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岩先生和譚鑫培先生誰好?


謝邀。回答這個問題,頗有些惶恐,彷彿愚公坐在家門口琢磨王屋和太行哪座更高一樣……所以,權當是愚人節的一篇妄語吧。
先上個結論:

余永遠是一方諸侯。譚是天子。——反客生

當然,這一方諸侯是佔據了天子身後大半壁河山的,決非一般諸侯可比。
比較這兩位先生,最直接的根據就是劇照和錄音。劇照看做派,錄音聽唱念。
二位都照過同一張劇照:

老譚往那很隨意地一站,就有相,有戲。而余先生的狀態則要「緊」得多了。
從這個對比中,可見老譚的藝術是所謂「從心所欲不逾矩」,他已經怎麼來怎麼對了。而余先生就不會這麼隨意,可以感覺到他的劇照再放鬆也是有意在呈現最完美的角度。這也和二位的藝術經歷有關,畢竟老譚在台上的年頭要比余先生長,他更多的東西是來自實踐,相比之下余先生更偏於「研習」,追求完美,卻不若老譚自然。
我們再對比錄音,老譚的七張半良莠不齊,梅雨田操琴的賣馬和洪洋洞明顯高出一截。而余先生的十八張半可以說無一不是精品,因此有人提出余先生的演唱水平要高於老譚,吳小如先生即持此說。當然,此論仍可商榷:一來畢竟老譚的嗓音條件要好過余叔岩,如果在巔峰狀態下,勝負難以逆料;二來余叔岩灌唱片之追求完美,比老譚的草率從事所獲得的效果自然要好得多。換言之,唱片並未反映出二人在舞台上的真實狀況。只是對於今人來說,十八張半的接受度要高於七張半,則是無可懷疑的。余先生的演唱,今天聽來仍不過時,而老譚則更顯古直,情感較余先生充沛,更宜聆聽,余先生少率性,多技法,更宜學習。
就先寫這些吧。


譚鑫培有五大功績。一是受孫春恆的影響,一改前人音大聲洪,直腔直調的唱法,創造了蒼勁委婉,旋律多變的新腔,引領了京劇藝術的全面變革,形成了「無生不譚,無腔不譚」的輝煌;
二是經過他整合改變的《四郎探母》《失空斬》等100多齣戲,歷經百年不衰,成為了我們京劇院團經營的重要資本;
三是親手培養了楊小樓、梅蘭芳、余叔岩「梨園三賢」創造了中國京劇史上的高峰;

四是在辛亥**以後,與田際雲一起為提高京劇藝人的社會地位而奔波,使京劇界氣象煥然一新;
五是堅持「江河不擇溪流,泰山不棄土壤」的家訓,使其子孫兼收並蓄,轉益多師,使譚門薪火代代相傳。今天我們就重點談談,是否真像某些人所說的那樣,余叔岩的演唱成就已經超越了譚鑫培呢?

我要說的就是多少年來關於譚鑫培灌制的7張半唱片與余叔岩灌制的18張半唱片的爭論。因為譚、余師徒二人遺存的藝術資料非常有限。據我所知,譚鑫培只留下26張照片和7張半唱片。26張照片我只見過25張,還有一張譚鑫培和夫人的合影,我只是聽說,至今沒有找到。余叔岩的照片也不多,所以他們的唱片就成為了後人了解他們、評價他們藝術水準的唯一的重要依據。
首先我們今天聆聽譚鑫培1906年灌制的唱片,儘管已經經過了104個春秋,但是在他所創造的旋律和唱法上卻沒有任何過時的感覺,而行腔的自然和質樸,真可謂是天馬行空、無跡可尋,不是一般後學者可以模仿的。所以有人說,余叔岩的18張半唱片可學,而譚鑫培的7張半唱片無法學。這也就是後人多以18張半唱片為京劇鬚生唱腔的「法帖」,而很少有人以7張半唱片為「法帖」的原因。正如有的書法家所比喻的那樣,18張半唱片好比臨帖的顏、柳、歐、趙的楷書,橫平豎直,而7張半唱片則屬於懷素的狂草,只有少數人可得其要領外。而用楷書的要領、章法去衡量草書的寫法更是南轅北轍。特別是譚鑫培許多唱腔的尾音,收的乾淨而不生硬;音量的收放更是隨心所欲而不逾矩,使聆聽者感受到蒼勁峭拔,深沉凝練的意境。

我本人始終認為,能夠領會譚鑫培唱法和意境的後學者只有新譚派領袖余叔岩、舊譚派領袖言菊朋以及譚小培和譚富英。據劉曾復說,余叔岩曾經聆聽老譚的7張半唱片,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這是我的法帖啊!」然而,我們應該知道,作為聲樂家,作為一個京劇鬚生,最重要的表達工具就是自己的嗓音,沒有嗓音是無法體現出譚鑫培唱腔中所表達的意境,因此,在譚鑫培身後,真正能夠體現這7張半唱片中所要表達的蒼勁峭拔,深沉凝練的意境者只有譚富英一人,並主要體現在他1960年於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錄製的《空城計》《烏盆記》和《捉放曹》三齣戲中。我認為,這是繼7張半唱片和18張半唱片後的又一個鬚生演唱的高峰。據李寶說,他父親李少春聽後,伸出大拇指讚歎地說:「現在來說,譚富英先生的功夫是最深的。」後來拍完電影《野豬林》,又對李寶說:「《野豬林》中包括了7個流派,有楊派、余派、譚派、馬派、麒派、蓋派和我父親的老派,但是學的最多的就是譚派,他那種喝著唱的唱法我用的最多,最科學。」作為新潮派的李少春,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再次證實了7張半唱片的演唱藝術至今沒有過時。正如梁啟超贈給譚鑫培的詩中所云:「四海一人譚鑫培,聲名廿紀轟如雷。」不管你有沒有聽過這7張半唱片,譚鑫培的藝術整整影響了一個世紀,而且至今未衰。

至於如何評價「7張半」與「18張半」的高低呢?我認為,尺短寸長的藝術定位無法相比。如果非要說「余叔岩超越了譚鑫培」那麼我請「褒余貶譚」的人們看看下面三個往事。  一是1955年李春林在護國寺梅蘭芳家說:「譚老闆唱戲什麼地方該使勁,什麼地方輕輕帶過,掌握得非常好。我和余叔岩至好,他學譚老闆真有門,可是他的嗓子、 武功不如譚老闆,所以也不過七成。有人捧他,說他比譚老闆還好,這叫睜眼說瞎話。假如叔岩還活著,聽到這句話,定以為是在損他,一定會很生氣。」   其二,據劉曾復講,他與白登雲住在薊門煙樹北邊的文化部宿舍樓,有一天白登雲對劉先生說,1940年,余叔岩最後一次在西堂子衚衕灌唱片,特邀白登雲司鼓。白登雲看到正堂屋正中懸掛著譚鑫培的大幅照片,年輕的他,口無遮攔地說:「您今天的聲望誰還能跟您比呀,您還供著老譚的照片幹什麼?」余先生一聽,趕緊說:「可不能這麼說,罪過,罪過,我怎麼能跟老師比,我要真和老師比,不過九牛一毛。」

  很多史料證明,余叔岩不肯屈人之下,眼界較高,但是他卻多次強調自己是譚鑫培的九牛一毛,可見他對自己老師藝術造詣的欽佩。
其三,是1952年,李少春演出《戰太平》,邀請許姬傳的堂舅徐勉甫觀看,然後請他吃飯。  李少春問徐勉甫:「聽說您聽過譚老闆的《戰太平》。據余叔岩老師說,譚老師的『鏈子』是絕活,不好學,我想請您把看戲的印象告訴我。」   徐先生說:「譚老師的『鏈子』絕活,第一下是從右面摔出去,成橫一字,接著向左摔,也是橫一字,第三下是『一炷香』,筆直往上摔,這三下好看極了。台下觀眾炸窩般的叫好,大家說,譚老闆台上這三下不過一分鐘,私底下不知練了多少時候呢!以後我也看過叔岩的《戰太平》,但裡面沒有『鏈子』活兒。」   通過這個故事也從另一側面說明了余叔岩崇拜老師的原因了。所以說「余叔岩超越譚鑫培」的說法首先就違背了余叔岩的本意,為余叔岩所難以接受。  那麼為什麼還會有這種說法呢?我想除了個人的偏見以外,還有一個客觀原因,那就是假冒譚鑫培的名義出版的唱片太多,影響太壞。我本人接觸的第一張譚鑫培唱片就是假的。那是譚鑫培與王長林合灌的《秦瓊賣馬》,也就是唱「店主東」那段時夾有丑角王長林念道白的那一張。

那麼假冒譚鑫培的唱片有多少呢?據上海藝術研究所的研究員王家熙統計,是一個非常巧合的數字——18張半。這個問題很早就引起了梅蘭芳的重視。有一次,他聽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放譚鑫培《黃金台》的唱段時,馬上通知電台,要求他們除百代公司灌制的7張半唱片外,其他譚鑫培唱片不要再播出,決不能讓謬種流傳。  梅蘭芳先生為什麼如此重視譚鑫培唱片的影響呢?我想,譚鑫培唱片的藝術水平很高,在京劇歷史上的作用大,對後學者的影響深,則是問題的根本。

余叔岩成名後,先後在百代(1920)、高亭(1924)、長城(1932)、國樂(1940)等唱片公司灌過37面唱片(SP粗紋78轉唱片是1張灌錄2面的),也就是說這十八張半都是民國唱片。其十八張半劇目如下:
(一)民國九年,由杭子和司鼓,李佩卿操琴,在百代公司錄製的6張半:
《捉放行路》兩面;《戰樊城》兩面;《探母》兩面;《賣馬》《法場換子》各一面;《上天台》《一捧雪》各一面 ;《瓊林宴》《桑園寄子》各一面;《八大鎚》念白一面半張。
(二)民國十三年,由杭子和司鼓、李佩卿操琴,在高亭公司錄製的6張:
《空城計》兩面;《搜孤救孤》兩面;《珠簾寨》《洪羊洞》各一面;《戰太平》《狀元譜》各一面;《鳥盆記》《八大鎚》各一面;《魚腸劍》《李陵碑》各一面。
(三)民國二十一年,由杭子和司鼓、朱家夔操琴,在長城公司錄製的4張:
《捉放宿店》兩面 ;《摘纓會》兩面 ;《失街亭》《烏龍院》各一面 ;《打漁殺家》《打嚴嵩》各一面。
(四)民國二十九年,由白登雲司鼓、王瑞芝操琴,在國樂唱片公司錄製的2張:
《沙橋餞別》兩面 ;《伐東吳》《打侄上墳》各一面。
放上鏈接:
http://oldrecords.xikao.com/person.php?name=%E4%BD%99%E5%8F%94%E5%B2%A9
另譚老闆的鏈接:
http://oldrecords.xikao.com/person.php?name=%E8%B0%AD%E9%91%AB%E5%9F%B9


這個題目太大了,而我們所能拿出的證據又太少。兩個見不到錄像和整戲錄音,僅有幾張唱片、幾幅照片和幾個回憶錄存世的大師,我們怎麼能夠妄加評價。我們說他倆是大師,是因為有藝術家學習他們,而且留下的資料證明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大師。

另外我在這說一句,這種兩人誰好比較,只能用於細節的比較,比如一句唱腔的優劣,而不能比較整個人。道理是熱力學第0定律。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你不能把比較對象各自的能力進行量化,那麼這種比較將毫無意義。

比如比身高,我169cm,他170cm,那他就是比我個高,高1cm也是高。足球比賽,紅隊進了2個球,藍隊進了1個球,那就是紅隊贏了,沒任何懸念。

但是你要說,世界盃比賽,巴西隊德國隊,兩隊誰厲害,這就沒法判斷了,誰都有把對方贏了的時候。你只能說這場比賽誰贏了,或者誰現在比較佔優勢一點,但是讓你預測下一場比賽誰能贏,那預測不了。

這種比較,只能按照水平層來比較。雖然巴西和德國不好比較,但是中國隊明顯不在他們這個水平層,這就能比較了。

譚鑫培余叔岩都在一個水平層,所以比不了,就這樣。


他(白登雲先生)說,他在范秀軒一進門就看到了譚鑫培的大畫像,下面供奉著果品,他很奇怪,就問余先生:「您已經是『三大賢』了,怎麼還掛著譚鑫培的畫像呢?」余趕緊擺手,說:「我跟譚老比,不過九牛一毛,譚老永遠是我的法帖,因此怹叫英秀堂,我叫范秀軒。」我想我們還是以余叔岩本人的話為準,他的話不會錯。如果想不通,您再把「七張半」與「十八張半」對照著好好聽一聽,我想您會明白的。都是一輩古人了,我們不能妄加評論。

——《劉曾復京劇文存》


境界不同。不過我還是喜歡余先生。那種空靈的聲音,能讓你忘記一切,人物和故事都忘記,只覺得一個聲音觸動心靈。


活的不如死的,死得晚不如死的早的。
當然,這是同檔次內的評判標準。


就沖老譚那張南天門的劇照,我就敢說余先生不如他。但是我還是喜歡余先生!(?? . ??)


個人是大愛老譚的…尤其在過門沒板的時候…
為什麼呢?老氣!
我個人有個觀點:老的,就一定是好的!


請看齊如山京劇名角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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