡原本很充足的金銀財寶,大多在漫長的圍城中,向中外走私客換成了軍火、物資和糧食。

那麼曾國荃為何要放火?難道不是掩蓋搶劫財富的痕迹?

我認為是掩蓋,但掩蓋的不是搶錢的痕迹,而是謊報戰功的痕迹:曾氏奏報說天京城殲敵數十萬,主要首腦無一漏網,但實際上城中軍民老幼加起來不過兩三萬人,戰兵才三五千,其中還有一千多人突圍出去,曾曾彙報幼天王已死,實際幼天王未死,這個人們早已熟知,但曾還說湘軍追擊幼天王到湖熟鎮,將突圍太平軍幾乎一網打盡,幼西王蕭友和、順王李春發、巨王洪和元、章王林紹璋等著名太平軍領袖都被殺死,長期以來史學界信以為真,但近年發現幼天王供詞多份,其中介紹湖熟鎮之戰太平軍傷亡無幾,上述」被殺「領袖一個也沒死於此役(蕭有和和洪和元都隨同幼天王平安到達安徽廣德,後一個病死,一個因父親洪仁發在突圍中投水自殺吞大煙自盡,李春髮根本不在突圍隊伍里,而是一個人裝成啞巴突圍成功,林紹璋根本就不在天京城內),可見軍功謊報之濫。曾家靠這些浮誇上報的軍功獲得世襲罔替的一個侯爵、一個伯爵,如果這些被拆穿,不但封賞可能泡湯,一旦被朝敵攻訐,弄不好就是欺君掉腦袋的罪名,這可比搶不到金銀財寶性質嚴重多了。


關於第一個問題,以現有歷史資料來看,太平天國的國庫,確實被湘軍集團給吞了。但並非曾家獨吞,而是按照貢獻程度進行了分配。其中原因如下:

第一:湘軍集團是屬於民團,而非政府軍隊。在鎮壓太平天國的過程中,清政府對於湘軍集團的軍餉並未按例發放,為安撫這些非政府軍,清政府只有採取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第二:要穩定湘軍集團,曾國藩及其弟弟曾國荃(天京戰役總指揮)也不可能私下獨吞如此大的資產,只能按功分配部下;並且還需要大量資金安撫戰爭過程中死去的部隊家屬。

關於第二個問題,馬新怡的死,與湘軍集團肯定是有很大的關係,但並非曾國藩授意;曾國荃或者其它湘軍集團將領授意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馬新怡在兩江的所作所為,實則讓其時勢力強大的湘軍集團噁心,並且對正在一線剿滅捻軍、太平軍殘餘的湘軍軍餉供應形成威脅。於是湘軍集團的中低層發難殺馬,並編撰桃色事件進行污衊。一品大員被殺引起清朝最高權力機構的震驚,但震驚之餘更多是無奈,所以才會指派曾國藩進行審理,擔心引發更大的動亂。


馬很可能是慈禧用來對付湘淮集團的調節閥門。先緊一緊。然後再松一松。用完達到目的後直接處理掉,然後還四處放風說是曾乾的,所以湘淮集團吃個啞巴虧還欲哭無淚。不過這樣不夠呢,以慈禧的老辣手腕還有個神補刀,就是我讓你曾來審刺馬案,我噁心不死你。所以若干年後八國聯軍來了,愛徒李鴻章報復了~~東南自保。然後還告訴慈禧這是為了給她留後路,來回敬噁心一下。


其實此事就是滿清與地方軍閥之間激烈博弈的必然結果,馬欣貽說到底只是大趨勢下的無可奈何的政治犧牲品,查天國聖庫是幌子,藉機搞垮湘軍集團才是真正的目的!如果僅僅只是查所謂的貪贓枉法,曾國藩絕不會冒險暗殺兩江總督,以曾的閱歷,心機同非常清楚此舉的後果是什麼,慈禧太后查天國的聖庫的目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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