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饑荒,為什麼有的地方的人在魚、鳥、蟲富足的情況下不去吃?

幾個月前跟家裡大人聊天,他說那時候餓肚子,然後我就問了一句為什麼不吃魚、鳥、蟲之類的。然後幾個大人面面相覷,他說他們也很納悶兒,為什麼自己當年不吃這些東西。我們家鄉有一種叫「蝲蛄」的東西,現在想吃很難了,但是當年這東西到處都是,為什麼不吃呢?
補充說明一下,總有人認為餓死人才是饑荒,那是對饑荒理解有偏差。《現漢》:饑荒:因糧食欠收等引起食物嚴重缺乏的狀況。
另外請各位不要刷何不食肉糜了。


嘿,還真是趕巧了,我是個做農業的,同時又是個戶外運動愛好者,野戰生存能力還湊合吧,這個問題正好切中了農業社會和採集社會的最大不同:人口承載力的天差地別

許多人對野生環境的理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實際上是不是呢?

肯定不是的。野外環境的人口承載力非常的低,很可能出現好幾十畝地養不活一個人的情況。這也是為什麼在進入農耕文明之前,全球人口非常非常的少,整個地球上活著的人類不過在百萬這個數量級上。

進入農耕文明,全球人口輕鬆破億。

進入工業化農業時代,全球人口眼看著就要破百億了。

這就是人類社會的三個極其重要的階段:採集社會,甚至算不上文明;農耕文明;工業文明。三個文明階段的人口承載力是天差地別的,採集社會依靠直接收集自然資源,根本就養活不了幾個人。在採集社會中,消耗在採集上面的體力佔比還非常的高,也就是說吃下肚子的食物比干農活的效率低了不少。

那麼我們就來正式回答題主的提問,為什麼不去吃魚、鳥、蟲:

1、饑荒程度並不平均,有的地方嚴重,有的地方並沒有很嚴重,甚至完全沒有發生。

發生嚴重饑荒的往往都是密集農耕區,本身野生資源就非常的少,比如成都平原、河南、安徽。這些地方本身農耕開發就已經非常充分了,可供採集的野生環境本身就非常少。

2、農民的採集技能非常有限,並不能在野生環境裡面確保吃下去的東西比消耗的體力多。

三大營養元素,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野外環境里實際上可供利用的成分非常非常的少。沒有去野外求生過,對這一點的認識往往錯誤得離譜。題主,我看像你這個德性,真要扔在野外就是個死。怎麼把魚弄到手,怎麼把鳥抓住,怎麼找到能吃的蟲子,是個非常難的技術活,同時還非常耗費體力,稍不注意你消耗的體力就會大於找到的食物能夠提供的能量。

這是喜馬拉雅山南麓的一片原始森林,完全沒有被破壞過,受印度洋季風和喜馬拉雅山土質的影響,土地肥沃氣候溫和,物產非常的豐富,可以算是這個地球上最肥碩的野外資源了。照片里實際上就有好幾種植物能夠提供蛋白質、碳水化合物,你看看你能找到幾樣?

這些是個啥?

這又是個啥?能好怎?

這些特么的又是個啥啥啥?

我告訴你吧,這裡面有松子、山藥、核桃、野生蘋果、棗,好幾種植物的根還能搗成漿糊吃。後面兩種是藥物,第一種是解除痙攣的,第二種……它特么的是非法的,名字不說了,反正能夠鎮痛消炎還能讓你爽一發,莖稈上的纖維還能做繩子。

你把一個世世代代種地的農民扔到這種環境去,恐怕死得更快。

3、農耕文明供應鏈斷裂,饑荒發生以後,餓死人多發生於春夏之交,青黃不接的時候。

時間上的不均衡,導致真要餓死人不得不去山上找吃的的時候,卻找不到了。

很多人對於人到底能吃下去多少東西沒有一個概念。按照一個壯年男子的標準,一天需要吃下去差不多500克主糧,200克蛋白質,至少要獲取2100卡路里的熱量。

春夏之交餓死人的那個季節,正是植物開花結果的季節,植物本身儲存的能量非常的少;鳥兒忙著歡快的交配、下蛋,一年最瘦的時候;蟲子破土而出,最瘦的時候;魚在泛籽,最瘦的時候。不但瘦,你這時候把這些東西撈了吃了,明年可就沒有了親。

實際上60年大饑荒,餓死人最多最嚴重的時候,就是這些野生資源被消耗最嚴重的時候——實在是難以為繼了。比如眾所周知的榆樹皮,實際上並不是樹皮,是樹根上面的皮。我也經常在野外挖了吃,很好吃,有股清香味。問題是,樹可不能經常動根,根部動了可是會死掉的,我只能挖周邊的細嫩根來吃,否則榆樹會死掉。那麼,持續好幾年的饑荒,樹根不夠吃,肯定是所有根都挖了吃了,第二年再沒有吃的的時候,樹都已經死了……

鳥、魚、蟲子這些動物大概是一樣的情況。

所以呢,野外環境沒有你想的那麼友好,即使是物產豐富的森林裡,想要活下來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別說你們肉嘟嘟的人類了,就是成天到晚就在野外生活的動物——野豬,豬生都是舉步維艱的。我國現有野豬種群數量大概在20萬頭左右,這是在大力保護、沒有天敵、雜食性比人類強的情況下取得的優異成績。

依附於人類生存的家豬,2015年,我國出欄7億頭,存欄還有4.5億頭,差不多一人一頭的樣子。

家養環境跟野生環境的區別就是1150000000:200000=11500:2。

所以呢,饑荒爆發的時候所有人跑去山上找鳥、魚、蟲子、植物吃,5750個人裡面,差不多只能活下來一個,這個成績已經非常棒了。

當然了,這個人多半就是我。我能在原始森林裡還長胖了才出來,在目前年富力強的情況下,再大的饑荒我也是不怕的。找到吃的並且吃飽,對於我來說不算啥,還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草藥對付小病。只要不出現特別重大的疾病,我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是我去喜馬拉雅山裡面搞野生花椒。那個花椒的味道非常銷魂,又麻又香,用來做火鍋是再好不過了。問題是絕對搞不到辣椒的,亞洲沒有野生的辣椒,想吃火鍋還是得靠農耕文明。


竟然破百贊了。第一次。謝謝大家。

不好意思,那個時候可能吃不上魚。
70年代我們剛剛攻克養魚難題,大規模推廣在80年代以後。
以劉建康院士為代表的一批科研工作者,他讓大多數人吃上了魚。我們還是要感謝前人的。很多的知乎er可能根本不知道劉院士吧,暴露年齡了

探索大水面養魚,東湖養殖場戲劇性增產

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魚米之鄉沒有魚吃」,即使在武漢,魚的供應也十分緊張,每個家庭每月只能憑票購買幾斤。原因何在?原來,當時漁業生產比較注重池塘精養,卻對大面積的湖泊、水庫利用不夠,長江中、下游的湖泊大多數是靠魚類的自然繁殖、生長,漁民無限制的捕撈,很少進行人工放養,即使有幾個中、小型湖泊實行了人工放養,大都是虧損。

劉建康提出,把寶貴的土地資源挖成魚池不合理,應該利用大水面養魚。他的主張,與當時的「主流觀點」格格不入,但劉老仍堅持己見。

1971年以前,位於水生所旁邊的東湖養殖場年年虧損,向水生所求援。1972年,水生所組織科技人員,開展東湖漁業增產和穩產高產試驗,該課題由劉建康主持。

劉建康對東湖的養殖狀況開展認真調查,得出結論:東湖養殖場確實有其特殊的地理條件,有些地方適合養這樣的魚種,有的地方適合養那樣的魚種;還有的地方魚苗投下去不久,大多都被野魚吃掉了;另外,東湖的攔魚設施也存在問題,捕撈方法也需改進。他提出:應該調整放養對象、提高魚種規格、改進攔魚設施、控制兇猛魚類和改革捕撈技術等。

實施劉建康提出的五項措施後,東湖魚產量連續7年平均每年以20%以上的幅度遞增,由1971年年產180噸,到1978年達到年產801噸。

東湖的實踐,為我國湖泊的漁業利用開創了成功的先例,在全國得到推廣。

最後,為了劉院士,為那些養殖業,畜牧業,農業的科研人士默默奉獻點贊!(〃?〃)


首先,第一個問題:餓死的人沒魚可吃。

上世紀那三年,饑荒死亡人口的地理分布

凡沿海、魚米之鄉,餓死人較少。老人通常擁有饑荒時不停吃泥鰍、王八、魚等水產的記憶。然而本地不出產水產品的,餓死人極多。當然,這次災害還具備十足的政治意味,根據趙宇恆《大饑荒中的政治精英與地區偏好》,擁有中央委員的地市相較於其它地市的饑荒嚴重性大大降低。那麼,我們參看清代災荒人口死亡的地理分布圖來看:

清代我國死亡千人以上災害分布

而又根據明清時期華北乾旱頻次分布圖:

這至少可以看出,沿海的饑荒可能性極低,而內陸百姓在遭遇饑荒時,是無海產及足夠的水產可吃的。

這也就是說,只要魚、鳥富足,饑荒中的人們,不可能不去吃,只要足夠吃,那就餓不死。這當然還有捕捉的問題,生產大隊允許社員在泥灣搜山檢海抓泥鰍,可能依然不夠數。

那麼,內陸鬧饑荒的人們,怎麼不吃蟲呢?

鬧蝗災的時候,人們是吃蝗蟲的。「饑民捕蝗以為食,或曝干而積之」,不僅知道吃,還知道曝干留著慢慢吃。但蝗蟲過境,遮天蔽日,所過之處,絕無草木之殘留,蝗蟲撲到道邊小溝,能把溝壑填滿。糧食和草木被蝗蟲吃光了,它們立即鋪天蓋地地飛走。蝗蟲發生在夏季或秋季,你抓了一點蝗蟲,夠幾個人吃幾天的?全村數百人,整個冬季和春季怎麼辦?再者,多數饑荒並非伴隨蝗災,人們餓上三個月,樹皮、樹根、土,都被吃了。通常來講,等春天來了,饑荒就會隨之緩解。

簡而言之:富足的不會餓死,餓死的絕不富足。

最後,饑荒進行到最後,哪怕禽獸的數量再多,人們也無力捕捉。

看《一九四二》時,人們觀察到野狗撲咬死屍,這是一個寫實的鏡頭。很多人問為什麼這些流民不吃野狗呢?這就和問「為什麼不捕飛蝗」一樣了。人們最初是吃野狗野兔的,夠幾個人吃幾天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饑民大批死亡,活著的也只是苟延殘喘,開始人吃人。逃離的野狗回來了,忽然成群地回來,於道路啃食死屍,活人已無力捕捉,甚至只能等著被野狗分食。罹亂之後,禽獸塞道,這是饑荒、戰亂、死亡後的常見現象。明末四川成都,死人甚多,就起了虎患,任憑老虎吃人,延續二十餘年,亦有野狗之類。人幹得過狗,因此饑荒過去就撲殺分而食之了,但很難幹得過虎。新縣令去赴任,主僕八人去縣衙,路上遇見一群老虎,被撲殺了五人。這還是有力氣的活人的遭遇,饑荒中餓得快死的人,唯有聽天由命了。

那麼,你問,當時有很多野物,現在想吃很難了,但是當年這東西到處都是,為什麼不吃呢?

想像一下一幫壞人把你扔到沙漠中央,結果你死了。這時候有人敲著鍵盤質疑,沙漠里不僅有綠洲,還有小蜥蜴,還有駱駝和野兔,仙人掌和蓯蓉,這可都是好東西,你為什麼就想不起來去吃呢?

你該如何回答呢?


實際上,是在吃的。我們一家沒有被餓死絕戶,題主能在這裡見到我,就是因為有魚這個東西的存在。

大饑荒時期安徽一省餓死的人很多,在敵我各個版本的數據中都是名列前茅的。但本省人就會知道,這個數據在省內是很不平均的,餓死的主要是淮河北岸的大阜陽地區(今亳州、阜陽以及非煤礦區的淮北農村)的,皖南城鄉就都好很多。

原因無他,安徽地處南北分界線,淮河以北是千里平原,一旦荒欠就是赤野千里,能吃的不是觀音土就是樹皮。而淮河以南水網密布、丘陵多山,水裡有魚、山上有果,只要花點時間、動點心思,是沒有餓死之虞的。

我老家門口就是長江的一條支流皖河,沒有米面豆,返銷糧(一種原本作為工業原料儲備的紅薯,發霉後無法使用工業系統返銷給地方)又實在霉到沒法吃,爺爺和大伯就會去河裡撈魚。

但你要知道,現在咱們覺得魚好吃,是因為香油、料酒、白糖、醬油、花椒、蔥姜、大料這些東西都不缺,調味、去腥都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在那個年代,這些副食品是非常非常金貴的,吃的糧食都沒有了,怎麼可能去拿大宗的糧食生產去腥用的料酒之類呢?

河魚這個東西土腥味兒是很重的,沒有這些去腥調味的副食品直接用鹽水煮,其腥味兒之重是可以想像的。所以那個時候吃魚只是為了保證不被餓死,可不是什麼珍饈美味。

腥臭的魚與發霉的返銷糧,這二者就像大便味兒的巧克力與巧克力味兒的大便一樣,都沒法吃,你必須得選一個的話,那還選第一個吧。


寫在前面的話,本文部分圖片高能可能會引起不適,介意勿入。
觀看古代文獻,描寫的古代饑荒,最常出現的幾句話是「餓殍」「赤地千里」等等。
但是為什麼是赤地千里呢?因為路上一切看起來可以吃的,包括不限于飛的游的爬的綠葉子啃樹皮甚至觀音土(就是土),都被吃光了!

配圖:民國時期啃樹皮照片。

配圖:觀音土,就是高嶺土,沒有任何營養及卡路里,僅僅只有飽腹感,但是吃進去容易拉不出來最後脹死。

配圖:饑荒中一個小孩的食物,石塊狀的可能就是觀音土。

配圖:小孩吃觀音土後腹部鼓脹,因觀音土無法消化。
古代及近古代饑荒發展到後期,甚至有菜人市出現,川甘大饑荒活人肉比死人肉貴兩倍。
有個成語叫做易子而食,就是饑荒發展到最後得吃自己的兒子但是實在下不了口,於是就兩家人換了兒子,這樣才能放下負擔來「食子」。
還有一則舊聞,某地饑荒,說有一個過門一年多的媳婦,丈夫精壯不禁餓先死了。一天晚上,媳婦又飢又渴睡不著,半夜到廚房舀冷水喝,過公婆窗前聽見公公對婆婆說,兒子都死了,媳婦早晚是人家的,不如殺來吃了。婆婆連聲說,要得!要得!媳婦嚇得連夜逃回娘家,對父母說了原委。那隻半夜驚醒,悄悄來到父母窗外,聽到父親背地裡對母親說,我們養的女兒,親家想吃,不如我們自己吃。
往古代看,還有寄死窯,老人洞。原始社會的人們為求生存需作極艱苦的努力,維持自身生存才能保證族群延續,為此,人們往往「顧生不顧死」,不得不把喪失勞動能力的長者「棄老於野」,或送進「寄死窯」只給三天食物令其自斃,待其死後再取出遺體下葬,以避免浪費糧食。

配圖:寄死窯。
即使是現代,饑荒其實也遠遠沒有遠去。

配圖:這張照片曾榮獲普利策獎,非洲一個孩童飢餓,旁邊一隻禿鷲在等其死亡後食屍。

配圖:飢餓的孩童,甚至無力清除自己身上的咀蟲和蚊蠅了。

配圖:敘利亞內戰導致的饑荒。

配圖:非洲饑荒下的兒童,腹部鼓脹是低蛋白導致的瀦留。

配圖:非洲饑荒,真不知道這個骨架子到底是生還是死,還是生不如死。

配圖:猜下這個人在做什麼。
以上配圖均來自網路,侵刪。
拜現代工業文明及某黨的福澤,中國人已經完全不知道饑荒的真正模樣了,本人80後,家庭幼時極貧困,但記憶中即使最困難的時期也不過是吃飯沒肉沒油水,米和青菜總是有的。現居廣州,旁邊的沃爾瑪特價燒雞一整隻才9.9,真是撿一天破爛都起碼能換兩燒雞了。題主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人看來是題主缺乏常識的無知,但我看來,能遠離饑荒、戰亂、屠殺,卻是最大的幸福啊。


不邀自來,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立刻想起了中學課文中莫言寫的的?吃事三篇?,這三篇文章詳細記述了作者者在大饑荒和文革時「吃」的經歷,我相信這三篇文章一定能解答題主的疑難。

"1960年春天,在人類歷史上恐怕也是一個黑暗的春天。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草根,樹皮,房檐上的草。村子裡幾乎天天死人。都是餓死的。起初死了人還掩埋,親人們還要哭哭啼啼地到村頭的土地廟去」報廟」,向土地爺爺註銷死者的戶口,後來就沒人掩埋死者,更沒人哭嚎著去」報廟」了。但還是有一些人強撐著將村子裡的死屍拖到村子外邊去,很多吃死人吃紅了眼睛的瘋狗就在那裡等待著,死屍一放下,狗們就撲上去,將死者吞下去。過去我對戲文里將窮人使用的是皮毛棺材的話不太理解,現在就明白了何謂皮毛棺材。後來有些書寫過那時人吃人的事情,我覺得只能是十分局部的現象。據說我們村的馬四曾經從自己死去的老婆的腿上割肉燒吃,但沒有確證,因為他自己也很快就死了。糧食啊,糧食,糧食都哪裡去了?糧食都被什麼人吃了呢?村子裡的人老實無能,餓死也不敢出去闖蕩,都在家裡死熬著。後來聽說南窪里那種白色的土能吃,就去挖來吃。吃了拉不下來,憋死了一些人,於是就不再吃土。"——?吃相兇惡?

"公共食堂垮台後,最黑暗的日子降臨了。那時不但沒飯吃,連做飯吃的鍋都沒有了。好多人家用瓦罐煮野菜。我家還好,大鍊鋼鐵期間我從廢鐵堆里撿了一個日本兵的破鋼盔戴著玩,玩夠了就扔到牆旮旯里。祖母就用鋼盔當了鍋。瓦罐不耐火,幾天就炸;弄得灰飛煙滅,狼狽不堪。我家的鋼盔系精鋼鑄造,傳熱快捷,堅硬無比,不怕磕碰,不怕火燒,真是一件好寶貝。祖母用它煮野菜,煮草根,煮樹皮,煮了一盔又一盔,像喂小豬一樣喂著我們兄弟姐妹,度過了可怕的饑饉之年。
很多文章把三年困難時期寫得一團漆黑,毫無樂趣,這是不對的。起碼對孩子來說還有一些歡樂。對飢餓的人來說,所有的歡樂都與食物相關。那時候,孩子們都是覓食的精靈,我們像傳說中的神農一樣,嘗遍了百草百蟲,為擴充人類的食譜作出了貢獻。那時候的孩子,都挺著一個大肚子,小腿細如柴棒,腦袋大得出奇。我是其中的一員。我們成群結隊,村裡村外地覓食。我們的村子外是望不到邊的窪地。窪地里有數不清的水汪子,有成片的荒草。那裡既是我們的食庫,又是我們的樂園。我們在那裡挖草根挖野菜,邊挖邊吃,邊吃邊唱,部分像牛羊,部分像歌手。我們是那個時代的牛羊歌手。我難忘草地里那種周身發亮的油螞蚱,炒熟後呈赤紅色,撒上幾粒鹽,味道美極了,營養好極了。那年頭螞蚱真多,是天賜的美食。村裡的大人小孩都提著葫蘆頭,在草地里捉螞蚱。我是捉螞蚱的冠軍,一上午能捉一葫蘆。我有一個訣竅:開始捉螞蚱前,先用青草的汁液把手染綠,就是這麼簡單。油螞蚱被捉精了,你一伸手它就蹦。我猜它們很可能能聞到人手上的味道,用草汁一塗,就把味道遮住了。它們的彈跳力那麼好,一蹦就是幾丈遠。但我的用草汁染綠了的手伸出去它們不蹦。為了得到奶奶的獎賞,我的訣竅連爺爺也不告訴。奶奶那時就搞起了物質刺激,我捉得多,分給我吃的也就多。螞蚱雖是好東西,但用來當飯吃也是不行的。現在我想起螞蚱來還有點噁心。

吃過螞蚱,不久就是夏天。夏天是食物最豐富的季節,是我們的好時光。60年代雨水特別多,莊稼大都澇死。窪地里處處積水,成了一片汪洋。各種魚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品種很多,有的魚連百歲的老人都沒見過。我捕到一條奇怪的魚。它周身翠綠,翅尾鮮紅,美麗無比。此魚如養在現在的魚缸里,必是上品,但吃起來味道腥臭,難以下咽。窪地里的魚雖多,但飢餓的人比魚還要多,那時又沒有現在這麼先進的捕魚工具,所以後來要捕到幾條魚也就不容易了。捕不到魚,也餓不死我們。我們從水面上撈浮萍,水底撈藻菜,熬成鮮湯喝。所以老人說,水邊上餓不死人。
...
進入冬天就慘了。春夏秋三季,我們還能搗弄點草木蟲魚吃吃,冬天草木凋零,冰凍三尺,地里有蟲挖不出來,水裡有魚撈不上來。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尤其是在吃的方面。大家很快便發現,上過水的窪地地面上有一層乾結的青苔,像揭餅一樣一張張揭下來,放在水裡泡一泡,再放到鍋里烘乾,酥如鍋巴。吃光了青苔,便剝樹皮。剝來樹皮,用斧頭剁碎、砸爛,放在缸里泡,用棍子拚命攪,攪成糨糊狀,煮一煮就喝。吃樹皮的前半部分的工序和畢升造紙的過程差不多,但我們造出來的不是紙。從吃的角度來說,榆樹皮是上品,柳樹皮次之,槐樹皮更次之。很快,村裡村外的樹都被剝成裸體,十分可憐的樣子,在寒風中顫抖著。"
——?忘不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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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不少評論質疑文章的真實性。我選這篇是因為它對在那段時期覓食的經歷描述得特別詳細,而莫言又是比較有名的作家,所以就用來回答題主了。至於作者有沒有嘩眾取寵,你們可以向老一輩求證。

另外有評論問這些人為什麼不吃狗,我直接用引文來回答吧

「有人可能要說:你們為什麼不去打狗吃呀?狗肉營養豐富,味道鮮美。你問得好,你這念頭,我們早就想到了,可我們腿腫得如水罐,走兩步就喘息不迭,根本不是狗的對手。與其說去打狗,勿寧說去給狗加餐。」——?忘不了吃?

我出生在富裕社會,沒見過真正的饑民,也沒看過真正的野狗,兩者打起來誰勝誰負就請你們自行判斷


本答案摘自《蘇聯笑話選》,無任何影射成分,情節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集體農莊莊員伊萬在河裡捉到一條大魚,高興的回到家裡和老婆說:「看,我們有
炸魚吃了!」
「沒有油啊。」 (傅明:油,糖這些物資都是憑本憑票供應,還用油炸魚,美死你!)
「那就煮!」
「沒鍋。」 (鍋送到村裡大鍊鋼鐵了)
「烤魚!」
「沒柴。」 (木頭也早都砍了燒炭作為鍊鋼原料了)
伊萬氣死了,走到河邊把魚扔了回去。
那魚在水裡划了一個半圓,上身出水,舉起右鰭激動地高呼:「斯大林萬歲!」


根本原因:捕魚捕鳥這種採集活動消耗的能量,遠遠大於這些食物能夠提供的能量。

也就是說:你越去捕魚捕鳥,餓死的越快!

我家就在魚米之鄉的農村,你以為當時能夠這樣捕魚嗎?

想得美,我老爸直接說:

1。船沒有。

2。網沒有。

3。釣魚竿也沒有,自己砍竹子。

4。釣魚鉤也沒有,自己彎鐵絲

5。魚餌沒有,自己挖蚯蚓。

6。釣魚抓到了,還要自己找柴火去燒水。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手工製作個人想抓到大魚太難了。唯一的好處是小魚很多,泥鰍鱔魚王八螃蟹都滿地爬。

但是魚肉太少,根本填不飽肚子,最大的願望是能夠吃一滿碗米飯,因為米飯飽肚子。

你們天天羨慕人家窮人家吃大閘蟹度日,我老爸直接說了——那個時候螃蟹真的沒人吃,因為這麼大的螃蟹身上一共只有幾錢肉,吃下去那點蛋白質還不夠你撿柴火的。

至於打鳥,捉蟲,就更扯了,那真是嫌命長啊。

餓到一定程度以後,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呢?

《許三觀賣血記》 的描寫很生動——

許三觀說:你們整天都在說餓、餓、餓,你們這麼小的人,一天喝下去的稀粥也不比我少,可你們整天說餓、餓、餓,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們每天還出去玩,你們一喝完粥就溜出去,我叫都叫不住.從今天起,你們喝完粥以後都給我上床去躺著,不要動,一動就會餓,你們都給我靜靜地躺著,我和你們媽也上床躺著……我不能再說話了,我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剛才喝下去的稀粥一點都沒有了。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完?
許三觀一家人從這天起,每天只喝兩次玉米稀粥了,早晨一次,晚上一次,別的時間全家都躺在床上,不說話也不動。一說話一動,肚子里就會咕咚咕咚響起來;就會餓。不說話也不動,靜靜地躺在床上,就會睡著了。

如果你真的從農村出來,余華寫的其實並不算誇張。


我爸小時候,糧食不夠會去吃螃蟹、泥鰍之類的東西。現在的人會覺得這些野味好吃,但當時的人不這麼認為。能吃一碗精米飯簡直是奢望,大部分時候吃的都是紅苕,洋芋之類的東西。我堂哥更是從小對紅苕這些東西產生了陰影,以至於他現在都還是堅決不吃有紅苕的飯。


我爹每每提到「三年自然災害」都要氣得咬牙切齒。
他生於1960年,「三年」的第二年。
其實農村的苦難遠沒有止於「三年」。
我爹以地瓜干為主食一直到上初中。
以至於主食剛剛換成玉米面的時候他經常吃撐到胃疼。他說那時候覺得玉米麵糊糊真是人間美味。
到後來慢慢小麥粉豐富到農民主食裡面的時候他已經上大學了。
踏入大學校門的他只有165cm,大學四年畢業後他長到178cm。
原因只是大學食堂里白饅頭基本管夠。(校田徑隊員福利)。
我回老家的時候經常到河溝里抓魚蝦,偶爾還和同齡人用彈弓打斑鳩烤了吃。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多野生動物,那時候不打來吃呢?
我爸直接氣得罵娘。
之前村東頭有個大坑,魚蝦產量很足。村裡各家各戶都有水產品吃,保證了蛋白質的攝入。
「三年」期間被「農業專家」指示用土填了作為農田,種紅薯。
五畝地的水面能讓兩百多戶農民不定期吃上水產品帶來的蛋白質。結果一條命令下來,變成了五畝薄田,好年頭也就能收個十噸左右鮮地瓜,晒成干也就是三噸地瓜干。而地瓜干是基本上沒有蛋白質的。村民因為低蛋白髮生水腫的情況屢見不鮮。
而且好不容易收了紅薯,結果儲存不善,爛掉一半以上。
最後,接連幾年農民只有地瓜干吃,有幾年連地瓜干都不夠吃。

我小時候每次回老家過年,都要聽長輩們憶苦思甜一番。

我大伯小時候打彈弓是把好手,十幾米開外沒有鳥兒能逃脫。

那時候他經歷了從鳥兒打不完到幾乎看不見飛鳥的整個過程。

其實也很容易想像。

一家五口人來算,搭配著野菜和地瓜干每天也要吃掉三隻斑鳩,村裡至少兩百戶,這就是一千人,每天要吃掉600隻斑鳩。

斑鳩幾個月就見不到了,然後是喜鵲,老鴰(烏鴉),麻雀。然後是青蛙,最後連癩蛤蟆和老鼠都吃得差不多了。

餓死人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因為農業已經是獲取熱量效率最高的生產方式了,漁獵只能相對高效的獲取蛋白質。

偶爾打幾隻小動物解解饞還行,沒有口糧只靠抓野生動物吃,生態很快就要崩潰,而且也養不活那麼多人。

評論區有人質疑那五畝水面的魚蝦也養不活200多戶人。

對,這不錯,但我沒說只吃魚蝦度日啊。有水產品的話居民就會有蛋白質可以吃。全村一千多畝的耕地多出來五畝,口糧增產也就是是千分之幾。但是有那片水老百姓蛋白攝入的增幅可是好幾倍。

那個時候幹什麼都是一股腦,很多所謂的技術人員都是亂彈琴,最後糧食不僅沒有增產,還因為各種原因大大減產,這才是問題所在。


曾經我也好奇一個問題。看《雍正王朝》提到蝗災的時候餓死很多人,我突發奇想,既然滿天蝗蟲,他們為何不吃蝗蟲?

我的爺爺奶奶告訴我的。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連樹皮草根都吃了,連豬吃的糠都吃了。因為太乾燥沒水分,大便都拉不出來。

樹皮草根都吃了,會不知道吃魚和鳥?有的地方可是據說連仁都吃啊。
我家那邊(湖北)不吃蟲,我們觀念中蟲是不能吃的,所以可能還真沒人想到吃蟲。
(事實上我家這邊觀念中,只有三種蟲能吃,蠶蛹,蜂蛹,知了幼蟲,其中知了幼蟲以及蟬蛻是中藥藥材。不過我從沒聽說有誰真吃過。)

之前專門查過蝗災時為何不能靠吃蝗蟲度過災荒。
實際是吃蝗蟲的。但是不能靠吃蝗蟲撐過災荒。
兩個原因:
1,蝗蟲遷移很快,在一個地方就停留一兩天,能捕捉到的很少,就算吃也只能吃幾天。
2,蝗蟲不能作為糧食儲備,無法保存、越冬。這是根本原因。

實際上蝗災是延後的。蝗災出現大多在夏秋,發生時農民還是有去年的存糧的。也就是說蝗災出現時還沒有出現饑荒。但是,今年種的莊稼被蝗蟲吃光了,秋冬季節顆粒無收,今年怎麼過冬?來年春季又吃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恐怖啊。

當然,還有人從能量循環角度解說,一斤糧食,被蝗蟲吃掉,可能只能產0.2斤蝗蟲。更何況蝗蟲吃的是還沒成熟的莊稼苗?

回到本問題,總結如下。
蝗蟲、魚、鳥都有季節性,且變數低,只有糧食產量高,並且能大規模儲存,過冬。
就算吃蝗蟲,吃魚,吃鳥,先不考慮這三種食物的產量,假設每一種能吃一個月,但一年可是有十二個月呀!

假如吃魚、吃鳥、吃蟲就能活,人類歷史上就壓根不會培育農作物了。

再補充一個腦洞。
如果極端一點,這個問題可以換成:
假如人人都是貝爺,是否可以安全度過饑荒?

貝爺專業知識和技能豐富,身體健壯,食譜非常廣,幾乎無所不吃,尋找食物能力頂尖。

假如人人都具備以上條件,能否度過饑荒?

第一點想到的,即便以貝爺的素質,也無法長時間荒野求生。
好了,現在不需要貝爺到荒野。
提供無限的住所、無限的火源、足夠的衣物、足夠的工具,還附加一群同樣頂級素質的同伴。只需要貝爺解決食物問題。你覺得貝爺存活一年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實,存活幾率幾乎是100%。
歷史上所有饑荒,都有人活下來,還不少。他們的素質不如貝爺。
不出意外的話,(不考慮寄生蟲、傳染病的因素)一個貝爺肯定能存活。如果所有人都是貝爺呢?

估計還是會大批領便當。
本質上的矛盾還是上文說的:鳥獸魚蟲、樹皮野菜,也有被吃完的時候啊。
貝爺再厲害,也無法啃泥巴過活。


當年農村人民公社的河溝里的,池塘里的魚蝦螺螄河蚌統統被飢餓的村裡人吃光了,連塘底的水草都被村裡人吃光了。

村裡包括鄰村的所有的大樹小樹的的樹皮被扒光了,磨成粉煮湯喝。

山上和荒地里的茅草的草籽晒乾了,和紅薯粉混在一起吃,耐餓。

樹上的鳥?連樹皮都被扒光了,樹都死了,哪裡來的鳥?我倒是用彈弓打下幾隻老槐樹上的鳥,還扒過鳥窩,偷過一次鳥蛋。但是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鳥在我們村子的被扒了皮的死樹上做窩了。

至於蟲子,能吃的蝗蟲,蚱蜢早就被人吃光了,後來人們在地上翻出蛐蛐的幼蟲吃,我一般喜歡去牆角或者灌木叢里找大蜘蛛烤著吃。蜘蛛烤熟了,肚子里有一塊蛋黃一樣的硬硬的東西,很好吃。但是大蜘蛛很難找,特別是到了冬天,樹死了,灌木叢枯了,找個蟲子吃都很困難。

大饑荒過去了,我有一次進城,在一家麵館開葷,一口氣吃了兩碗大肉面,一兩小籠包,直接吃撐了。真是美味,終身難忘。當時也花了好多糧票,心疼了很久。

所以我至今都不會浪費糧食,因為經歷過那場浩劫的人都知道,我們需要珍惜現在的一切。


我老家在浙南的鄉下,春夏之際山上隨處可見各種野菜野果,走在山道上時不時驚起幾隻野雞野鳥,答主這個問題我以前也問過我爹。
大山那麼富足,為什麼你小時候餓肚子?
我爹隨手指了幾處鬱鬱蔥蔥的山,答曰:你看那邊的山頭,我小時候都是禿的,樹都被砍了去鍊鋼了。
現在村裡沒那麼多人了,以前這種小果子一長出來就給人摘了。
靠近村子的鳥啊獸啊都快給人打光了,要去深山老林才有,深山老林也不是誰都能去的。
小時候家裡要用柴火,我都是天沒亮就上山去撿樹枝,去晚了就沒了。

江浙一帶自古富足,我爹小時候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自然有自己的承載力,生產力不發展,人口極速增長,一旦超過了自然的承載力,就會出現饑荒。六十年代的饑荒和中國歷代的饑荒沒有什麼本質不同。化肥能批量國產後,土地的產量大大提高,中國才逐漸擺脫饑荒的夢魘,即便是後來發生更大更荒謬的運動,也沒出現大規模的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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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新一下,統一回復一下評論區的朋友提出的問題,大家還是別撕了,很多數據順手搜一搜都能找到。

我說三年饑荒的主要原因是生產力不發展,人地矛盾激化,超過了自然的承載力,很多朋友提出反對。

我先要虛心接受批評,我沒說完整,錯誤的經濟政策確實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如果能及時改正錯誤,饑荒的範圍和程度都能有所控制的,所以說這也是一場人禍。

其次我堅持認為主因還是生產力發展滯後加人口膨脹導致的人地矛盾激化,錯誤的經濟政策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這種後果。

1950年全國糧食產量是13212萬噸,總人口是5.5億,1960年全國糧食產量是14385萬噸,而總人口是多少呢?6.6億。人口增長了20%,糧食產量只增長了10%不到,這可不是諸位口中的「糧食是夠吃的」,我們數據上看到糧食本來就是不夠吃的。1961年糧食總產量更是降到了驚悚的13650萬噸,是50年以後歷史最低產量,這要是不鬧饑荒,也是有鬼。

各位還需注意,我國人口眾多,糧食問題一直都非常嚴重,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大多數國民都處在糧食緊張的狀態下,基本解決農村居民溫飽問題都是2000年以後的事情了,要是單以人禍去評價這場災難,不僅弱化了幾十年來糧食問題的嚴重性,還貶低了為了國民溫飽殫盡竭力的農林水利先輩們的努力。


實際上是吃的。我奶奶就是吃泥鰍吃傷了,以後連聞到魚味都得吐。

實際上魚,鳥,蟲,是有的,但是富足不富足的。你不想想這玩意這麼富足,還這麼好吃,那農民還種什麼地啊?

下河捉泥鰍,我奶奶那時候餓得半熟就囫圇吞棗吞下去,吃完了就吐,從此再也不碰腥氣。

希望你是真不懂,而不是來洗地的。


其實這是很好的問題,當然……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的都是嘲笑——大家要注意,這個問題看似可笑,但十分深刻,也是目前人類面臨的一個問題。突然發現是來搞事情的,我一發就改問題

事實上,這就是食物來源的問題,另一個是產出比的問題。

中國的人口密度是很高的,而動物吃植物(或者吃別的動物),這個過程中都有能量損耗。

所以環節越少,損耗越小,所以最佳選擇當然是人類直接能和植物一樣吃土,但很顯然那是做不到的,那樣能量密度太低,要維持人類這麼大的能量消耗,那就得好大好大一塊土地+太陽才行了,能這樣吃東西,還要腦子幹什麼?反正不用動。

人類即便是純粹吃植物過活,你也可以發現飲食中必然要有很大一部分屬於高能量的,所以人類很少吃樹葉,基本都是吃果實,有些地方的人吃營養最豐富的樹芯,不過那就要求光照和水源都很充沛(棕櫚樹)。

而動物們,都是要依靠這些植物活命的。

也就是說,如果能消化的話,動物自己吃所有植物,效率是最高的,所以說如果在糧食總體不足的情況下,生產植物性食物是最划算的,反而是需要消滅其他搶食的,例如說蟲子和鳥,也要把魚塘填平用來種糧食。

當然動物都有個適應範圍,不可能什麼都吃,不然消化系統消耗太大。

因此人類也是只能吃一部分東西的,例如說纖維素,草食動物能轉化為葡萄糖(在盲腸里),但是人類盲腸已經退化成闌尾了,就沒有消化纖維素的能力了。

你就會想了:那我們可以把我們吃不了的東西去喂吃得了的動物,這樣雖然浪費了一部分能量,但好說歹說也賺回來了一點啊!

例如說,秸稈用來喂蝗蟲不行么?這樣人就能吃蝗蟲了,而且蝗蟲轉化率也比牛什麼的高多了。

這樣聽起來可行,但是有一個問題——莊家是從地里長出來的,種子被我們吃掉了一部分,雖然我們拉了屎,但是總量還是少了。

這就是說,有東西被我們消耗掉了——這些消耗掉的東西來源於土地和太陽。

很顯然,如果說我們消耗的速度大於了再補充的速度(例如說土壤里的營養,特別是突然中的氮,以及太陽的能量),那麼這塊地就會越來越貧瘠。

所以我們必須儘可能的把東西還會地里去,才能保護這塊地的肥力,從大便到秸稈都得這樣。

如果你把秸稈都餵給蟲子吃,蟲子就又是一個消耗過程,所以還不如把秸稈放回地裡面去,更何況人類還需要燒秸稈來取暖,否則人會凍死——即便是燒過的灰,也會倒回地里,可見非常節約。

土地肥力太弱,肉眼也是可以見到的,就是土地越來越黃了(當然有的黃不一定是肥力低,但肥力低到一定程度都黃)。這個時候再去種莊稼,也種不好了,發生這種事情以後因為土壤里細菌和生物的減少,其留存有用物質的能力也更差,所以恢復起來就會更慢。

如果情況變得更嚴重,那耕地就流失了。

因此即便你儘可能把東西還回去,還是種一段時間後要給土地休息一下,否則土地幾年以後就會變成大砂鍋,那就啥也種不了了。

也就是說,如果你把秸稈都餵給蟲子,或者餵給魚了,那麼能量又要多消耗一批。這樣一來你土地休息時間也要更長,反而不划算。

那麼你可以說:我可以不用田裡面的,我可以到山上去搞野生的草,野生的樹葉,那兒地形差開不了田,正好可以拿來用。

這個思路是沒有錯的,雖然這些地區往往因為地形不好土地不夠,所以食物產量不夠經常餓肚子,但是的確在食物多樣性上是好一些。

所以,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地方是平時都在挨餓,但是真要餓個大的倒也少一些。

而大平原地區,那是平時穩定性好,但要是出個什麼問題,也容易餓個大的。

不過由於不科學的征糧方式,這時一些山區的損失反而大於糧食產區,不過整體來看糧食產區問題還是更嚴重一些。

道理很簡單,糧食產區往往是平地居多,山比較少。也就是說其中的人生存完全依賴於現有的土地,就那麼多能量,大家只有那麼點太陽那麼點土地,大自然能提供的能量已經儘可能高效利用了,周圍也沒什麼多出來的自然資源,所以也就沒有別的辦法額外擴充能量來源了。

也就是說,形成了能量的絕對虧空(要是你今年吃光了,明年肯定就死定了,所以饑荒第二年比第一年嚴重,因為基礎更差了,第三年就更差,因為大家都在搶吃的,更沒有了,最後只能等到技術解決或者自然環境變化,或者乾脆就是死人超標了,自然也就有機會恢復了)

這是可以想見的,畢竟工業化還沒完成,而國家卻逐漸安定,特別是和國民政府時期相比。任何傳統農業國家在這時候都要鬧問題,更不用說當時執政能力還不健全了,那會兒真的是想計劃生育都沒辦法的,何況還有核戰風險,更是停不下來。

其實工業化不要完全想著效率效率效率,工業化在這一點很大程度上也是「新能量的利用」。

化肥怎麼來的?石油裡面搞出來的。

石油哪裡來的?古時候動物屍體埋下去變出來的。

只有具有工業能力,才能把石油變成肥料。

所以肥料是什麼呢?

肥料就是遠古時期的「太陽」,我們把很久很久以前,沒人用過的留下來的古代「秸稈」「太陽」「能量」變成了現成的可以加在土壤里的東西,這樣就能填補土地「能量」的虧空了。

所以我們燒了煤,秸稈能剩下,即便還要燒秸稈取暖,我們有足夠的化肥那也沒關係——只不過那樣還不如直接燒煤燒油燒天然氣算了,那樣還減少浪費。

其實說白了,舊有時代的莊稼,即便更早出了袁隆平的雜交水稻,效果也不會和現在那麼明顯,因為吃的部分多了,秸稈能量就少了,要是在沒有化肥的情況下和老水稻一樣的方法種雜交水稻,那土地很快就會變成黃疙瘩。

當然,在這一前提下,我們可以有足夠肥料,但是土地面積不足的時候,這樣才能開始考慮吃蟲子,或者養鳥養魚。

因為土地的肥料,土地的能量不是問題的時候,我們才能考慮用我們不能吃的部分去養我們能吃的。

也就是土地能量不限制我們了,但是土地面積和作物本身的特性限制了我們,作物就是有廢料,所以我們要拿廢料喂別的,快點長吃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很多專家開始說人類要接受吃蟲,要用各種小動物加工成食品,主要還是把這些廢料利用起來——重新長作物太慢,我們直接喂蟲子,長得快,反正不用擔心土地養分問題(其實還是要關心的,化肥不能解決一切,但是能解決大半)!

所以說到這兒,題主大概也就明白,在我們不能用化肥以前,如果沒有足夠的自然資源,那就不可能去弄魚,弄鳥弄蟲,因為那樣更不划算。

而開發比較好的地方,自然資源肯定是不足的,人口密度也比較高的,也就沒有多餘能量去養魚養鳥養蟲子了,自然里的蟲子鳥兒魚類,反而是要被消滅來給植物提供空間的——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要鬧饑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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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里有一些智障你們就別管了,我補充一些東東

所以各位應該知道可替代能源的重要性了吧?

因為石油要是搞完了,不光是燃料沒了,而且我們高效率製造化肥的能力會缺失一大塊(儘管很多方式可以不用石油了,但是製造那些不用石油製造肥料的方法還是需要石油及其衍生產品)

所以石油一定要節約下來,能節約多少就節約多少——對於那些控制了世界能源的霸權國家來說,自然不太怕,因為真的不夠,他也是最後一個不夠的,而且由於資本的高度集中,所以它的工業(資本密集)最有能力研發出替代方案。

但是就目前來看,純粹依靠陽光和大氣等東西肯定是不夠的,我們依舊需要這些潛藏的能源,無論是可燃冰還是任何東西。

最終能源產業,是事關吃飯的,這不光是運輸和生產工具的問題,還涉及到我們用各種手段去重新補充土地「能量」(各種手段)。

在我們能夠直接把無機物生產成可吃的有機物,或者人類不再需要吃東西以前,我們就必須依靠這一切(現階段就算給你一個戴森球,你還是得種莊稼)

所以你平時省電省水,那的確是一種美德,說近了省錢,說遠了是為了能有更多好吃的,說更大了就是少給宇宙搞出點熵,推遲宇宙熱寂毀滅的時間。


目前知乎的主要用戶組成應該是90後,像我這樣的80後都被稱為油膩的中年人了,對這種90後,尤其是出生身比較好的90後而言,農村對他們而言都如同遠古時代,更不要說饑荒了,就跟我小時候看電視看到有孩子不喝牛奶家人強迫著喝就覺得匪夷所思一樣,所以有人問這個問題也算不上何不食肉糜。不過我還是決定說點我關於飢餓的記憶。

作為一個西北人你知道我第一次吃蝦是在什麼時候嗎?

是在我上初中的時候,那時都九幾年了,香港都回歸了,我第一次吃到了蝦,可我並不覺得美味,因為蝦那滿身的小爪子讓我頭皮發麻,在我的印象里只有蜘蛛才有那麼多爪子,而只有《西遊記》里的妖怪才吃那種東西。對我而言,蛋白質只有一年到頭後家裡殺的那頭豬。也就是這幾年,有機會吃一些新鮮的海鮮,我這用土豆打底的胃才品出點鮮來。

中國太大了,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魚蝦的,我媽生在1962年,她剛好經歷過那個年代。她說有一次不知道何種緣由解放軍用大卡車拉來了一卡車的魚,生產隊分給了每家每戶,結果村裡很多人拿著魚不知道怎麼吃,因為他們一輩子沒見過魚……

於是村民們就拿著魚,頂多開腸剖肚去了內臟,魚鱗也沒刮,腮都沒去,扔到水裡煮,唯一的調料就是一點鹽,他們也知道油炸可能會很好吃,但沒有油。

你能想到這樣做出來的魚什麼味道嗎?再別說長途運輸那魚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因為當地根本就沒有魚。雖然那魚冒著一股子腥味,一家子老小還是急不可耐地吞了下去,結果很多人被魚刺卡住了,據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村裡人見面打招呼都是問,你那天吃魚卡住沒?

所以,你看,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魚的,像西北很多地方連大一點的鳥都沒有,常見的就幾隻麻雀,草原上倒是有鷹,可惜逮不著。吃飽了肚子都逮不著,更別說餓著肚子去逮了,只能死的更快!

對了,說到草原,草原上還真有能吃的蛋白質,田鼠!

據我姑父說六幾年的時候他還真吃過田鼠,味道相當不錯,當然想捉到田鼠也是不容易的,畢竟在饑荒往往是天災人禍造成的,天災比如洪水乾旱,人禍比如戰爭,在這些情況下不要說人跟著遭殃,動物也是啊,你人沒吃的,地也絕收,樹皮都啃光了,還能放過露頭的動物?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找一口吃的,有時命都得搭上,余華的《世事如煙》中一家人吃不飽肚子,天天打發孩子們去池塘爛泥里找藕,一個兒子淹死在池塘再也沒有回來,就為了吃一口藕。

這些還不是慘的,有一本書叫《夾邊溝紀實》,裡面有一段幾個人好久沒吃飽過了,一天好不容易吃了些洋芋(土豆),結果可能是太久沒吃那麼飽了,期中一個人給吐了,吐出來的東西里還有沒有消化的洋芋疙瘩,其中一個人把那些洋芋疙瘩撿出來,洗了洗又吃了……

人不逼到那份上,誰能幹出那事來,再別說史書上記載的易子而食了,這是我聽過的最可怕的四個字,想想都不寒而慄。

好在,這些已經都是歷史了,所以看到這個問題時我覺得很幸福,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聽家裡老人說過,饑饉年代的人整天想得都是吃,如果那時河裡還有魚、山上還有鳥,能逮著的早被吃光了。

三年「災害」期間,父親正念中學,食堂的飯每天都不夠吃。貌似一天幾兩米飯,沒副食品,肚裡沒油水,發育期的孩子老是餓。

有學生便去食堂偷飯吃。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在全校大會上批評。那人承認,深夜從燒火爐道爬進去,用頭頂開鍋,然後進食堂偷飯。

此後,偷飯風更漲,都用相同辦法。不是餓得沒辦法了,誰會冒這麼大風險?

整體而言,城裡有戶口的人有糧食配給,還能吃上飯,雖然不夠,但至少較少直接餓死的。苦的是農村。

我外公那時在衡陽火車站做上水工,利用工作之便可以把潲水桶里的食物殘渣打包回家。晒乾後,每周裝一袋子拿回農村,養活了外婆家好多人。

我媽是獨生子女,兩個大人口糧管她一人吃飽,她倒是沒餓著。但外公外婆那時身上都有水腫,手在大腿上一按一個坑,好久都彈不起來。

湖南在「三年災害」期間還算餓死人不多,最多的是河南和安徽這幾個省。那兒本來是產糧省,在「畝產萬斤放衛星」時虛報的又厲害。為了完成公糧指標,當地組織搜糧隊,把農民家餘糧都搜走了。此外,發生大規模饑荒後,當地還組織基幹民兵封鎖道路,不讓農民逃荒,導致有的村是全村餓死。

那時別說野獸,連死人的肉都是有人偷來吃的。詳情可看新華社前高級記者楊繼繩寫的《墓碑》。所以,少奇才會對主席說:「人相食,是要上史書的。」

我爸說,59-61年那三年是人禍而不是天災。那幾年其實並沒有大的自然災害,是部分中央領導的「大躍進」思想加地方酷吏瞞上欺下共同造成的。越是左的厲害的地方,死得人越多。

餓死人最多的時候是59、60兩年。1970年代,雖然生活也比較清貧,但餓死人的現象已經罕見了。

答主是70後,曾多次聽家裡長輩談過那段經歷。從提問看,題主應該不大了解那段歷史。但這不是題主的錯。現在常談「前後三十年」,從唯物主義的角度看,我們應該實事求是地講述這段歷史,不私、不偽、不藏。

年輕人可以young,但不能naive。

因為,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


還好我沒趕上那個時代,不過離得較近,而然目睹也知道不少,母親就是靠舅舅抓魚捉鱉度過的,那個年代,連燒柴的東西都吃了,玉米軸、玉米皮、紅薯秧都被利用了,玉米皮因為粗纖維含量高,需要用石灰水的鹼性區爛,農村還好說,野菜樹皮加草根,城裡的就比較可憐了,我家砍玩白菜,他們把白菜根都給刨走。

外公飯量大,一家人糧食不夠吃,幸虧舅舅是撲魚高手,經常下河摸魚,另外舅舅還有一手絕活,抓王八,家裡有一個大缸,缸里常備幾十隻大王八,實在扛不住餓就煮一隻吃,沒有油,只簡單放點鹽煮一煮就吃。王八最大的優點就是生命力強,魚夏天養不活,又沒有冰箱,無法保存,都是現吃現抓,另外青蛙也會抓來吃,不過這東西不好抓,肉還少,一般吃的不多。田鼠接受度較高,一般人抓到都會吃,家裡的老鼠偶爾有人吃,因為比較臟,接受度較差。炒蟋蟀很好吃不但挨餓的年代吃,我小時候也沒少吃。鳥更不易抓到,一般是夜裡到沒人住的房子里抓麻雀。

最主要的還是野菜,野筧菜,馬齒筧,野大豆、蘇子、落藜、鐵筧菜,薺菜、苦菜、蒲公英,野菜的吃法一般是開水燙過切碎放點鹽,用手攢成團,在玉米面或紅薯面上滾上一層面,放在鍋里蒸著吃。


首先贊一個@肛里拉出個電鋸 的答案。因為至少一本正經。

然後補充一下,據我父母分析(我父親是解放前出生的),當沒有油的時候,吃什麼都餓(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人體力勞動量比較大),吃糧食相對靠譜一點,因為提供的能量會比較多一點。

毛澤東時代,人們的飯量特別大,就是因為缺脂肪。另外一個,當時的人也不是不吃蟲子,比如我母親對工廠里繅絲剩下的蠶蛹念念不忘,說那個味道太鮮美了。

沒有糧食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替代品,所謂糠菜半年糧,我父親因為吃南瓜太多,現在和南瓜有點仇。但這也是靠農村近的福利,城市裡哪怕是小縣城,也沒這個待遇,想恨南瓜也沒辦法。

最後,饑荒年貌似啥其實也找不到什麼魚鳥蟲,自然界也枯竭了。


還有這種問題?

以前我跟一個七十多歲的中國人吹牛,我們在馬來西亞檳榔嶼受災發大水,吃的那個慘。那個人說,六零年最餓的時候吃過燕子屎,當時我就慫了。。。
他還指著外面的樹問我,你知道那個能吃嗎?我嚇了一跳,這棵樹平淡無奇呀?難道葉子能吃?經他解釋,我才知道是樹(軀幹)上有一種像山藥豆似的東西能吃。那時候真的是什麼能吃吃什麼,能吃的東西都發掘到了。

另外,以我個人經歷,魚蟲能吃的都吃光了。鳥抓不到呀。蟲子能吃大蠍子蜈蚣,不過是蒸著吃,很難吃。現在我們那裡的廟會是炸著吃,那個好吃。(大陸炸蠍子是炸蠍子仔嗎?這麼小。)

今天的生活你應該感謝袁隆平,我感謝阿泰泰國人。

另外不得不感謝毛主席、鄧公等革命家。

毛時代幹了三件事,修水利,種子改良,四三項目。可以搜一下知乎,我想引用,作者沒回復我。

你說該不該感謝毛?畢竟不能不要三四樓只要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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