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如何寫出筆力?
如題
這個回答僅能當做一種個人經驗給提問題的人參考,畢竟每個具有自我風格的寫作者本身,對於筆力提升的追求落足點都不盡吻合,也正是如此才造就文學斑斕之美。
但總而言之,表達內涵最終都是殊途同歸,古人有說「入木三分」,好的文章讀起來,那些最打動人的段落和句子給人的感覺,也是同理。
如果要我們去回憶好的小說,也許很少有人可以將整部小說的每一個細節巨細無遺地記憶起來。我們只記得小說中讓我們印象最深的那個場景,那個人物,那段對白。
那麼塑造這些「特殊時刻」背後的作者的能力,可以將之理解為筆力。
最近在重看理查德耶茨,美國被遺忘的作家,也可能是那一代最好的作家,從處女座革命之路獲獎後,理查德耶茨就走上了寫作這條不歸路,他筆下的,絕大多數,是失意者的人聲,失敗者的生活。他本人生前,也沒有機會迎來屬於他的榮光,酗酒,貧窮,咳嗽,六十六歲時死去,臨死前還有一篇長篇沒有寫完。
他寫的短篇,隨處可見深厚的筆力。
舉個簡單例子,短篇合集《戀愛中的騙子》中,有那麼一個故事,一個雕塑家職業的單親媽媽,幻想著能為羅斯福總統創造一個頭像,得到媒體閃光燈的報道和追捧,她的窮人社區朋友們鼓舞她,她甚至沒有能力送兩個孩子上學,請不入流的小提琴手給他們做家庭教師。故事的最後,她被羅斯福手下的員工草草接見,夢碎紐約。理查德是這麼寫的:
我能想像當天下午她乘坐那趟開得又慢又久的火車回紐約時,是什麼樣子。她肯定坐在那裡直直地盯著前面,或者盯著那塊骯髒的車窗的外面看,但是什麼都沒看到。她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臉龐一直是受傷後的虛弱樣子。她跟富蘭克林·D.羅斯福難得地打了次交道,卻一無所獲,不會有照片、採訪或者專題文章刊登出來,不會有新聞記錄片報導的激動時刻;陌生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怎樣從一個俄亥俄州小鎮走出來,也不會知道她獨自一個女人,勇敢而艱難地走過來,讓她引起了世界的注意,一路上,她始終呵護著自己的才能。不公平啊。
她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跟埃里克·尼科爾森的浪漫情事了,我想她也許甚至在當時就知道,那種關係也搖搖欲墜——她最後被拋棄,是在接下來的秋天裡。
她當時四十一歲,即使是浪漫的人,也一定得承認到了這個年紀,青春已逝。對於度過的那些年,她什麼都拿不出手,除了塞滿無人問津的綠色石膏像的一個工作間。她崇尚貴族,可是沒理由認為貴族有一天也會崇尚她。
筆力在這裡,是一種生活體驗的精準描寫,骯髒的車窗,虛弱的臉龐,複雜的內心鬥爭,最後的妥協。在整部小說前面所有強裝愉悅的氛圍後,耶茨溫柔的將殘損的結局,擺在我們眼前。
去年,看了一部國內青年作家蔣峰的小說,他的短篇也有筆力,長篇《白色流淌一片》雖然後半部分爭議很大,但前面四章是公認的好評,拿了人民文學不少獎。
你看看他是怎麼描寫青春期的戀愛的,跟市面上絕大多數幼稚的青春文學都不一樣。
故事講述主人公高中時期一直暗戀的女孩子,死在豪華酒店的浴缸內,事後調查才知道,從14歲開始就是教育局官員的情人。蔣峰寫那個女孩是點麻辣燙時會跟老闆說,「不加辣椒也不加醋的麻辣燙」,寫她死後,男主角每次去吃都點兩碗粉,對空氣說話,他是這麼寫:飯館老闆在看著他,許佳明低頭吃兩口粉,喝口湯說,有機會你應該嘗嘗真正的酸辣粉,你那個就是粉條湯。算了,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他放下筷子,找出最後一支煙,點上說,我過去很花心,喜歡哪個女孩說變就變,雖然都是暗戀,但也是花心,一個月換一個,三班的、五班的、八班的,初中每個班漂亮的我都喜歡過。直到我遇見你,我跟定你了,十年八年都行,早晚我有辦法讓你做我老婆,陪我把這輩子過完。我前十七年過得特別苦,你想像不到的苦,我覺得幸福就是排隊抽籤,也該輪到我了。你跟了我,就等著過少奶奶的日子吧。我一直想這些,這麼長時間沒動搖過,我每天都要閉眼想著你的臉,想五分鐘就能睡著,每天都是。一年多我沒變過心。誰能像我對你這麼好啊,暗戀都能專一好幾年?我第一次見你,就在這兒,你那時還在三班。我打聽你,跟蹤你,沒事還抱著地球儀在你身邊晃。你第一次考試是十六名,估計你都記不住了,兩千多人你考十六名。我是二百多名,你進了快一班,我還在我的十七班。真的,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努力嗎?成績好壞我無所謂,我的目的是長大,時間在哪個班都是一樣長。但我要跟你做同學,我要認識你。這麼說不對,我早認識你了,我是為了讓你認識我。前六十名,我死也考不進去,一年多,四百來天,我一天就睡仨小時,每天兩點半睡,五點半就起來背單詞,每次撐不住的時候,我就閉上眼睛,想一分鐘,想一分鐘你的臉,想一分鐘我要是再多睡倆小時,你就離我越來越遠了。我是靠這些挺過來的。你知道嗎,房芳,我許佳明從來沒為誰這樣過,以後也不可能為誰這麼拚命。如果你沒死,活到七老八十將近一百,你回頭看看,真的,你回頭看看,這輩子也就是我,能為你這麼干。等我終於進來了,你卻走了。房芳,真不帶你這樣對我的,你徹底傷了我的心。
很長,但是很精彩,讓人真的身臨其境,永遠記住了這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暗戀男子的畫面。
筆力不一定體現在很短的句子里,它有時候可以很長很啰嗦。
那麼決定筆力的因素究竟哪些,我僅能從我個人體會給出意見。
一,文字的體驗感。
文字的體驗感,很多程度上來自於作者個人的生活經驗。比如毛姆從醫的經歷,菲茨傑拉德上流生活的經驗,海明威的從軍經驗,卡佛在美國底層做苦力的經驗,等等,這些經驗能夠讓一些很微不足道的細節,展現出巨大的魔力。一種內行人才能告訴你為什麼的細節,一種瞭然於胸的細節。
體驗感看書學不學得來?
生命的體驗其實是相通的,你要知道卡夫卡、福樓拜這些都沒有很刺激的過往,但不影響他們開拓內心的世界。
此外一部分本身具備寫作天賦的人,可以通過學習各種敘事手法彌補這方面的缺陷,這類型的作家,可以通過廣播、電視、電影其他渠道,去幻想出沒有經歷的場景,然後用對物件的極致描寫,吸引讀者注意力,從而讓敘述直接掠過這不熟悉的部分,進入他們最擅長的戰場。
國內有個叫張悅然的作家,就很擅長這種描寫,對小物件的極致描寫引入故事主線和人物情感,可能受張愛玲作品影響,很多女作家都有這個傾向,她新出的作品《繭》連載於《收穫》,很不錯,可以去看。
二,文字的時空感。
文字的時空感,也有一些人稱之為歷史感吧。80之後的作品之所以被老一輩看不上,也真是缺少時空感,對於有一定閱讀經驗的人而言,過於關注自我,而且是脆弱的自我,而不是將自身置身於歷史洪流之中,使得年輕一代作品不那麼被主流接納。
(呵呵,不過其實老一輩過於追逐歷史感,也是走進一個誤區,以後有機會再說這個)
我們最熟悉的一個時空感的敘述就是,百年孤獨的開頭,「多年之後,面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地亞上校將會想起,他父親帶他去...」
時空感,是個橫縱坐標軸,時間,空間。具有時空感的文字,可以很快將讀者帶進世界,完全的自我內心世界,可惜現在很多年輕的寫手根本不會這套。
一個將文字時空感玩得最熟練的人可能是博爾赫斯和卡爾維諾,國內除了王小波我想不起誰比他更好。
許多人認為王小波的《黃金時代》是個情慾黃色小說,但其實這個三萬多字的小說,是一個巨大的時空迷宮,最巧妙的是,這個時空迷宮是渾然天成,而不是刻意去設計的。可以說,當它寫完時,它就在那裡了。
王小波在黃金時代里,有三個明顯的時空坐標,「逃上山前的日子」,「在人保組交待材料的日子」,「多年後在酒店重逢」。作者在三個時空點,不斷來往跳躍,進退自如。最後勾勒出一個完美的時空迷宮。
以上圖片是我看這本書做的筆記之一。
三,文字的精確程度。
文字的精確程度,這個能拿捏得好的人也很少。除了有體驗,除了能夠很好地將體驗當時所處的時空勾勒出來,還要很好的將體驗表達出來。
路內是我國內蠻喜歡的作家,他去年寫了一部長篇,叫《慈悲》,拿了華語年度傳媒小說獎,慈悲里有很多精準的描述,體現了筆力。
讀者中,豆瓣閱讀筆記標註最多的是那句「活到三十歲,人就荒涼起來。」
荒涼這兩個詞語,對人生描述的精準,不可謂不準確。
我個人比較喜歡的一段,是兩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去找技師服務那裡,寫得叫人捧腹,又有點難過。
他是這麼寫:
這個時候,水生聽到床頭傳來吱吱哇哇的動靜,隔壁鄧工已經迫不及待開始了,房間隔音太差,直傳到這裡來。水生心想,鄧思賢這個傢伙,從來意志就不鑒定。水生敲敲牆壁,喊道:「鄧工,你都多大了,還搞這個?」聽到鄧思賢快樂的聲音:「我們才五十多歲啊,水生!」
技師一把抱住他,說:「水生,脫吧。」
那句「我們才五十多歲啊,」以及後面簡單的那句,「脫吧。」慈悲一書,很多人說像余華,太慘了,可是這段卻叫人忍俊不禁,但回想又有些難受。這就是用詞的精準,倘若省略後面句技師的話,省略脫吧。或者省略鄧思賢快樂的喊聲,都不能算好。這個鄧思賢后來也死了。就是死在床上。
寫到這裡。
我只能說我在看官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移植一株大樹是不可能的,因為每個人內心的土壤和養分都不一樣,它未必能生存。
但一顆種子,在恰當的時候,養分充足時,它就會生根發芽。
也希望你們有好的意見分享,寫作一路,孤獨漫長,而且不被人所理解,自己也常懷疑自己,但總想走到有光處,所以在黑漆漆的隧道里不停地開鑿。一路屍骨太多,但風景也太多,願都能至有光。
諸君共勉。我不敢說自己筆力有多強,但至少能靠筆吃飯。也認識不少知名作者與詩人,在寫作方面有不少討,這裡我就寫一些我的個人心得吧。
p.s.不過我主要是公關/文案方向的寫作,不是純文學,僅供參考。
1,
多讀對寫作有幫助的書。
哪些書?
遣詞造句方面,我推薦朱生豪翻譯的莎士比亞。文字雍容典雅,是高貴的文字。另外,多讀古典詩詞,不用多精深,把《唐詩三百首》與《宋詞三百首》給讀熟來就行,夠用了。
多讀一讀優秀的新聞特稿,學立意,學表達。比如李海鵬的《才力之死》。還有一些非虛構寫作,比如何偉的《尋路中國》。
如果是想學如何寫小說,我推薦金聖嘆評的水滸。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另外,歐亨利、莫泊桑、契科夫等人的短篇小說也可以讀一讀。有利於學習懸念設置,開腦洞。
當然,還有很多優秀的作品都可以讀,我個人比較喜歡阿城和木心。他們的文字有文氣。
如果你問我有沒有寫作教材之類的書,我推薦兩本:麥基的《故事》和《華爾街日報是如何講故事的》。
前者是編劇必讀,後者是記者必讀。都是靠筆吃飯的職業。
就看你能不能靜下心來看下去了。
2,
寫。
無論你一開始寫得有多糟糕,沒關係,去寫。
但這個寫,可不是記流水賬。你要用盡全力去琢磨你的內容,結構,去精鍊你的文字。
而且,寫完了,你還要改。修改是提高筆力的最佳方式。雖然很枯燥,但真的有用。
去哪裡寫?
哪裡都可以。我曾在新浪博客寫了三年,在QQ空間寫六年。就算沒人看。
現在更好了,人人都能開微信公眾號,還有知乎也是個很不錯的寫作平台。你只要想表達,就能找到讀者。這是多麼好的時代。
就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寫了。
至於寫作的量,沒嚴格規定,但你一定要經常保持寫作。個人經驗,半年不寫,基本筆就澀了。寫作和其他任何技藝一樣,都是用進廢退。多寫,才能寫好。
硬要規定的話,最少,也得一周一篇幾千字的長文吧。
提高寫作很簡單,就看你能不能堅持。
3,
寫作之外,也很重要。
有段時間我是自由撰稿人,我每天花在寫作上的時間不到2小時,其他時間都在刷漫畫,電影,電視劇,打遊戲。
偶爾,背個包就去不同的城市晃蕩,見全國各地的朋友。
為什麼?
寫作是件非常消耗的事,你得讓自己有生活,有輸入,這樣才能保持靈感。
事實上,對於一個創作者而言,靈感可能比什麼都重要。寫作從來都不是無根之木,它來源於生活。
最後,如果你是個對寫作感興趣的少年,我勸你不要輕易就決定以寫作為生。這不賺錢,而且很艱難。
更可怕的是,一旦成為工作,你將被迫寫太多你不願寫的文字,十分煎熬。這會磨滅你對寫作的興趣。
就把它當成愛好吧,也許會更快樂。
最後,祝大家都能提高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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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的續作,推薦閱讀:
怎樣提升一個人的文筆? - Steven 的回答 - 知乎
本文首發個人公眾號:
【淺草先生】
(ID:qiancao2046)
這是一個終身學習者的成長筆記,在那回復「乾貨」,給你推送我的更多乾貨文章~
我覺得所謂的筆力,就是一種可以寫出簡練,精準,優雅,併兼具韻律與節奏,同時營造氛圍的文字的能力。
老頭子的黑眼珠更深更小了,象兩個香火頭,隨著面前的槍尖兒轉,王三勝忽然覺得不舒服,那倆黑眼珠似乎要把槍尖吸進去!四外已圍得風雨不透,大家都覺出老頭子確是有威。為躲那對眼睛,王三勝耍了個槍花。老頭子的黃鬍子一動:「請!」王三勝一扣槍,向前躬步,槍尖奔了老頭子的喉頭去,槍纓打了一個紅旋。老人的身子忽然活展了,將身微偏,讓過槍尖,前把一掛,後把撩王三勝的手。拍,拍,兩響,王三勝的槍撒了手。場外叫了好。王三勝連臉帶胸口全紫了,抄起槍來;一個花子,連槍帶人滾了過來,槍尖奔了老人的中部。老頭子的眼亮得發著黑光;腿輕輕一屈,下把掩襠,上把打著剛要抽回的槍桿;拍,槍又落在地上。
老舍《斷魂槍》精準,氛圍,簡練
英子跳到中艙,兩隻槳飛快地划起來,划進了蘆花盪。蘆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蘆穗,發著銀光,軟軟的,滑溜溜的,像一串絲線。有的地方結了蒲棒,通紅的,像一枝一枝小蠟燭。青浮萍,紫浮萍。長腳蚊子,水蜘蛛。野菱角開著四瓣的小白花。驚起一隻青樁,擦著蘆穗,撲魯魯魯飛遠了。
汪曾祺《受戒》 氛圍,韻律 ,節奏
夜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王一生已經睡死。我卻還似乎耳邊人聲嚷動,眼前火把通明,山民們鐵了臉,肩著柴禾林中走,咿咿呀呀地唱。我笑起來,想:不做俗人,哪兒會知道這般樂趣?家破人亡,平了頭每日荷鋤,卻自有真人生在裡面,識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類,就是每日在忙這個。可囿在其中,終於還不太像人。倦意漸漸上來,就擁了幕布,沉沉睡去。
阿城《棋王》 韻律,簡練
如何提高筆力,針對以上,個人覺得有以下幾個方法:
1:鍊句。
筆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確立了文字審美之後,修改,修改,不停地修改。
《故事》,羅伯特 麥基,369頁
初稿一遍,不回頭修改。
第二遍,大面積刪掉偏離故事主線,對情節推進毫無意義的段落。有時候寫作,會忽然靈感爆棚,寫出一些漂亮的段落或者句子,但很多時候,這些段落會偏離故事主線,作者常常捨不得刪,要記得,一個故事是一個整體,那些沒有必要的漂亮段落,就像你身體里長出的第三隻手,即使膚如凝脂,也是多餘的。我的做法是,第二遍修改的時候,建立一個文檔,把不要但是好看的段落存起來,如果真的喜歡,將來再給它寫一篇獨立的文章。
第三遍,一句一句修改。這是提高筆力最好的方法,先是刪沒有特定含義的形容詞,如「非常,十分,很」等等,盡量不要用。一個人非常丑,怎麼丑法,如果對情節推動有利,描述出來。一個屋子非常舊,有多舊,看起來怎樣?如果能夠體現人物的某個特性,描述出來。副詞,「終於,就,於是,」試著刪掉看看,能不能表達原有的意思,如果能,不要。筆力從根本上來說,是控制文字的能力,當句子不再拖沓,只剩簡單的結構卻能表達原有的意思,那就是筆力的體現。
修改完一遍擱置一段時間,拿出來,又會發現許多可以改的地方,再改。
好文字都是這樣一次一次磨出來的,等你磨得足夠多,有一天就會發現,你第一遍寫出來的字句,已經能夠準確精鍊地推動故事了。
2:嘗試描摹一個人物/場景,來訓練筆力。
當故事進展到高潮前的節點,這時候可以鋪開寫,一則放緩敘事節奏,使故事張弛有度,二則,這時候加入必要的人物刻畫,對塑造人物個性非常有幫助。筆力雄健的作者,給人畫面感,讓人好像掉到文字里。
場景的描述,注意視覺邏輯,是由遠而近?還是由近而遠?抑或以某位為中心?做到了,場景的層次感就會出來,久而久之的磨練,筆力就有了。
另外,多方面地描述一個場景,可以使其更加豐富。例如,你在一起十多年的女朋友要和你在一個公園分手,那麼,在你頭腦里,是否能夠構築出一個片段:天氣怎樣,風大嗎?是下雨還是艷陽高照。如果下雨,空氣的味道怎樣?公園的長椅坐起來觸感如何?草地呢?公園吵嗎?小孩多嗎?老人們在幹嗎?你女朋友說了什麼,她說話語速快還是慢?你們臨別吻了嗎?她中午吃了什麼?吃蒜了嗎?
通過訓練多方面(眼,耳,鼻,嘴,觸感),有視覺邏輯的描述,筆力會一點一點地練出來。
描摹人物:在我看來,成功的人物刻畫是小說寫作中最難的部分。如何讓你寫的人物從紙上立起來,已經不僅僅是單有筆力可以解決的問題了。通常來說,我的習慣是這樣的:
外貌描寫:多用短句,多用實詞,謹慎使用比喻,抓住一個外形特色,遵照視覺邏輯來寫,揀一句寫一句很難形成有效的視覺想像。
個性刻畫:運用衝突來刻畫個性。一個貧窮的人,對名車有非常深入的了解,一個很有錢的人,最愛的食物是拌面扁肉,一個肉鋪上班滿臉橫肉身高一米九的大漢,喜歡看《美少女戰士》,當衝突建立,再著力重點描寫,通常有很好的效果。
3:定稿之前,念一遍
筆力好的作者,寫出的文字充滿韻律與節奏,這兩個特點,可以通過將文字念出聲音來訓練。長短句如何搭配,上下文遣詞是否多樣,連詞是否有必要,動詞是否精準,都可以通過讀出聲音來發現。文字是否練達,精準,或許可以騙過眼睛,但很難騙過舌頭。定稿之前念一遍,養成一個習慣,筆力就漸漸浮於紙面。
一些小說寫作的個人經驗:第一個人稱敘事,切忌以個人為中心,多描述對敘事者不利的局面。
運用對話和動作推動情節。
一個段落與情節,如果對推動故事發展沒有幫助,刪掉,不管寫得多好。也可以建個文檔,收集起來,有空看看,會有意想不到的靈感。
減少形容詞的運用。
你創造出來的人物不是你自己,切勿錯誤代入。寫一個流氓,要有流氓的樣子,即使你是個教授。
故事開頭人物出現要有層次感與主次人物的區別。
初稿不回頭。
習慣孤獨。
一句從網上看到的話:
真正的勤奮,不是被迫的機械性重複勞動,也不是自我感動式的摧殘健康,更不是因為拖延症導致的最後一刻效率爆發。真正的勤奮來自於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對於那些無法獲得即刻回報的事情,依然能夠保持十年如一日的熱情與專註。
共勉。
初中的時候看電影版《面紗》。
20世紀初一對英國夫妻,丈夫發現妻子出軌,將其強行帶到中國西南邊陲的疫區。在這個遠離現代文明但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兩人相依為命,一起治療災民。原本自私浮誇的妻子經歷了生死考驗終於真正愛上了丈夫。可是這個時候丈夫染上瘟疫去世了。
故事的最後,妻子帶著對丈夫的愛回到了文明世界,重新開始生活。
到了高中看毛姆原版小說,發現跟電影略有出入。
出入集中在女主角在丈夫患病死後離開梅潭府,又遇到昔日情人的時候。電影里的女主角不屑地拒絕了當初傷害自己的情人的邀約。而原作小說里則不然,女主角沒經住誘惑再次上了舊情人的床。
我認為所謂故事裡的「筆力」的體現,就是毛姆小說里的這個不同——睡,還是沒睡。
雖然小說女主角經歷了生死離別,明白自己當初出軌是多麼愚蠢荒唐。在睡完情人後也迅速回歸了正常的生活,願意跟父親一起過苦日子。
可是她在舊情人發出邀請的那一刻,閉上眼睛想了想,縱有千百個不應該,但還是有一點點那麼想。
於是還是睡了。
電影充其量只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就是因為這個小區別,小說則讓我想到了人性。我驚嘆毛姆加入這個小段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筆力。
你看最後,女主角可以悔恨,但她還是要犯錯。她可以在梅潭府「重生」,但重生後的她是不是也帶著人性的枷鎖?她或許愛上了自己的丈夫,但愛多愛呢?一場瘟疫真的能夠成就一段美好愛情故事嗎?一個人死了,真的能讓另一個人改變嗎?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他說道,「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那些玩意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並非不是無知、庸俗、閑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我知道智慧將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務必表現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樣像個傻瓜。我知道你僅僅為了一己之私跟我結婚。我愛你如此之深,這我毫不在意。」
-我就說說阿城的《遍地風流》。
庾信文章老更成,阿老文章少已成。《遍地風流》這本書分四輯。第一輯便是同名的《遍地風流》,一共五篇文章,《峽谷》《溜索》《洗澡》《雪山》《湖底》。
我簡單概括一下這五篇的文體風格:- 文章極洗鍊,全篇幾乎不用形容詞。
- 白描功夫極佳。
- 鍊字。動詞或副詞的使用,都極為熨帖。每一個都能讓你琢磨半晌。
- 標點符號在阿城這裡起得不是語法意義上的作用,而是來劃定段落字句間的節奏感。
要學寫文章,最好先看看阿城的《遍地風流》,感受一下漢語言本身的文字美感以及節奏感。
接下來我一個一個說:
1、關於形容詞,很多人在寫開始寫文章時,總愛堆砌大量的華麗的形容詞,也不知道是跟誰學得(跟郭敬明?)。必須強調的一點,大量形容詞的堆砌只會損害你文章的品格。看看阿城的這幾篇,幾乎不用形容詞。一個句子,就是主謂副賓,整個段落就是白描。
2、白描才顯一個作家真正的文字功力。
還是《峽谷》這一篇,繼續看後兩頁。騎手從峽谷出來,來到客棧喝酒吃肉。僅就這一簡單的過程,阿城這白描功夫,絕了。由遠及近,人物的極細微處都刻畫的特別到位。漢語言文字里最好的白描功夫,也就在這裡了吧。
如果要學習寫文章,白描可以作為開始時最基本的寫作訓練方法。你下午出去一趟,看人吵架,或者大媽跳舞,諸如此類,回來把這個「事件」白描出來。長此以往,文字必然精進。
但有一個問題是,單是白描容易顯得「枯」,但這是以後的事了。先進行白描訓練,形容詞都去掉,動詞好好練。
3、再看第三點。鍊字。
阿城文章里,動詞和副詞的使用,都極為熨帖,阿城亦被譽為「動詞用得最好的中文作家」。單就這五篇,每一個動詞和副詞的使用,你都得琢磨半晌,然後叫一聲好,浮一大白。這應該是阿城小時候從舊書里得來的文字經驗,阿城亦說他的知識結構與旁人不一樣。所以《棋王》出來時,文體文風和同時代的作家都不一樣。
結合上面的圖片,看看《峽谷》和《湖底》:- 山被直著劈開
- 森森冷氣漫出峽口,收掉一身黏汗。
- 一隻鷹在空中移來移去
- 那鷹斜移著,忽然一栽身,射到壁上。
- 草原凍得黑黑的,天也黑的冷…
- 首領把褲腰塞緊,曲著眼望那鷹
- 手隱在袖中
- 腮幫緊緊一縮
- 陽光明晃晃地從雲中垂下來,燃著了草岡上一塊紅的火,一塊黃的火。
文中這樣的鍊字還有很多,阿城這幾篇文章都很短,我卻看了很久。
4、第四點,文章的節奏感。別以為只有詩或者詞才有節奏感。文章也有。比如《湖底》的開篇:
「後半夜,人來叫,都齊了」
三三拍,這特么就是節奏啊。
還有《彼時正年輕·秋天》的開篇:秋涼了。
就這三個字。
以及之前舉例的《溜索》:首領把褲腰塞緊,曲著眼望那鷹,抖一抖襠,說,「蛇?」
要我們寫,就是:
首領把褲腰勒緊後眯著眼看那隻鷹,再抖一抖襠說,「蛇?」
這麼一改,節奏就沒了。
之前有記者問過:問:從《威尼斯日記》裡看出您的旅行和生活帶著閑逛的情調,特別地舒緩自在,文字間也透露出這樣的風格,可能或長或短,卻帶有一種節奏感,特別適合朗讀出來……
答:標點符號在我的文字裡是節奏的作用,而不是語法的作用,當我把「他站起來走過去說」改成「他站起來,走過去,說」,節奏就出現了。節奏與速度是兩件事情;節奏是類型,譬如兩拍子、三拍子,所謂快慢指的是速度。我看任何一個藝術家,通常是去找他的節奏性;速度可以很快發現,但是節奏性比較難發現,每個人的節奏型態不一樣,有的人雖然是三拍子,但其中帶有切分音,這常是西方的方式,而中國語言是以四分之四拍為基本,所以我們的成語都是四字言。若我把四個字四個字拆解成三個字,一個字,接著又是四個字,文字本身,而非內容本身,就有意義和美感了,或說才刺激了我們的美感。
若你沒有節奏的意識時,你光從字面去找作者所寫的是什麼,其實一點不然。譬如木心有很多詩是無意義,但是在節奏上有意義,他的詩裡就有很精微的節奏變化。很多人說看不懂詩,若不從「說的是什麼」的方面來看,節奏本身其實就是有意義的。
關於白描,這裡集中再說一下:
1、白描最顯一個作家真正的文字功力。
2、如果要學習寫文章,白描可以作為最開始時最基本的寫作訓練方法。正如素描之於畫畫。
3、有一個問題是,單是白描容易顯得「枯」,這也是看阿城《遍地風流》看得艱澀的原因。可你以為當時震動整個文壇的《棋王》怎麼來得?就是在經過《遍地風流》的數篇白描訓練之後,阿城寫起小說來才能得心應手的。
4、我們習慣了看小說時的一目十行,有些人看不進去阿城的《遍地風流》,白描和小說不同,這相當於寫作訓練,就是訓練筆力的,不是講故事給你聽的。你看後來阿城的《棋王》就圓潤了許多。
最後,再補充一點阿城的勸誡:寫文章不要帶「腔」。
什麼是腔?像學生腔,八股腔,一種外露的模式,像是一個套子,直接鎖死了你文章無限的可能性。
再好的文章,一落入「腔」里,也都落了下乘。
微信原文鏈接: 文章如何寫出筆力?
另,之前寫過兩篇談寫作的文章,可以看看:寫作這點兒事
寫作這點兒事(2):文章里不要使用「筆者」
謝邀
看了一圈答案,大家好像都把文筆、格局以及作家的思想,跟筆力混為一談。這雖說不清晰,但也說不上是錯,文字上面沒有對錯。當我們闡述某件事情時,文字世界有如森林,不同的路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可惜的是,一旦我們開始走路,開始下筆,我們就只能選擇其中一種。
我們都嘗試著把這些名詞分得清清楚楚,認為這些東西是某些工具,或者技巧性的東西,只要我們掌握了,就能叱吒風雲,成為日進斗金的作者,力壓唐家三少。在文字這個領域做名詞之爭毫無意義。或許我們以為掌握了技巧,可以把文字這個美人摁在身子底下任自己玩弄,但你嘿嘿嘿完了之後,發現身子底下只有胭脂,剛才幹了什麼,好像什麼都沒幹。
文字不是用來玩的,也不是你想擺什麼姿勢就擺什麼姿勢。這些個名詞,我們試圖用他們搭建一個文學殿堂,到最後會發現,文學殿堂是一體的,不是用這些東西搭建的,更像是用某個不可見的3D印表機一次成型。他的每一個方面都是均衡的。
從來沒有哪個大師思想深邃,但對文字駕馭能力很爛,也不會有哪個小白筆力雄渾,就是思想境界不高。深邃的思想需要用極為到位的文字來表達,而那種樸實卻意蘊深遠的文字,不知道需要多少閱歷和多少漫漫長夜裡的思考才能支撐。渾然一體,是文字最好的狀態。如果我們強行分割他,用一塊塊肉堆砌成美人的形狀,這種情景,怎麼看怎麼怪。
在初涉文字世界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用大堆形容詞來證明自己的東西偉大。等到明白了這種行為蠢在哪兒,又做了名家走狗,開始模仿名家的行文。如此下來,每次下筆,花招繁複,讓人眼花繚亂,哇,好牛逼,亮閃閃的,給跪了。
金庸武俠里有一個武器,叫判官筆,使用者大多是文人雅士,功法也被叫做筆法。聽起來就很炫。在《神鵰俠侶》裡面,名家朱子柳用一桿筆跟霍都斗,換了幾種不同的筆法,寫了好多字,把霍都耍的團團轉,還在他扇子上寫了「爾乃蠻夷」。霍都最終不敵,只能靠陰招取勝。
聽起來很厲害。《笑傲江湖》裡面的禿筆翁,也是此道中人,打架的時候好寫個字帖,表示我是文化人,但我打起架來也很兇猛的。一般的時候,禿筆翁刷刷刷寫完,抬頭一問,硃砂要不要,這架就算打完了。可是人家朱子柳就能光明正大贏一次,禿筆翁卻不行,被令狐沖逼的寫不了字,別說問硃砂了,要不要加蔥花的話都喊不出來。
老司機任我行點評,禿筆翁這武功,看著挺炫酷,能在奧運會拿個套路獎牌,實際屁用沒有。為啥朱子柳有用,禿筆翁就歇菜。其實朱子柳也是唬外行人,真要碰到行家,一樣撲街。元末書法家張翠山,用書法征服了全世界,但是遇上小太妹殷素素,什麼書法都沒用,照樣拿下。
寫文字跟武功一樣,表面的花巧不能用一輩子。偏偏文字和武功都是屬於那種,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的行當,騙不了人。總是得慢慢磨練才能見功夫。
上周有幸去大觀園戲樓看崑曲,在新秀表演的場間,一位崑曲老師上台串場,清唱了一段。散場後花姐跟我說,為什麼看戲要看角,一個角的背後有著大量的積累,他一張嘴,你就知道他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功夫,他喊一嗓子,你就知道今天沒白來。這樣的功夫,是新秀不能比的。
舞台上十年才出一個角,書桌上幾十年也不見得出一個大師。因為唱腔有標準,觀眾認可,但是文學大師也許超前於時代,不被市場接受,等到幾十幾百年後,才會在人們心裡佔據一部分位置。
如果真想在文字上有所造詣,全身心地,沉下心來,豐富自己,用時間去磨練。如果說我還有其他選擇,不必這麼苦哈哈,那做個文字票友也不錯。
那我們用那麼長的時間,磨練的到底是什麼?因為技巧什麼的都不能幫助我們提升更多,模仿那些花巧更是無用。說簡單也簡單,就兩個字。
自己
在寫作這件事上,你不是別人,你是你自己。
寫作是個很自我的事情,我們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文字做工具,把皮囊下面那個真正的自己表達出來。有些人不帥,可他的作品很美,不加胭脂就很美,那是他真正的自己。有些人很帥,他的作品更美,這沒辦法。
每個作家走到頂尖,他的作品只剩下一種風格,不能再擠下另外一種。如果有人說自己能hold住不同風格,那他還沒到頂尖,有一部分風格是假的。最終剩下那個風格,就是他自己本來的樣子。這種風格,無法替代,別人模仿也模仿不來。
去讀書,去寫字,去提升自己。文章的質量是一步步提升的,文筆和思想都相輔相成。不要指望靠著技巧就能成為名家,不要被所謂的速成迷了雙眼。
在通往頂峰的路上,從來沒有技巧。很早之前我就發現,在幾乎所有的領域當中,一旦開始追求「力量」,往往必須先做減法!
具體到筆力上,簡單地說,大體四點,按照難度從低到高排列:1.腦子清楚
2.不說廢話
3.務去陳言
4.體察讀者
稍作解釋:
1.這世上有太多的人,在動筆之前是沒動過腦的,他們寫作的動因僅僅出於想(刷)要(存)說(在)話(感)的本能衝動,而並非是內容本身具有某種需要表達出來的必要。一般來說,這類人所說的話價值都不大,是可以不說的。而連說都可以不說的話絕無寫成文章的必要,也就談不到需要追求什麼「筆力」之類的了。
2.以較為嚴格的標準來評價,沒有一定指向性的話統稱為「廢話」。在日常口頭表達上,廢話自有其存在的意義(甚至很必要),比如可以用來營造談話氛圍,調整溝通的距離感,緩衝爭論的情緒等等……但是,毫無疑問其副(主)作(機)用(制)是(靠)——模糊意群重點,分散雙方的注意力。所以,在寫作這種單向表達的場合下,廢話是弊大於利的,因為單向表達對應著的是單向接受——閱讀。在不能與作者及時溝通的情況下,模糊重點並分散讀者注意力極可能直接導致表意失敗,而讀者一般是不會認為自己沒讀懂的——只會認為作者腦子不清楚【注意,此時情況就退化回1】。
3.當一個意思被從古至今無數人以無數種方式表達了無數次時,這個意思就不足以引發文學性、藝術性等等高級的審美衝動,而很可能只剩下生物意義下的條件反射了。而反射活動的基本特徵之一就是易疲勞性,這就導致反覆出現的反射一定令人喪失興趣(這是由進化所決定的)。令人失去興趣的表達根本就不會激發高級的審美衝動,且由於雷同的意思經各種方式被表達了無數次,每次的指向性肯定也不盡相同,而過多的指向性就等於缺乏指向性,也就只會被人認為是廢話了【此時情況就退化為2,而退化為2就意味著退化回1,退化回1就意味著腦子不清楚,腦子不清楚就意味著寫文章的時機未到,從而筆力啥的也就都談不到】。
因此,雖然我只是想表達一個「惟陳言之務去」(韓愈語)的意思,但由於這個意思本身已經接近於陳言,故而我寧可採取進化心理學/生物學這個角度予以說明——我沒有新的意思,但至少我還可以選擇一個相對新穎的方式吧(雖然很有可能這也不能激起任何興趣,是失敗的嘗試……但至少我有努力過)!
所謂筆力,其實就是表達的力度。而全部的表達,都面向著某個對象【自言自語的對象是你自己,這裡沒有抬杠的餘地】,這是大關捩!因此,能否在最大程度上將你的讀者帶入自己的表達之中,決定了你表達的力度——這同時就意味著,你的筆力,其實根本上取決於你的讀者是誰!很多人誤以為筆力根本上取決於自己的修辭水準(甚至我還聽說過連修辭的範圍都可以進一步縮小到——排比和反問,比喻擬人神馬的都還差些……拜託,絕大多數人中學還是畢業了的,不管讀者拿多少衣服也還是分得清「語氣強烈」和「真心打動」的——這是本能好么!),其實是根本上的迷思。一旦破除了這個迷思,餘下的就很清楚了——
對同一個意思,將自己全部的表達都攤上桌面,放下紙筆轉換為一個普通讀者的角色,反覆品讀、體會自己的感受與思考。然後,從中選取那個最不可替代的表達方式!
最後舉一個小例子,體會一下:
美國《獨立宣言》的開篇第二段,傑斐遜原文——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acred and undeniable.
翻譯過來就是「我們認為以下真理是神聖的,且無法辯駁的」。
在宗教語境下,這麼寫自是四平八穩、無可指摘,但是否不可避免地有一種濃濃的老牌貴族精英氣息,裹挾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宗教神聖感撲面而來?彷彿聖父那威嚴的聲音在替你說話?
可是——
你國不是要「獨立」嗎?為什麼這腔調卻給我一種拋棄父國大腿,改抱上帝大腿的感覺?
所謂獨立,是「自己的挺立靠自己的大腿」,而不是「我們要努力改抱上帝那根更粗的大腿」!
顯然,小傑的表達方式完全與「獨立」這一主題不搭。此外,小傑試圖獲得筆力的方式仍是老掉牙的「訴諸上帝/神聖的力量」,這是非常陳舊的姿勢,而且置於以下行文中隨處閃耀的啟蒙精神之上,簡直不要太違和!
內容、主題與表達方式之間有內在矛盾,導致「內耗」,以致於缺乏力度。一開頭就這麼不給力,後文的力量自然也受拖累、被拉低——這才是原文需要修改的真正原因!而一般的所謂「啰嗦」的說法是膚淺的想當然——才多一個詞兒,不至於的。
傑斐遜把稿子給富蘭克林修改。81歲的老富,畢竟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年輕時在出版社學過徒,青年時給報社寫過稿,老了還出使比美國「不知高到哪裡去了」的法國,跟他們「談笑風生」(實際上各種拉贊助)!作為一個長者,老富有必要藉此告訴後世一點人生經驗;融合了對文字非凡的敏感,對時代精神透徹的理解,以及作為一個外交家與商人的老練,他一擊命中!
成就的正是這句震古鑠今的名言——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我們認為以下真理不言而喻。
一字之差,但念出來是不是感覺心明眼亮,立刻精神堅定、鬥志昂揚?
要言之,他改變了這力量的源頭:傑:(這些真理)更加深了我對上帝虔誠的信仰…願上帝賜予我力量…
富:(這些真理)令我的心智覺醒就此發生!此乃吾之力量,就此迸發吧!
本來小傑要訴諸上帝/神聖才借得的力量,老富僅僅刪改一字便使其迸發、充盈於每位讀者的心智之中。戲謔一下,小傑這招兒叫「借屍還魂」,老富的卻是「反客為主」!一者委曲,一者剛直,哪個有力還用說嗎?
與其假借外力,不如喚醒內心。這正是啟蒙運動的真意!
而為文者,風骨之要,亦不外此乎!
寫作要想有筆力,必具有力量,即深厚的功力。但力量的源頭在哪裡,在於駕輕就熟、遊刃有餘,以及「衝動」。如果用性來比喻寫作,優質的性應該是由慾望推動,情到濃處,水到渠成,加上功能健全、技巧嫻熟,於是自然、愉悅。所以有感而發,自然創作,才能真正投入,顯露出筆力。
99.9%的知乎回答,都沒有力量。其中大部分只是發發牢騷或者抒發情緒,剩下完整成文的部分,也有許多是根本沒內容可寫,東拼西湊,弄足字數。到這個地步就沒什麼意思了,像例行公糧,明明沒有衝動也勉力而為,還得裝作很陶醉。
這局面,恐怕要怪從小的文學教育,不得不寫作文為了在考試里拿高分。不願文章高天下,但願文章中試官。於是,原本明確的目的變得模糊,寫文章多少帶有試考官運氣的成分,到頭來,關於文章本身的意義和價值反而無人聞問,舍筏登岸、過河拆橋,如老古人教訓過的:「先考功名,再做學問。」
要寫出功力來,不用說,首先要積累,美劇里經常有那種寫性事的專欄作家,一直單身,而且不停地換男友,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工作。王小波當年給雜誌寫過一段時間的專欄,後來估計也是覺得壓力太大了所以不寫了,後來的雜文是根據內容投稿給不同的報刊雜誌,沒有了催稿的壓力,這就相當於恢復到了性生活的常態。我每次在別的平台寫東西,都感覺到十分煎熬,就在於沒有主題,之所以在知乎上舒暢自如,也是因為可以選自己可答的問題,有空則答,沒空則讀,身無拘束,心無負擔。
但光積累就夠了嗎?其實也不是。
關於這件事,可以說一個洪邁的故事。洪邁是南宋時代的博物學者、文章家,也是一代名臣。 他的《夷堅志》、《容齋隨筆》至今還是珍貴的文史材料。 相傳他「幼讀書日數千言,一過目輒不忘,博極載籍,雖稗官虞初,釋老傍行,靡不涉獵。」這裡的「稗官虞初」,就是與科舉無關的各類娛樂文字了。
在精力才思邁向顛峰的四十五歲時,洪邁擔任起居郎、中書舍人兼侍讀官,日日在學士院待命,替皇帝草擬詔書。 有那麼一天,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要草擬的文告特別多,不斷有上命遞交,自晨過午,已經寫了二十多封詔書。完工之後,他到學士院的小庭園裡活動一下筋骨,不期然遇見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攀談之下,發現對方出身京師,為世襲老吏,一向在學士院處理庶務,年輕的時候,還曾經見蘇東坡那一代早已作古的知名文士。 多年供職下來,如今子孫也承襲了他的職掌,自己已經退休,在院中宿舍清閑養老。
洪邁一聽說老人見過大名鼎鼎的蘇學士,不覺精神一抖擻,把自己一天之內完成二十多封詔書的成績顯擺一通,老人稱讚道:「學士才思敏速,真不多見。」洪邁還不罷休,忍不住得意地問:「蘇學士想亦不過如此速耳?」他沒有想到,老人的回答是:「蘇學士敏速亦不過此,但不曾檢閱書冊。」也就是說:當年蘇東坡寫文章是不翻閱參考書的。 這一則筆記在最後說:洪邁聽了老人的話之後,為自己的孟浪自喜而慚愧不已。
這故事的教訓,難道是說一個文章寫得好的人,必須腹笥寬廣、博聞強記,把四書五經之語、諸子百家之言,都塞進腦袋隨用隨取,才足以寫文章嗎?未必。還有一則記載,說的是蘇東坡被一貶再貶,最後被放逐到海南島的儋耳。 當時,已經名滿天下的蘇學士有一個鐵粉,叫葛延之,是江陰人。他聽說蘇東坡遭到流放,便一路追蹤,自鄉縣所在之地,不遠萬里而來到儋耳,和他心目中的偶像盤桓了一個月左右。 其間,葛延之向大文豪「請作文之法」。 蘇東坡是這樣說的:「你看這儋州地方,不過是幾百戶聚居人家,居民之所需,從市集上都可以取得,可卻不能白拿,必然要用一樣東西去攝來,然後物資才能為己所用。」所謂的「一樣東西」,不就是錢嗎?接下來,我們看筆記所載,蘇東坡原話是這樣說的:
「天下之事,散在經、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攝之,然後為己用。 所謂一物者,意是也。 不得錢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
葛延之拜領了教訓,把這話寫在衣帶上。 據說,他在那一段居留於儋耳的時日里親手製作小工藝品做為答謝,那是一頂用龜殼打造的小冠,蘇東坡收下了,還回贈了一首詩,詩是這麼寫的:
南海神龜三千歲,兆葉朋從生慶喜。
智能周物不周身,未死人鑽七十二。
誰能用爾作小冠,岣嶁耳孫創其制。
今君此去寧復來,欲慰相思時整視。
這首詩不見於《東坡集》,依然可見學士風骨,尤其是「智能周物不周身,未死人鑽七十二」,這兩句話用蘇東坡關於作文先立其意的論述來說,應該是全篇根柢,他一定看出葛延之苦學實行,然而未必有什麼才華天分,於是以自己為反諷教材,慨嘆智慮再高,也未必足以保身;有時甚至正因為露才揚己,反而落得百孔千瘡。 對於一個憨厚樸實、渴求文采之人而言,這真是深刻的勉勵與祝福了。
所以說文章裡面該有些什麼意思才能體現出功力?好文章是從對於天地人事的體會中來;而體會,恰像是一個逛商場的人打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來買東西的錢。積累逛街的資本,可能要遠比巴望他人的口袋實在。兜里有錢,說話必然硬氣;腹有大智,文章自然也就有了筆力。比筆力更重要的是真實感。沒有真實感,所謂筆力就無從談起。
假設你無法提高真實寫作水平,可以試試下面的方法提高「力量感」。
形式方面:
把你最重要的話提煉為單獨的段落。
重要的表述盡量用短句。
少用成語。
製造「hook」式的句子,比如「我想說我愛你,可是我沒有」,「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去百度查一查段落結構的「有力模式」。
善用小標題。
短促而意味深長的結尾,最好和前面的某個表述呼應起來,製造語言張力。
內容方面:
製造概念,給它起個誘惑性的名字。比如「知乎頭像算命法」什麼的,然後解釋它。
始於講理,終於煽情。當你沒理的時候千萬不要煽情,當你確實有把握的時候,大膽地煽。
想清楚你是誰,誰支持你,誰反對你,你寫給誰看。有針對性地落筆。不講虛的,就來點乾貨。
問題:如何鍛煉筆力?
方案:1.選出你認為的好文章,好小說(必須是讓自己覺得有觸動,感覺很棒的小說。即使是名著,但自己覺得不想看它,那就千萬別拿來學習。因為文筆是有各種道路方向的,你只能選擇最合適的方向,而合不合適是看你對文章的喜愛程度的,所以千萬不要人云亦云。)
2.通讀文章,以讀者的眼光去閱讀,保持最美好的閱讀體驗,讀完之後只要感覺良好,能說出故事大概的內容和人物即可。
3.以作者的眼光去閱讀文章,畫出簡單的人物關係圖,線索圖和故事結構圖。
4.細分結構,添加各種圖的枝幹。(不要一下子把圖畫完),然後學習他的文章結構,並且發表你自己的看法(一定要有所修改,因為不可能存在完美無缺的文章結構,你需要改出你自己的文章風格)
5.圈出你認為寫的好的部分,研究其寫作手法,然後舉例模仿。
6.閱讀大量文章,方法如上循環,每閱讀3篇,就要自己練手一次,練手從各種結構圖開始,然後細化圖,再進行枝幹的修改,最後根據這個去寫文章。
7.檢查,如果發現自己結構沒有問題,但是文筆有問題,那麼就把語文書拿出來,看看各種手法都是在什麼情況下用的。如果文筆實在是差的可以,首先要看你哪個手法沒有掌握,然後反覆搜集你覺得寫的很好的片段,記在摘抄本上,記上5個左右就肯定有感覺了。
8.如果這些還不太明白或者有用,可以看我的其他乾貨,因為是手機暫時不貼鏈接了。
世界上哪有什麼筆力,你腳下無根,一推就倒,看誰都像是有把子力氣的,反之亦然。
是力,就要分大小,而通常情況下,我們不會去佩服比自己力氣小的人,這就是本題的命門所在。如果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劉慈欣和羅貫中擺在一處,硬磕磕討論一番,於事,無補;於道,無功。
只好從頭說起。
嬰兒之力,有力而無用,勝在樸拙。小學生寫作文經常上微博頭條,很少有爆出金句的,大多是觀點獨特,視角奇詭,邏輯風騷。其力如屁,一時刺激,但沒什麼殺傷力。估計要你學,也不會認頭學這等。
少年之力,有力而無續,勝在至誠。中學生作文腦筋大多已經凝固,一無奇想,二無技巧,只把著那幾句心心念念的別處看來的好詞找機會便用。其力如紙糊的銅錘,也有嚇人的時候,但上不了真陣仗,掄一氣,壞一把,再掄一氣,又壞一把,殺敵的沒有,手藝的精熟。要學筆力,可以從這個笨辦法學起。
青年之力,有力而無的,勝在繁華。大學生作文,好吧論文,已經有了修辭手法,也會引經據典,看得出起承轉合。其力如銃,聲光效果都有,但後坐力大,端穩了十射九不中,胡亂瞄偶有一所得。要學筆力,還要傷人,可以從這個笨辦法學起。
中年之力,有力而無義,勝在實用。大多數靠寫字混飯吃的人都在此列,其中又分無理、無趣、無忌三類,皆屬顧此失彼之流。其力如風,可大可小,可冰可暖,可摧枯拉朽,可噤若寒蟬,如果把寫作的「中年之力」認為是筆力,也並非不可,只要能改正以上「三無」中的任意兩項都可算得「力士」。要學筆力,還要傷人,還要致命,可以從這個笨辦法學起。
接下來本該是老年、晚年之力,但實在不方便說了,說出來也對學習筆力這件事毫無益處。此處只再啰嗦幾句,文壇只有衰老之人,絕無衰老之筆,寫字如發力,第一等重要,便是自知之明;第二等重要,寫字畢竟不同於操刀,筆力再高,刀下留人,哪怕殺人,切莫誅心。
最後來說一段逸事吧,史上極愛談論筆力的要算金聖嘆一個,看他對施耐庵的評價,也許有點用處:施耐庵寫豪傑就像豪傑,寫奸雄又像奸雄,甚至寫淫婦和小偷都一毛一樣,這是何道理?
嘿嘿嘿,我知道。
謂耐庵非淫婦、非偷兒者,此自是未臨文之耐庵耳。……若夫既動心而為淫婦,既動心而為偷兒,則豈惟孕婦、偷兒而已。惟耐庵於三寸之筆,一幅之紙之間,實親動心而為淫婦,親動心而為偷兒。……菩薩也者,真能格物致知者也。
寫文章也頗像庖丁解牛,首先要有牛,其次要很了解牛的間架紋理,然後在旁人看起來雜然前陳的繁複中下刀,在似不著力處游刃,方見刀工筆力。
總結:1. 言之有物
2. 言之有理
3. 言之有度
4. 言之入微
看看閻連科的文章
1 要有觀點
2 要像「你會親口說給別人」那樣進行表達
3 寫作的同時,作為觀眾校驗作品
4 不要犯無謂的語法錯誤,不要抖機靈,玩諧音的文字遊戲弱爆了
5 惜字如金
其實筆力是隱藏不了的,寫自己所想那就是你自己的筆力,一個人筆力其實是閱讀力與自己個性的融合與體現。
1.如果我天天看玄幻網文,我寫出來的小說就是這樣的:
李陽虛空邁出一步,這才看清血遁而來的是門中菁英司徒青雲。這司徒青雲本是世家子弟,家財萬貫人才輩出,族中多人皆在仙門中擔任要職。早年在資質測試中大放異彩,驚得閉關已久的太上長老將其收入門下。近百年來修為扶搖直上,只用了五十年便修出了元嬰,被稱為千年一遇的人才。
「前方小輩可是同門?速速讓開。」司徒青雲見李陽只有築基修為,便出言不遜。
李陽聽後不但不讓,反而邪魅一笑,打量起來。
「師兄啊師兄,你我本無冤無仇休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身懷異寶卻受了重傷,而這地級捲軸對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啊!」
李陽表面恭敬地讓到一旁,司徒青雲本不在意,誰知此子突然發難。無奈之下他只得身型一定,打出一個法訣朝李陽攻去,大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李陽也不示弱,冷笑道:「呱噪,你且看看誰是小輩!」
只見剎那間山搖地動日月無光,李陽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築基提升到元嬰,由初期到後期,最終停在了元嬰後期大圓滿的境界。
「你絕對不是我門中弟子!豎子!你可敢殺我?我師父是夢境仙門太上長老江長老!連胡掌教真人見了也要叫一聲師叔,你就不怕他的追殺嘛?」
李陽卻是不顧,喚出戮神針朝司徒青雲急馳而去,只聽得一身慘叫不斷的回蕩在山谷之間。
本以為此事做的悄無聲息,奈何卻被山谷間潛修的散修看去,從此這名魔道無名修士在太虛界名聲大振,有詩為證:
瘋魔本是菩提身 日月光華方聚魂
三妙三寶三神針 平陽谷中戮真人
2.若我天天看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寫出來就是這樣的:
林楓邪魅的一笑,更襯出他那張狂張妖異的臉。
只要他一笑,全身的愛馬仕與勞力士的金錶頓時也立刻退去了光華。
此刻,他徹底的俘獲了對面那個少女的心。
他邪魅的一笑,說:「我,吃定你了。」
3.
若
我
天天
看
詩與遠方
那
我的生活
將
不止
眼前的
苟且
還有
屁股後的
苟且
聽說
你要
我
寫出
筆力
我卻只能
寫出
比利
的
交易
—————5月26日補充——————
舉了這麼多反例,其實我想說的是,筆力不用刻意,你寫的就是筆力了。你要是覺得筆力不足,不好意思,請正視自己。要提高,不是在寫字上做文章,而是在日常積累閱讀和人生的閱歷上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姿勢水平。
貼一篇最近在背誦的文章:
Four 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 our fathers brought forth on this continent, a new nation, conceived in Liberty, and dedicated to the proposition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Now we are engaged in a great civil war, testing whether that nation, or any nation so conceived and so dedicated, can long endure. We are met on a great battle-field of that war. We have come to dedicate a portion of that field, as a final resting place for those who here gave their lives that that nation might live. It is altogether fitting and proper that we should do this.
But, in a larger sense, we can not dedicate -- we can not consecrate -- we can not hallow -- this ground. The brave men, living and dead, who struggled here, have consecrated it, far above our poor power to add or detract. The world will little note, nor long remember what we say here, but it can never forget what they did here. It is for us the living, rather, to be dedicated here to the unfinished work which they who fought here have thus far so nobly advanced. It is rather for us to be here dedicated to the great task remaining before us -- that from these honored dead we take increased devotion to that cause for which they gave the last full measure of devotion -- that we here highly resolve that these dead shall not have died in vain -- that this nation, under God, shall have a new birth of freedom -- 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思想更深些,思考更細些。或者乾脆更澎湃些。
舉個脆生生的栗子,昨天剛看到微博一個叫夏攻的博主寫的,我個人佩服不已。
那天晚上她痛哭的樣子,我在記憶里瞧了又瞧。總覺得,那是少年才有的潰散,而現在的她早到了根本不能承受那種潰散的年齡。於是她總讓我想到被反覆撕毀的綢緞:最開始那下是對精緻的毀滅,之後的那些破壞卻更接近口乾舌燥的破壞本身,也更接近我的心碎。
寫的太好了。
@姬軒亦
啥文章的筆力?
不一樣的文章不一樣的筆~
毛筆鋼筆簽字筆筆力是文字後面,一個可想像的人。
另外,我感覺好像不是文章如何寫出筆力,而是句子如何寫出筆力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我覺得這句話就有筆力。
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往往就能噴薄而出這種有筆力的句子。
里爾克:我認出風暴,而激動如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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