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最令你印象深刻的理性的患者與家屬是什麼樣的?

醫患關係據報道很緊張,除了這些,各位有沒有見過理性到冷酷的患者和家屬


這種事不吹牛,我外公和我外婆。
1.
我外公膽管癌最後那段時間剛入院,就簽了不搶救協議。
外婆就笑眯眯地看著外公一條條看完,簽完了,接過來笑眯眯簽掉。
兩個人自然平和到好像只是隨手寫個名字而已。

2.
一開始外公還有力氣下床,還經常在走廊里走走。
走了沒幾天就不走了,就在床邊上站著給自己按摩。
我問他,為什麼不出去走走了?
「走廊里站不住摔著怕小護士擔責任。我也就這樣了就不給人家添麻煩了。」「沒事,我這樣也是鍛煉。」
捏著虎口穴道,外公笑著說。

3.
床頭有個呼叫鈴,一按護士就會過來。
按了幾次外公外婆就不按了,總是外婆顛顛顛跑到值班台那邊請護士或者醫生過來。我很奇怪,就問為什麼。
「一按那鈴就亂響,他們心裡也煩。再說了每次按了鈴都是護士過來,有的事需要醫生來,她們護士就白跑一次。我這樣去值班那說明情況他們就能直接派人過來,兩邊都省事。」

4.
隔壁床是個脾氣暴躁的大爺,是個腸子的什麼毛病,剛動了手術。家裡人也和他關係不好,大兒子來了就走,二兒子陪床就是在外面抽煙聊天,三女兒來了就是手機看股票。大爺成天罵天罵地,罵兒女不孝,罵單位不管他,罵醫生護士水平不好,總是弄疼他。
有一天,輪班陪床的不知道是女兒還是二兒子沒來,他又在房間里罵,走廊里護工阿姨和護士都皺眉頭。
那天我陪床,這人吵得我心煩,正要發作,外公說,你出去一下,我跟他聊聊。
等了七八分鐘再進去,那大爺一個人在哭,哭完就安靜了。外公讓我替他打個電話叫來了二兒子,這事就過去了。
說來也奇怪,那次之後那大爺再也沒發過脾氣。護工阿姨偷偷跟我說,「你阿公,神了。」

5.
後來情況越來越不好了,外公也老閉著眼睛,有的沒的地說一兩句。
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搖了搖手引起我注意,囑咐道:「我死以後不要辦這個會那個會了,直接火化了就行。」
我一聽眼淚就下來了,沒想到他磨了磨嘴攢了點力氣又說,「給xx、xx、xx(都是醫護)...買點水果吧,這段時間辛苦他們了..老張送的那個果籃不要送..送給我的東西轉給他們不好..」
哎。

6.
(這條無關)
最後的時刻要到的來的時候,我其實是有感覺的。
前一天晚上我爸換我陪床,我臨要走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動,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第二天接到電話從家裡再趕來,已經最後一面了。

7.
趕來的時候我一路跑,到了也已經是醫護人員都圍在床邊了,有條不紊地按照程序在這個那個。
外婆百亂之中一拍腦袋,壓住了情緒,給同房的兩個病人說明了情況,「對不起,老頭子可能是要不行了,你們要是介意的話我扶你們出去坐坐..」
我當時心頭亂如麻如刀割,聽了不免也被震驚了一下。這份震驚是那種烏雲壓頂下劈過閃電的那種感覺。
當時就閃過一個念頭,這份心,我可能得學一輩子。

8.
看來大概可能是不行了。
年輕的醫生看著我們,看得出來他也緊張,口罩上面的眼睛並不是完全盯著外公,也關注著我們幾個的狀態。
我大致明白他的心路歷程,因為同一層樓上個禮拜剛有個老人過世,臨走前為了搶不搶救大鬧一番,一部分親屬簽協議的時候在場,另一部分不在場,當場就鬧了起來。
說起來也可笑,我當時聽著他們鬧,與其說是在爭「孝不孝」,不如說在爭家裡誰說了算。
扯遠了。
門口來了兩個人,穿著深藍色長款工作服,頭髮梳得油亮,臉色蒼白,在門外踱著步子。
看到我在看他們,其中的一個中年人向我咧嘴一笑。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可能就是禿鷲吧。
這下看來真的不行了。

一陣難受的呻吟聲打斷了我,我看向外公,他瞪著眼睛,鼓著腮幫子費力地吸氣吐氣,肚子里的腹水壓得他無法繼續下去。
太難受了,即便是我都能感受到出來。
年輕的醫生再一次問:你們怎麼打算?
我看了看滿面淚水不說話的媽媽,看了看握著外公手的外婆,我想了想。
「有沒有什麼讓他安靜地解脫的那種,可以打一針嗎?」
「不可以,安樂死是不合法的.."
「那就鎮靜劑什麼的麻醉劑什麼的可以嗎?」我打斷了他,大聲地問。
這句話不僅是醫生,也是在徵求大家的意見。當然我是看著外公問出來的,可惜外公沒能有任何反應。
外婆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知道我說完那句話就相當於給外公的生命畫上了句號。
我也曾經迷茫過,因為醫生也提過,破壞性搶救(吸痰,吸腹水輸血,開喉插管等等)能再延續一段時間生命,但是我在外公無法回應的情況下拒絕了。我也在在知乎問過類似「這樣算不算殺死了外公」的問題,我不會轉引問題,有興趣的話各位翻翻好了。
不過我現在不再後悔了,過程很複雜,結果很簡單。
可能就是像我外婆事後撫著大腿說的那樣,
「我們簽了不搶救協議的啊。」

7.
門口兩位中年人走了進來,開始處理後事。
一路上我送外公進了太平間,放進柜子里,突然心中有什麼東西空了。
感覺我還欠柜子里的這個人很多東西
我想了想,在柜子前面給外公唱了個《東方紅》,這是外公教我的第一首歌。
嘖。調起低了,唱不下去了。
沒事重開始再來一遍。
出了門以後一個大叔說
這麼多年了,見過不敢進的,見過不肯走的,見過鬼哭狼嚎的,見過跪著一言不發的
唱歌的到底是第一次見。
我笑了笑,「反正也不怕吵著大家。」
外婆打了我一下。

8.
回家了才想起來,買的回北京的火車票就在第二天(那時候我在爭取行政保研的關鍵階段,端午節放假加請了幾天假趕回來等著的,假一結束就得回去幹活)。
說句大實話,本來想著這邊要是外公還能堅持下去,我可能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正好最後一天他大駕西歸,也沒耽誤我車票。
一直到了最後還在為了我這個外孫考慮啊..


雖然最後也沒保上吧,但是至少人生沒什麼缺憾了。


腦出血病人的媽,在醫生宣布存在手術禁忌的病人已經腦疝,很可能即將腦死亡的時候說:「醫生,老大我們不治了,孫子小,兒媳沒工作,老二剛大學畢業,俺家治不起。你們放心,俺家不當醫鬧,從老家叫一群人來待這裡也花錢也欠人情啊!俺家是真窮,鬧不起。俺想就是問問,要是把老大捐給國家,國家有政策么?」


規培的時候,曾經在急診收治了兩名男性患者,車禍入院,組織搶救後病情尚且穩定。

在與警察溝通後,原來是A騎摩托車帶著B外出購物,過紅綠燈時為避讓行人導致車輛測滑撞上了綠化帶。

雙方家屬趕到後,本以為將要有一場腥風血雨,結果A家屬竟然主動掏出一疊鈔票,對B家屬深深鞠躬,表達歉意。而B家屬竟也大手一揮,表示純屬意外,完全沒有責任,且A也是為了避讓行人,乃是善行,豈能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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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聽我說嗎?


說兩個故事吧,醫患關係太敏感,太複雜,說一個患者的,說一個我家的。
第一個,29歲男性患者,雙相情感障礙,出事時處於抑鬱相。患者長期在我科治療,但是病情一直控制的不好,到了後來,患者出現疑病妄想,堅持認為自己腎虛,為此感到十分苦惱焦慮。患者高中文化,洒家以為屬於是有一點文化水平,對某些事情有自己的理解,但是又不深刻的程度,整天抱著一些中醫養生的書看,然後用它們作為論據和我們這些正牌醫科大學畢業的醫生爭論,把腎功檢查異常和腎虛混作一談,因為一點點尿酸高就堅持嚴格的低嘌呤飲食,甚至要求家人也必須低嘌呤飲食。什麼叫低嘌呤飲食?就是低蛋白飲食,吃素不吃肉,也不吃豆製品。患者對治療到了最後也不配合,不好好吃藥。某天又來我們科住院了,第二天早上,距離入院不到10個小時,患者父親帶領患者外出就餐(因為當時條件所限,我科為開放式精神病科),患者先吃完,家屬後吃完,家屬沒有遵守我們的要求,24小時不間斷陪護,讓患者自己先回醫院,患者爬到我們市中心某大樓,跳樓身亡,因為地處鬧市,又是早高峰,看到的人很多,當時轟動全市。我們知道消息的時候立即上報醫院,醫院派車和急診科人員、我科醫護人員代表到事發現場,但是彼時患者已腦漿迸裂,不治身亡。事後我們都很緊張,醫患關係不好,誰能知道事情發生到什麼程度。大概到了中午,患者父親來我們科里,沒說什麼過激的話,和我們說這些年麻煩你們了。然後辦了出院手續就走了。後來我們得知,患者的姑姑曾經鼓動患者的父親來鬧事,但是患者的父親沒同意。
第二個,是我的家人們。我上大學時我姥爺被查出胃癌,當時面臨多種選擇,手術,放化療,中醫保守治療。醫生建議手術。我媽姐妹4個,沒有兄弟,我姥爺又是屬於那種心眼兒小,氣量不大,身體素質又極差的人。我們考慮到如果手術的話,也許能下手術台,但是只怕下不了病床,化療的話副作用大,只怕他身體扛不住,而且如果被我姥爺知道的話,身體沒垮,精神就先垮了,也只怕活不了幾年,所以打算中醫保守治療。當時我姥爺的侄兒們都建議做手術,可能以為家中無男丁,無人敢做主,甚至都和我媽拍桌子了,聲稱「哪怕下不了床,至少盡了孝心」。笑話,真到了那一步,卧床不起遭罪的又不是他們自己,伺候在病床前的也不是他們。我媽和幾個姐妹都是那種心強有主見的人,根本沒理會他們。我姥爺在確診胃癌3年後在家中與我們辭別,除了辭世前1周,3年中吃喝拉撒沒有一點耽誤,沒有卧床不起,以至於我們一度懷疑是不是誤診了。
現在來看,我姥爺的壽命達到了中國人期望壽命水平,癌後生存3年,很多胃癌患者手術後也只能活3年左右,也算是達標,而他的生活質量遠較其他胃癌患者要高,這比什麼所謂的盡孝心的可笑說法要更實在,對他也更好。我們這些家屬也沒有被拖累。
可能我和我的家人就是屬於那種理性到冷酷的家屬吧。
有點偏題的小故事,希望能對題主有所幫助,謝邀。
原答寫於9月8日13時50分。此次修改於9月9日凌晨0點20分。
突然想起科室的老主任,真的理性到冷酷。老主任鞠躬盡瘁一輩子,一直工作到70歲才正式退休,第二年就被查出腎癌肺轉移,在本院住院保守治療,住院期間抽胸水,血性的,肉眼可見,主任一邊看著自己的胸水,一邊給實習生講解胸水的分類和常見原發病,大概就是和和實習生說,看,我的胸水是血性胸水,還有點混濁,常見於胸腔腫瘤,比如肺癌等等。
每念及此,洒家胸中就感到憋悶,倒不是說和老主任感情多深厚,而是感到懂得人體之奧秘是醫生的大幸,也是大不幸。死亡是每個人都會面對的,患者什麼都不懂,面對未知的死亡而恐懼,但是終究還能抱有一線希望,而醫生則要面對可以預期的步驟,眼睜睜的看著死神站到自己面前,希望這個詞真的太奢侈。老主任一輩子獻身於醫學,走人生最後的一程時,也會像拿著手術刀一樣剖析自己,將自己做例子,做標本,給下一代醫生做榜樣。
@無名醫師 就是你說的,理性得一逼,內心也許是火熱的,但是行為是理性的。大概,他是真的猛士吧。


15年在急診的時候見過一個,印象深刻。
患者,男,35歲,因操作機器時,左臂被捲入,導致左上臂撕裂傷。
那時候剛實習,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繼續看了。血管完全裸露在外面,以至於我現在吃炒豬心的時候吃到巨Q無比的肺動脈時,都會想起這個場景。
患者的老婆已經哭傻,站在一旁拉著兒子不知所措,反而患者自己異常冷靜。
他讓朋友打電話聯繫他在杭州醫院工作的妹妹,並叫來醫生表示要轉院,順便讓他泣不成聲的老婆閉了嘴。
他說,「哭什麼哭,你等事情處理完了再哭行不行?」
我到現在都沒碰到過這麼6的病人……


我老婆吧。。。
那年6月27日當天,吃了晚飯,我還開車帶我老婆去吃了冰激凌。吃好回家,大概晚上八點多了,我老婆坐沙發上「咯咯」的笑,我說幹嘛?她邊笑邊回答我,大概羊水破了。
我當時頭馬上大了,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老婆很淡定,坐沙發上指揮我拿東西。需要的東西她早就準備好了,放一個大包里。還叮囑我帶上紅牛和巧克力。
然後扶她上車,送醫院。
到了醫院婦產科,一直到開好病房,我腦子都是亂的,到現在也回憶不起我是怎麼交費,挂號一系列程序的。
等我全部程序走好,上病房,醫生已經在和我老婆交流了。
醫生說再等等,不急。
這時才想起給雙方父母打了個電話,通知一下。
到了凌晨兩點多,陣痛加劇,醫生進來檢查,認為可以進手術室了。
我老婆要求我陪進去。我又頭大了。這時我丈母娘說她陪進去,我老婆不同意,一定要我陪。
簽字,拿需要的東西(一次性墊子,紅牛,巧克力什麼的。。。)換衣服,換鞋,戴頭套。。。。然後跟醫生進了手術室。
當時的環境如圖:

大家可以看到,我們在最裡面這張床,而從門經過,前面兩張床都有人已經在躺著了,從我路過,看到的視角看過去是這樣的:

瞬間氣氛很緊張!我當時的感覺就是很害怕,感覺進了屠宰場。
如圖一所示,桌子邊坐著一個小女孩,看上去不過二十齣頭。
她過來檢查了下,和我老婆說了大概還沒開幾指這些我聽不懂的話。需要再等等。。。然後我老婆就叫我坐邊上,看著她就好了。
我很緊張,就和醫生搭話,順便拍拍醫生馬屁。
我說:「小姑娘你真厲害啊,這麼年輕就接生了。」
她淡淡的回答我:「嗨,混口飯吃唄」
我又說:「孩子多大了啊?」
她說:「我還沒結婚呢。。。。」
大概我老婆看出來我腦子已經短路了,就讓我別說話,安靜坐著就行。
等待期間有個小插曲:
隔壁產婦有個孕婦一直撕心裂肺的在慘叫,應該是她母親在邊上一直喊:一,二,三,加油!
聲音聽的我嚇死了。
後來轉另外房間去剖腹產了。又過了很久,醫生過來看看,說可以生了。
然後。。。我就像個sb一樣杵在床邊,看醫生和我老婆兩個人配合。。。
我老婆像開了掛一樣,忍受著劇痛,額頭上都是黃豆大的汗珠,還不時吩咐我。。。擦汗。。。喝紅牛。。。吃巧克力。。。
後來,我兒子頭出來了,醫生一拔就拔出來了。。。
。。。。。。。
。。。。。。。。。
我全程懵逼狀態。。。。
後來一切順利。
後來,我半年沒敢吃紅油火鍋。。。。


剛到醫院感覺我的一顆熱心是剛出鍋的那種,漸漸漸漸,其實真的就會習慣了,單子給我,葯取來了嗎?來,過來坐這兒,放輕鬆,來張嘴,啊——
我越來越熟練(其實雜七雜八的下手越來越熟練 ),但真的就是會習慣,就會變得機械。
今天上午來個對夫妻帶了個男孩來做檢查,小孩子真的是,就沒有遇見過配合的真的,所以給小孩弄,很費勁,我給小男孩上麻藥的時候,還什麼都特么沒做,就鬼哭狼嚎起來,亂動,沒辦法,只能僵持在這兒,孩子爸爸就很溫和也很認真的跟孩子說,他直呼孩子的名字,xxx,你要勇敢點,你看阿姨在等著你,你不要耽誤阿姨的時間。孩子還在繼續哭,孩子媽媽非常自然結過話,xxx,你看醫生姐姐在這裡等著給你弄,外面還有那麼多人排著隊,你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你看你不配合,會害醫生姐姐被那邊的醫生叔叔罵的,不要這樣。那一瞬間,我覺得這一家子,真的素質真的太好了,這個媽媽,自然地接話改稱我為姐姐,這對父母也是很耐心又認真的給小朋友講道理,非常尊重醫護人員,更難能,真的是尊重自己的孩子,我見過太多的孩子,被哄著哄著做檢查,乖,做完了就給你買什麼什麼什麼,要麼就是溺愛到不能碰痛一點點他們的乖寶貝,從來沒有家長認真的教過孩子,你在這樣的場合,不能這樣,不要影響別人。沒一會,這個孩子慢慢停止哭泣,真的就很乖的配合了檢查,檢查其實很不舒服,鼻咽鏡,做完孩子就眼淚包包的委屈巴巴的哭著,還在緩著,這時,這對夫妻並不像其他的帶孩子的父母忙著安慰安撫孩子,她們認真的告訴孩子,xxx,現在醫生姐姐幫你處理好了,你該怎麼樣?來,說謝謝醫生姐姐。小朋友還難受著,話都沒捋直,糯糯地說,謝謝醫生姐姐。那一聲,真的叫進我心裡去了。
呵,素質就是這麼一回事。


確實有一些理性到冷酷的家屬,不過很少見,我印象比較深的一個吧。一個女孩子,做了別人的小三,因為感情的原因吧,喝了農藥,送進急診室。女孩子的母親,男方,男方的老婆都到了。幾人在急診室大吵大鬧。怎麼勸都沒用,女孩子自己也拒絕治療。病人哭,老媽鬧,男方呆若木雞,男方老婆,已經開始對男方來了一套詠春拳,後來女孩子的老媽居然大喊一聲,我有三個女兒,這個就當沒有生過,然後居然就走了。治療也沒辦法進行。後來女孩子的妹妹也來了,看起來最多二十歲吧。忘了怎麼和姐姐說的,姐姐就乖乖同意治療了,然後把老媽找來,簽字血透。然後和男方和他的老婆說,先把錢拿出來,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男方立刻取了一筆錢給她,然後消失不見。急診室立刻安靜下來,治療有條不紊。那麼年輕的小姑娘,居然很快把這麼混亂的場面控制住,非常佩服。絕對的女中豪傑


2016年,我身患肺癌晚期的媽媽在送住院的路上發生了窒息,親眼看到媽媽嘴巴變紫色,沒有意識,進了搶救室,醫生要氣管切開,上呼吸機,醫生問爸爸下不下,爸爸問我,我問醫生下了會有什麼改善,維持不了多久。我說不下,並簽了放棄治療四個字,爸爸說他簽不了。我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勇氣,到現在,我認為是我放棄了媽媽的生命。這年22歲。做了護士。


剛查出腫瘤的那天,我坐在醫生面前,醫生給我提供了幾個方案,我有點蒙,半個小時我沒有聽進去一句話。醫生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夥子,你先回去吧,可以的話和家人一起來。

我立刻醒了過來,說,沒關係,我自己可以,什麼時候開始放化療,安排我做pet-ct,我有哪些注意事項,應該沒有床位吧,我也不想住院,可以的話我在門診做化療。

醫生:你未婚?
我:嗯
醫生:你確定不用和父母商討一下嗎?
我:我生病,又不是他們,我自己可以的。
醫生:可是治療的副作用很難熬。
我:我明白,你給我治療方案吧,我下個月還要去倫敦,辦簽證前能保證我頭髮不掉嗎?
醫生:這不能保證,你這樣還工作?
我:嗯,會減少強度,放心。
醫生:小夥子,你別放棄啊。
我:就是因為不想變得不一樣,我才繼續保持工作啊。
醫生:那這樣吧,我給你盡量安排床位吧,你必須給我停下工作。
我:嗯,那我下午檢查完,這周開始化療吧,你開單子我去拿葯。

當時其實嚇得渾身發抖。

開始化療,早上7點到醫院等,8點半到10點半治療,嘔吐兩小時,然後去公司。第三天頭髮掉了一半,跑到樓下的理髮店推光了頭髮。

半個月後,醫生給我安排了床位,我找了個護工,醫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問我和父母關係如何,我說挺好,然後逼著我給我爹媽打電話,我從柜子里拿了盒巧克力給醫生,讓他趕緊去下個房間,我真的沒事。

嗯,不哭不鬧。醫生每次都嘆口氣,問我為什麼,我說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問題幹嘛要那麼多人纏和。

其實心裡怕的要死,無論是你旁邊的人離開這個世界還是對面的小女孩疼的她父母掉眼淚,都讓我怕的要死。就是理智的把一切當做正常的生理現象,認真的問醫生哪些葯更適合自己。


我媽,多次和我談到生老病死人生規律,說過不進ICU不插管不搶救,死後打算遺體捐獻,有用的器官都捐,剩下的遺體都捐醫學院,她說醫學生拿死人練得越多,以後救得活人就越多。

受她影響,貌似我對生死看的也淡漠些。

基本上,除非醫院手術把刀忘到病人肚子里啦,截肢該鋸左腿把右腿鋸了,或者拿著患者一切正常的檢查單故意說人家有病開一堆葯騙回扣的(我親身遇到的,公立醫院非莆田)這種明顯的屬於醫德而不是醫術的責任問題,我們都覺得病人不論病情發展情況好壞,都只該感謝醫生,不該埋怨。


血友病患兒,10歲,病情已經很嚴重,從省兒童醫院被勸退回來,基本屬於回家等死型。回家沒兩天病情加重,送我們醫院。醫生建議轉上級,家屬表示上級醫院都不會收了,在這還能多熬幾天,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還是接受不了。然後孩子清醒的時候問他媽媽說,媽媽我這次怕是真不行了,真過不去了啊。媽媽問他,你還想轉院嗎?只要你想,我們就送。孩子流著淚說,我想回家了。
然後其爸爸很平靜的簽了字,一句話沒說,只有媽媽在那流眼淚。其實為治病已經花了八九十萬了,這在農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而且家裡還有個大兒子20歲也有血友病,病情稍輕些,但因為關節變形腳也殘疾了。
後來聽說病人回去兩天就走了,只願在另一個世界他沒那麼痛苦,也願他哥哥能健康快樂的活著。


聽朋友說的,一個4歲左右小女孩,手術的時候,很有禮貌的說醫生叔叔你輕點,疼也努力忍住,大部分小孩都是又哭又鬧,喊爸喊媽,還有一個反例就是,一個差不多歲數的小男孩,手術的時候,三字經不離口。。。。。父母是孩子的鏡子


影像狗一枚 上個月急診科收了一個腦殼被砸了個洞的病人 大概30多歲 在急診科沒挺過半個小時就沒了 第二天4個警察叔叔押著一個70歲的老人來拍胸片 聽警察說了以後才知道 昨天腦殼開花的正是他兒子 一直在家啃老 吃喝嫖賭抽還虐待老兩口的人渣 某天對老兩口又動手打罵的時候 他爸實在是忍不住了就砸了他的頭 如果不是警察趕到的快的話還想把他兒子扔河裡餵魚 老人聽警察說起他兒子死了的時候也很平靜 聽說周圍的街坊還聯名上書要求寬大處理 你們說老爺子算是為社會除害嗎?


不是醫生,是家屬。坐標魔都,老年人三甲醫院住院相對困難,一是老年病多,二是每天的費用相對偏低。爺爺去世前幾年經常住院,每次救命車送到醫院,護士都要扎幾針才能成功,護士還有點擔心,我們每次都說正常的,老年人血管是難找。急診醫生也是看在眼裡,每次都願意收進去住院,有兩次實在沒床位,醫生主動幫我們聯繫中醫科,就聽見醫生說老病號了,家屬很好的。然後告訴我們,他們會去幫著一起下藥方的,我們也是非常感謝醫生。爺爺最後一次去急診,醫生看完報告,很明確的說,病人九十歲了,主要器官都衰竭了,撐不了多久了。如果願意搶救她幫我們聯繫ICU,後來我們表示想保守治療,醫生幫我們聯繫好類似於臨終關懷的醫院轉過去。後來爺爺去世後,我們還專門去謝謝急診醫生。實際上,病人和家屬理智,醫生才好給你對症治療,才會告訴你各種選擇方案,讓家屬來選擇。在急診室里,經常聽到"好好一個人自己走到醫院的,怎麼又不好了呢",醫院就是一個會死人的地方,大家都是分母,是不是分子,一看醫生的技術水平,二看患者的病情和運氣了。


那是我在醫院心外科轉科的時候的事:一對30歲左右農村夫婦,孩子是先心病需要手術。以前經常聽說這個病人 那個病人非常窮,窮的怎麼怎麼樣。但是,你見過連飯菜都是自帶的嗎?——每天到了吃飯的時候,就看見這夫妻兩個人在角落裡拿出自帶的煎餅就著鹹菜(煎餅摞在一起有一尺多厚,鹹菜放在一個大玻璃罐子里的。山東沂蒙山區)默默的吃著。我是孩子的主管醫生,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手術談話時小孩媽媽的話「大夫,你不用跟俺多講。俺這個小孩有這個病,俺攤上了,俺就認了。俺給他掏這一萬多塊錢給他治病,他治好就好,治不好就治不好。俺也沒有什麼想法了。」
現在想起來,還是不勝感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扶助貧困我們也有,別人也有,不止高州市人民醫院一家。強調一下,我說的這件事情發生在大約15年前,那時候沒有新農合,也沒有現在眾多的慈善基金。我覺得一個醫生盡心盡責給病人看病了,就不能說他沒有醫德,救助貧困,那是政府該乾的事。你要當聖母婊,沒人攔著你。再者說了,你咋知道我沒有幫助他們呢?「醫德」。好大的帽子。


一對老夫妻,七十多歲,頭髮全白,都消瘦佝僂。婆婆支擴,每次都嚴重肺部感染咯血來的,情況越來越差,肺部CT上看一團糟。
從沒見過兒女,兩人填的家庭住址是附近一處道觀。沒有護工,每次爹爹全程陪護,晚上就偎在婆婆腳邊睡。爹爹看似很樂觀,我卻多次看到他在樓梯間垂著頭一根接一根抽煙。
每次都不忍心催費,也不忍心跟他們談病情。
有次來婆婆告了病危,情況很差。跟爹爹談病情他落淚了,良久道:我們都簽了遺體捐獻志願書,不怕死。
當時我就談不下去了,怕在他面前哭出來。


家人看病時候遇到的:

在醫院一對夫妻照顧自己植物人的兒子十五年,心裡很是震撼,那個兒子看起來乾乾淨淨的。

兒子剛結婚兩年,孫子剛生出來沒多久,出車禍成了植物人,妻子走了,夫妻倆就養著自己的植物人兒子和很乖的孫子,孫子放學來醫院給爸爸擦擦臉擦擦手回家睡覺。

平常是在家裡養,情況不穩定來醫院住了十幾天。

ICU門口護士出來誰XXX要不行了,進來個人看一面,一個中年女人哭出來說能不能再救一會兒。

她是真的沒有辦法留住病床上的人了,有錢也不行。


大概是我在腫瘤科輪科的時候的事情了……那對夫妻我至今仍舊想的起來...愛人卵巢癌晚期了……丈夫說了,就給好的止疼葯,化療什麼的都不要了...化療什麼的人也不舒服,還沒什麼用……賣房子什麼的都不考慮,家裡還有老的小的,不能人也沒,錢也沒...這話聽著很絕情的樣子,但是啊,丈夫每天都輕聲細語照顧妻子,妻子在後期已經完全記不清事情,丈夫還會問她記不記得昨天吃什麼,早上吃什麼,說錯的話,丈夫還會糾正她。每次我去做心電圖,丈夫要麼在喂吃飯,要麼守了一夜剛醒在收拾東西。一直陪床,基本吃住病房了。就是那種陪你走到最後,不過分強求。
生命無常,有時候應該淡然接受!
後來我查出肝臟長了個東西,我想,如果是惡性的,那麼我也選擇止疼葯,慢慢走完全程...後面做了檢查,沒做活檢,感覺良性比較大,我也沒進一步檢查治療,就是覺得,往往太過強求在意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如若真的是不好的,那麼也是已經發生了,不拘於好不好跟壞不壞了……


一對夫婦。

羊水栓塞,搶救無效死亡。家人一句話都沒問一句話沒說,直接把醫院告上法庭。

法院委託我校司法鑒定,最後宣判醫院不承擔任何責任。

那家人直接結清醫療費訴訟費走人。

至今影響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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