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愴比歡愉更直擊人心嗎?

晚上讀李煜的詞。
他前期的詞,纏綿而靡麗,詞風浮華,詞藻華麗。多描寫宮廷生活的情趣與歡愉,沒有多少思想內涵在裡面,只是記述生活而書。
他後期的詞,詞藻不再華麗,文字悲壯樸實,幾乎字字泣血誅心,滄桑感可以說躍然紙上撲面而來直擊人心,文字深沉有力。
那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悲愴生來就要比歡愉更直擊人心?生來就比歡愉更加有力?


要之,悲愴確實比歡愉要更直擊人心。

這個現象不獨出現在詩歌領域。一如古希臘戲劇,悲劇的成就,其實要遠大於喜劇,一路走來,到今日各色藝術形式,也大抵如此。

這其中的原因在哪裡呢?

歡愉這樣的情感,大抵來自於多巴胺等化學物質,多巴胺帶來的興奮的確可以使人上癮,所以我們一生追逐著歡愉的體驗,並常常為之沉溺不可自拔。與之相對應的是,我們也很容易獲得歡愉的體驗,去了一家好吃的店,早高峰的13號線居然湊巧有個座位,下雨天居然沒忘記帶傘……這些簡單的事情就足以觸發我們歡愉的體驗,但這樣的歡愉,絕不持久;而持久一點點,譬若熱戀,好到整天整天膩在一起,連天空都是玫瑰色的,但是這段日子究竟也都是不穩定的——

愛情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多巴胺帶來的「激情」會給人一種錯覺,以為愛可以永久狂熱。不幸的是,我們的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刺激,也就是說,一個人不可能永遠處於心跳過速的巔峰狀態多巴胺的強烈分泌,會使人的大腦產生疲倦感,所以大腦只好讓那些化學成分自然新陳代謝,這樣的過程可能很快,也可能持續到三四年的時間。隨著多巴胺的減少和消失,激情也由此不再,後果或者愛情歸於平淡,或者乾脆分道揚鑣。如此說來,愛情的保質期只有三四年而已。

所以這種短暫的不穩態,其實是不值得信任的,因為不值得信任,故而也是缺乏力量的。除了個別的像老杜因家國大事「漫卷詩書喜欲狂」的特例外,在文學創作中,往往歡愉本身並不能構成震撼人心的篇章,對於「逝去的歡愉」之惋惜,卻催生了大量偉大的作品。

我們看得到,「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這樣的歡愉,並構不成名篇,沒有「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這首詩並不能產生力量;「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這樣的歡愉也最終歸結為「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拿濫俗一點的例子,納蘭詞中「人生若只如初見」,之所以好,也不僅僅好在初見之美好,而是好在「若只」二字中流露出的關於逝去的遺憾;「當時只道是尋常」,之所以好,也並不好在「賭書潑茶」,而好在「當時只道」、「尋常」中滿滿的追念與哀思。

日本美學有專門的詞:物哀。物的美好,我們的歡愉,是美好的,但是並不值得信任,所以在看花開時,便想到這樣美好的花朵終會凋謝,這種惋惜,他們認為是美的;美人背人折花,是美好的,但是這美人終有一天不過是一掊黃土之下一具骷髏,這種宿命,他們認為也是美的。

所以,歡愉這種不穩態,最終總會走向穩定,這種穩定的狀態,往往就具有了悲劇性。穩定的悲愴中,歡愉已經死去了,但對歡愉的追憶懷戀卻已然永生。故而一直有人說,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壞給你看。

最通俗的例子,《三國演義》寫諸葛亮,花了多少筆墨,寫丞相之智計無雙,忠心耿耿,最後的收場,卻並非喜劇而是秋風五丈原,長使英雄淚滿襟;《水滸傳》忠義堂排座次,一百零八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何其痛快,被招安後也凋零殆盡;《西遊記》寫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蔑視權威何等豪壯,最後卻被壓在了五行山下;《紅樓夢》中多少美好的女兒,最後忽喇喇大廈傾,不過荒冢一堆草沒了……

題主問題中提到的李煜,過往種種,並不構成一個閉環,而當那美好毀壞,遠隔天上人間,他才在自己的詞中提煉出「流逝」這樣一個永恆而有力量的母題來。

前面的,都是不穩,後面的,才是穩態。《好了歌》中,好便是了,說的不正是這個道理么?

所以啊,偉大的文學作品,往往都是充滿著悲劇性的,在這悲劇中,往往蘊含了人類文明最深刻的種種母題。

韓退之《荊潭唱和詩序》中有分教:

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恆發於羈旅草野;至若王公貴人,氣滿志得,非性能好之,則不暇以為。

說的無非這個道理。

當然需要注意的是,也不能說愁苦就容易寫好。

首先是愁苦之詞易巧,其實我覺得是:愁苦之詞很容易湊出來,但是寫得好是大不易。因為上面所說的理由,我們搞創作,很容易在題材上選擇愁苦的情緒。但到底是真愁還是假愁?這裡面問題就大了。

很多人只是因為愁苦容易編出來,所謂強說愁者,描寫愁苦傷痛的東西最容易墜入俗套,沒有真切的體會而湊一些愁啦、恨啦、淚啦,比寫個歡脫的打油還讓人厭煩。寫愁苦的好東西,讀著就有種讓人無可言說的情緒,梗在喉嚨里,說不出,就是難受,有時候還會刺激淚腺,更不用說一些詩人撕心裂肺的詩篇頭一次讀到腦門會一陣轟鳴。

所以,無論寫什麼,都要真的有話要說再寫,強行來的話,還輪不到談歡愉、悲愴誰更有力量這種大話題。

以上。


誰人將老不垂涎,誰人當初不少年。


從古至今,世間個人得到的事物是不盡相同的。
然,人人都會失去一些共通的東西。
而,無力改變既得事物的漠然消逝,
正是悲劇能引起更大共鳴的因由。

詩句中的環境、人設、動作、細節,
往往賦予了重要的使命,

那相似通明的月亮
曾經觀賞玩樂的小亭
沙礫中的古劍
樓宇間的危闌
姑蘇紙傘,白下清流
落花流水間失意的帝王
飛鴻爪痕旁見老的青衣
登樓少婦扭動的美妙臀部
輕紗淺色徐娘半老的琴師

越是可以將人吸引帶入其描繪環境中的,
帶給人的感觸是越大的,
因為
那是不得者的渴望彷徨與期待,
那是失去者的苦痛悲傷與凄涼,
那是曾經的你我,
那是想像中的你我,
那是同時賦予人美好與黑暗的最佳表彰,
那是萬象。

在這包羅萬象的詞語中,
挑出的少見東西,便毀滅來看,
挑出的易得東西,便大肆追憶。
這般故意作為,
其名偉大又何等可恥,
其號滄然又何等快哉?

所謂飽含滄桑的詩句,
留下了動人悲情的名作佳片,
留下了無數才子佳人良辰美景,
也留下了數不清的庶位子斗升民,
其廣泛的影響力。
確定了詩歌,平凡的文字在人間組成了更高的的位置,
也驗證了人們心中潛藏的,對悲的抗拒與渴望。

雖在世間萬般悲愴,
三千溺水仍一點白芒。
故吾所願,所見諸君,安康好比宇泰城隍,
獲福無量,永充供養。

圖網侵刪
謝謝閱讀


擊,從題主用的這個動詞就已經說明問題了。歡愉的體驗,那不叫擊,那是熨帖,是一種有延展性的「擴張」。能讓人心裡一沉,那才叫擊,很明顯只有悲愴可以做到。
究其原因,無非也就是歡愉人所欲也,那種體驗太美好,一旦消散,就會帶來落差。一落千丈,人不勝其衝量而已。
抖個機靈。 @兔羊 謝邀。


看著這個標題,想起了紀伯倫在《先知》中對於歡樂與悲傷的論述:

你的歡樂其實是不加掩飾的悲傷。

就在充溢你歡笑的那口井中,也時常滴滿你的眼淚。

不然又怎樣呢?

悲傷在你身上刻下的傷痕越深,你所能承載的歡樂就越多。

你歡樂時,不妨往內心看一看,你會發現,令你喜悅的,正是那些曾帶給你悲傷的事物。

當你悲傷時,不妨往內心看一看,你會發現,令你哭泣的,正是那些曾令你喜悅的事物。


讓你開心還需要看你的笑點,讓你疼把你手指頭剁掉就可以了。


個人一點偏見。
悲劇的美在於內省,在於對自己主體性的體認和感知。當你欣賞悲劇的時候你獲得的不是釋然的輕鬆和愉悅,而是對你自己作為活生生的存在,你的身體、心理、思想、能力、德行、境況的思考和反省。意味著親手將自己一層層解剖開來,認識到自己的每一塊骨骼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甚至每一條血管和神經。這種自我解剖使你認識到你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別人,讓你認識到自己的渴望,想達到高度,想過的生活和想成為的人……總之,一切美好的東西和嚮往;但是,這種解剖也使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渺小、懦弱、無能為力,認識到自己心裡的陰暗,想法的齷齪,生活處境的糟糕,社會的骯髒,人心的險惡,生計的無奈,好人處處受欺負,壞人橫行霸道,正義無處彰顯,更可怕的是看不到改善的希望……在一種叫命運的東西面前深深地無力感,就像瘋狂的赫拉克勒斯殺死自己摯愛的妻子兒女,睿智的俄狄浦斯王弒殺父親娶了母親,被拋棄的帕里斯最終導致特洛伊城的覆滅,拋棄自我追求超我的尼采瘋了(當然也因為梅毒)……人清晰認識自己的同時也認識到自己渺小和無力。選擇視而不見掩耳盜鈴是對自己的欺騙,不敢正視自己的追求和嚮往是可恥的無能和墮落。即使選擇正視自己,囿於人的局限也拜託不了命運的作弄和悲劇的收場,在起點和終程之間像西緒弗斯一樣永遠無法將圓石滾到山頂,卻像普羅米修斯一樣日日忍受獵鷹啄食自己肝臟的煎熬。也正因如此,所有敢於正視自己勇敢追求的人才為人所動容。畢竟人沒有理想,和鹹魚有什麼分別?。
至於愉悅,獲得的前提多數就是先放棄對自我的體認,使自己處於一种放松狀態,放縱自己最原始的慾望和本能使其獲得滿足,放縱的越徹底也就越快樂,就像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狂歡,性、酒精和暴力都是愉悅的方式。但是,這種愉悅的代價就是對自己本體性和自我的放棄,自己不再是區別於他人有意識思想的自己,僅僅只是狂歡中的一員而已和其他成員沒有實質區別。這種狀態下對外在的感知一般是當時和短暫的,愉悅被更大的愉悅取代,更好程度的愉悅最後被清醒消弭。所以,感覺可能就沒那麼強烈了。


悲愴為什麼會直擊人心呢?我想來大概有這麼幾點吧
1.悲劇的發生會給人帶來憤怒的遺憾。魯迅說過「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當悲劇發生時,人們內心首先會有憤怒。比如,一個小孩子因為頑皮而受了重傷,母親不會馬上痛哭流涕,而是怒不可遏地斥罵小孩為什麼這樣不小心?再比如,一個成年男子因為酒駕而殤逝,他的妻子也許會重重捶打他的屍體,質問他為什麼要喝酒?如果已經發生的悲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然而因為種種「不小心」而導致了悲劇最終發生,人們大多會通過幻想和回憶,在腦海中把過去某個失錯改正,心想著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但是幻想始終還是幻想,殘酷的現實依然令人憤怒和遺憾。從這一點來看,偶然的悲劇比起必然的悲劇更加讓人痛苦。
2.悲劇讓人痛定思痛,尋找悲劇發生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往往紛繁複雜,並且不可抵抗或改變。比如,早年白曉燕綁架一案,涉及了家庭暴力、媒體職業道德喪失、警察追功逐利、犯罪分子殘暴不仁等等深層原因,而且我們可以看到,每一個原因的背後還有更加龐大的機制,並且隱含著不可解決的矛盾。而悲劇本身,同時也是各種社會矛盾不可解決的集中爆發。
3.悲劇是永恆的、延續的、深不見底的。悲劇之後還會有悲劇,悲劇本身也包含著更大的悲劇。繼續以白曉燕案件為例,白曉燕慘死在劊子手刀下後,悲劇並沒有結束。白冰冰,也就是白曉燕的母親,因傷心過度而誤信邪教法術,賠了幾百萬的家產;台灣民眾人心惶惶,對政府喪失信心,而聚眾遊行示威……最重要的是,悲劇產生的源頭依然沒有根除,悲劇隨時還可以發生。
4.悲劇觸及人性的終極恐懼。悲劇引導人們逐漸走向社會的陰暗面,那裡有荒淫、無恥、腐敗、喪心病狂,有萬惡的權力、有最邪惡的心靈,還有疾病、殘廢,以及最令人恐懼的——死亡。這些都是人們不敢正面直視的,因為那會狠狠扯動他們最敏感最脆弱的恐懼神經,就如掉進了一個永遠逃脫不了的黑洞與深淵。
總而言之,悲劇之所以直擊人心,最主要的是,悲劇,讓人恐懼。


哪個有心人不愛看悲劇,亞里士多德所說的凈化的確不錯。我們精神所糾結鬱積的悲痛隨著台上的凄慘情節發出來,哭泣之後我們有形容不出的快感,好似精神上吸到新鮮空氣一樣,我們的心靈忽然間呈非常健康的狀態。
……
中國的詩詞說高興賞心的事總不大感人,談愁語恨卻是易工,也是由於那些怨詞悲調是淚的結晶,有時會逗我們灑些同情的淚。所以亡國的李後主,感傷的李義山始終是我們愛讀的作家。

——梁遇春《淚與笑》


層次不同 歡愉與生俱來 悲愴的來源更多來自經歷


肯定的啊……
從漢字結構上講,悲愴比歡愉多了一個心啊……


個人認為悲愴確實比歡愉更直擊人心,不只在題主所說的詩詞方面。但和人的 閱歷 等因素有關。

所謂直擊人心,是一種情感上的共鳴,來源於對過往中經歷的類似情感的回憶和思考。如果要說得更像人話,就是如果你產生過類似情感,那經歷越是刻骨銘心,越有所謂「直擊人心」的感受。

悲愴在這種回憶和思考中更深刻,從而更直擊人心。為什麼呢?

先理解一下下面這句很經典的話:

幸福者是同樣的幸福,不幸者各有各的不幸。

為啥呢?因為不幸有很多,而只有避開了所以的不幸,才是幸福的。

而悲傷和歡愉也是類似的關係:只有忘卻了所有的悲傷,才是歡愉。

純粹的幸福、純粹的歡愉太難了,人們所描繪的歡愉,往往不過是拋卻了諸多不順心帶來的悲傷。

想的多了,深刻了,就難免想到令人悲傷的事情,因而大多歡愉是禁不起細想的。

此外,苦難本身也使人的思想更加深刻,苦難本身也伴隨著悲傷。

故而,深入的思考總與悲傷相伴。

說得更通俗一點,就是:傷心事對人觸動更大;樂呵的人開心是因為人家不想煩心事。

引用題主的問題補充作為佐證:

晚上讀李煜的詞。
他前期的詞,纏綿而靡麗,詞風浮華,詞藻華麗。多描寫宮廷生活的情趣與歡愉,沒有多少思想內涵在裡面,只是記述生活而書。
他後期的詞,詞藻不再華麗,文字悲壯樸實,幾乎字字泣血誅心,滄桑感可以說躍然紙上撲面而來直擊人心,文字深沉有力
那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悲愴生來就要比歡愉更直擊人心?生來就比歡愉更加有力?

從下劃線的句子也看出,悲愴與歡愉之間伴隨著思想深度的差異。


深刻比膚淺更能引起共鳴,所以悲愴比歡愉更直擊人心。


但讀者的思想深度也要夠,才能理解作者的情感,進而引發共鳴,這就涉及到最開始提到的「閱歷」等因素。比如給五六歲的小孩子講凄婉的故事帶來的共鳴大概就不如講歡快的故事。

註:以上純屬個人觀點,如若認同多謝支持!歡迎在評論區質疑、探討。


「好消息!好消息!你老婆有了!」
「天吶!真的嗎?」
「不好意思,是我的。」


是這樣的,就拿我熟悉的領悟來說吧。

動漫,如果是個happy end,看完心裡很舒服,過兩天就忘了。。

如果是個bad end,比如四謊,未聞花名,赤瞳,罪惡王冠這樣的,我能抑鬱一個月,順便想給編劇寄刀片和壽衣。


歡愉只能超越,悲愴卻可以疊加


歡愉 轉瞬即逝
悲愴 歷久彌新


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後主為人君所短處,亦即為詞人所長處。
(針對 題主前半部分描述)

尼采謂:「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後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詞亦略之,然道君不過自道身世之戚,後主儼然有釋迦、基督擔荷人類罪惡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
(後半部分)

——王國維《人間詞話》


1、人的歡愉,大多是淺層的,這世間淺層的東西已太多,別人無暇關注到你;除非是像基督、佛教那種深層的、充實的、真實的愉悅,才會深入人心。

且人各有各的歡愉, 你歡樂的事未必能感染到別人,so, 影響力自然波及面小且淺;


2、悲傷情緒往往是小眾的、深刻的,小眾的更引人入勝,深刻的更直擊人心;

另外,情緒的共鳴,才會打動人。從受眾角度看,當人處於悲傷狀態中時,心靈敏感且柔軟,更容易被影響,尤其是能產生共鳴的文字,用個不恰當的詞說—趁虛而入。


行為經濟學裡面,有個由卡尼曼和特沃斯基(1979)提出的理論,叫前景理論(Prospect Theory) 。它描述在某點,增加財富,和減少財富,其效用函數是不一樣的。隨著財富增加,其效用增加,但增加量越來越小;財富減少,其效用減小,但減小量越來越大。簡單的說,同樣的財富變化,財富減少,會對人有更大的衝擊。

把這個理論套用到文學上。喜劇就如財富增加,而悲劇猶如財富減少,而財富減少會對人有更大的衝擊,因而悲劇能對人有更大的衝擊。此外,悲劇的絕對量來說,更深更大,這就使得悲劇對人的內心衝擊更大。


五年前,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引發這個思考是因為,為什麼我總是喜歡極為悲傷的音樂。

高中時,還問過高中同學,為什麼在藝術中,當年問的是詩詞當中,悲的程度總是大於喜

它們對悲的描繪總是淋漓盡致,刻骨綿長。

只有悲苦之人才會喜歡悲傷藝術? 明顯不是。

因為存在這麼一部分人,他們在生活中是很快樂的,但是卻偏偏喜歡悲傷藝術。

或者,這些人只是看起來快樂。

也就是說無論看上去多麼快樂的人,都有他心裡悲的地方。

我認為,這其實是人類的回憶在作祟。

人們想表達什麼樣的情感,都是基於過去的經歷,有感而發。就算上一秒發生的事,也都是過去。所以人類的情感永遠是受過去的經歷支配的。過去的經歷,也就是所謂的回憶。


而回憶過去,無論悲喜,都只會給人帶來遺憾或者抱怨。這是因為,

如果回憶愉悅的經歷,我們會遺憾愉悅不能永遠持續下去。回憶苦澀經歷,我們則會抱怨苦澀未曾被避免。

所以人的骨子裡是悲多於喜的。

新東方有個叫揚子江的gre老師當時說這麼一句,我非常認同。

他說,最美的藝術是,愉悅的憂傷。

以上當然是從人類情感方面去分析的。

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說

人類作為生物的第一要務是求生。這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沒有之一。

所以人類在遇到負面環境時,為了求生而分泌的激素,比如腎上腺素,水平很高很高很高。

這比獲得快樂時分泌的多巴胺這類激素的水平高的多。

因為,求生遠比獲得快樂更重要

快樂則是生存無憂之後的非必要之需。

而從生物學角度來說,無論是什麼激素,水平高人體的感知和反應就會越大。反應大,就是人們後來所說的「爽」。

所以讀喜劇,因為相比悲劇刺激產生的激素水平更低,所以沒悲劇「爽」。

不過這隻適用於,激素高就覺得爽的人。不論激素是何種性質。

如果這個理論正確,那我們可以推斷:


會喜歡悲傷的東西的人,多半也喜歡鬼屋,蹦極,SM。嚇個半死,會爽。被虐,會爽。失戀,顧影自憐,也好爽。


反正都是高激素水平么,達到從未達到過的高度就是爽爽爽。

呵呵。


悲劇使人深刻,喜劇使人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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