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王小波《綠毛水怪》這部作品?


偶然看到的書評。

昨天和朋友交流感觸,說起自己讀完《綠毛水怪》漣漣淚落,他還調笑我,真少有看老王的書也能看哭的人。我本來是個少淚的人,只是這字裡行間,真的有些什麼,狠狠地戳進我的心坎兒里,頓頓地疼。

  你們說男女之間有真友情嗎?肯定有人拍案而起,大喝一聲放屁!有就見鬼了。什麼紅顏知己藍顏知己,只要來個孤男寡女,半分鐘就苟且到一起。但我也相信,會有一些人,他們在起身附和那些反駁前,會有那麼幾秒鐘的猶豫,也許會有些面孔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腦海里,讓他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發覺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是多麼的不公平。

  誠然,男女之間的大多數吸引,其實本質是愛情,友情也許是一段前奏,也許是其他關係的延伸。可我始終相信,有些情感,比愛情更純粹而且高尚,它確確實實地存在著。而且讓每一個經歷過的人刻骨銘心。陳輝一生也忘不了那個楊素瑤,而楊素瑤即使在遼闊的大海里,也始終挂念著遙遠的陳輝。你非說他們之間是愛情嗎?我覺得未必。

  我曾經遇見過這樣一個人。他比我大一點,高一些,眉眼很清秀,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因為瘦削而總是顯得輕飄飄。我只見過他一面,乍一見到他,只想到,這人怎麼一副吃不飽的樣子?我不記得我們是怎麼熟起來的,當時小,不知道豆瓣,人人也不用,就聊Q。只記得他的字體是橘紅色,我的是淡藍色的。我也不記得一開始都說些什麼,好像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沒頭沒尾,庸人自擾。他那時也未見得多洒脫,卻總是很契合我,關於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電影,雜誌,很聊得來。彼此之間經常推薦些有趣的文章,詩歌,音樂,電影,他推薦來的,我總是第一時間去看,然後和他交流感想。有意見一致的,當然也有意見不一致的,不一致就吵,吵到一致為止。

  在我們兩個人中,我更像那個陳輝,有半點才氣,都忍不住去炫耀,一開始寫詩的時候,一股腦的亂寫,雜七雜八的意向堆得到處都是,他呢,倒是每一首都很耐心地看,有時候也不發什麼感想,我總想從他嘴裡套出點感想,他每每扛不住,都說寫得好。如今回頭再看,真覺自己是為難了他,明明是一堆狗屁不通的強說愁,還要他表揚,實在霸道。後來,又寫小說,一開始瞎模仿,根本不對路子,常常自己都覺得看不下去,他也悶聲不響地認真看,試圖理解我下筆時的心情。他說我會是個詩人,或者小說家,他說他能想像到我扯著頭髮坐在窗邊思考,就像那些天真又感傷的小說家。他說這些時,語氣多像楊素瑤。有時候我就調侃他,說你怎麼跟個小姑娘似的,崇拜我嗎?以後做我粉絲團團長吧!他竟然笑著說好。

  他經常表揚我。說我以後會是個了不起的人。我總說快別逗了,你看我平凡地跟馬路上的井蓋兒似的。他說別瞎說,我是真覺得你會是個了不起的人。他頓了頓又說,至少是個不一樣的人。他說得那麼認真,認真得我都快相信了。其實,他才是那個優秀的人,讀書時成績很好,能力也很強,好像學什麼都很快,腦子很好用。唯一的缺憾,大概是身體不好,總是斷斷續續地生病。也曾垂危。

  我們之間的玩笑話很多,彼此都不當真。他有時候會叫我寶貝,也叫我笨蛋,聽起來像甜蜜的情話,但其實只是玩笑而已。我也會故意發嗲作弄他,彼此都不會覺得很尷尬。我也對此表示過奇怪,為毛線我們明明性別不同卻可以相處得這麼正常自然?他說,大概是靈魂伴侶吧。我又問,靈魂伴侶是個啥?紅顏知己藍顏知己嗎?他說好像也不對啊,咱倆沒那種曖昧。大概靈魂伴侶就是說,上輩子我們其實是同一個人吧。

  上輩子我們其實是同一個人吧。這句話當時多麼兇狠地擊中了我。我甚至現在都能感受到那種摻雜著狂喜和驚訝的震撼。可是,也許你已經猜到了。這個故事快結束了。是的,他去世了。胃癌,癌細胞擴散,從我知道這個消息,到他去世,也就三個月。他去世的時候,我在學校上課,沒有任何感覺,更沒有什麼心靈感應。事實上,直到他去世後的第四天,我才知道這個消息。而之前他因為長時間地放療,不能給我任何簡訊或電話,八十多天里,只有一段幾行字的電子郵件,是他托朋友發給我的。竟然還告訴我,他身體尚好。

  於是我就這樣失去他了。我一開始覺得很可笑,你也一定覺得很可笑。這種電視里才會演的劇情,誑誰啊?別以為他在湖北我在上海我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我就找不出他來。我沒看到他蒙著白布,也沒有看見他下葬,憑什麼讓我相信他死了?我帶著一種出離的憤怒,不斷地試圖聯絡他,讓他收回這個可笑的玩笑。直到我最終承認,他真的已經離開我。我於是就傻了。

  有一天我去醫院看牙齒,等叫號的時候無事可做,在醫院裡溜達,溜達到了癌症病人的監護病房。我親眼看見他們,生命從他們的身體里流失,他們中的有一些人,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當他們的親人朋友訴說起他們逝去的至親,你會殘忍地嘲笑他們在描述電視劇的劇情嗎?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在他離開的那一段時間,我很痛苦。我總想起他說的話,想起他說,大概我們上輩子是同一個人吧。我帶著一種伯牙碎琴一般的絕望,試圖下定決心就此不再寫那些矯揉造作的詩,奇奇怪怪的小說。既然無人欣賞,不如斷個乾淨。可我又最終沒有捨得,我記得,問起彼此的理想時,他說想做個導演,我說想做個編劇。然後他大笑著感嘆我們又一次的不謀而合,說,那我處女作的劇本可就交給你了。

  而我失去他。就像陳輝失去了他的楊素瑤,我要如何溫柔地吐露「我們好象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我要如何送他兩千五百里的路途,數遍街頭的千百盞水銀燈?

  後來,他們重逢了。在茫茫的,夕陽籠罩的海面。她變了摸樣,但還是那麼熟悉那麼美好。她告訴他遙遠的海域里有無數的秘密,璀璨的水下文明,她生活在那裡是多麼的快樂,只可惜沒有他一起。她感傷又氣憤地責怪他,為何棄她而走,他急忙說,「你怎麼知道我不願和你一起當水怪?」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和你一起當水怪?你怎麼知道我不願為了你拋棄我過去擁有的全部一起投身更偉岸更遼闊的自由?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不顧一切只為了想要去陪伴你?你怎麼知道?

  你們說,變成綠毛水怪的楊素瑤,會不會只是陳輝的一場夢?她其實早已沉睡在寂靜的海底,任浪濤奔流,海鷗鳴泣?而自從他去世,我再也不曾夢見過他。我只是夢不見他。至今,我們都不曾重逢。

  但我也會想像,其實他早已生活得比那楊素瑤更好,他在一個比大海更美麗更遼闊的地方,他的生活比那些綠毛水怪更豐富更快樂。他障業已盡,而我路途遙遠。

  也許我們會在某一處重逢吧。他變了摸樣,我應該也是認得出的,只要他別成心捉弄我。綠毛水怪,或者黃毛水怪,或者白毛山怪?怎麼著都好,我都願意變成和他一個模樣,然後我們一起去撒野去,像真正的飛禽走獸一樣,沒心沒肺地生活,永遠永遠陪伴彼此。

  我愛他嗎?他愛我嗎?我想是的。至少,我是愛他的。但這不是愛情,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這不是。愛情不是比這感情更高層面的東西,而是更淺的。我想他說的是對的,我們大概上輩子是同一個人。就是這麼一回事,其實很簡單。

  你可以說扯淡,做作,虛偽。你可以隨便按照你的方式去理解。我會理解你偏激的理解。因為我始終如此堅信。如今,他去世已有一段時間,我開始習慣沒有他的生活,也食而知味。

  但我也,還在等著。等他變成綠毛水怪,跳上洋山深水港,來接我。我會很堅決地吃掉那顆也可以讓我變成水怪的葯,然後瀟洒地和這個世界揮揮手。

  就這樣走啦。


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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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毛水怪》——愛情就像是一隻綠毛水怪,沒有遇到之前,沒人願意相信。

擁有好奇心的人可能都會有這麼一個特點,就是喜歡做一些順藤摸瓜的事情。《綠毛水怪》這本書的藤子是《黃金時代》和李銀河說的一些話。

我看《黃金時代》這本書之前,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過一本書籍了。那段很久很久的時間確切來說是四年,大學四年。期間我都沉迷在社團,遊戲,以及可笑的喝酒應酬之中。

然後是畢業,頻繁的換了工作,我最終選擇在一個小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生活失去了一些凹凸不平的東西。我早已對遊戲和無用的交際產生了厭煩,刪除一些社交軟體,開始打算看書。

《黃金時代》我在高中時候看了一遍,花了一天,扔在一邊,這次我看了5天。
突然就讀懂了什麼一般,開始琢磨王小波其人,看到李銀河(王的配偶,一位性學家)大概這麼說:「當時看了流行在王小波朋友圈的《綠毛水怪》,就覺得很想認識小波」。

我也想了解一下,於是開始看這本書,其實是一篇比較短的小說。

故事發生在一個公園的長凳子上,老陳和我坐在上面,老陳透過一團煙霧和我講了這個並不那麼令人信服的故事。

通篇文章都是在講述中完成,就和電影《阿甘正傳》的故事框架類似,阿甘是個傻瓜,所以和每一個等車的人分享他的巧克力。老陳從小就是個複雜的人,所以他單單把故事說給老王,也就是作者聽,老王是他自認為是知己一般的存在,但是最後也沒有接受這個看起來荒唐可笑的故事。

女主角叫做楊素瑤,看到這個名字我就想起了陳清楊,王二的故事中有個比較全的名字的女孩,基本就是女一號了,何況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外號『妖妖』。

老陳說起這個故事時候,大概是27歲,因為他說的十五年前,他正在讀小學五年級,是個聞名遐邇的怪人。

剛好我也是那種怪人,擁有早熟的心智,能夠看穿大人以及一些好學生們的可笑想法。所以老師們都討厭我,班上因為吵鬧而扣分,不管有沒有我的事,我都會被罰站在辦公室裡面。我小學的午睡有三分之一是在老師辦公室里度過的,所以我的課桌沒有長期被口水腐蝕的痕迹。

那天,老陳很幸運的和妖妖一起被關在辦公室,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歸究起來,還是因為老陳和妖妖都算得上是比較複雜的人。

為什麼說幸運呢,因為我從老陳口中聽出來,妖妖是個好女孩,甚至可以說是個合格的紅顏知己。

老陳領著妖妖爬窗戶逃出辦公室的時候,有一種做賊成功的喜悅感,我想補充的是,那種喜悅感大多來自於妖妖身上。因為帶著女孩逃跑什麼的,總有一種英雄的感覺,何況妖妖是那麼好的女孩。

妖妖說大人都很壞,他們總是裝成好人教育我們。孫主任不是好人,把我們關了自己去吃飯了,劉老師也不是好人,知道我們沒有吵鬧卻不幫我們說話。還是小孩好,永遠是小孩該有多好。

老陳說到這裡時,很心痛。我看到這裡的時候,也很心痛。因為我五年級的時候沒有過一個女孩和我說過這樣的話。而我那時也沒有過一個女孩,能趁父母不在家,請我慷慨的去她家吃飯。

多麼真實的故事,要不是邊上有人,我也許已經掉眼淚了,回憶和懊惱在我心裡波動。

為什麼沒有一個女孩像妖妖和我一起討論看什麼書,我端起厚厚的金庸全集的時候,他們還在討論安徒生童話。老師也只會敷衍的叫我們去看四大名著。

老陳和妖妖他們卻有一個秘密的去處,一個隱秘的圖書館,裡面有好多好書。他們省下來早餐錢,一起買看他們想看的書。用老陳的話來說,學校圖書館裡面儘是一些哄沒牙小孩的東西。

我當然不能理解他們那時候談論的書,比如最另老陳討厭的《馬爾夏斯的蘆笛》我壓根聽也沒有聽說過。

但是我能理解當時他們的那種情感。設身處地的想,要是我能在同學們談論令狐沖和楊過誰更牛逼的時候,有個女孩和我聊聊張無忌和周芷若,或者一起幻想金蛇郎君和溫儀在山洞裡面的故事,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那時候沒有愛情,老陳只想著妖妖是個男孩該有多好哇。妖妖也說,我家沒有男孩,你來我家,我讓爸爸媽媽認你作我弟弟吧。

經過一次的分開重逢,他們就說不出上面的話來了,因為那時候已經懂得害羞和一些懵懂的事情了。

他們開始談論起詩,老陳像個詩人,妖妖也是。他們喜歡不同的詩,卻很和諧的相處著。讓我想起那句,君子和而不同。可是他們不是君子,他們是一對互相都沒有意識到的戀人。

大團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著柔軟的針一樣的光。這一句詩怎能不令人驚嘆!還有,我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這是我見過最好的詩!也許妖妖就是在那一刻徹底愛上老陳的。

後來我老是在想,楊素瑤等不到老陳,帶著遺憾走向海里深處的時候,腦子裡是不是正在吟唱著這句詩,我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妖妖死的沒有鋪墊,讀者就像走在一條兩旁全是芳草鮮花的路上,正準備好好讚歎一番的時候,突然失足掉入一個冰窟窿裡面,凍了個透心涼。

所以,王小波安排老陳揍了王二一頓,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沒有這個設定,每一個讀了這個故事的人,都準備揍作者一頓出出氣。

當然,不得不讚歎王小波的高明。當我看到妖妖沒有死,而是變成了一隻清秀的綠毛水怪時,我打心底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以前你如果告訴我世上有綠毛水怪,我斷然會否定,但是現在你要是和我說,世上沒有綠毛水怪,我準會和你爭辯到面紅耳赤。

其實我不是相信綠毛水怪,我只是相信真正的愛情是存在的。


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一直清楚地記得這段話,個人很喜歡。

「妖妖,你看那水銀燈的燈光像什麼?大團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著柔軟的針一樣的光。」

「好,那麼我們在人行道上走呢?這昏黃的路燈呢?」

我抬頭看看路燈,它把昏黃的燈光隔著蒙蒙的霧氣一直投向地面。

我說:「我們好象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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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高中的校園中有一條小徑,兩邊也種著發散著昏黃燈光的水銀燈。我很喜歡那條路靜謐的氛圍。

後來看見了這段文字,覺得就像專門為那條路寫的,所以記得深一點。


跑個題。小時候喜歡買類似《男生女生》這樣的少女文學雜誌,記得看其中一篇故事的時候,驚為天人,看了好多遍,文筆怎麼能這麼生動可愛!
高中時候讀到王小波才發現,當年那篇雜誌上的小說幾乎原樣照抄了綠毛水怪,只是換了人物的名字。


喜歡王小波的小說純屬愛屋及烏,讀書時導師異常喜歡他的文字,經常在講課或者閑聊的時候說到他,他的很多語句都是信手拈來,這對一個研究工程熱物理的教授來說很特別。隨後我也時常翻看導師的存書,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綠毛水怪》是我讀的王小波的第二篇文章,第一篇中篇,


李銀河說《綠毛水怪》是她與王小波的媒人,在寫《綠毛水怪》時,王小波的文筆還很稚嫩,但稍顯啰嗦的文字實則飽含深情,和《天長地久》一樣,那時王小波的文字還沒有那麼幽默、恣肆,還沒有出現「走在天上,走在寂靜里,而陰莖倒掛下來」這樣大膽率性的語句,通篇表達了王小波那顆火熱的心,那些得到和得不到的快樂和憂傷。


但王小波總歸是王小波,文章開頭就用足了王式幽默,以老陳講故事的方式進行了開篇,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講笑話的方式開篇,文章開始是兩個調皮的上小學孩子因性格類似且酷愛文學,經常在一起玩耍,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事情轉折出現在中學後,因為妖妖所在的中學解散插班到老陳的班級,兩個人就可以繼續保持以往的友誼了,這是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兩人暗生情愫。

我說:「妖妖,你看那水銀燈的燈光像什麼?大團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上,吞吐著柔軟的針一樣的光。」

妖妖說:「好,那麼我們在人行道上走呢?這昏黃的路燈呢?」

我抬頭看看路燈,它把昏黃的燈光隔著霧蒙蒙的霧氣一直投向地面。

我說:「我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妖妖忽然大驚小怪地叫起來:「陳輝,你是詩人呢!你有真正的詩人氣質!」

這段時間的愛情朦朧而又美好,如陳輝和妖妖在路燈下的對話,充滿浪漫氣質。後來文革,她們失散了,妖妖去插隊,然後據說溺水而亡。


陳輝知道他已經愛上了妖妖,瘋狂的找尋她的痕迹,最後在海邊的礁石上發現了已經變成「綠毛水怪」,陳輝希望也像妖妖一樣,吃一種藥物變成海洋裡面的「自由人」,從此以後一起暢遊大洋,忘掉人世間的爭鬥與殘酷。他們約定好在一個時間吃藥,然而陳輝由於發燒昏迷了數日,錯過了約定的時間,等了很久的妖妖傷心欲絕,在他們約定地點的石頭上刻下了訣別留言,從此兩人再無想見。


王小波塑造了一個世外桃源,一個永遠去不了的地方!可以留下的只有看似荒誕的回憶。

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
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

其餘的一切
都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

轉眼間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裡去了

我說:「我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上面是《似水流年》中的一段話,或許可以描述他們的愛情吧。


很多我都忘了,但我記得還存著的這兩段

我看到這段話的時候,腦子裡蹦出來的是歐文 亞隆《存在主義心理治療》的一句

「在浪漫的愛情中,最美妙的事情就是困惑寂寞的『我』,消失在『我們』之中」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蹦出來的是這句話,明明人家王小波也不是這個意思,明明人家歐文的書也是講心理治療的

可我看到「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我就覺得一個困惑寂寞的月亮,消失在了兩個月亮之中

再看看妖妖再看看陳輝,我覺得他們也是這樣

還有一段就是

我想起了萊昂納德 科恩,他說「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

哎,妖妖你去當水怪吧,我也同你一起做水怪

我以前真的不知道當我們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們該怎麼說,不說太沉悶,直接說又太俗套,直到我看到這兩句話,我覺得這是我目前看到的最喜歡的表達方式了

嘿,我也不說什麼了,你去幹什麼,我就和你一起幹什麼

我也不要做人了,你拖我下水吧,我要走你的路,我來和你一起當水怪吧

唉,你說你們這些皮皮的男孩子怎麼都這麼會說話,我要是李銀河,我也一定會在看完綠毛水怪以後去找王小波


小波門下走狗。。。記得我高一還讀不懂《黃金時代》的時候,去買了一本《黑鐵時代》(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的),第一篇就是《綠毛水怪》,我曾經奉為經典,在高中的語文寫作中引用過幾句: 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前篇,是我最歡的部分,因為我是個喜歡讀書的人,我喜歡這種純粹了的,愛讀書的情節,因此我是帶著愉悅的心情來閱讀的。之後的部分,可能才是全書的核心吧。小波的妻子李銀河說過,這這是他早期的作品,文筆較稚嫩,可能也因此慢慢喜歡上了他。 不能作為小波作品的代表,比不上代表作《黃金時代》那種雕琢後的圓滿潤滑,但是讀者可以看一些這種簡單的雜文來慢慢了解他其他的作品。 但是,我卻依然難忘,可能也是我思想比較簡單,喜歡這種簡單自然的感覺吧。。。


這篇文章的兩個地方讓我非常感動,第一點楊素瑤和陳輝之間的感情,這一點另外一個答案裡面已經說得非常好了。於是我就說說另一點——楊素瑤對陳輝的一次又一次原諒。

第一次是她給陳輝捎了一本書,書里夾著張紙條,裡面只有很簡單的幾句話:

陳輝:
我家住在建國路永安東里樓431號,來找我吧。
楊素瑤
1969年4月7日

日期上的這一天是陳輝到陝西的第三天,也就是說,這一天離他們分別已經三年了。

於是陳輝看到小紙條馬上就跑到她家去找她啊,可是妖妖的母親對他說,妖妖在海邊游泳死掉了。陳輝在離開的時候,妖妖的鄰居給了她一封信,說是妖妖生前讓給的。

陳輝:你好!
我在北京等了你一年,可是你沒有來。
你現在好嗎?你還記得你童年的朋友嗎?如果你有更親密的朋友,我也沒有理由埋怨你。你和我好好地說一聲再見吧。我感謝你曾經送過我兩千五百里路,就是你從學校到汽車站再回家的六百二十四個來回中走過的路。
如果你還沒有,請你到山東來找吧。我是你永遠不變的忠實的朋友楊素瑤。
我要去的地方是山東海陽縣葫蘆公社地瓜蛋子大隊。

這個時候妖妖可能已經瀕臨絕望了,她已經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找到新的朋友然後忘記我了」,但她依舊選擇相信陳輝,對他說讓他來找她。可是陳輝又一次讓她失望了,他沒有找她,直到她一個人孤獨地淹死在水裡——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淹死的呢?

妖妖和陳輝的再一次相遇時,她已經變成了一個綠毛水怪。她看到陳輝,第一反應是大聲喊著陳輝的名字,然後衝過來緊緊抱住他。這時她想起來自己本應該恨他,於是流著淚開始對他發火:「我等了你四年,最後終於死了心。然後沒辦法才當了水怪。我以為當水怪會痛快一些,誰知你又冒了出來?可是我怎麼變回去呢?我們離開海水二十四個小時就會幹死!」於是,陳輝說,你把葯拿來吧,我變成水怪陪你。妖妖立馬就不生氣了:「啊?真的嗎?我剛才還聽見你說死也不當水怪呢!」

可是這時候其他的水怪游遠了,沒辦法拿到能變成水怪的葯。所以他們就約定妖妖先去拿葯,明天中午在這裡見面。

不巧的是陳輝發了燒,被人捆著不讓來。過了半天,醫生許可把他放出來的時候,他來到海邊,看到石頭上只有這樣一句話:

陳輝,祝你在岸上過得好,永別了。但是你不該騙我的。
楊素瑤。

這是楊素瑤給陳輝的最後一句話。

但是你不該騙我的,不該,就是說我覺得你不會騙我的,你這樣做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我等你那麼多年啊,你一次又一次讓我失望,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原諒你,因為你是唯一能懂我的人,是這世界上我唯一的朋友。這一點小學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因為我們倆那時候就和其他同學都不一樣。

我想起開頭陳輝對老王說的話——「我可以把這段經歷完全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那個現在在太平洋海底的她。」老王聽完故事的滿臉奸笑簡直是赤裸裸的諷刺。這也能算是唯一的朋友?和他說話啊,真是對牛彈琴。

我想楊素瑤也一定懂這種滋味,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原諒了陳輝。她一次一次從滿懷期望到失望透頂,最後選擇變成了綠毛水怪跟人類世界離得遠遠的。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此記恨陳輝了啊。陳輝在她的心目中依然是美好的,如果再一次偶然遇見,她還是會毫不猶豫衝過去擁抱他啊。


某歌手發表在某軟體的文章讀完驚訝其構思巧妙,後讀綠帽水怪才發現輪廓中心皆照搬於此。


雖然以講故事和問答形式敘事結構略顯青澀,但小波筆下收放自如,叛逆自由,敢愛敢恨,不羈驚艷的女性形象在妖妖身上已初步體現出來。借小時候妖妖之口說出大人都是壞蛋,而前幾位答主說的我給妖妖作詩也都是小時候我讓妖妖開心的小「伎倆」,真實又可愛~有趣奇異和現實交叉的風格也略略顯現出來


看哭了兩次 一次是聽說去世 一次是錯過

怎麼說呢 真正的打動到我了 當我們遇到那種與自己與眾不同的人

三觀相同 的朋友 你會產生一種共鳴 寄託感

遇到這麼一個相似的人多麼難得啊 無關愛情 做一輩子朋友

哪怕讓我跟你一起做水怪

可是啊 我們就那麼錯過了 錯過了靈魂伴侶

從此啊 在無人聽懂我的話


陳輝,祝你在岸上過得好,永別了。但是你不該騙我的。
楊素瑤。
看到這,就哭了。那時候高一。好像平生第一次看文章看到哭。就這樣


在一個秋天的午後讀完王小波的處女作《綠毛水怪》,讀完驀然回憶起宋代詩人李之儀的《卜運算元》
———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多恰如其分的概括,只是無關風花雪月罷了,卻遠比愛情來的動人。
王小波沒有把妖妖寫成美人魚,而是一隻醜陋的,甚至帶著腥味的綠毛水怪,愈顯得文字背後痛的觸感。陳輝還沒來得及赴約吞下那顆藥片和她一同逃離這個世界,變成水怪,妖妖已經不再等他。只留下礁石上刀刻的字跡:「永別了,願你在岸上過得好。」霎時淚流。
我在想,吞下靈藥奔赴廣寒宮的嫦娥,亦是孤獨如楊素瑤的吧。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海里,幾千年前的神話居然與《綠毛水怪》有著驚人的照應。至此之後,我不知陳輝的詩該為誰而作,念給誰聽,恐怕連願意相信這段不到半生的緣分之人也是寥寥。六千多里的路途來來回回,不知在送誰。再沒有人陪他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生命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們終將踏上一條與知己漸行漸遠的路途,但有過與世界上另一個自己的一面之緣,已是最大的幸運。


怎麼說呢,《綠毛水怪》是我最喜歡的一篇小說,所以後來,我寫了一篇《綠毛獅王》作為一個懷念。

【花炮故事之綠毛獅王】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送快遞。

而我的鄰居,也是我的好朋友,未小明的第一份工作是,快遞助理。

你肯定會想,哈?一個送快遞的居然都要配助理,這還有沒有天理。

小明一定這樣說,「花炮是我朋友裡面的顏值擔當,我得保證那些簽收快遞的人不會把花炮也給簽收了。」

但是,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一定記得,在我變成龍的那段日子裡,大家都說我是個丑怪獸。

這其中的苦楚,一言難盡。

1.

那一天,和過去的每一天沒什麼不同,一樣枯燥而幸苦的工作,一樣不耐煩的客戶,一樣送不完的包裹,一樣爬不完的樓梯。

所有的快遞員都是這樣,他們很辛苦,會得很多的婦科疾病, 但我不一樣,我有小明。

小明說,「你不能枯萎在快遞行業上,你是一朵花,應該去做鴨。」

我說,「不,我有你就夠了。」

小明說,「快滾去送快遞。」

601的門沒有鎖,我平復了一下氣息,敲了敲門,說,「有人嗎,花炮快遞。」

我很敬業地敲了五次,但是始終沒有人出來,我猶豫了一下,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屋子有些年歲,老舊房屋,採光不好,客廳中間有一個小桌子,盤腿坐著一個男人,背對著我。

這情節有些詭異,我壯起膽子,上前拍了拍肩膀,沉聲說,「花炮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那人還不理我,我便繞到前面看他。

瘦!

太瘦!

整件衣服像是掛在一把骨頭上面,不,就是掛在骨頭上,只是多了一層薄皮,土黃色。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人不會死了吧?他不會詐屍吧?

就這麼想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客廳里漂浮著一種淡綠色的粉末,我向四周揮了揮手,它們像水一樣,激起漣漪,向周圍盪去。

突然!

所有的淡綠色粉末像水一樣沸騰翻滾起來,緊接著,它們泛著光,像流水一樣彙集起來,聚在我的腳下,順著我的小腿爬了上來,與此同時,我被一股力量固定了。

淡綠色,在我眼中變得詭異、妖艷的淡綠色,它帶著邪氣,一路攀爬,從腰部上來,爬到了我的肩膀,然後,它漫過脖子,漫過了我的眼睛。

「啊!」

一聲驚恐的叫聲,我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抱著快遞站在樓下。

小明說,「撞鬼啦!叫這麼凄慘。」

我忙把快遞扔給小明,打了個哆嗦,說,「見鬼了。」

2.

「嘩!」

屋子裡一片漆黑,我打開床頭燈,被子被汗水打濕,心臟撲通撲通仍舊跳個不停,閉上眼,強迫自己做深呼吸,好久之後,才漸漸平靜。

自那天以後,這些夜裡,我每天都做著同一個夢:

我是一條淡綠色的小魚兒,本來生活在廣闊的大海里,卻漸漸的,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大海變成了一灘淺水,周圍來了很多沒有腦袋的人,他們手持魚叉,鋪天蓋地朝我身上招呼。

鮮血、掙扎、痛苦、悲涼,最後在一片歡笑聲中驚醒。

小明分析說,「你上輩子可能是個叉魚的,也可能是個叉,這是因果報應。」

除了這一點,我還發現了許多情況。

我說,「你看,我頭髮以前很稀的,現在居然濃密了!」

小明說,「哦?」

我說,「手變大了,腳也變大了,我最喜歡的鞋子都穿不上啦!」

小明說,「哦?」

我說,「我以前都不吃蔬菜的,現在無菜不歡!」

小明說,「哦?」

我說,「對了,我還愛看那些穿淡綠色連衣裙的姑娘。」

小明說,「在哪在哪!」

又過了幾天,我濃密的頭髮出事了,從根部開始泛綠,心慌慌,結果沒一天功夫,我心都碎了,頭髮整個都綠了。

而且,除了頭髮,汗毛和鬍子也變成了淡綠色!

我頂著別人匪夷所思的目光,送了幾天快遞,感覺心理快奔潰,這時候,快遞老大來找我談心。

快遞老大說,「小花啊,工作的時候不要玩cosplay嘛,很容易嚇到顧客的!」

我哭訴說,「老大,我沒有玩cosplay。」

快遞老大說,「嗯……難道是行為藝術?」

我說,「老大,我這是工傷,你們要負責……」

快遞老大立即打斷我,說,「對不起,你被開除了。」

憂傷的我嘆了口氣,轉身走開,夕陽將背影拉得好長。

剛走兩步,快遞老大爽朗的笑聲從背後響起,他說,「綠毛獅王,來,和大家合個影再走嘛。」

3.

回家的路,滿是坎坷。

有一個老頭要打我,說我把他小孫女嚇哭了,是民族敗類。

有三個小孩沖我扔垃圾,說我是殺馬特。

有五個女性對我豎中指。

我受盡屈辱回到家, 奶奶還說,「花炮!你不學好!留這麼長頭髮幹什麼?還染色!」

我好傷心,我的眼淚已經飛到了眼角。

就在這時,我透過窗戶看到了601房間那個奇怪的男人,我想,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把奶奶護在身後,我一個箭步衝出去,叉著他的脖子,推到牆角,擺出最猙獰的嘴臉,質問他,「請問一下,我這一身的綠毛是怎麼回事!」

此人高舉雙手,連忙說道,「是我的!我的。」

小明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說,「承認的這麼快,一定有貓膩。」

我用最兇狠的眼神瞪著他,啪啪啪給了他幾耳光,有些解氣,心裡卻突然覺得,事情在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扭了扭身子,說,「別打別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是我第二次給別人講,很久之前……」

頓時我的後背竄上一股寒意。

不是很久之前,就在前幾天,他還是一把可憐的骨頭架子,而今天,他是個有豐滿血肉的正常人。

我驚恐地縮回了手,問,「你難道是個妖精?」

4.

我叫陳輝,今年大概有六十了吧。

在我小學的時候,有個革命戰友,她叫楊素瑤,我叫她妖妖。

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經常一起去逛舊書店,但小孩子變成大孩子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有些,有些……你懂的。

大串聯的時候,我東跑西跑,失去了妖妖的消息,好久之後,才偶然發現她給我留的地址。

但將我擁入懷中的不是愛情,是噩耗。

後來我去妖妖永眠的那片海,住了下來,出海不遠處,有一片礁石,我那會兒還年輕,經常游去那邊,一個人呆著。

有一天,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當時,我被一群水怪包圍,其中有一個女水怪,半截身子在水裡,伏在礁石上,還有一頂頭盔放在礁石上,長長的頭髮披下來遮住了她的身軀。

她朝著我伸出一條手臂,低低的叫著:「陳輝!」

聽見這個聲音,我馬上沖了過去,她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妖妖,

妖妖說,她現在是海里的公民,離開水二十四小時就會死去。

我說,我願意變作水怪來陪你。

我們約定了第二天的中午,她帶著變成水怪的葯來這裡和我碰面。

但是,老天作祟,那天晚,海上起了風浪,我雖拚命游回住處,卻發高燒,昏迷過去,被人送進了醫院。

等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奔向礁石,可時間已經無情的過去了兩天,礁石上有妖妖刻的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們說,我怎麼會騙她?

那天,我在礁石上立下誓言,我一定要找到妖妖。

如今已經過去快四十年,我終於找到一種可以變成水怪的方法,又是老天作祟,被你這送快遞的小夥子礙了事。

5.

聽完這個故事,我和小明都張大了嘴巴。

小明說,「那你買快遞做什麼?」

陳輝說,「我網上訂做了一個和妖妖一模一樣的頭盔。」

聽完這些,我摸了摸我的頭髮,不禁悲從中來,說,「那怎麼辦?」

陳輝說,「很簡單啦,換回來就好。」

等我從混沌中睜開眼,先看到了一頭綠髮的自己,眼裡滿是喜悅。

我心裡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掙扎著坐起身,看到了自己皮鬆肉馳的雙手。

就是這樣,二十三歲的我,有著六十歲的身體,而陳輝,他偷走了我二十幾歲的身體。

這不公平,我心裡怒吼著,卻軟綿綿地說,「你他媽騙我!」

然後,很直接的,我被我自己輕鬆打倒。

陳輝說,「我也不想這樣,但我必須得去找妖妖,真是抱歉。」

說完,他拿起角落裡的包裹,從門裡沖了出去。

6.

在接下來的幾天,我躺在床上,不想確認這個事實,真他媽是度日如年。

我獃獃的望著天花板,上邊有一個蜘蛛也獃獃的望著我,失去的,永遠是最寶貴的。

起初,這一切都是瞞著奶奶的,一個月以後,我勉強適應這個現實。

我抱了抱奶奶,說,「我回來了。」

奶奶開心的一蹦三尺高,給了我後腦勺一巴掌,哈哈大笑,說,「老頭子,別人都說你不回來了,只有我說,你會回來,你終於回來了。」

笑著笑著,奶奶伏在我的肩頭哭了起來。

我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但話到了嘴邊,說出來的卻是,「我回來了!」

這之後的一周里,我處於極度混亂的身份狀態,奶奶認為我是我去世多年的爺爺,我認為我是花炮或者是陳輝,而小明則認為我是個妖精。

小明說,「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可能與精神分裂症患者類似。」

我說,「我要靜靜。」

小明說,「去哪裡。」

我說,「去那片海吧。」

唯一讓我欣慰的是,陳輝說的沒錯,這片海真的漂亮,一眼望去,分不清藍天和大海,偶爾有幾朵白雲在海上溜達著。

甚至我找到了那片礁石,在天氣好的時候,坐著小船過來,但我一個字兒也沒找著。

有天,夜突然深了,黑一步步壓下來,我坐上回海岸的小船,看著夜空,又黑又亮,又深不可測,像一個深邃的注視,將我心緒撫平,借著莫名的安靜,我睡著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都亮了,太陽好耀眼,還有海鷗,我舒展了一個無限大的懶腰,這是我出事以來睡得最舒爽的一次。

我眨了眨眼睛,給了自己一耳光,躺床上能看見海鷗?還有如此清晰的海浪聲?

我真是瘋了,一個機靈跳起來,我他媽怎麼還在這塊荒蕪的礁石上,真是見鬼了。

附近有船過來,開船的老張說,「嘿!小夥子,來旅遊的?」

我一腦子迷團,張嘴就說,「老張,別開玩笑,一般年紀了,還叫什麼……」

突然,難以置信的欣喜湧上心頭,我迅速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很光滑緊緻嘛,擼起褲腿和袖子檢查了一下,沒錯!就是這個胳膊,就是這個腿兒!

我花炮又回來啦!

沖著藍天白雲,沖著蔚藍大海,沖著老張,我使勁兒吼了一嗓子。

然後,我從船上跳了下去,又站在了礁石上。

一定有!

一定有!

我找了好幾圈,終於,在我睡起來的地方,有三個歪歪扭扭,看起來像是用什麼金屬刮出來的字。

「謝謝你!」


END---


一給下面的幾乎每個回答都點了感謝~
大家說的都很用心,給了我諸多啟發與共鳴。


很神奇很動人的一篇小說。第一次讀是在食堂里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看的,這種情況下一般注意力無法完全集中到書中,但讀綠毛水怪時卻不知不覺好似完全進入了另一種空間,很奇妙的經歷。


很多人讀這篇小說都哭了。
我清楚地記得當我讀到妖妖的驟逝時,心裡咯噔了一下,鼻子突然酸楚。後篇妖妖以綠毛水怪的形象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真的不忍較真,發自內心地想相信這是真的。
妖妖是多好的一個女孩啊。


「於某個月圓之夜/在深藍的海水裡/從一個月亮走進另一個月亮里去」

打完這句話,我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天氣很冷,早春寒過大寒。王小波的《綠毛水怪》昨夜睡前匆匆看完,今天仍不能自已。故事倒也簡單,講的是在某個特殊年代,兩個被老師視為「複雜」的學生之間的一段超越時空的真摯情感。讀完即想:在孤獨的時光里,假若身邊也有一位如楊素瑤的女孩,與世無爭又何妨。

書評倒是很少說到點子上。我疑惑的是,波叔何以有這奇特的想像力,將妖妖拋諸於一個不比星空更少讓人類憧憬的海洋世界中。他賦予了楊素瑤第二段生命,看似荒誕不可信,卻讓陸地上的我們不忍較真,以至於嘆息也好,嚮往也罷,我們竟隱然深信素瑤不會消亡,她仍在海洋的某一角落,飛翔,等待,回想。一千年,一萬年,海枯石爛——這真是波叔的神來之筆。

但親愛的,它不應是愛情,是超乎友誼與愛情的一種更為靜默又複雜的情感,就像天上的月亮與海中月亮的倒影,彼此蒼穹萬里,卻永世凝望。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概括《綠妖水怪》,它便是再也恰當不過的註腳: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我甚至誤以為,田中芳樹這句台詞的靈感,是來源於波叔。

關於《綠妖水怪》的評價,網上不多。我也無意於在我並不擅長的領域去分析小說的結構、象徵意義及藝術價值,對評論家們所謂的「稚嫩的語言」也不感冒,但小說背後的故事倒是吸引了我:

1977年,王小波二十五歲 ,與在《光明日報》做編輯的李銀河相識並戀愛。當時在王小波朋友圈中傳閱的小說手稿《綠毛水怪》是二人相識的契機。

李銀河到底是有眼光的。

最後以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里的一句話作為結尾,因為本來,寫《一九八四》讀後感才是今天我的意願。捂臉~


很久之前我借了李銀河的一部散文集,裡面她說她是因為《綠毛水怪》所以才對那個長相粗獷的王小波產生了好感。

所以我立刻去借了這本書來看。

引用當時我看完的時候寫的一段話吧:

我很喜歡妖妖這個角色,喜歡她拿著她媽給的一塊錢去舊書店買陀思妥耶夫斯基。

還有她邀請陳輝去她家吃飯時候,上海人家把十一粒花生擺得像模像樣的習慣。

我覺得我的另一半應該是陳輝這個樣子的。

當我死了變成了又丑又濕的海怪的時候,

他會抱著我說:天吶,妖妖你好像一個死人一樣。

故事的最後我也很喜歡,喜歡王二不相信老陳的故事,給了他兩個黑眼圈。

每次想起《綠毛水怪》,都會想起萬青的那首《秦皇島》

「住在我心裡孤獨的,孤獨的海怪,痛苦之王,開始厭倦,深海的光……」

其實每個人讀每個故事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感情。

我是個沒什麼大追求的女孩子,所以看來看去看的都是那些我和他的一些瑣事。

聽聞《綠毛水怪》要拍成電影了,小銀鈴指導。

很期待也挺不安的,有點害怕那些不喜歡王小波的演員沒有一顆炙熱的心。

更擔憂的是,我覺得這部電影上映的時候,那個喜歡叫我海怪的男孩子,應該和我分開了。

啊。少女情懷總是矯情不是詩。


太有,太有靈氣了,情感十分純真,一度打動到了我,妖妖和陳輝的友誼,特別是難道你的童年是在豬圈裡過得嗎,有沒有體會過一宗真正的情感?振聾發聵,我看到了王小波的真誠,天真,可愛。最後陳輝還是留在了岸上,可這也終將是陳輝與妖妖畢生最難以忘懷的感情吧。最後,我要讓十幾年後的兒子看,我要讓我閨女看,因為有了這麼好的文章,讓我覺得很有必要讓他們早點識字,滿滿對這個世界的感恩吶。


首先,《綠毛水怪》是王小波的處女作,現在在讀《夜行記》,但是貌似書本里都是《黑鐵時代》收錄的內容,所以它是開篇第一篇。後面的《戰福》《這是真的》《歌仙》剛看完,接下來的《這輩子》還沒有開始讀,但是貌似只看懂了《綠毛水怪》文章的深意,其他的都是似懂非懂。所以,這篇處女作還是內涵稍淺顯點吧。

文章記敘了一個老師口中所謂的「複雜」的孩子陳輝,和他兒時同樣古靈精怪的青梅一起攢錢買書看書,初中又分班後同班,情竇初開彼此生情愫,後來文革,二人遇上上山下鄉分開,一次是女孩在書里留字條自己的新住址讓他去找她,一次是女孩留信上山下鄉的地址讓他去找,總之都是緣分陰差陽錯他們錯過了。後來女孩母親說她游泳時淹死在大海里,然後他後來去海邊住,游泳時發現了一群綠毛水怪,其中就有女孩楊素瑤(妖妖,水妖)她抱住他表達未見的憤怒,他很開心答應和她一起做綠毛水怪,約定第二天中午在此吃藥,但是很不幸他回去後得了大葉肺炎,然後耽誤了約定時間,女孩只在岸上留了「祝你在岸上過得好,永別了,但是你不該騙我的」。


情節大概講述清楚了,來說說自己對文章寫法的感悟:
1.首先開頭很精彩,以第三人老王跟作者講一個故事,來引出文章的主體,不算新穎,但很別緻
2.文章的語言真的很幽默,作者說老王「你別不要臉了,簡直酸的像串青葡萄」還有最後不信老王的故事,挨了兩個青眼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文中老王(其實也就是作者自己吧)敘述的時候也很幽默,比如他餓了的時候調戲女孩都可以把她給吃了,還有說「妖妖,你像一個死人一樣涼」「對了對了,我像死人一樣涼,你還要說我像魚一樣腥吧」「我到處找你,我怎麼會知道你當了……海里的人(他差點說成綠毛水怪)」哈哈哈哈哈哈,作者說話真的很直接又幽默啊,還毒舌啊哈哈哈,我猜王小波一定是處女座!!哈哈哈,幽默的好毒舌啊!
3.就像開篇說這篇看懂大意,有對學校扼殺小孩子天性,讓他們變成一樣簡單的諷刺,還有對知音的讚美,以及對男女懵懂之情的美言,或者還有有緣無分的哀嘆?或者還有信任的問題?

總之啦,王小波的書讀著很開心,聽說這個處女作是他和日子李銀河的定情之作?哈哈~

是剛讀王小波的作品,記錄下來,怕自己忘記,就當讀書筆記啦,各位如有觀點,歡迎交流~


彷彿挑起了什麼波瀾,卻無法言說。

但有一點淺層的可以肯定,對烏托邦的嚮往,對身處那個時代的無奈,對純真時代的懷念。(語文閱讀式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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