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也有江湖嗎?

戰國時期百家爭鳴,有沒有什麼腦洞?戰國也有江湖嗎?


瀉藥~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七國並立,百家爭鳴。 墨家擅長機關術,所造工具精妙程度直追機甲。 道家修鍊精神力,傳奇人物莊子能將精神之力化作鯤鵬,扶搖直飛九千里。 儒家提升書生意氣,感悟世間道理時感悟天地,能借用天地間風火雷電的力量。 兵家將身體比喻為一個小宇宙,不斷開發人體十二條經脈上的一百零八處竅穴,最終獲得移山填海的力量。 方技家行走世間,救死扶傷,能讓枯木重生,擅長起死回生。
當第一縷春風吹進楚國時,我們的故事開始了

第1章小破飯館

  當楚國的第一縷春風吹進虞城的梧桐落時,顧春風正躺在一張竹藤大椅上哼著歌。

  「跟我說,跟我說,永遠不會離開我

  跟我說,聽我說,沒有人能取代我

  Oh baby ,這不是一個夢

  ......」

  歌聲雖然說不上悅耳動聽,卻節奏輕快。「小破飯館」的眾人早就習慣了此間老闆的歌聲。這歌調既不是楚辭,也不是秦腔,放眼七國也找不出第二首來。

  「小破飯館」館如其名,是虞城一條破舊衚衕中的一間破舊小飯館。半截木質招牌斜斜地掛在門口,彷彿在訴說著此間小店的心酸。

  可是不管這小飯館如何破舊,卻彷彿永遠都坐滿了人。這些人有的家產萬貫,有的權霸一方,他們本可以去虞城最好的酒樓聽歌姬動聽的小曲,品精美的菜肴,卻偏偏都擠在這狹小的飯館裡。

  因為他們吃的東西和店老闆的歌聲一樣稀缺,叫做火鍋。

  那是一口口臉盆大的鐵鍋,架在火爐上烤,鍋里是不斷沸騰的鮮亮油料。食客只需要將要吃的菜品倒進鍋里,不一會兒就可以撈起來大快朵頤。這種奇特的吃法,放眼七國也找不出第二家。

  這些食客額頭上滿是汗水,不斷地喘著粗氣,看起來很是痛苦,卻一刻也不願停下自己的嘴巴。

  整個小飯館只有六口鍋,卻硬生生地站了三十多個人。不僅店內人滿為患,連店門外的衚衕都塞滿了人。

顧春風躺在藤椅上,猶如一隻慵懶的貓。即使虞城城主王勝就站在店門外,他也沒有抬頭看一眼。看著被油煙熏黑的屋頂,他無聊地嘆了口氣。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他發現這個世界很奇妙,類似中國古代的戰國時期,但又和歷史記載中的戰國有很大不同。

  歷史記載中,戰國時期七國爭霸,百家爭鳴。這裡依然有七國,依然有百家,不過爭鳴的方式卻好像不一樣。

  這裡的道家修鍊精神力量,據說傳奇人物莊子能將精神之力化作傳說中的鯤鵬,展翅直飛上千里。

  墨家則擅長機關術。墨家製造的「機關鷹隼」能翱翔青天,堪比噴氣式飛機。相傳墨家第二代巨子墨曲攜帶的佩劍「其宗」,能有上萬種變化。

  陰陽家擅長符道,通陰陽,五行陣法奧妙無窮。

  實力最強的儒家,籠絡了七國大半的書生。儒家通過讀書提升書生氣質,掌握天地奧秘,能動用風火雷電的力量。

  更有掌握人體奧秘的兵家,救死扶傷的方技家等各種奇妙的宗門在世間行走。

  來這個地方三年,顧春風本以為可以施展抱負,後來發現現代社會的經驗並沒有什麼卵用。他造不出電燈,發明不了汽車,要不是能做得這一手好火鍋,估計得流浪街頭。

  顧春風的火鍋配方來自重慶火鍋真傳。在楚國找到花椒與辣椒後,他便盤下了這家廢棄的飯館,開始賣起火鍋來。

  「小破飯店」的生意其實並不好,因為梧桐落太深太破敗。直到有一天,城主王勝無意間經過巷口,被火鍋的奇異香味吸引,試著吃了一次。

  自此以後,城主王勝一發不可收拾,每兩天就必來光顧一次,甚至願意花重金請他做廚師,只是被他拒絕了。因為做一個好廚子,從來都不是顧春風的夢想。

  古代的名人效應一點也不比現代差,在城主的帶動下,破敗飯店的火鍋徹底火了!

  鑒於每天的食客太多,顧春風毅然將價格提升了十倍,但依然無法阻止虞城人民的熱情。

  就在這時,梧桐落巷口走來了一名女子。這名女子穿著一雙雪白的官靴,在昏暗的梧桐巷落里彷彿明亮的一筆。官靴之後便是雪白的長裙,隨風飄灑的青絲,薄薄的唇,宛如雨中遠山的秀眉。

  這名女子一出現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巷弄里焦急等待的食客瞬間安靜了下來。「秀色可餐」四個字在這裡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女子手裡拿一把白底潑墨的紙傘,並未撐開,只是安靜地站在了隊末等待。伴隨著她的到來,連一向慵懶慣了的顧春風眼裡都閃過一抹亮色。

  食客來了一撥又一撥,火鍋底料換了一鍋又一鍋。直到月亮掛上了梧桐樹枝頭,這名女子才走近了店內。她將傘收在了一邊,開始往鍋內放牛肉。

  她的手指修長,皮膚細膩,雖然只是簡簡單單放牛肉的動作,卻讓人賞心悅目。

  就在這時,一直躺在藤椅上的顧春風打了哈欠,宣佈道:「今天小店提前打烊,請各位下次再來。」

  他說完這句話,剩下幾位吃得熱火朝天的鄉紳忙向嘴裡多餵了兩塊肉,無奈地走出了店門。

  此間店老闆是出名的脾氣大,就連虞城城主都不敢得罪他。因為他一生氣就歇業,一歇業這些大人物們就吃不到火鍋,吃不到火鍋就像要歇菜一樣。

  店裡很快就只剩下了白衣女子一人。她張開薄薄的嘴唇,吃得不緊不慢。

看見女子優雅的動作,顧春風有一種錯覺,自己彷彿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無數美女在重慶熱鬧的火鍋店門口進進出出。對於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欣賞美女吃火鍋本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待到女子吃完最後一片牛肉,顧春風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他看著女子如秋水般的眼睛,認真道:「我要你幫我做的事,到底做好了沒有?」

  女子張開嘴巴,不斷用手向嘴裡扇著風,顯得既痛苦又滿足。她皺著秀眉,喘著粗氣道:「這鬼東西真是有魔力,吃一次就會上癮。」

  「你要我做的事太麻煩,足足花了一千雲母刀幣才搞定,先給錢!」

  「一千雲母刀幣!"顧春風唰的一下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眼裡滿是不信。

  要知道在楚國,一雲母刀幣相當於十枚普通刀幣,一千枚雲母刀幣足以讓一個富貴人家用上十年。

  「不行就算了。」女子揮了揮手,起身欲走。

  用手指插了插額頭上的頭髮,顧春風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走到了櫃檯後,將一個包袱拋了出去。

包袱划過一道弧線,「梆」的一聲砸在了女子面前的桌面上,顯得極其沉重。

第2章 初上白崖

  女子摸了摸包裹,微笑道:「叫你當初扣押我的簪子,這叫做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原來白衣女子第一來店內吃火鍋時,沒有帶夠錢,硬是被顧春風扣下了一枚簪子。要知道她這樣的美人,從來都是眾星捧月的對象。想不到顧春風卻油鹽不進,執意要拿她的東西抵押。

  這件事讓她很不爽,甚至一度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現在找到了機會報復,她怎能輕易放過。

  「沐搖光,我不過押了你一個簪子,你現在卻要了我全部家當。女人啊,真沒什麼心胸。」顧春風有些氣悶道。

  沐搖光淡淡一笑,彷彿盛開的茉莉,「女人要什麼心胸,有胸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顧春風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過了片刻,只好苦笑回應道:「有道理。」

他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繼續問道:「錢已經給你了,我要的東西呢?」

沐搖光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紙,放在了桌上。

「出了虞城西門五百里,有一劍宗名為白崖,你帶著這封信去就行。」

  她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疑道:「在這做你日進斗金的飯館老闆多好,幹嘛這麼執著於修行?」

  顧春風拿過了那封信,看著窗外月光下梧桐樹的剪影,淡淡道:「你以為這太平日子還有多久?靠著墨家的那些機關術,楚國就能抵得過秦國的虎狼之師?生逢亂世,自然要學些保命的手段……」

他說這句話時神情嚴肅,眼裡閃動著一些捉摸不定的光。

  看著顧春風發光的眼睛,沐搖光嘆息道:「你走了後,我到哪裡去吃這樣的火鍋?」

  「你推薦我去的白崖劍宗,難道你會找不到路?」

  聽到這句話,沐搖光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拿起了包裹,自然的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樣我就放心了。其實你想修行的話,跟著姐姐做專職廚師就行,何必花費這麼大代價?"

  顧春風做出一幅很苦惱的樣子,「我現在不過給出了一千枚雲母刀幣。要是跟著你,可能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沐搖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有道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光照射在巷弄里,宛如白霜。她一步一步地走著,覺得心情很好。這時巷弄深處傳來了一陣歌聲,歌聲里滿是歡喜,昏暗的巷落彷彿都明亮了起來。

  「黑鳳梨,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聽見這稀奇古怪的調子,沐搖光微笑著搖了搖頭,「這人真是有毛病。」

  此刻顧春風正拿著那個白色的信封,欣喜若狂。不知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對修行有極大的興趣。那些在天空中飛翔的墨家鷹隼,那些呼風喚雨的遊俠,彷彿他兒時的夢想。

  熬了這麼久的火鍋底料,終於等來了修行的機會,他怎能不欣喜?這種感覺,就像苦讀了三年,終於等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又彷彿苦戀了很久的女生,終於答應了自己的表白。那是一種苦盡甘來的滿足感。

  那一晚,春風無聲,細雨入夢。梧桐樹枝頭冒出了新芽,顧春風的夢想也發了芽。

  深夜裡,他夢見自己手持一把秋水長劍,行走在蒼茫天涯間。夢裡寬廣的世界,不僅有山川大海,更有夥伴同行。他們熱血、逐夢,逍遙天地間,是那樣美好。

  第二天清晨,虞城的第一場春雨還未歇下。一輛普通的馬車在煙雨朦朧中出了城門,去向了西邊。

  梧桐落的「小破飯館」開始歇業,老主顧們心急如焚。七日之後,一個望族少年終於忍受不住,破門而入,發現小店早已人去樓空。

  一面顯得乾淨些的牆面上歪歪斜斜地寫著幾排字:「菜油一斤,牛油半斤,花椒五錢......"

  火鍋底料的配方一夜間傳遍了整個虞城,每家每戶都開始製作火鍋,卻都沒有那家小店的地道。

午時,虞城西邊八百餘里,顧春風正駕著馬車前行。自穿越之後,他迫於生計,便很少走出虞城。天空不時飛過幾輛墨家的鷹隼,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際。

出了虞城,路是越走越荒涼。開始馬車帶起的還是官道上的塵土,到後來只能碾過青青的草痕。

  當顧春風的屁股因為顛簸而疼痛不堪時,他終於看見了一個小鎮。這個小鎮依山而建,便是信封里寫的白崖鎮,而白崖劍宗便在在這山的最高處。

  「高人總是居住在高處。」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內心,顧春風駕著馬車進入了鎮內。他很快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

  這是依山而建的山城,道路全是台階,馬車根本上不去。在鎮口的平台躊躇了一下,顧春風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將棄掉了馬車,直接將馬放生了。

  重獲自由的黃馬歡騰地沖向了遠方,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地平線。看著遠去的馬兒,顧春風意氣風發,「不過就一匹馬而已。馬上我就可以入門修行,以後飛天遁地都不成問題,還騎什麼馬?」

  要知道,這輛馬車可是他被沐搖光碟剝後的全部財產。不過我們的主角顧春風正在興頭上,哪會在意這些細節?

  很快他又遇見了第二個難題。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他卻身無分文。不過顧春風馬上又振作了起來,心道:「馬上就入門了,修行門派的伙食肯定是極好的。」

  走過曲曲折折的石階,顧春風很快發現了這個小鎮比他想像中窮很多。整個鎮子的屋子都是破破爛爛的,並不像在遠處看見那般猶如仙境。

  鎮子中央是一條並不寬敞的青石街道。街道旁的店鋪無精打采地開著,特別是街頭那一家滷肉店,案板上的幾塊滷肉黑得發亮,看起來就像幾塊石頭。

  稀稀鬆松的幾個農夫坐在路邊啃著白饃曬太陽,一點也不豪氣。

「不應該啊,都說修行之地鍾林秀玉,這地方怎麼這麼寒磣?」顧春風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第3章 我叫唐衣

  穿過小鎮往上,一塊巨大白色的岩石嵌在山體里,便是信上所說的白崖。白崖旁邊是一塊平緩的山坡,幾棟木質建築聳在山坡上,顯得有些冷清。

  越接近白崖劍宗,顧春風不好的預感就越強烈。

  當他看見那塊模糊寫著「白崖劍宗」四個大字的岩石時,徹底傻了眼。原來這四個字不是模糊寫著,是因為上面蒙了太多灰塵才變得模糊。

  白崖劍宗怎麼了?這麼大灰塵也沒人打掃打掃?顧春風繼續往裡走去,越走越膽戰心驚。

  幾棟木質閣樓沒精打采地聳立在白崖平台的右邊,門上柱子上結滿了蜘蛛網。白崖平台盡頭的練劍台更是荒涼。雜草在青石板的縫隙里肆意生長,幾乎掩蓋了原來練劍台上那數百道或淺或深的劍痕。

  看見此情此景,顧春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情。

  女人真的是禍水,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沐搖光明顯騙了他,足足一千枚雲母刀幣,就推薦他到這樣一個落寞的宗門?他甚至覺得這裡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沐搖光,下次我做火鍋,肯定給你弄一個變態辣!」

  顧春風氣沖沖地往山崖邊的建築衝去。那是將山體掏空,類似窯洞的建築。建筑前面是一個小院,幾根修竹,幾朵野花散步在院子籬笆附近,看起來像一個農家小院。

  院子的屋檐下,一個穿著黑色布衣的男子正躺在一把竹藤搖椅上打盹。

  看見了這個人,顧春風彷彿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他以前也是這樣,每天躺在小破飯館裡的藤椅上打盹,一打就是一天。

  「請問這是白崖劍宗嗎?」顧春風一臉迷茫,對著搖椅上的人道。

  搖椅上的人聽見說話聲,扎掙著睜開了雙眼,一臉迷茫道:「真是活見了鬼,到現在居然還有人提起白崖劍宗。」

  顧春風這才看清,這個黑衣男子中等身材,臉龐很是俊秀,不過就是太髒了些。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彷彿剛從礦洞里鑽出來的挖礦工人。

  男子躺在搖椅上看著顧春風,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緩緩道:「這是白崖劍宗,請問有何貴幹?」

  「我是來拜師的,請問白崖劍宗是不是搬地方了,師父們到哪裡去了?」

  男子晃動著椅子道:「師父?師父早跑了!」

  「那徒弟呢?」

  「師父都沒了,哪來的徒弟?」

  「那你是......」

  「我就是白崖劍宗的唯一傳人,既是師父,也是徒弟。不過白崖劍宗早已不收徒了。」男子懶洋洋地答道,好像隨時都要睡著一般。

  這時一陣風吹來,崖邊的野草開始隨風擺動。金黃色的夕陽餘暉照在山崗上,投射出顧春風黯然的剪影。這個時候,肚子偏偏又不爭氣地叫囂開來,顧春風覺得自己真慘。

  看來他的預感是對的,白崖劍宗頹敗如斯,哪裡還會收什麼徒弟。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放走的那匹黃驃馬。如果馬還在,那他現在還不至於餓肚子。

  「那匹馬至少還可以換二十斤滷肉吧。」想起了白崖鎮上石頭一樣的滷肉,顧春風的肚子叫囂得更加厲害。

  就在這時,一陣比他更猛烈的咕咕聲傳來。原來黑衣男子的肚子也開始抗議起來,而且抗議相當加強烈。

  兩人的肚子開始此起彼伏的叫著,彷彿一場盛大的交響樂。

  男子第一次正眼看著顧春風,說出了四個字,「有吃的沒?」

  顧春風搖了搖頭,心道:「老子有吃的,還會讓肚子這樣叫?」他越想越來氣,恨不得將沐搖光那誘人的身段擀成一個饅頭,一口吞下去。

  顧春風不甘心,心道我用掉了所有家當來到這裡,難道就是為了餓肚子的?於是做出了最後一次嘗試。

  「這有一封推薦信。說是憑信便可入門。」顧春風將信封遞了過去。

  男子眉毛一挑,接過了信封,眉頭緊鎖,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過了片刻,他回應道:「三月前,確實有一個女的給了我五刀幣,讓我寫了這樣一封信,你確實可以加入白崖劍宗。」

  「她給了你多少?」顧春風眼神彷彿能活吞了人。

  「五刀幣。」

  「嘭」的一聲,顧春風氣急敗壞地將包袱摔在了地上。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彷彿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普通人想要修行,即使有錢也不容易實現。顧春風穿越過來後,找了各種方法想要修行,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儒家只收書生,道家墨家這些大宗門重視天賦與傳承,即使花錢也進不去。最後他將希望寄予一些小宗門身上。他打探過行情,這些小宗門要的數目也相當恐怖,一千雲母刀幣根本不夠。因為在整個七國,修行者擁有極高的地位,加上七國之間戰火不斷,更有傳言云墓里的妖魔已經入世。一旦戰爭爆發,修行一門神通便是在這殘酷世界活下來的最有力保障。

  想要修行的人很多,價格當然水漲船高,所以一般人入門都難如登天。

  半年前,當沐搖光來贖回自己的簪子時,他發現了對方居然是方技家的修行者。因為沐搖光的那把紙傘傘柄處掛著一枚梅花玉。

  梅花玉傘,便是以醫術聞名天下的方技家標誌。方技家擅長聖光治癒術,方家祖師扁鵲更是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大神通。方技家在各國都極受尊敬,因為誰掌控住了這股力量,都是未來爭奪天下一份不小的籌碼。

  發現沐搖光是修行者後,他便將簪子直接送還給了對方,希望對方能替他找一個修行的宗門。想不到沐搖光一口答應了下來,而且保證價格包他滿意。

  一千雲母刀幣進入一個宗門,顧春風開始認為自己佔了便宜。現在他才發現,這原來是那個惡毒女人給自己挖的大坑。

  他用了一千雲母刀幣,沐搖光卻只用了五刀幣便將他打發了,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看著躺在椅子上的男子,狠狠道:「那五枚刀幣呢?」

  「用了三枚買滷肉,還剩兩枚。」男子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

  「剩下的給我!」顧春風道。

  「為什麼?」

  「因為我肚子餓了。」

  想不到的是,男子真的從懷裡摸出了兩枚刀幣遞給他。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顧春風。」接過了遞來的刀幣,顧春風問道。

  「我叫唐衣。」

  看著椅上有些瘦弱的唐衣,顧春風發現對方真的像一件躺著的衣服,於是感嘆道:「好名字。」

第4章 半日通玄

  顧春風拿著兩枚刀幣,到鎮上買了半斤石頭一樣的牛肉和四個白饃,便回到了白崖劍宗。

  此時已是夜晚,兩人在屋裡點了一盞油燈,開始了難得的晚餐。

兩人一人兩個白饃,和著石頭一樣的牛肉吃了起來。這鹵牛肉很硬,顧春風腮幫子都咬酸了才咬下來一塊來。不過這滷肉嚼起來卻格外的香,彷彿快冒出油一般。

半斤牛肉和四個白饃很快下了肚,兩人都發出了一陣滿足的長嘆。

唐衣又躺回了他的搖椅上,感嘆道:「老吳的滷肉賣相差,其實味道還不錯。」

  顧春風回味著牛肉的香味,道:「確實不錯,就是硬了些。」

  「我現在最想吃的就是虞城的火鍋,聽說虞城城主天天吃。奈何路太遠,我又懶,沒有吃成。」

  聽見這樣一句話,顧春風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如果我學會了修行,說不定可以請你吃一次。」

  「你身上連兩個刀幣都沒有,還想請我吃火鍋?據說那火鍋一次得要二十刀幣。」

  「不是二十,是五十刀幣。」

  「那老闆這麼黑?你是怎麼知道的?」聽到顧春風說五十刀幣,唐衣驚得張大了嘴巴。

「因為我就是那個黑心老闆。」

  聽到這句話,唐衣的嘴巴張得更大了。他盯著顧春風看了半天,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你不像吹牛的人。」

  「我本來就不是。」

唐衣沉默了一下,馬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激動道:「大廚,你坐,明天我們開始學習劍法。」

  看著唐衣一臉崇拜的模樣,顧春風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他很自然地坐在了藤椅上,彷彿又成了作威作福的火鍋店老闆。

  此時明月高懸,映照著唐衣髒兮兮的臉。顧春風發現唐衣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和沐搖光比起來都不逞多讓。

  「男人怎麼能長這樣的眼睛?」顧春風感嘆道。

  聽見這句話,唐衣眼裡閃過了一抹耀眼的光芒。

  一夜很快就過去,顧春風真的留了下來。他忘掉了他的火鍋店,他的一千枚雲母刀幣,以及昨天還恨不得和她同歸於盡的沐搖光。

  他一旦決定做什麼事,好像就會付出百分之百的熱情。

  院子後面的屋子便是經窟,因為白崖劍宗隕落得太快,經窟並沒有很好的保存下來。幾本殘破的修行秘籍無精打采地躺在書架上,上面滿是灰塵。

  《內觀真引》《悟真訣》《白崖野草劍經》《彈指真訣》《離照法門》......顧春風將這些無人問津的典籍放在一起,開始選擇他準備修鍊的功法。

  唐衣說過,他只能選擇兩本典籍修鍊。因為白鹿劍宗修行講究精,而不是雜。這世界上有很多觸類旁通的天才,但往往踏踏實實的修行者卻走得更遠。

  劍法來說他沒有選擇,因為這些典籍里見,只有一本《白崖野草劍經》。而對於內功心法的選擇,他就有些茫然無措了。

  根據看過的武俠小說,顧春風認定內功心法是最關鍵的存在。比如武俠小說的降龍十八掌,九陽神功,蛤蟆功等等,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多麼渴望出現一段熟悉的字眼,比如九陰,九陽,辟邪,葵花什麼的,然而並沒有。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因為每一本書都好像一樣,一樣看不懂。

  於是乎,顧春風閉著眼睛隨手拿了一本。當他走出經窟時,發現是那本《靜觀流光法》。

  唐衣依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顧春風覺得他上輩子可能是一隻狗。因為他以前養過一隻金毛犬,據他總結,狗差不多一天要睡二十個小時,而唐衣並沒有比狗睡得少一點。

  而且唐衣的起床氣很大,早上顧春風叫他起床時就被臭罵了一頓。

  顧春風開始感慨,自己人生第一次修行的導師,居然是這樣又懶脾氣又怪的人。

  雖然師父不靠譜,但他現在至少有了兩本經卷,總比盲目抓瞎要好。

  找了一處空地,顧春風準備先行修鍊《靜觀流光法》。翻開黃油紙所制的封面,他將思緒沉浸其中。這是一種可以讓體內真氣流轉得更快的修行法門。

  可以在哪裡找到自己的真氣呢?武俠小說里說丹田是產生真氣的地方,於是他便準備去丹田處看看。

  他開始按照書上的方法自觀身體。心神彷彿化作了一縷遊魂,潛入了皮膚里。那些雄偉壯麗的山脈,是他的肌肉骨骼;那些奔騰的山川河流,是他的血脈。越過高山河流,他終於來到了一處幽谷。這處幽谷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其實卻隱隱蘊含著不平常的能量。

  這處幽谷便是丹田。人吃五穀成氣,存於丹田內。丹田內突然吹來一陣強勁的風,讓他感覺心神搖晃。這股風越來越強,甚至已經快將他的心神吹得粉碎。

  顧春風覺得自己正置身於風暴的正中央,全身被颳得生疼。他很難受,想呼救,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響。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就在他幾乎窒息時,腦海里突然竄出了這句詩詞。於是顧春風放鬆了身體,不再去抵抗,而是任其發展。漸漸地,他和那強勁的颶風融為了一體。他變成了風,那風再強又如何?

  他的神識隨著颶風奔流,穿過山脈,越過江河,最後歸於幽谷。幽谷里是一片金黃的稻田,隨風搖曳著的是飽滿的稻穗。他感到很滿足,那是來自心底真的歡喜。

  當他睜開雙眼時,發現唐衣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唐衣穿著一雙黑色的靴子,上面有幾點泥濘,一株長在石縫裡的野草被他壓在腳下。

  「這是你第一次修行?」

  「嗯。」顧春風看著唐衣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瞳孔居然是藍色的,彷彿蔚藍深邃的大海。

  「怪物!」吐出了這兩個字後,唐衣回在藤椅上繼續睡覺去了。

  顧春風不知道,他第一次修行便完成了通玄。

  所謂半日通玄,從來都是形容修行的怪物。比如無痕劍者葉落塵,縱橫家天才蘇秦,以及陰陽家的少主靈風等等。這些都是當世的天才,也都是每個國家和宗門的未來。而顧春風卻陰差陽錯的比肩了這些怪物,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通玄之後,便可運轉體內真氣,正式踏入修行的大門。

第5章 天降流火

日出日落,晴天雨天,修行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經過一月的訓練,顧春風已經初步掌握了運轉體內真氣的法門。他發現體內的真氣真就像火影里的查克拉,能快速增加人的速度與爆發力。

他現在甚至能一拳擊穿碗口粗的大樹,即使出拳後痛得眼淚盈眶。

看見顧春風捂著自己的拳頭,雙眼裡飽含淚水,唐衣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一日傍晚,顧春風修行完畢,看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感慨道:「要是能有一隻鷹隼落下來,讓我研究研究就好了。」

  聽見顧春風的話,唐衣覺得顧春風就是個白痴,然後他發現顧春風真的像白痴一樣張著嘴巴看著天空。

  一隻鷹隼正燃燒著火焰,在天空流划過一道道生硬的折線,彷彿要將天空割裂開來。

那隻燃燒著的鷹隼最終墜落,像一隻浴火鳳凰般向著白崖撲來。

  「墜機了?」那團燃燒的火焰在顧春風瞳孔里越來越大,直至帶起了刺耳的「嗡嗡」聲響。

  只彈指間,燃燒著的鷹隼離兩人只有十丈遠。兩人都嚇得楞在當場,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需要逃跑。

  別看唐衣平時能躺著的時候絕不坐著,能坐著的時候絕不站著,可他動起來卻不得了。只見他雙腿略一彎曲,院里的青石板就開始碎裂,然後像箭一樣沖射了出去。

  途中他手指略一彎曲,像老鷹抓小雞般抓著顧春風飛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鷹隼的殘骸擦著兩人的腦袋飛過。那熾熱的氣流,彷彿把空氣都要點燃一般。

  鷹隼撞擊在院子的青石般上,帶起的氣流將兩人刮翻在地。

  顧春風現在就趴在唐衣的身上,覺得自己就像躺在一團棉花上。唐衣的身體很軟,似乎還帶著一股清香。

  可是一個髒兮兮的大男人,怎麼會和香軟這種詞連在一起?然後他看著唐衣,唐衣也在看著他,就在這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發現唐衣的臉突然脹得通紅,好像被他壓得太難受。

  「滾開!」一聲憤怒的叫聲之後,顧春風一米七八的個子直接飛了出去。期間他撞斷了兩根木柱子,弄塌了一間茅屋,還壓死了三朵野花。

  鷹隼熾熱的殘骸在院子里撞出了一個大坑。機身上的火焰越燒越猛,彷彿要將整個經窟徹底吞沒。

  「救火!」唐衣帶著木桶,像一陣風一樣沖向了山邊的溪流,然後像一陣風一樣沖回院落。

  見到熊熊的火焰,顧春風痛苦地攀爬起來。他感覺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來不及查看傷勢,他也順手拿了一個木桶沖向了溪邊,但身法速度比唐衣慢了很多。

  唐衣已經來回跑了五次,他卻只跑了一次。他看見來回穿梭的唐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唐衣腳一落地,地上立刻就會出現一個半丈寬的深坑,然後他就像箭一樣射出三丈遠。

  在唐衣奔波了二十個來回,顧春風奔波了四個半來回後,火勢總算得到了控制。

  橫起來三丈寬的鷹隼只剩下了一個燒得漆黑的支架,散發出濃重的黑煙。一個穿著灰白色長袍的男子頭埋在地下,早已不省人事。

  兩人將桶扔在一邊,躺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空氣中的餘溫依然熾熱,但是兩人累得一刻也不想動彈。

  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顧春風才掙扎著站了起來。他徑直走向了小溪,仍有溪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

  冰涼的溪水瞬間帶走了炎熱,顧春風覺得全身火辣辣的疼。這些疼痛並不是全部來自火焰的灼傷,更有唐衣的雷霆一腳帶來的損傷。

  看著自己右臂的擦傷,顧春風感嘆道:「就算我再重,也不至於這樣對我啊。」

  他又看了看坐在草地上的唐衣,叫道:「你也來泡一泡吧。真的很爽!」

  「白痴!」唐衣甩下這兩個字,徑直將那個從鷹隼上摔下來的男子扔到了一邊。

  只見這個男子滿臉都是泥土,還混著血跡,顯然是臉著地的結果。顧春風看著這個不省人事的倒霉蛋,感嘆道:「我不過說著玩玩,你還真開下來一架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明月已經當空,男子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記憶中,他正駕駛著鷹隼前往楚國的邊境雪石關執行任務。據說雲墓里出來了幾隻很厲害的妖怪,需要他前去支援。

  奈何他剛飛出幾百里,鷹隼便發生了爆炸。幾經掙扎,他再也控制不住損傷嚴重的鷹隼,從空中墜了下來。

  一陣清風吹來,男子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感覺剛用臉耕過田一般。

  「先去洗個臉,至於其他賠償,我們慢慢談。」唐衣看著灰衣男子,冷冷道。

  男子掙扎著站了起來,走向了小溪,開始清洗自己的傷口。

  顧春風看著唐衣,沒好氣道:「別人都那樣了,你還叫別人賠償什麼?」

  唐衣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道:「他不賠,今晚我們吃什麼?」

  顧春風摸了摸肚皮,無奈地點了點頭。他們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過飯了,餓了全靠涼水充饑。剛剛這次救火更是消耗了大量體力,顧春風覺得肚子已經快貼著背了。

  男子清洗完畢後,搖搖晃晃走了過來。他嘴唇乾裂,虛弱無力道:「在下墨家墨十八,實在是抱歉,我的傷好像很重,可能要多叨擾幾天。」

  唐衣一臉淡定道:「沒事,加錢就行。」

  聽完唐衣的話,墨十八直接暈了過去。

  顧春風圍著唐衣轉了兩圈,疑道:「你不像貪財的人。」

  「我不是。」唐衣回應道。

  「那你為什麼老講錢啊錢的。」顧春風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沒錢你去給我買把椅子?」

  看著那把已被燒焦的藤椅,顧春風突然有點冒火,心道不就一把椅子嗎,何必這麼給一個重傷之人臉色。

  於是他惱怒地看著唐衣,氣沖沖道:「我買就我買!」然後架著朝十八進了自己的屋子。

  看見顧春風進了屋,唐衣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他開始不停咳嗽,神情很是痛苦,嘴角出現的那抹鮮血,顯得那樣觸目驚心。

第6章 火鍋三人行

  過了近十天,墨十八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之中。醒過來幾次都虛弱地說著錢,然後每次從腰包里摸出兩枚刀幣後,就會暈過去。

  顧春風覺得他是沒力氣拿出更多的錢,而唐衣則認為對方是小氣,付出兩枚刀幣就氣悶得暈過去。

  這十天里,兩人靠著墨十八時不時的兩枚刀幣接濟著,總算沒有餓肚子。但是山腳下農夫的青白菜吃多了,顧春風總覺得慌得很。

  「人又不是兔子,總吃菜怎麼行?」

  不過他的修行卻並未納下,自從能夠一心二用運轉真元後,他便開始修鍊《白崖野草劍經》。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便是形容的野草的詩句。那《野草劍經》中的劍法猶如其名,招式繁雜,偏向防守,彷彿燒不盡的野草。

  劍法中實用的劈,斬,截,撩,挑,鉤,刺這本劍經中有,就連不太實用的穿,抹,掃,點,崩,掛,雲也佔了很大篇幅,甚至連稀奇古怪的「拍」也包含其中。要知道,劍法中很少會出現拍這個動作。因為劍身通常比較細窄,拍出去的力量自然比不上大刀、大鎚這類武器。

  由於這是顧春風第一次接觸到劍法,他自然不懂,只知道埋頭苦練。站在已然廢棄的練劍台上,他手上拿著一把菜刀,開始將這些繁雜的招式連在一起。

  看見顧春風手拿菜刀練劍的模樣,唐衣覺得很可笑,但當他看見顧春風將劍招連成一體時,卻再也笑不出來。

  因為他看見顧春風菜刀揮舞而成的光影,彷彿看見了一片燒不盡的草原。那些連綿繁複的劍招,一招一招連在一起,就連練劍台石縫裡的野草都開始跟著晃動。

  這本《白崖野草劍經》很少有人涉獵,因為劍法講求鋒芒畢露,這本劍經卻反其道而行。劍招繁雜不說,又不適合刺殺,所以沒人感興趣。在白崖劍宗衰落後,連搬書的弟子都將它遺棄了。

  看見此情此景,唐衣不得不承認他低估了這本劍經的威力。不過更讓他吃驚的便是顧春風的練劍天賦。

  如果對方半日通玄是僥倖,那他在劍術上的天賦卻再也無法再用僥倖來解釋。因為顧春風的劍招雖然還不夠熟練,但劍勢上卻有了渾然一體的感覺。

  這種劍勢,很多練劍十年以上的人都未必達到。而顧春風呢?二十天,還是十天?

  這時,虛弱的墨十八也蹣跚著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顧春風,又看了看唐衣,淡淡地說了一句:「他的劍法很不錯。」

  唐衣斜眼望了望他,回應道:「確實很不錯,你看起來恢復得也不錯。」

  「別說了,我們能弄點肉吃嗎?」墨十八皺著眉頭,表情看起來很痛苦。顯然長期的素食讓他很不適應。

  唐衣直接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看見唐衣的白眼,墨十八戰戰兢兢地問道:「我知道你們沒錢,看你們修為都不弱,為什麼不去打打獵?」

  「因為我不想動!」唐衣將手臂環抱在胸口,一幅包租公的樣子。

  墨十八見狀,眉頭鎖得更緊了。他在懷裡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出了一塊黑玉。他顯得很痛苦,一邊咳嗽一邊說道:「那你把這塊玉當了,買點肉吧。吃點肉我好恢復,不然麻煩來了只有等死。」

  接過了墨十八的黑玉,唐衣面無表情,「連墨家的黑玉令你都可以當了,看來你的麻煩不小啊。到時候可別連累了我們。」

  「那是自然。」墨十八說完,便亦步亦趨地走進了房間,再也不動彈了。顯然這簡單的幾步路就消耗了他大量體力。

  握著那枚黑得發亮的黑玉令,唐衣突然覺得今天天氣很不好。烏雲不知什麼時候積壓在了上空,顯得壓抑且沉悶。

  「別練了!」唐衣叫住了顧春風,將那塊黑玉令扔了過去。

  「廚子,是時候證明一下自己了。拿去當了,弄頓火鍋吃吃。」唐衣說完,也徑直回屋睡覺去了。

  看著唐衣的背影,顧春風突然很想和他打架,心道自從墨十八來了之後,這人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壞,簡直跟一個大姨媽來了的娘們一樣。

  不過顧春風並沒有鬱悶太久,因為馬上有肉吃了!

  他來到了山腳小鎮的街道,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當鋪正開著門。顧春風走進了當鋪的門,感覺像是走進了一個貪婪的大嘴。

  這世間所有當鋪都是吃人的大嘴,恨不得將進去的人扒層皮。

  「骯髒破玉一枚,抵扣四十五刀錢。」瘦弱的當鋪老闆看了看那塊黑玉,隨口叫道。

  顧春風弄不懂,為什麼一塊上好的黑玉,到這裡就變成了骯髒的破玉?

  收好了當票和刀幣,他開始置辦火鍋的原料。先花了二十枚刀幣,買了五斤上好的豬腿肉,又花了二十刀幣置辦了幾斤油和一些調料,顧春風發現刀幣好像已經快見底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做火鍋的心情。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做了近三年火鍋,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因為他已經快兩個月沒吃肉了。對於一個虞城每天大魚大肉慣了的火鍋店老闆來說,這簡直就是世間最殘酷的刑法。

  他做火鍋的動作很小心,鮮美的豬腿肉被切切薄薄的片。鮮亮的油料開始沸騰,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好香!」躺在床上的病號墨十八掙扎著起來。

  「好香!」躺在床上的懶貨唐衣也掙扎著起來。

  兩個人眼睛都放著紅光,像兩種餓狼看見了一隻羊羔。

  「大廚,這多久能好?」唐衣一臉虔誠地看著顧春風,彷彿在看著一尊佛。

  「等!不好,我感覺有點累。」顧春風擦了擦汗,做出一幅很疲倦的樣子。

  唐衣忙不迭地衝進自己的房間,拿出了一張布滿灰塵的凳子,輕聲道:「顧大廚,請坐。」

  坐在唐衣遞來的硬邦邦的凳子上,顧春風感覺就像坐在雲端一樣。

  「還是當大廚有尊嚴啊!」這便是顧春風的心聲。

當火鍋正在冒著香氣時,山腳下來了三男一女。他們腰間都掛著一個墨綠色符匣,顯得極其刺眼。

第7章 墨十八的麻煩

  白崖鎮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著這些符匣,都驚恐地躲進了屋子。三十年前,也算白崖劍宗如日中天的時候。這些老人記得就是一群帶著這種符匣的人。他們上了白崖劍宗,然後白崖劍宗宗主死,三大長老死,數百名弟子如鳥獸般煙消雲散。

  白崖劍宗從此變成了一塊死地,除了幾年前來了一個怪人和最近剛上去了一個年輕小夥子,再也沒人敢輕易靠近。

  如今這群人又來了,難道又有什麼不詳的事發生?

  那四個陌生人開始在鎮上四處打探。為首的是一名枯瘦的老人,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墨盤。墨盤上八卦圖不斷地旋轉,彷彿在查找什麼東西。

  「就是這附近了。爆符留下的痕迹在這裡最為集中。」枯瘦老人聲音嘶啞,宛如一隻老鴉。

  聽見老人所說,四人中那位長得頗為香艷的女子順勢抓住了一個路人,嬌笑道:「這位哥哥,這最近有沒有什麼比較特別的事發生?比如天上落下一團火之類的?」

  那個老實的路人看見對方妖艷的臉,一下子有些心神蕩漾,痴痴回復道:「好像沒有。」

  「滾!」女子本來還嬌笑的臉瞬間布滿了烏雲。她說完這句話,手輕輕一送,那名路人就直接飛下了階梯,摔得渾身是血。

  四周瞬間亂作一團,小鎮居民開始四處逃竄。

  枯瘦老人嘆了口,道:「紅魚,你又胡鬧。」

  「這有什麼關係?」那個叫紅魚的女子手一翻,一個買菜的莊稼漢就像一隻小雞般被抓了起來。

  那莊稼漢見自己雙腿離了地,嚇得不斷地顫抖。

  「這位大叔,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什麼奇怪的現象?」谷紅魚再次嬌笑道。

  「有!有!我十天前看見一團火……火砸向了山上的白崖,可是沒敢過去。」莊稼漢的聲音滿是恐慌。

  聽見了滿意的答覆,紅魚發出了一陣咯咯的笑聲,顯得很是誘惑,「謝謝大叔了。」

  「不用......」莊稼漢話還沒說完,人就像沙包般飛了出去。

  此刻,枯瘦老人露了一個陰冷的笑容,「白崖,呵呵......三十年前我上山滅了白崖劍宗,現如今又有個墨家餘孽可能在上面。你說緣分奇妙不奇妙?」

  四人確定了方向,開始緩緩向白崖方向走去。

  而此刻火鍋的香氣正瀰漫了整個白崖,顧春風三人都在「埋頭苦幹」。如果這就是苦,他們多麼希望苦能夠再長一點。

  鮮美的菜肉下了肚,墨十八額頭上滿是滿足的汗水。他摸了摸自己臉頰有些濃密的鬍渣,道:「暢快!暢快!好久沒這麼暢快過了。有如此美味的菜,怎麼能沒有酒?」

  「想不到你還是一個酒鬼?」唐衣看著墨十八略顯艱辛的臉,諷刺道。

  「墨家人在各國討生活不容易,喝酒……酒……」他說這話時眼神迷離,彷彿看見了無數美酒在身前環繞。

  「服了你了,喝點酒還給我講生活的艱辛,我這就去拿。」唐衣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了院子里那幾株翠竹旁。

  顧春風和墨十八都靜靜地看著他,看他要賣什麼花樣。

  只見唐衣右腿微曲,然後輕輕一塌地,堅實的土地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圓坑。一個深紅色的酒罈就輕飄飄的跳到了他的手中。

  看見唐衣露了這一手,連墨十八都有些動容,而顧春風更是驚得長大了嘴巴。

  要知道要從堅實的泥土裡取出一壇酒,這不僅需要足夠的力量,更加關鍵的是對力量的把控。力量太大,酒罈易碎,力量太小,又無法將酒罈震出。唐衣對力量的把控,可以說是爐火純青。

  看著嘴巴長得老大的顧春風,唐衣笑著道:「去年我埋了一壇酒,本來準備今年過冬喝。不過今天你的火鍋確實不錯,我也就不留了。」

  就在唐衣微笑的那一瞬間,顧春風有一種錯覺,覺得他笑起來好像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怎麼會形容這個髒兮兮的懶貨?

  「干!」三個人,三個大碗,對著皎潔的明月,一飲而盡。

  唐衣感嘆道:「我從沒有想到過,居然會和你們兩個大男人一起喝酒」

  顧春風眉頭微皺,道:「和人喝酒並不是什麼難事,和男人喝酒更不是什麼難事,為什麼到你這裡這麼難呢?」

  從顧春風發現唐衣眼睛很好看時,他就懷疑過唐衣是男扮女裝。可是他細心觀察後,發現唐衣有喉結,而且喉結還比較粗大,於是放棄了這種猜想。

  如今唐衣說了這樣一句話,他不由得又開始懷疑起來。唐衣很討厭別人碰他的身體,他幾乎不洗澡,臉上老是黑黑的,是不是在掩飾著什麼?

  看見顧春風正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唐衣眉頭微皺,道:「你看著我幹什麼?為什麼難,你不知道我懶嗎?」

  「有道理!」墨十八笑著答道,又往嘴裡餵了兩塊肉。鍋里的肉已經不多了,他得抓緊吃兩塊。

  「有道理就再干一碗。」唐衣舉起了酒碗。

  顧春風雖然舉起了酒碗,不過他越發覺得唐衣有問題。因為唐衣明顯是在岔開話題。

  墨十八突然道:「這酒味道不對!」

  顧春風微微抿了一口碗里的酒,道:「有什麼不對?和剛才差不多啊,是陳年竹葉青的味道。」

  「因為來了不該來的人。」唐衣喝乾了碗里的酒,看向了山路盡頭。

  山路的盡頭,有三個人正緩緩走來。

  他們的腳步很輕,彷彿踩著月光而來的貓。他們的眼睛很亮,彷彿冷箭的寒光,但更亮的是他們腰間的符匣。那幾個墨綠色的符匣,彷彿是在向天下人展示,展示他們來自天下最強的宗門之一——陰陽家。

  這時,一身紅衣惹得顧春風頻頻側目的谷紅魚嬌聲道:「這吃的什麼?好香!」

  為首的老者皺了皺眉頭,回應道:「想不到楚國境內居然還有如此風味,確實特別。」

  兩人一問一答,好像已經把顧春風三人當作了空氣。

  「這不過是我煮的火鍋而已,不過已經快沒了。」顧春風說著,忙向鍋里夾了一塊肉。

  墨十八也趕緊向鍋內撈去,唐衣也瞬間加入了進來,三人居然在鍋里搶起肉來。

別人把他們當做空氣,他們當然也可以把別人當空氣。

第8章 一起下水

  看見此情此景,陰陽家的三人有些發愣。行走在楚國的人,都知道陰陽家的恐怖。大多數人看見他們的符匣,都會避而遠之,眼裡滿是敬畏。這便是陰陽家弟子的驕傲。

  可是現在,對面三人卻把他們當作了空氣,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谷紅魚的眼睛開始折射出陰冷的光芒,冷冷道:「墨十八,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在你的鷹隼里埋了一張爆符,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而且還能像狗一樣搶肉吃,真是厲害!」

  墨十八頭也沒抬,彷彿他的世界裡只有肉,鮮美的豬腿肉。

  再一次被無視,谷紅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吃個夠吧!」只見她手指微曲,一根火紅色的長鞭如毒蛇般從袖口彈射出來。彎曲的長鞭瞬間變成了條直線,猶如鐵棒般砸向了三人吃得熱火朝天的火鍋。

  看見那道筆直的鞭影,顧春風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他內心已經決定,對方要真的毀了他們這口吃的,他就要發飆。

  出乎意料的是,鞭子在離鐵鍋只有三寸距離時,突然又詭異地繞了個彎,將三人身前的一個板凳擊得粉碎。

  一時間木屑紛飛,鐵鍋里的油料瞬間落滿了木屑,三人再也沒法動筷。

  「我這一鞭怎麼樣?」谷紅魚嬌笑道,彷彿對自己這一鞭很滿意。

  無論誰能如此輕易的毀掉墨家墨十八吃的菜,他都應該感到自豪。因為墨十八是墨家年輕一代中最拔尖的存在,也就是墨家的未來。

  沒等谷紅魚笑完,顧春風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菜刀,淡淡道:「你知道這鍋肉得花多少刀幣?」

  看見顧春風眼裡的寒意,谷紅魚感到後背一涼。她仍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輕輕道:「能有多少?最多四十刀幣。」

  「這鍋豬腿肉,是用一塊墨玉令從山腳下的當鋪換來的。雖然剩得不多,但是我們都很珍惜。可是你呢?」顧春風狠狠地盯著谷紅魚,接著道:「我開始覺得你長得還不錯,算是個美女。怎麼現在越看越噁心?」

  聽到這句話,墨十八笑了,唐衣的眼睛亮了。

  「你找死!」谷紅魚一聲怒斥,十餘道黃色的紙符唰唰的衝出了符匣,彷彿紛飛的落葉。

  同一時間,老者和那個陰陽家的年輕弟子也出手了!他們的手微微一動,同樣的符紙像有了生命般跳了出來。

  三個人,三十道黃色的符紙散在空中,片刻間化成了一隻利箭的形狀。這支利箭越飛越快,真的像離弦的利箭般射了過來。

  看見這支黃符組成的「利箭」,墨十八瞳孔急速收縮,唐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而顧春風卻渾不在意。

  墨十八終於還是動了!他的右手放入懷中,輕輕的拋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黑色十字劍。

  十字劍在空中旋轉,而且越轉越大、越轉越快,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障。如果黃符是箭,那這把黑色十字劍就是一道盾!

  彈指間,黃符與十字劍形成的屏障就碰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輕飄飄的黃色符紙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彷彿數十桶最烈的火藥爆炸開來。

  這便是陰陽家讓人聞風喪膽的火符,據說小小一張便可以將一個兩百斤重的胖子炸飛幾丈遠。而現在近三十道火符同時炸裂,威力自然驚人得很。

  顧春風感覺連空氣彷彿都變成了流火,耳膜幾乎被這巨大的爆炸聲震破。而那柄黑色十字劍如機甲般變化出各種形狀。時而列成一排黑色的柵欄,時而急速收縮成一副盾牌,始終將爆裂的火符隔絕在三人身外。

  再多的火符也有用盡的時候,連綿的爆炸之後,是塵土,是被流火燒毀的籬笆,當然還有墨十八三人。

  那柄本來巴掌大小的黑色十字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把標準的長劍模樣,靜靜地插在院子的泥地里。

  墨十八起身,拿劍,劍指那個枯瘦老人,彷彿一名威風凜凜的將軍。

  「陳老頭,我們不過吃個飯而已,你何必弄這麼大動靜?要戰就戰吧!」

  他又看了看身後的唐衣和顧春風,淡淡道:「謝謝你們的酒肉,現在你們可以先走了。」

  唐衣聳了聳肩,看著顧春風道:「我今天想打架,而且特別想打女人,你呢?」

  顧春風嘆了口氣,回應道:「女的給你,那個小夥子算我的。」

  「好!」兩人都沒有看墨十八一眼,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對手。

  被墨十八稱為陳老頭的老者看著院里三人,嘆息道:「像這麼有衝勁的年輕人真的不多了,實在可惜!」

  「可惜什麼?」顧春風問道。

  「可惜都要死了。」陳老頭看著自己枯瘦的手指,上面有細密的皺紋,更有無數的傷寒。

  「你受的傷太重,即使擁有了千變劍,氣勢裝得再如何逼人,也只有死路一條。」他靜靜地看著墨十八,彷彿看見的是一個死人。

  聽完陳老頭所講,墨十八的面色微變。他受的傷確實太重,剛剛那輕描淡寫的出手,其實已經消耗掉他大半體力。

  「你們真的要被我拖下水?」墨十八頭也沒回,道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不是被拖下水,我只是真的看那女人不爽。」這是唐衣的回應。

  「酒都一起喝過了,還怕一起下水沖個澡?」這是顧春風的回答。

  「好!上!」墨十八暢快的長嘯一聲,猛灌了一口酒後,千變鐵劍瞬間出手!

  墨十八的劍就像他的人,心思活絡,千變萬化,但只要決定了就會勇往直前。

  千變鐵劍直直的刺出,並沒有花哨的劍招,但陳老頭的神情都嚴肅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劍很妙。

  因為這平平的一劍,卻包含著萬般變化。變化的不是劍招,而是劍本身。千變鐵劍忽長忽短,忽快忽慢,甚至有時候還彎成一道詭異的弧線。

  「千變歸一!」這是墨家劍法威力最大的一式。雖然有千般變化,但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殺!殺死阻攔在墨家弟子身前的所有敵人!

  墨家弟子崇尚「非攻」,但不得不攻時總能有一種勇往直前的勇氣。因為他們尊重自己的信念,敢於面對任何挑戰。

陳老頭本來離墨十八足足五丈距離。彈指間,他就看見墨十八的劍就猶如蒼龍般捲來。

第9章 白崖混戰(一)

  陳老頭手輕輕一拍,五張冰晶般的藍色符紙就跳躍而出。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拖著這些符紙,藍色的符紙筆直地迎上了墨十八的千變鐵劍。

  同一時間,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唐衣和谷紅魚也動了手。

  谷紅魚手一揚,手裡的鞭子像毒蛇一樣卷向了唐衣。鞭子來勢兇猛,發出了唰唰的破空聲。

  看見那鮮紅惡毒的鞭子,唐衣右腳一蹬,像穿花而過的蝴蝶一樣飛了出去。而那鮮紅的鞭子像活的一般,變幻成了一個又一個圈,試圖將其圈在裡面。

  唐衣冷笑一聲,直接縱身飛向了那些看起來猶如血盆大口的邊影。他是要找死嗎?

  相比起墨十八的氣勢凌人,唐衣的險象環生,顧春風這邊的戰鬥顯得很不正經。

  他看著那個陰陽家少年,那個少年也看著他,兩人都沒有出手,甚至連挑釁的對話也沒有。因為兩人都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深淺。

  那個看起來很老實的陰陽家少年,擁有一個和他外貌一樣老實的名字——王林。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多麼可怕。

  在加入陰陽家之前,他就是天下最恐怖的殺手組織「潛流」中的一員。別看他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殺過的人比谷紅魚和陳空老頭加起來都多。

  十年前,「潛流」組織神秘頭目被傳奇劍豪吳南生手刃之後,他就開始在七國間漂泊。直到五年前被陰陽家的大司命徐辰收於麾下,又開始了殺人的勾當。

  可以說,這個看起來最老實的王林,卻是三人中最陰狠危險的角色。他沒有急於動手,緣於作為殺手小心謹慎的職業病。

  其餘的人都打得熱火朝天,顧春風覺得干站著不太好。於是他手握菜刀,直接縱身沖向了院子不遠處的小溪。在跨院院子的籬笆時,他因為太過緊張差點被絆個狗啃屎。

  看見顧春風被絆,手拿菜刀站在溪邊的滑稽模樣。王林有些哭笑不得,但卻越發謹慎。他覺得顧春風不可能這麼弱,對方做出一幅不會戰鬥的模樣,肯定是為了引他上鉤。

  兩人又開始傻傻的站著,好像都很有耐心。而並一邊,墨十八和陳老頭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那些冰藍色的符紙在接觸到千變鐵劍瞬間爆裂開來。溫度開始極速變低,冰藍色的符紙碎裂成了無數的冰晶,牢牢地黏在了千變鐵劍上。

  鐵劍黏上了冰晶,重量陡然增加。本來勢弱雷霆的一劍速度開始變緩,速度一緩劍勢也就跟著變弱。

  冰符不斷地炸裂開來,形成了一道道冰牆,鐵劍的前行變得更加艱難。

  陳老頭的臉被這些冰晶映照成了深藍色,顯得冷酷且殘忍。而墨十八的眉發上已經沾滿了冰屑,顯得有些吃力。

  三丈!兩丈!一丈!千變歸一的劍招就是要勇往直前!

  由於劍身上沾滿了冰屑,千變鐵劍的變化不再詭異,顯得有些生硬,但墨十八眼裡卻滿是堅定。

  「找死。」陳老頭的眼裡滿是輕蔑,他已經看穿了千變鐵劍的所有變化。他猶如枯竹的手指在符匣上一抹,手上便凝結出了一層暗黑色的冰,彷彿一雙漆黑的手套。

  這便是他的武器——冰魔手。相傳南海黑心老人取南海深處千年玄冰與玄鐵為原料,又在落迦崖的冰雪泉中苦苦煉化了三十六日,終於煉成了這對陰寒至極的冰魔手。

  現在冰魔手就在陳空老頭手中,黑得發亮的冰層看起來格外刺眼。

  千變鐵劍在這一時刻變化達到了極致

  「找死。」陳老頭的眼裡滿是輕蔑,他已經看穿了千變鐵劍的所有變化。猶如枯竹的手指在符匣上一抹,他的手上便凝結出了一層暗黑色的冰,彷彿一雙漆黑的手套。

  這便是他的武器——冰魔手。相傳黑心老人取南海深處千年不化的玄冰,混亦與玄鐵為原料,又在落迦崖的冰雪泉中苦苦煉化了三十六日,終於煉成了這對陰寒至極的冰魔手。現在冰魔手就在陳空老頭手中,黑得發亮的冰層看起來格外刺眼。

  陳空老頭伸手,四周空氣的溫度陡然降低,連腳邊的青草都覆上了一層白霜。千變鐵劍在同一時刻已經刺向了他的眉心,那些忽長忽短,忽曲忽折的變化在他眼裡就是笑話。

  他已完全推算出了千變鐵劍的軌跡!千變鐵劍在最後一刻一定會恢復原貌,也就是沒有變化。這是他多年來與墨家對抗的寶貴經驗,再加上冰符與冰魔手的強大威勢,他已經完全掌控了戰局。

  就在千變鐵劍距離他眉心十寸距離時,陳空果斷出手。那黑得發亮的冰魔手彷彿有一種讓時間都緩慢下來的魔力。墨十八的動作因為冰魔手形成的冰霜而變得越發緩慢,他覺得手上的鐵劍重逾千斤。

  「咔擦」一聲,千變鐵劍被陳空牢牢地捏在了手中。那黑色的冰霜迅速在劍身上蔓延,千變發出了一陣陣嗡嗡的哀鳴聲。

  墨十八敗了!他最強的一擊已被陳空輕輕化解,現在他還有什麼後招?

  當冰魔手的黑色冰霜開始在千變鐵劍上蔓延的時候,唐衣已經躲過了幾次鞭圈的圍剿。他直直地飛向那些鞭子形成的圈影,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些圈影的威力。

  每當那些圈子開始極速收縮,試圖將他困在裡面時,他的身體就會陡然加速,堪堪躲過那些收縮的圈影。

  這種身體憑空加速的美妙身法,給人一種游魚在大海中穿梭的感覺。那些靜動交替的韻律,那些舒緩快慢的更迭,是那樣和諧自然。

  唐衣彷彿已經將這一方空氣當成了湖泊,而他便是這方湖泊最靈動的游魚。那些惡毒的圈影,不過是漁人笨拙的捕撈工具,怎能捕到他這隻靈動的魚。

  幾個光影的錯落,唐衣離谷紅魚不過半丈距離。谷紅魚眉頭微皺,有一絲錯愕,但並不慌亂。她手一揮,鮮紅的長鞭瞬間在身前繞成了幾個寬大的鞭圈。

  谷紅魚站在原地,全身散發出恐怖的氣息,連她身邊的野草都這股氣息吹倒在一邊。同一時間,火紅的鞭子身上開始閃亮起碧綠色的星星點點,彷彿毒蛇身上的花紋斑點。

  「千葉,千刺!」

  那些碧綠色的星星點點開始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彷彿無數幼苗即將破土而出。「嘭嘭嘭......」一連串細密的聲響過後,鮮紅的鞭子上奇蹟般的長出了碧綠的藤條。藤條上面布滿了細密的毒刺,散發著金屬的光澤。

  面對急速生長的毒藤條,唐衣瞬間失去了迴旋的空間。那些毒藤條像有生命般纏了過來,饒是他身法再奇妙,也沒法施展。

眼看那劇毒的藤條就要纏上他的身體,他卻沒有任何武器抵抗。赤手空拳近身搏鬥,在近身的路上總要付出些代價,而他要付出的代價好像太大了些。


第二章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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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龍抬頭。
那些日子裡,我常常眺望鬼谷,以為那裡會很美。直到很多年以後我回到稷下,才發現我錯了。
再後來,有人給我起綽號叫做談天。其實每個人都可以觀天之道而執之行,只要你做到捭闔陰陽,令五行相生。

一、求道
陰陽這兩個字,很美。
我沒有師傅,所以一直在找一個。
我出生的時候剛好碰上最亂的年代,禮崩樂壞,有法有術無有道。活在這種世道,不練武是不行的。
那時候江湖上的秘籍分兩種,一種是只少數人知道,只傳天才;一種則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天才會練。
前者就如《天書》之於鬼谷,《墨法》之於墨鉅;後者,惟有《道》《德》。
相傳當年有位姓楊的前輩,便是因窺破《道》《德》二經上的奧秘,練就一身無敵的絕學。半生縱橫江湖但求一敗而不可得。
那位前輩神功大成時,曾單人獨劍打上當時天下第一大派——「墨門」。那位前輩與墨門的仇怨無人知曉,但以一人之軀獨抵一派的傳說卻轟傳天下。據傳當時憑「外功大成,內氣自生」而至天人之境的墨門建派祖師墨翟率門下弟子擺非攻大陣,亦只能苦苦支撐,而不能叫楊前輩後退半步。
十三四歲的我,遍觀《道》《德》二經卻無所得的時候,便只能靠對武林神話的嚮往繼續堅持下去。
因為我沒有師傅。
那時候我在雲夢山裡找一個叫鬼谷的地方。

二、鬼谷

雲夢山本沒有名字,準確來講,它本來和身邊其他山一起被喚做太行。

直到有一天,有位姓王的前輩覺得這裡的雲像極了自己夢裡的模樣,決定住在這裡。於是便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雲夢。

找到那間小槐木屋的時候,正是申時七刻。斜陽四散,樹影斑駁。屋前栽著我不認識的花,挺好看。

我擦擦汗,整了整衣物,抬手輕叩門扉。

「有事么?」沒人開門,卻突有聲音從身後傳來,醇厚溫和。我轉過身,出聲的是位中年男子。他身著麻衣,背負捆柴,彷彿只是名普通的樵夫。但我躬身行禮,不敢怠慢,因為此時正值深秋——於林中落葉之上行走而無聲息者,非常人也。

「晚輩深慕鬼谷前輩風采,千里而來,只望能拜入鬼谷門下。」心跳得厲害,但我沒有抬頭,只怕前輩不喜。

前輩沒有再出聲,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抬手搭在我右手腕上,而後嘆了一口氣。

......

大叔最後還是沒有收我入門,卻也沒趕我走,也不讓我叫他前輩。我便在小槐木屋旁住下了,並趕在立冬前自己搭了座屋子。

這裡已是世外,劈柴砍樹的生活實在安逸,偶爾養養花草也是樂趣。

我隨大叔在此住了剛好一年又半載。期間大叔任我閱遍鬼谷藏經,除了《天書》。凡我所問,也一一作答。只是,我還是沒能練出內氣。

直到那次二月二,大叔帶我上雲夢山頂砍柴時往東邊望了幾眼,突然笑得很開心。回去便從小槐木屋旁的老槐樹下起出一壇酒。那時候我站在旁邊,看見裡面還有一壇。

我問大叔看見什麼了這麼開心,他說看見龍抬頭了。

那天晚上大叔帶我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彷彿要把後半生的話與我一次全講了——後來我回想這夜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預料錯。

大叔說,鬼谷門下弟子只有兩個位置,一縱一橫。只是之前那兩位師兄死的比師傅早,所以才有我和三師兄入門。師傅雖然走的早,但該教的已經全教了,包括《天書》。只是我和三師兄到底還是要分個輸贏,因為鬼谷子只有一個。

大叔講到《天書》的時候,我的心顫了一下。本想掩飾過去,但大叔到底沒醉。

他問我為什麼想習武。我沉默了一會,說我想活命。

大叔沒有笑我,神色突然認真了起來,他說他知道我從小習武卻練不出半分內氣,因為我的丹田有漏,通俗講,我的丹田是破的,裝不了氣。

那時我被酒熏紅的臉大概變得很蒼白——我本以為自己只是資質低下,卻不曾想,原來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東西。只是下一刻大叔又給了我希望。

他說,江湖上流傳的內氣修行,大多從以丹田為主,但也有幾個不是的。比如《墨法》,「外功大成,內氣自生」,這個內氣周遊身軀而不住丹田。又比如鬼谷門內《天書》,是鬼谷一脈得悟《道》經總綱,修鍊的也不是那下丹田。還有一甲子前,那自悟《道》《德》二經的楊前輩,雖然與鬼谷一脈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子,但想必也能解決我的問題,因為楊前輩的丹田便是被墨子廢掉的。

來不及為武林秘聞震驚,我張了張乾裂的嘴唇,「還請......還請前輩收我入門,傳我《天書》。」

大叔擺了擺手,說我雖然會,但我不能教你。因為我不是鬼谷子。

一夜無言。

......

隔天我酒醒的時候,大叔已經走了。

桌上的字條寫著「我師兄已擺好棋局,等我贏了他,便回來教你。」

落款,張儀。

只是我還是沒有師傅。


#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但還是很想寫下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難道不看秦時明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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