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丙燕是方法派的演員嗎?如何評價她的演技?
被觀眾譽為「演技能拿奧斯卡」的顏丙燕去年一年沒拍戲,這背後是有她個人的主動選擇、行業的滑坡,以及一位好演員在這個時代的無奈。
這個瞬間,被無數觀眾評為顏丙燕在《萬箭穿心》「演技最炸裂」的時刻。
真正讓顏丙燕想不通的是一種「安靜」。
2017年3月6日,一篇名為《表演,一個正在被毀掉的行當》的文章在社交網路上刷屏,這是某編劇去橫店「卧底」後帶回的訪談實錄,再一次將中國影視行業濫用替身、年輕演員不背台詞等資本衝擊下「小鮮肉中心制」的亂象,用「親歷者口述」的形式逐一曝光。
看這篇文章時,顏丙燕感覺「一口老血」衝上來,頂在嗓子眼兒,讀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她在朋友圈轉發了文章並寫了一段感想。她的微信好友大多都是「圈裡人」,她原以為大家會和她一樣激動,但是,一切都靜悄悄的。
「大多都是來點個贊,偶爾有評論,評論還是一串省略號。」她跑去跟圈裡的朋友說,對方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丙燕,沒辦法啊……」顏丙燕有點明白了:「大家可能都一隻腳掉進河裡了。」
她有點氣不過,又在微博轉發了一遍,並附上了同一段話:「俺們這種拍對手近景不帶關係都佔位置搭戲搭詞兒的演員快要被淘汰了吧……孩子們小,不懂事兒,可是,他們身邊就沒有懂事兒的大人么?」她知道自己「沒忍住,又說多了」,但就是無法說服自己接受:「我從不罵人,也不會罵人,但當時的感覺是,就算我會罵人、我是一潑婦,我也不知道該去罵誰。」
「我不想幹了。」顏丙燕說,當時,她真的想過「我改行吧」。
事實上,像她「這種拍對手近景不帶關係都佔位置搭戲搭詞兒的演員」可能真的要被淘汰了。整個2016年,顏丙燕全年停工,沒有接拍任何一部戲,這其中,有她個人的「不合時宜」,也有一位好演員在這個時代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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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丙燕能拿奧斯卡。」
電影《萬箭穿心》的豆瓣頁面上,有網友如此寫道。導演王競看到這條評價後說:「如果這部片子真去參加奧斯卡,顏丙燕的表演是絕對不掉分的,她是中國最好的女演員之一,肯定的。」
這是一部根據作家方方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顏丙燕飾演的武漢女人李寶莉潑辣、兇悍。丈夫出軌,她跑去捉姦,沒勇氣推門進去,崩潰之下撥通了110,舉報有人賣淫嫖娼,膽小懦弱的丈夫因此下崗,並最終自殺。李寶莉沒有倒下,而是去漢正街做了「女扁擔」,撐起了整個家。
王競最初給把劇本遞給顏丙燕時,她看都沒看就拒絕了。當時,她正在一部電視劇里演一個「男的」——一個沒有性別意識的女兵,留著寸頭、成天扛著一桿死沉死沉的真槍滿山跑,加上之前連軸轉地拍戲,身體扛不住了,天天發燒。但王競不死心,又是托顏丙燕的好友李乃文帶話,又是請這部電影的藝術總監、著名導演謝飛遞劇本。礙於情面,顏丙燕決定看看劇本,她一邊咳嗽一邊看,看著看著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一陣狂咳之後,說:「行,我拍。」
顏丙燕和王競第一次見面是在天津的一個小飯館。倆人一邊聊戲,化妝師一邊在顏丙燕的頭上比劃,因為,從一個留著寸頭的「男的」過度到一個主婦,她需要一個頭套。戲聊完了,該聊片酬了,王競示意讓其他人迴避一下,顏丙燕擺擺手,說:「不用出去,我喜歡的角色,不用聊了,你給多少就是多少。」
進組開拍前,劇組做的頭套到了,顏丙燕發現質量不行,戴在頭上有瑕疵,考慮到整部電影的製作成本只有三百多萬,她沒跟導演說,自己花了幾萬塊又去訂做了一個。「沒見過這樣的演員。」王競說。
但是,令王競有點沒想到的是,對錢這麼不較真的女演員,對戲怎麼那麼較真。
「偷情那一段,我們拍了3天,偷了3天情。」片中李寶莉丈夫的扮演者焦剛說。電影講述的是上世紀90年代的故事,但偷情小旅館所在的巷子口正對著一條馬路,來來往往的都是現在的車,顏丙燕覺得不行,提出攔車,整個劇組攔了好幾天才拍到一條比較滿意的。
整部影片的最後一場戲,是顏丙燕和王競僵持最久的一場,為一句台詞。那場戲要拍李寶莉離開家,因為丈夫的死,兒子考上大學後要和她斷絕關係並將她從家裡趕走,李寶莉從生氣到接受,決定離開。離開前,婆婆問她有沒有什麼話留給兒子,原劇本中,李寶莉要說一句話,大致意思是丈夫跳河時一個字也沒給我留,我也不留。但顏丙燕覺得,什麼也不用說。
「王競導演是個特別儒雅的人,」顏丙燕說,在現場,他倆也不吵,就是在屋裡小聲交流,你說你的道理,我說我的道理,一說就是好幾個小時。外面的工作人員有點納悶,知道倆人在爭執,但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於是,隔一會兒就有個人溜達進屋裡假裝弄點什麼,看一眼,隔一會兒又有個人溜達過來看一眼。最終,導演決定,按兩個人的想法各拍一條。
結束拍攝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11點多,顏丙燕接到王競的電話:「丙燕啊,跟你說個事兒,片子剪完了,咱們倆當初在現場爭執最嚴重的那場戲,用的是你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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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16日,《萬箭穿心》正式上映。首映會上,電影和顏丙燕的表演收穫一致好評。來看電影的倪萍哭得稀里嘩啦,比顏丙燕還激動:「你比我們這一代都棒,是中國最好的女演員,沒有之一,如果明年金雞獎我還是評委,我投你一票!」
10個月後,金雞獎頒獎,倪萍是評委,但顏丙燕不是影后。
顏丙燕沒什麼反應,覺得正常。這一整年,她憑藉《萬箭穿心》拿了8個影后,只要被提名,幾乎彈無虛發。但助理江小杉的臉綠了:「這一年拿獎拿得我都high了,只要去參加電影獎,肯定是我們。金雞獎為什麼不是啊?」顏丙燕反問:「怎麼都是你們家的啊?為什麼呀?」
「那你圖什麼啊?」江小杉問。「拍電影的過程中,我已經high過了啊,後面再有的東西,那叫驚喜。」顏丙燕答。
這種「別人的遺憾」,在金雞獎頒獎的一個多月前,顏丙燕還經歷過一次。那是一個電影頒獎禮,在後台走廊里,顏丙燕突然聽到有人叫她。
「《萬箭穿心》為什麼不報名金馬獎?」叫她的是台灣著名電影人焦雄屏,曾擔任金馬獎主席,她喜歡《萬箭穿心》里顏丙燕的表演,還專門發過微博稱讚。但她並沒有在當年金馬獎的報名片單中看到《萬箭穿心》。
「焦老師,那個……這事兒……不歸我管啊。」這是顏丙燕第一次見到焦雄屏,她被問得有點兒蒙。
「那你問問謝飛。」焦雄屏不依不饒。
「行,我回北京問。」顏丙燕說。狹窄的走廊里,燈光很暗,路過她倆的人都得側著身。
焦雄屏急了:「你現在就打電話問。」
顏丙燕只好掏出手機,撥通了謝飛的電話。電話那頭,謝飛說:「製片方記錯時間了,報名截止日期幾天後才想起來,報晚了。」
「好吧。」得到答案的焦雄屏深深吸了口氣,緩了幾秒,說了兩個字。
後來,焦雄屏又找到王競,說,你們這個片子要是報金馬獎的話,完全可能得一個最佳女演員。
無論是金雞還是金馬,顏丙燕都不遺憾:「如果拍哪個戲,必須得拿什麼獎,多沒勁啊,不快樂。」真正令她耿耿於懷的,是一個內因和一個外因。
內因是她在表演中的一處瑕疵。
《萬箭穿心》公映的成片中,顏丙燕說的是方言,一口武漢話,這是開機前一天才做的決定。那天,當得知劇組的其他演員要麼是當地人,要麼也會說幾句武漢話時,顏丙燕決定,她也要說武漢話。
劇組臨時給她找了個老師——一個利用假期在劇組幫忙的武漢小姑娘。每天收工後,顏丙燕就在房間里學武漢話,直到可以自然地說出第二天的全部台詞。電影上映後,外地人聽不出來太大差別,但有武漢本地的觀眾表示,顏丙燕的武漢話有點兒「四川味兒」。她為此非常遺憾,「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提前很久就開始準備」。
外因則是電影的票房。
《萬箭穿心》上映後,口碑極佳,在豆瓣網的專屬頁面上,至今有超過7萬名觀眾參與了打分,影片得分8.5(滿分10分),這兩項數據在國產中小成本電影中,均位列前茅,但影片的最終票房只有281萬。「你不知道我看到這個數字時的心情,」顏丙燕說,「那真是,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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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顏丙燕可以不必成為這樣的演員——在專業上無可指摘,卻要被票房刺傷,這一切只是因為,在某些重要的時刻,她沒有乘勝追擊。
她擁有一個很高的起點,以舞蹈演員的身份拍戲,第一部就演了女一號。
那是1994年,香港電影《追捕野狼幫》的導演在一家廣告公司看到顏丙燕的照片,隨即邀請她去深圳試鏡。當時,顏丙燕的父親正在深圳工作,她想著可以順便去看看父親,就問導演:「你們給報銷火車票嗎?」導演說:「我們給你報銷飛機票。」她又問:「如果你們沒看上我,回來的票……」導演說:「回來也給你買飛機票。」
在深圳,顏丙燕被「誇」著演完了整部戲。「那是一部動作片,舞蹈演員做動作有天然的優勢,所以天天聽到的都是各種誇。」她因此覺得演戲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可以開口說話、表達自己」。
1997年,顏丙燕出演的電視劇《紅十字方隊》在全國掀起收視狂潮,這部劇至今仍被看作是中國內地的第一部「青春偶像劇」。一年後,顏丙燕拿到了中國電視金鷹獎的最佳女配角獎,她慌了:「我一個舞蹈演員,抽空去拍的戲,然後人家給了你一個專業的榮譽。何德何能?你比別人多做了什麼?沒有。」她甚至想過把獎退回去或者重演一遍,但同時也下決心辭掉了歌舞團的工作,開始做專職演員。
當時,顏丙燕的母親已經被確診為絕症,正準備手術,醫生說,如果手術成功,最多還有3年。
顏丙燕和母親的關係並不親。她從小在山東的奶奶家長大,6歲那年才回北京,母親剛生了妹妹,「感覺人家是一家三口,我是個外人」。之前在鄉下漫山遍野瞎跑野慣了,剛回來那幾年,她成天惹是生非,和男同學打架,隨手抄起一塊磚頭就把對方的鼻子打成粉碎性骨折,母親心想,這孩子完了,太野了,必須得打,直到打服為止。
母親手術的那天早上,顏丙燕起得很早。她坐在床上,想:今天,我媽媽做手術,如果手術中出現問題,我就會永遠失去她,她是給我生命的人,但我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她奔去醫院,在手術室門外站了7個小時,直到醫生宣布:手術成功。那一刻,顏丙燕決定——外地的戲一概不接,只在北京拍戲,盡量不演重要角色,只客串。
醫生預估的「3年」在現實中變成了8年——母親生命的最後8年,一名女演員從26歲到33歲的黃金8年。這期間,顏丙燕只在醫生確認母親狀況很好的時候演過幾個主角,剩下的基本都是客串。她從沒覺得自己損失了什麼,因為,「它讓一個女演員在最容易亂了步伐的時候,穩住了」。
2005年,母親去世後,顏丙燕徹底跌入低谷,瘦到八十幾斤,整天整天地坐在窗戶邊上抽煙,「不吃飯不睡覺,就感覺天一會兒亮了,一會兒又黑了,一會兒又亮了,一會兒又黑了」。
電影《愛情的牙齒》就是這時找到顏丙燕的,她本不想接,但翻了翻劇本後覺得故事不錯,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個女人的三段感情,從16歲到40歲,每一段感情的見證,都是一次身體上的疼痛。這種疼痛感很契合顏丙燕當時的狀態,經紀人李姝趕緊架著她去見了導演庄宇新。
這部戲,顏丙燕演得很過癮,劇中有一段用民間土法自行墮胎的戲,顏丙燕的表演令很多觀眾「嘆為觀止」。但因為缺乏經驗,技術上出現瑕疵,電影拍了三分之一時,庄宇新決定重拍。顏丙燕知道,為了拍這部電影,導演夫婦差點賣了房子,於是,她找到庄宇新說,片酬不要了。
2007年9月19日,顏丙燕憑藉《愛情的牙齒》拿到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大量媒體在隨後的報道中使用了「冷門」二字,作為導演,庄宇新完全不認為這是個冷門。他帶著電影去北京電影學院放過一場,表演系的老師們看後很震驚:這麼棒的女演員,居然不是從專業院校訓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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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顏丙燕跟李姝簽訂的經紀合約中,清晰地寫著她的選片原則:挑角色挑劇本,不跨戲,不能同期錄音的戲一概不拍,拍攝時間低於一個半月的電影,也不接。
「挑」這件事始於1995年,舞蹈演員顏丙燕接拍了古裝動作戲《甘十九妹》,她原本的角色是女一號,但看了劇本後,她更喜歡女二號,於是,就演了女二號。「從這部戲開始,我有了主動挑選角色的意識。」顏丙燕說,要演就演自己喜歡的角色。
不跨戲是因為「演一個角色就是一個角色,要全身心投入,沒法三心二意」;不拍非同期錄音的戲則是因為接受不了「自己演戲,別人配音」。做演員至今,顏丙燕沒去過橫店,因為在橫店拍戲,無法同期錄音;對電影拍攝時間的要求是因為「拍攝時間少於一個半月的電影,不太可能是一部好電影」。
你很難想像這些要求是一位剛剛因為名氣不足而被替換的女演員提出的。2001年,為了演一部古裝戲,顏丙燕把頭髮和眉毛都剃了,結果開機前兩天,劇組毀約換了一個名氣更大的演員。她心裡不舒服,打電話給李姝,當時,李姝是影視製作人,也是顏丙燕的好朋友,兩人只要在北京,一個星期能有一半時間膩在一起。聽到顏丙燕「被欺負了」,李姝急了,說:「我來給你當經紀人。」就這樣,顏丙燕成了李姝簽下的第一個演員。
仗著兩人是朋友,顏丙燕才可以把這些看上去像「非分之想」的要求寫進合同,從她成為一名專職演員開始,一直沒有改變過。
「她是一個有潔癖的人,這是她的性格。」同為演員的好友李乃文說。但某種程度上,這種「性格」也決定了顏丙燕無法在一些重要時刻乘勝追擊。
拿了金雞獎之後,有個在大公司做宣傳總監的好友給顏丙燕做了一個方案,表示「肯定能火」。顏丙燕打開方案一看,第一條就是炒緋聞,她不樂意了,「別說我沒有,就是有,我也不讓你炒啊。」對方勸她:「你去百度搜一下你的名字,前幾條絕對都是這些。」顏丙燕去搜了,果然,最先蹦出來的是:顏丙燕的男友是誰。
但她還是做不到,「如果我演一輩子戲只有十個人認識我,我也希望他是因為我的戲認識我,而不是我跟誰好過或者跟誰生過孩子,」顏丙燕說,「我不要,我嫌臟。」
也有大公司的高層想過要挖她,她跟對方說,「我現在的公司是我好朋友的公司,我可以為所欲為。比方說,我不接廣告,不參加商業活動。我喜歡的戲,人家沒錢,我也會去演,我不喜歡的戲,人家給多少錢我都不去,行嗎?」看到對方有點尷尬,她馬上給了個「台階」,「所以,還是繼續當酒肉朋友吧。」
馮小剛導演的《唐山大地震》曾定過顏丙燕一個角色,但因為拍攝地杭州天天下雨,布景一直搭不起來,後來,雨停了,顏丙燕的另一部戲也開機了,因為不跨戲,她放棄了,馮小剛也只好將那個角色從劇本中刪除。
「像這些大片,這換了誰都會和眼前的劇組溝通一下,請個假,串幾天戲,至少可以跟人家導演建立一定的關係。」李姝說,「顏丙燕在這方面,完全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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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合時宜?」
「不是有點兒,是太不合時宜了。」顏丙燕說。
「矯情」是顏丙燕形容自己時使用次數最多的詞。「在圈裡,大家都知道我矯情,也都知道我沒面兒。」
對於「矯情」,庄宇新是不認可的。拍《愛情的牙齒》,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顏丙燕化著很精緻的妝,庄宇新上來的第一句話是:「能把妝卸了嗎?」顏丙燕直接回了一句:「嗨,敢情白化了,早知道我就不化了。」
卸完妝,庄宇新又提出讓顏丙燕現場試一段戲。這一次,顏丙燕拒絕了。演員拒絕試戲的橋段,庄宇新見多了,大多是為了面子,為了范兒,但顏丙燕的理由,讓庄宇新覺得「很真誠,沒有套路」。顏丙燕說:「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我的狀態是跟著環境走的。如果能帶上妝、帶上服裝,在真正的場景中,我的戲一定能給出來。」
其實,顏丙燕也有點想不通自己「怎麼矯情了」。「我的原則就是這個東西拿出來得不丟人。」她說,「我只是在堅持一些作為一名演員最基本的東西,在一部戲裡好好獃著,不跨戲,給對手搭戲,好好背台詞,要求呈現最好的表演狀態,這不是一個演員最基本的嗎?怎麼就變成別人眼裡的矯情了?」
但「沒面兒」,她是承認的,「我爸說過,我閨女拍戲的時候,六親不認,親爹來了都不好使。」
2011年,顏丙燕在電視劇《借槍》中扮演了一個丈夫是地下黨的大鼓名角兒,這個角色是導演姜偉特地為她「加」的。3年前,姜偉執導的《潛伏》開拍前,他本計劃找顏丙燕來演女主角翠平,但後來因為角色搭配等原因,顏丙燕與翠平擦肩而過。對此,姜偉心裡一直有點過意不去。
但《借槍》的第一場戲,顏丙燕就沒給姜偉面子。那場戲拍的是她要和丈夫在家請小叔子吃頓炸醬麵。根據劇情,在這場戲之前,她和丈夫為了給孩子湊一塊錢學費,掙扎了整整10集,為了讓小叔子吃上這口炸醬麵,她還要去把旗袍當掉。但到了現場,顏丙燕進棚一看,布景的房子里擺滿了傢具和古董。
「不行,這不對。」她跟現場導演說,「這些柜子傢具古董,隨便把哪一件拿出去當了,孩子的學費、小叔子的炸醬麵就有了,現在這樣,沒法拍。」導演找來了美術,美術解釋了一通,顏丙燕還是不幹,她也不吵,就是堅持說,「不行」。
當時,張嘉譯和李乃文正在院子里候場,此前,他們已經在這間屋子裡拍完了兩場戲。顏丙燕走過去問張嘉譯:「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啊?這能演嗎?」張嘉譯說:「我說了,但我只是演員,人家就這樣了,我只能提一提。」
據李乃文回憶,這場僵持進行了好幾個小時,時間長到他從一個完全不會玩《植物大戰殭屍》的人變成了熟練玩家。最後,現場導演妥協了,那間屋子變成了四白落地,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別的什麼都沒有。
顏丙燕能這樣,身為多年的朋友,張嘉譯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就這樣,要求高,身段兒也高,誰都瞧不上。」而作為在生活中與顏丙燕接觸更多的「男閨蜜」,李乃文更是覺得「這太正常了」。
「她爺們兒起來比誰都爺們兒,」李乃文說,「經濟社會,錢跟顏丙燕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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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節前後,李姝去了趟顏丙燕家。在顏丙燕之後,李姝又陸續簽了一些演員,她不再是顏丙燕的經紀人,而是老闆。她想找顏丙燕聊聊,因為前不久她突然發現了一件事:2016年,顏丙燕一年沒拍戲。
《萬箭穿心》之後,顏丙燕再次沒能乘勝追擊,這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對她而言,能力和商業社會所需要的名氣,就像是兩條永不交匯的平行線,在各自的空間獨立存在,這幾乎成了一種既定事實,或者說——宿命。但一年中一部戲都沒拍,這還是第一次。
李乃文說這幾年的顏丙燕「更較真兒了」,「越來越喜歡一個人在家呆著,一個人守著一大缸魚,越想越想不通」。顏丙燕不認同,「『挑』這件事兒,一直都是這樣,沒有『更』。」
但是,時代變了,「一直都是這樣」就變成了「更」。
2013年秋天,顏丙燕正因《萬箭穿心》到處領獎,某部青春片上映,飽受爭議但也狂攬票房,那是IP熱最早的浮現。顏丙燕有點兒好奇,一天晚上,她讓助理江小杉找出來看看。看完後,她捂著胸口在沙發上坐了將近一小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江小杉嚇壞了,趕緊給她找其他電影,這時,顏丙燕突然說:「我不幹了,如果這叫電影,那我演的叫啥?」
她一邊想著自己還能幹什麼,一邊給李乃文發微信、打電話,氣得不行。李乃文說了她一通:「能幹的人本來就不多,您老人家再一退,這也是一種妥協。」顏丙燕覺得有道理,「只要有人還在,那我就繼續干唄」。但從那以後,江小杉再也沒有給她看過任何一部類似的電影,「真的怕她退出影壇」。
之後的幾年,IP熱愈演愈烈,網路文學備受追捧,熱錢越來越多,有媒體報道稱,2016年,每個月都有上百個劇組啟動籌備。來找顏丙燕的人並不少,只是,靠譜的不多。
有兩個抄襲韓劇的片子找到她時,連完整劇本都沒有。對方說不需要劇本,開拍之前找人把韓劇扒下來就行。顏丙燕聽完眼珠都快掉地上了,「還帶這樣啊!」
還有投資人拿錢「砸」她,想讓她去給自己片子中的小鮮肉鎮場。為了配合小鮮肉的時間,對方希望顏丙燕的戲在20天之內完成,給的片酬很高,經紀人來問她,給這麼這麼這麼多錢,行么?「不行。」對方提高了籌碼,經紀人又跑來問,給這麼這麼這麼這麼多錢,行么?「還是不行。」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可能是中國影視行業最好的時候,因為機會最多。」《萬箭穿心》的導演王競說。但對於顏丙燕而言,這更像是又一種困境。
去年一年,沒事兒的時候,她就待在家附近的一家小飯館看劇本,一看就是一下午。她形容自己這一年「看了一萬個劇本」,但看來看去,就是沒有一個「帶勁的」,「也說不上爛,但就是沒意思」。
顏丙燕的感覺很快在各種「影視行業2016年年終總結」中得到印證——2016年,全國電影總票房的增長率比前一年下降了45%。與票房一同滑坡的,還有口碑。2016年,在中國公映的600多部電影中,只有兩部國產片的豆瓣評分超過8分。
電視劇行業也面臨同樣的問題,一劇兩星使得大量劇組無法通過發行賺錢,只能去追逐流量明星,期待通過粉絲效應來賺快錢。過去每年都會出現至少一部像《潛伏》《甄嬛傳》這樣的「劇王」,但在整個2016年,一部都沒有。
李姝勸顏丙燕將合同里的接戲原則精簡一下,「比如同期聲這條」。去年,顏丙燕唯一一部覺得還不錯的戲,就是因為無法實現同期聲而放棄。「本來好戲就少,再加上這一條,基本上把路都堵死了。」
為了緩解李姝的焦慮,顏丙燕說,好好好。但李姝再次確認時,她又說別的了。「不行,不能減,」顏丙燕說,「即便是我自己配,也不可能有現場同期的效果好,後期配的音,沒魂兒。」有一次,她進棚為自己的戲補錄個別台詞,一個小時能補完的詞,顏丙燕錄了12小時,導演覺得沒問題了,但她聽著依然「想殺人」。
李姝承認,她和顏丙燕的合作,某種程度上是違背商業原則的,「要是換了別的年輕演員,該拍的戲,那你就去吧,沒什麼可商量的」,但到了顏丙燕這兒,「我很難在她面前找到老闆的那股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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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沒拍戲,顏丙燕並沒閑著。做評委、學古琴、學英語、健身、看劇本……日子被塞得滿滿當當,但心裡終歸還是不太舒服的,她甚至一度覺得有點「丟人」,公司每年都會為旗下演員拍宣傳照,去年她就沒去拍,「沒賺錢就別亂花錢了」。
但後來她發現,並不只有她是這樣。今年年初,她在某個頒獎禮上遇到一些演員朋友,一聊天才發現對方也一年沒拍戲,顏丙燕才明白:自己遇到的狀況,並非個案。
在這樣一個時代,一位好的演員到底該如何自處?這似乎成了擺在很多演員面前、繞不過去的命題,女演員尤甚。
演員是被動的職業,40歲左右的女演員尤其被動——這幾乎是整個影視行業的共識。再加上隨著90後年輕人成為整個影視行業最渴望去取悅的對象,這種「中年女演員困境」顯得更為扎眼。相關數據統計顯示,近兩年內上演的國產電影中,以40歲左右女性作為女主角的影片不足20%。
戲少,是一種尷尬,演誰,更是一種尷尬。
謝飛曾給顏丙燕遞過一個劇本,劇中有一對母女,母親50歲左右,女兒25歲出頭,顏丙燕拿到劇本後就懵了,問謝飛:「謝老師,您打算讓我演這倆角色中的誰?」剛過44歲的顏丙燕看上去依舊很年輕,但她表示自己已經無法再「裝嫩了」,「真演不了,女孩眼裡全是問號和驚嘆號,但女人眼裡,是很多省略號」。
顏丙燕承認,自己能從舞蹈演員變成演員,是「祖師爺賞飯吃」。對於這一點,謝飛是認同的,「丙燕是一個悟性很高的演員,她的表演完全是自己在實踐中一點一點學的,這是要靠比較多天賦的」。
她說自己有一種獨特的「敏感」。「有一次,一位化妝師跟我說,燕兒姐,你化妝的過程就是變身的過程,進來時,你是你,但化好妝時,你的神態、狀態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變成那個角色了。」顏丙燕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外面雨下的大一點兒小一點兒,是不是有鳥叫,我馬上就能感受到,而且會表現出不同的狀態」。她格外保護這種「敏感」,也因此而覺得,要格外尊重祖師爺賞的這碗飯。
當然,她覺得自己也有需要調整的地方,比如,某些偏見。
去年,有一部網劇找她,她直接拒了,因為她之前看過一部很爛的網劇。後來,李乃文告訴她自己接了一部網劇,顏丙燕立刻損了他一頓:「你行不行啊?你都混到這份兒上了。」沒過兩天去公司,李姝說她準備投拍一部網劇,顏丙燕愣了:「你們這都什麼情況?」回家後,她又找了一部網劇《法醫秦明》,看完後她反省了一下,「以後不能這麼絕對」。
儘管嘴上吐槽顏丙燕「越來越漢子,就差長鬍子了」,但對於顏丙燕一直扛著不演戲這件事,李乃文很理解:「不幹就不幹,讓她痛苦幹嗎?她一個人能攪得動市場嗎?」
和顏丙燕不同,李乃文去年一年沒閑著,戲一部接一部,「我得賺錢養家啊,大環境不好,我做好自己就行」。他說,顏丙燕是在漩渦之外的人,自己是在漩渦邊上的人,就算哪一天不小心被卷進漩渦了,也不怕,因為,「顏丙燕能一巴掌把我抽出來」。
「趁我還沒結婚,不用照顧老公也不用養孩子,就讓我先任性著唄。」每當有朋友勸她放低標準,顏丙燕都會給出這個標準答案。
「所以說,如果你結婚生子了,還是會妥協的?」
你別指望顏丙燕能給你肯定的答案,她想了一下,說:「我應該會轉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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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個對顏丙燕的現狀表達擔憂的,是她的父親。
前不久,顏丙燕帶著父親去體檢,中午,父女倆吃飯,父親說:「丫頭,你去年一年沒幹活,我怎麼看你今年又有點兒不像要幹活的樣子?」
「沒事啊爸,我扛得住,大不了再扛一年,就算明年還不好,我也還能扛一年。」顏丙燕說,「不就是把生活水準降低一點么,我們也是窮過的人,我不怕再坐公共汽車,吃速食麵,租個小房子住,我回得去。」「回得去」這件事,李姝完全相信,「她在生活上不矯情,大家一起出去玩,吃住行,她一點要求都沒有。」
對於吃苦這件事,顏丙燕有一種天然的接受感。「小時候練舞,老師根本不管你疼不疼,一腳就給你頂到牆上了,隨便哭,因為不這樣,你達不到。」她當時的理想是跳一輩子舞,所以覺得「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等哪天生活不給我苦吃了,我可能還不適應,覺得生活怎麼這麼瞧不起我了。」
因此,覺得她虧了,為她不平、替她不忿的,似乎都是旁人,她自己倒是一臉不在乎。
吳辰珵是寧浩工作室的年輕導演,她說,過去一年,寧浩工作室有不少項目討論過顏丙燕,她的名字與一些「小花」並列出現在黑板上,但因為人氣、年齡、氣質等原因,「後來都被劃掉了」。
每次顏丙燕的名字被劃掉時,吳辰珵都會有點難過,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拍《萬箭穿心》時,教顏丙燕說武漢話的方言老師。吳辰埕之所以選擇學電影,也是顏丙燕的建議。
「她還挺被埋沒的,哪怕她不追求紅,但我希望有更多人可以看到中國也有演技很好的人。」吳辰珵說。至於她在工作室看到的,吳辰珵從未告訴過顏丙燕,「但她自己肯定都知道」。
的確,顏丙燕會在兩個時刻讓你覺得——「她肯定知道」。
一個是自己主演的電影票房不好時,她會很自責。平時,她總是強調「我是演員、不是明星」,但這時,她會想:「如果自己是個女明星就好了。」有一次遇見姚晨,她還跟對方開玩笑說:「我怎麼不是你呢?」
另一個則是你將她定義為「文藝片女王」時,她會輕拍幾下桌子,開玩笑似地說:「別總說我是做文藝片的,回頭別的導演都不找我了。」
但更多的時候,顏丙燕會選擇「認了」。因為,別人眼中的「不順」,歸根到底,大多都是她自己主動選擇的結果。選擇即接受,顏丙燕嚴格遵守這條成年人法則,正如她一直以來的微信簽名——無欲則剛。
這一切似乎都源於一個瞬間。
那天,去劇組遞材料的顏丙燕圍觀了一場拍攝,「兩個女演員正在演一場大激情戲,其中一個正在哭訴自己的各種不如意,那種哭的呀,眼淚橫飛,動作幅度也特別大。我當時就覺得,哇塞,這才叫表演!她的所有動作、表情、眼淚掉下來的時間,都特別準確。我當時特想鼓掌,就想,人家怎麼做到的呀?」
但當她一轉過頭,卻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幕,「另一個女演員,一句台詞都沒有,就站在對面看著她,然後,眼淚啊,就在眼眶裡抖。那麼遠,我就看了一眼,但是,我心都碎了,就是,她什麼都沒做,我的心碎了」。顏丙燕至今回想起那一幕時,「心還是抖的」。她說,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一件事——「我到底要做一個怎樣的演員」。
文 / 楊璐 張躍 實習生 魏曉涵 編輯 / 張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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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顏丙燕怎麼會是方法派演員呢?你去看一下她在《萬箭穿心》中的表演就知道啦,她是一個很徹底的體驗派演員。而且毫不謙虛的說她的演技在國內眾多女演員中必然是可以排上號的。
不過其實你不該這麼問,表演方式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只能說她在表演的時候偏重哪一方面,但是大部分演員都是需要用到什麼技巧就用什麼表演方式,沒有什麼固定的劃分,這點還是要清楚一下的。
前面提到《萬箭穿心》,你去看一下她在戲裡面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就知道了,她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她表演的時候就是要把自己徹底「打碎」,然後再重新進入人物,完全丟下了自己而更深入地投入角色。你看她塑造李寶莉的時候,學說武漢話,學罵人,扮丑、扮老、扮粗俗,當然,這裡面有一些藉助方法和道具來表演的嫌疑,但是這些都是次要的,她做這些工作都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融入,她在戲中飾演的武漢女人已經把這種中國女人不折騰不成活的壓抑演透了。戲裡面她整個人其實就是角色本身了,發瘋,怒吼,壓抑,痛苦,非常投入,都把自己當成那個角色了,方法派演員是不可能這麼演的。你說她是什麼派的演員。
最近在練習短答案,回答完畢。
對,萬箭穿心。每當想到那些沒有演技的人掙得比她多得多,紅得比她多得多,就萬箭穿心。
2013年的時候,41歲的顏丙燕憑藉電影《萬箭穿心》在國內外拿了9個影后。
這部電影講得是粗俗的市井女強人在丈夫出軌、自殺等一系列打擊下背著扁擔抗起了這個家。顏丙燕飾演的女主李寶莉不是什麼完美人妻的人設,她粗鄙市儈斤斤計較。
性格強勢對丈夫頤指氣使,從來不懂給他留些面子。
也沒受過什麼教育,丈夫死後,對兒子最多的管教就是問他寫沒寫完作業,因為她完全看不懂書本。
顏丙燕的表演是精彩的,曾擔任金馬獎主席的著名影評人焦雄屏還專門發微博稱讚過顏丙燕在《萬箭穿心》里的演技,很遺憾自己沒有在當年金馬獎的報名片單里看到《萬箭穿心》,要是報的話顏丙燕完全能拿一個影后。
但很可惜製片方記錯了時間,報名報晚了沒趕上。顏丙卻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她說「如果拍哪個戲,必須得拿什麼獎,多沒勁啊,不快樂。」
對她來說真正的過癮是拍戲那個過程。
《萬箭穿心》籌拍時,她劇本看的開心,覺得「渾身毛孔都張開了」,所以片酬都不用談,給多少都演。
進組發現道具假髮有瑕疵,考慮到整個劇組都不寬裕,二話沒說自己花幾萬塊錢定了個真的。
《萬箭穿心》的最後一場戲,顏丙燕和導演意見不統一,誰都沒能說服誰,最後拍了兩條,一條按導演的意思來,一條按自己的意思,最終剪輯的時候用了她的版本。
用導演的話來說,就是沒見過對戲這麼較真兒對錢這麼不較真兒的女演員。
遺憾的是即使顏丙燕憑藉《萬箭穿心》拿了這麼多影后也並沒有「紅」。依舊沒有流量,沒有頭條。
這和她對演戲的態度有關,她在自己的經紀合約中特別註明了,會挑角色挑劇本,不跨戲,不能同期錄音的戲一概不拍,拍攝時間低於一個半月的電影,絕對不接。
這些年來她演的大都是一些小眾文藝片,完全憑喜好接戲,她說「文藝片拍多了,我也跟著我的角色在成長。演員就好像心理醫生,面對角色的人生去剖析、去換位思考,跟著角色一起變成熟。」
曾經有一次她已經進組在拍,馮小剛找到她演《唐山大地震》中的一個角色,但她二話不說的給推掉了。放現在這個演藝圈裡沒人能理解她這種行為吧?多少人擠破頭想去大導演的戲裡露個臉,她卻說推就推了。
拿了影后之後的這一年,她也沒順勢而為,沒有喜歡的戲依舊是一部也不接,就在家看看劇本,健身,她自己覺得自己過得也挺充實。在現在這個流量霸屏的時代,在別人為了不淡出大家的視野懷了孕都出來軋戲商演的演藝圈裡,顏丙燕像一個不合時宜的存在。
她也並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火不火,在採訪里她也曾說過,如果自己能火一點有更多的人來關注自己的作品就好了。
是啊,如果有人能關注她的作品就好了,《萬箭穿心》豆瓣評分8.5,口碑那麼好,還獲獎無數,票房才二百來萬連製作成本都沒回來,這才是真的萬箭穿心!
顏丙燕雖然有些遺憾,卻仍然不願意像很多演員一樣為了有更多的選擇和市場號召去拍一些「討喜」但自己不太喜歡的角色,因為對於她來說演戲,演什麼樣的戲都是為了取悅自己,讓自己獲得快樂和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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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看顏老師的電影是一部拉來港台二流明星的三流電源《追捕野狼幫》
那片子里嚴老師的演技也沒給我留下啥印象。
(我記得那片子有關海山)
當年嚴老師在《電影故事》的中縫還有一張麗照,可惜網上找不到了。
(擺拍靠在一部摩托上,那個時代女影星的標準POSE)。
之後我大概十幾年就沒看過嚴老師的作品。
後來家嚴看的一部苦情電視劇里又看到了嚴老師,
然後是《愛情的牙齒》
《借槍》
《萬箭穿心》
戲越演越好
也完成了從偶像花瓶轉到了演技大拿了。
厲害厲害
有演技,沒人氣。。。可惜。
她絕對是體驗派演員。
她在萬箭穿心裡的表演非常到位,把武漢市井女人的那種潑辣、堅強、粗俗演得極度到位,我看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那是顏丙燕。用武漢話來說,她把「沃雞婆」這個形象成功地複製到了大銀幕上,不是什麼演員都能做到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武漢話很不標準,更加接近四川話,我看的時候會一直因為主角們蹩腳的武漢話齣戲,但可以看出來她儘力了。
總之,她是個好演員,體驗派的好演員。我只看過她一部作品《萬箭穿心》。還記得一個畫面,一群學生在放煙花,她坐在台階上,一個學生叫她,「婆婆,給我們拍張照吧」,她有些局促的接過相機。這裡處理的太贊了。還有捉姦前坐在地上痛哭的樣子,她真的能打動我。
大學時泡在圖書館看書,偶爾翻到方方寫的&<&<萬箭穿心&>&>,大武漢四十多度的天兒看得後背全是涼的,後來聽說同名電影開拍了,迫不及待找來看了看,服了,顏丙燕神一樣的演技……真是好演員吶,比起摳圖自賞安久拉北鼻,加拿大約炮能手亦凡.吳,面癱教主李易峰,專業掏糞tf boys這種演技為負無窮大的,我只能表示顏老師你儘管演,我買單,我樂意[呲牙]
最後對離題的回答表示萬分抱歉。
我看過她的《萬箭穿心》,感覺並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好。
我是先看的《萬箭穿心》方方的原著,看的一口氣沒提起來,悶在心裡。
一直感覺方方寫的原著是有瑕疵的,李寶麗的人物設定並不能說服人。原著中的李寶麗是個潑辣的武漢少婦。武漢少婦的潑辣是在外表,溫柔和堅韌都是在心裡,連對對方的關心和體貼都是用罵出來的。原著的前半段都非常完美,一直到決定去漢正街做扁擔,都是活脫脫的一個武漢潑辣少婦。但是後半段,人物形象來了個180度轉彎,成了一個忍辱負重的小媳婦———這完全脫離了武漢小嫂子的形象,也和前半段的人物描寫不搭。
電影中,顏丙燕是按照後半段來演的,本來後半段的人物描寫就沒法說服我。我承認她忍辱負重小媳婦一面演的很好,但前面武漢潑辣小嫂子的形象完全不夠。這個電影,如果算忠於原著的話,秦海璐也許比她更合適。雖然秦是個東北小嫂子
註:小嫂子是武漢話里對已婚年輕婦女的昵稱。另外,潑辣在武漢話里是正面意思。
要是這種演員都淘汰了,那是我們的表揚行業活該被美國人淘汰的時候了。
大概是小學四年級看《紅十字方隊》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那會兒的她還是個小女孩。這些年的作品越來越火,拿的獎項也越來越多,人卻始終保持低調,不忘初心……燕姐就是單純地喜歡演戲熱愛表演,對炒作之類的毫無興趣。所謂的「戲紅人不紅」。我也一直特別欣賞這種不靠外貌和八卦取勝的實力派藝人,而僅憑自己的演技、智慧及歷練馳騁娛樂界。在如今物慾橫流花紅酒綠的是非圈名利場能夠如此純凈,實在難能可貴!
《萬箭穿心》驚到我了!演技和郝蕾有一拼!
記顏丙燕.
近日上知乎,常聽人言最生不逢時的好演員—顏丙燕。我是個對電影有複雜情感的人,自身原因,我扔了看電影的習慣,將近一個月。我覺得自己可以無謂,但一有蕭聲吹來,我又迷醉了。於是我看了她主演的兩部——《萬箭穿心》《愛情的牙齒》。
我一直都不明白,什麼叫做有演技,怎麼看出來的?有句話,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有了好劇本,新人也能一炮而紅。所以我一直認為中國缺的是好編劇,好劇本。不過事實確實如此,不過也不全怪編劇,因為確實有太多元素讓他們低頭。話再說回來,即使紅了,又有多少演員能夠做到不忘初心?娛樂圈太多彩絢爛,很多人走著走著就亂了,忙著做花旦,忙著引流量,忙著接代言,忙著躋身一線小鮮肉小花的行列賺上億片酬,然後繼續,實現無限循環。不過,妄想。
這是最難的時代,也是最容易的時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就有了愧疚,就會有彌補,掩蓋的,就總能望見天藍。 當紅明星遭人詬病,說實話,是自己作的。不過人與人的追求不同,對自己的要求也就不同。他們不會明白一心追求教科書演技那種演員的執著,他們也無法體會被人敬重是位真演員的那種新喜。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像侯勇這種影帝級演員為什麼可以屈身去客串一個小配角還能演技壓過主角,只因一句話「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so,當代像顏丙燕這樣不忘初心,且歷久彌新的演員就彌足珍貴了。得獎我開心,不得獎我一度失落後接著認真拍戲,竟讓我覺得是《人名的名義》中的易學習。我想,她也一定會迎來自己的春天。出道23年,不短了。其實,我覺得現在就應該是屬於她的歷史性時期,值得我們所有人都為她期待!至少,最近她頻頻出現在文章上,畢竟,我一屆小輩也看到了,相信,還會有更多像我一樣的陌生人被她的演技路轉粉。
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過這樣的片子了。能帶給我內心的觸動,滿心的想法,卻說不出口。但是我知道,它終究是在我心裡,留下了。我只有用片尾曲餘音後的沉默來表達我的認可,我的感謝。像當年的《80後》,也像當年的《頤和園》。
《愛情的牙齒》,也像是在我的牙齒上留下了痕迹,代我痛了一回。
我心目中為數不多的氣場與實力足夠強大的女演員。《借槍》裡面,張嘉譯經常因為生計問題面對著顏丙燕訕訕的笑著,但顏丙燕面容平靜,不悲不喜,對比下小鮮肉們,那真叫人一點也不往面癱上聯想,那叫演技。
很早就看過方方的那部小說,看完很久都沉浸在情節中,就感覺怎麼有這樣的女人 ,這樣的人生,很難受。
偶然的機會,看了顏丙燕的電影,看到劇中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又悄悄收回,那股不屈不甘的勁,生活卻如此回報她,真讓人絕望,忘不了最後她的那個倔強的眼神,她居然沒被打倒……
她的表演超出了我想像中的小說里的女主,很震撼……
我想作者一定喜歡這樣的演員,她把人物表現得更加立體,更有層次。
其實顏丙燕之類的演員看某些東西比片酬,人氣要重得多,生在這個浮躁的時代也是可惜,如果我們的市場能更成熟一些 ,小鮮肉和老戲骨可以並存,大家的選擇就多一些。為啥都在說萬箭穿心?你們小時候沒看過《甘十九妹》嘛?沒看過《紅十字方隊》嘛?
她和張嘉譯一起演的《借槍》中,一個配角,但是光彩奪目,真正的好演員
不懂什麼派的演員,她以前不是很打眼的演員,只是在一些電視劇看到過她,看了「愛情的牙齒」之後才記住她的名字,演的那個撕心裂肺呀!是個好演員!
小時候看紅十字方隊就記住了這個名字和二軍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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