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知乎用戶「經略幽燕我童貫」的歷史水平?
「歷史」是個非常寬泛的話題,經略幽燕我童貫搞的歷史跨度也挺大的,諸如拿騷的莫里斯、日本的豐臣秀吉、建州的努酋長、大唐的蘇定方…整個地球都繞了一圈,這種縱橫世界上下五千年的氣魄是令人佩服的。但一個人有限的生命里,不可能邊邊角角所有的歷史都搞清楚,童貫搞得太多太雜,什麼歷史話題都愛給別人指點,很多明顯的錯誤也就給別人抓住了把柄,對他指出來。
每當這些時候,他不能反駁的時候,或只能撒潑耍賴,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比如QQ群)單方面宣布勝利,對內部進行一種自己勝利的宣傳;或就只能直接沉默,不理會這些話題了。可以說,所有邊邊角角的歷史領域,童貫都被別人指出過錯誤,沒有一個可永保「江山穩固」。這也說明了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歷史愛好者而已——愛打著討論歷史的旗號,和人爭論、吵架,自己常噴別人,也經常被別人打臉。但是,每當別人在各邊角歷史領域指出他錯誤時,童貫似乎還能退保他自己擅長的「核心領域」——宋朝軍事史,保證他的這一塊「核心歷史領域」不受到衝擊。很多人也說到,童貫其他歷史的回答是強答,但宋朝軍事史看看還是還可以的。
都說經略幽燕我童貫擅長宋朝軍事史,這方面的「水平」、「造詣」非常高。我也有幸拜讀過童貫寫作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但讀了之後,感覺比一般網文也沒強多少吧,硬傷也比較多。從裡面的行文分析看,童貫不是依靠自己鑽研史料寫的,很大程度上是摘抄現成的王曾瑜《岳飛新傳》,只不過是做了語句上的壓縮、刪減,變成了王曾瑜《岳飛新傳》的低配+摻私貨版本。不得不說直接照抄的痕迹太過於明顯了,裡面很多錯誤都直接沿襲了下來,根本就沒有對比過史料。如果連自己擅長的「核心歷史領域」都保不住,在其他邊邊角角的歷史領域上就更不用說了吧。
我舉一個例子,說明童貫寫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那篇文章,很多地方是直接摘抄王曾瑜的《岳飛新傳》,而他自己根本沒有對照過原史料。這種情況也說明了,「擅長」宋朝軍事史的他,根本連岳飛的基礎史料都沒有摸熟。比如 建炎四年期間的岳飛動向,童貫在文章里這樣寫道:
岳飛只能帶領軍隊對金軍後衛部隊展開追擊,雙方交手四次,岳飛都取得了勝利,活捉了女真萬夫長主少孛堇等十一人,殲滅了大量金軍。
再看王曾瑜的《岳飛新傳》是怎麼寫的:
岳飛與周杞、趙九齡商議和籌劃一番,即帶領精兵北進,奪回常州。岳家軍前後四戰,將不少敵兵掩殺在河裡,並活捉了女真萬夫長主少孛堇等十一人,一直追擊到鎮江府的東部。
王曾瑜在《岳飛新傳》里提到的「主少孛堇」,其實是一個錯誤的稱呼。正確的稱呼,看過岳珂 《鄂王行實編年》 的人都知道,這個女真萬戶應該稱之為「少主孛堇」,而非「主少孛堇」。以下是岳珂在《鄂王行實編年》中的原文:
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臣邀擊,四戰皆捷,擁溺河死者不可數計,擒女真萬戶少主孛堇、漢兒李渭等十一人。
從原文可知,其實王曾瑜筆下所謂的「主少孛堇」,其實應該是「少主孛堇」。王曾瑜之所以把名字抄錯,抄倒了,原因可能是眼神不好,老眼昏花,就抄錯了。而他的這一非常淺顯簡單的錯誤,被童貫徑直抄了進去,絲毫沒有察覺。這一情況也說明,童貫並沒有自己鑽研史料、下苦功夫研究岳飛的戰史,而是走捷徑,簡單摘抄王曾瑜的《岳飛新傳》,結果把裡面非常低級的錯誤也抄了進去,但是他自己還渾然不知呢。
此外,童貫推廣鄧廣銘先生的四把鑰匙理論,動機是很好的,但是他自己似乎也並沒有掌握其中的一把鑰匙——職官學的鑰匙。童貫在寫建炎二年岳飛戰況的時候,提到這樣一句話:
岳飛南下投奔宗澤,為宗澤賞識,從而得以隸屬東京留守司。他在汜水關的戰場上展現了自己的武勇,很快就被提拔為有獨立成軍資格的統制。之後,他更是奮勇作戰,在胙城縣、黑龍潭、官橋等地均取得戰鬥勝利,還俘獲了一名女真千夫蒲察氏。
他說,岳飛俘獲了一名女真「千夫」蒲察。這其實是一種錯誤的職官稱呼,蒲察氏應該稱之為「千戶」,而非是「千夫」。 這在岳珂的《鄂王行實編年》里其實也寫的很清楚,他是「千戶」,而不是所謂的「千夫」。要知道,「千夫」和「千戶」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千夫」是秦漢武功爵秩名,「千戶」是金朝始置,為世襲軍職,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千戶」初專授予漢人降臣,後也用以稱女真軍事組織猛安,統領謀克,隸屬於萬戶。《金史·兵志》對「猛安」有這樣一種注釋:千夫之長也。所以,「千戶」 或可稱「千夫長」,但絕對不可少一個「長」字,稱為「千夫」。一字之差,謬以千里。「千戶」本身和「千夫」是兩個不同概念,絕對不能稱呼「千戶」為「千夫」。 但是童貫犯了大忌,對於這種簡單的職官學常識絲毫不懂,輕率改換文辭。這也說明了,其實他對於他自己努力推銷的鄧先生的四把鑰匙,也是不能夠熟練運用的。正所謂,一瓶不響,半瓶晃蕩。
對於一些當事人親屬都未能夠精確測量出來的數據,童貫也拿出了自己的私貨填補上去,這一點也顯得非常怪異。 童貫在《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中,對於岳飛參與的靖康二年二月的曹州之戰,有這麼一段描寫:
宗澤率領部隊在曹州(歸仁府)、開德府與金軍進行了大大小小十三次的交戰,都取得了勝利。岳飛在一次戰鬥中,接連射死敵軍兩個強悍的旗手,又率先衝擊敵軍,取得戰鬥勝利。在曹州,他披頭散髮,持鐵鐧發動攻擊,使宋軍士氣振奮,白刃打退了敵人,追殺敵人三十里。
他這一段文字的史料原始依據也是岳飛孫子岳珂的《鄂王行實編年》,記錄如下:
二月,戰於曹州,先臣被發,揮四刃鐵簡,直犯虜陣。士皆賈勇,無不以一當百,大破之,追奔數十里。
童貫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作為岳飛孫子的岳珂,對於其祖父岳飛的曹州之戰,也只是模糊寫了一句最後「追奔數十里」,而到了童貫的文章中,卻搖身一變,直接精確到了「三十里」。試想,岳飛在這曹州之戰的表現,最早的史料出處是他孫子岳珂寫的《鄂王行實編年》,尚不能精確最後結果如何,只能模糊說一句「追奔數十里」。再如王曾瑜《岳飛新傳》、龔延明《岳飛評傳》,他們沿襲《鄂王行實編年》的這一段記錄,也只是大致照抄原文意思,說「追奔數十里」。何以到了童貫這裡,就突然非常精確的測量到了「三十里」?難道是童貫和岳武穆的關係非常好,親自電話詢問過他本人,所以連他孫子都模糊提到不能確定的「數十里」,都能夠直接精確到「三十里」?
如果說上面這些都只是小錯的話,那麼童貫在岳飛的具體戰史(包括他用來打比方的其他戰史)上,犯下的問題可就大了,出錯的頻率不得不說確實高了一些。下面隨便舉幾個例子。
一、岳飛與李成在紹興四年的交戰經過,全部錯誤
童貫在《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一文中,如此描寫紹興四年,岳飛與李成的交戰:
六月上旬,李成已集結好他的主要兵力,號稱三十萬人,自新野方向對襄陽發動反攻。岳飛以本軍統制王萬以及拔隸本部的荊南府鎮撫使司統制辛太為前鋒,命令他們執行誘餌的使命。但辛太因畏懼敵人聲勢,率領其部鄉兵一千二百人潛逃到峽州地區去了,還到處吹噓是自己拿下了襄陽。幸好王萬堅持作戰,並配合岳飛率領的主力,擊退了李成的第一次進攻。
李成經過調整,於六月六日再次發動進攻。在作戰前的部署階段,李成暴露了不懂戰術的弱點,他將騎兵放置在陣型左翼靠近江灘邊的狹小區域中,有將步兵放置在陣型右翼的開闊平地上。
岳飛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命令王貴率領長槍步兵,去攻擊李成的左翼騎兵;命令牛皋率領騎兵,去包抄攻擊李成右翼的步兵。
李成的騎兵由於地形狹窄而無法展開隊形,不能發揮騎兵衝突的優勢,被王貴的長槍步兵擊潰了前列。前列的騎兵潰散中擁擠到陣型後方,把後列的騎兵擁擠入水中,造成了很大的傷亡。李成的步兵缺乏了騎兵的支持,也無法持久頂住牛皋騎兵的反覆衝擊,最後李成部的陣型徹底崩壞,被岳飛部追殺了二十里。這洋洋洒洒一大段,不能說全部錯誤,但是基本上都是錯誤的。因為童貫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顛倒敘事,搞不清楚哪件事情發生在前面,哪件事情發生在後面了,把事件的發生次序顛倒過來了。所以這一段錯誤的文字,童貫如何把他的「戰術分析」分析得再精彩,也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因為他的前提就是錯誤的。他這段文字的直接史料依據,是以岳珂《鄂王行實編年》為主,輔以《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據《鄂王行實編年》,原文引用如下:
(五月)先臣領軍趨襄陽,李成聞先臣至,引軍出城四十里迎戰,左臨襄江。王貴、牛皋等即欲赴賊,先臣笑謂皋等曰:「且止,此賊屢敗吾手,吾意其更事頗多,必差練習,今其如故。夫布卒之利在阻險,騎兵之利在平曠。成乃左列騎兵於江岸,右列布卒於平地,雖然言有眾十萬,何能為!」於是舉鞭指貴曰:「爾以長槍歩卒,由成之右擊騎兵」。指皋曰:「爾以騎兵,由成之左擊歩卒」。遂合戰,馬應槍而斃,後騎皆不能支,退擁入江,人馬皆墜,激水高丈余。歩卒死者無數,成軍夜遁,復襄陽府,駐軍城中。
偽齊益李成兵,屯襄江北新野市,號三十萬,欲復求戰。先臣先遣王萬提兵駐清水河,以餌之,先臣繼往。六月五日,賊悉其眾,衝突官軍,萬與先臣兵夾擊,敗之。六日,復戰,又敗之,使萬追擊,橫屍二十餘里。對照岳珂原文,可以知道岳飛命令王貴、牛皋打退李成的戰鬥在先,與王萬夾擊擊敗李成的戰鬥在後。童貫的文章全然顛倒了先後次序,把王貴、牛皋打退李成的戰鬥放到了後面,犯下了這種低級錯誤。而童貫原文所謂「李成已集結好他的主要兵力,號稱三十萬人」,實際上也是發生在岳飛和李成的第二次戰鬥,而不是第一次戰鬥。出現這種低級錯誤,其實又是童貫直接照抄王曾瑜《岳飛新傳》的文字,被他以錯帶錯。王曾瑜《岳飛新傳》原文如下:
李成得到增援後,氣勢洶洶,又自新野市回軍反撲,號稱有三十萬大軍。岳飛命統制王萬和荊南府鎮撫使司統制辛太屯清水河,作為餌兵,誘敵深入。辛太不聽命令,竟私自逃往峽州宜都縣(今湖北枝城市)。六月五日,王萬軍與敵軍交戰後,岳飛親自指揮大軍夾攻,擊敗了李成軍。六日,李成再次反撲求戰。岳飛察看敵方的陣勢,王貴、牛皋等將紛紛請戰,岳飛笑著說:「且止,此賊屢敗吾手,吾意其更事頗多,必差練習,今其疏暗如故。夫步卒之利在阻險,騎兵之利在平曠;成乃左列騎兵於江岸,右列步卒於平地,雖言有眾十萬,何能為!」他舉鞭指著王貴說:「爾以長槍步卒,由成之右擊騎兵。」他又舉鞭指著牛皋說:「爾以騎兵,由成之左擊步卒。」偽齊軍經受不住兩員虎將揮兵猛攻,一敗塗地。李成的騎兵更是亂作一團,前列騎兵潰散之後,將後列騎兵擁擠入水中。岳家軍追奔逐北,敵軍橫屍二十餘里。李成經歷了此次大敗後,再也不敢窺伺襄陽府。
而王曾瑜為什麼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其實他完全是憑藉自己直覺,妄自揣測,自行做了更改,實際上並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岳珂《鄂王行實編年》寫了岳飛在五、六月和李成在襄陽及附近三次大戰,每次都勝利。但是五月的第一戰在事實上應該是屬於不存在的,那就是牛皋、王貴打退李成的那一戰,這是屬於岳珂的虛構。因為宋高宗本人給岳飛的宸函證明了這點:
朕具聞卿已到襄陽,李成望風而退。朕雖有慰於心,而深恐難善其後,此賊不戰而歸……
宋高宗提到了李成在岳飛五月剛進兵收復襄陽的時候,「望風而退」、「不戰而歸」,那自然不可能發生岳珂說的牛皋、王貴擊敗李成的這一場激戰了。《三朝北盟會編》也記錄李成在郢州失守、荊超投崖自盡後,主動放棄襄陽而去,隨後被岳飛軍收復,沒有發生交戰。《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也作如此記載,則此當為信史。之後在六月五日、六日,李成軍企圖奪回襄陽,與岳飛軍展開激戰,結果在岳飛和王萬夾擊之下潰走。這一戰因得到其他史料的有力佐證,可以確認是確實存在的。而王曾瑜不想把岳珂捏造虛構出來的,發生在五月份的牛皋、王貴擊敗李成的戰鬥捨棄,因而強行附會解釋,認為這只是誤記在了五月,實際上應該是六月的記錄。在王曾瑜寫的《岳飛新傳》中,將這一場捏造出來的五月份戰鬥,不用任何理由解釋,直接安插到了六月六日,強行認定發生在這一天。而在《鄂王行實編年》記錄中,六月六日也是王萬協助岳飛,打退了李成,並進行追擊。而在王曾瑜的筆下,卻把功勞塞給了很可能岳珂借花獻佛的牛皋和王貴,把真正在襄陽之戰立下功勞的王萬的功勞給一筆抹殺了。王曾瑜的改動是完全沒有依據的,是錯誤的。而童貫不仔細辨析史料原文,又將這種低級的錯誤直接沿襲到了他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當中。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童貫這篇文章很多內容,都是直接照抄王曾瑜的,只是稍微做了些微創整容。
二、岳飛本人親自參與了紹興四年十二月的廬州之戰?
童貫在他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中,如此記錄紹興四年十二月的廬州之戰:
岳飛接到命令之後,以徐慶和牛皋二人率領騎兵二千人為先鋒,即刻前往援助淮西,自己則率領主力後繼。徐慶和牛皋於十二月十八日抵達廬州,他們率領部隊對敵人發起了衝鋒,自申時打到酉時,徹底擊潰了進犯廬州的敵軍,追殺了三十里方才停止。岳飛次日也率領主力抵達戰場,徹底擊敗了這一路敵軍。
而童貫這一段文字,其實又是「參考」的王曾瑜的《岳飛新傳》,其原文如下:
十二月,劉麟又增兵攻打廬州,完顏兀朮(宗弼)親自為後繼,形勢 危急。仇悆自認為只能實踐殉國的諾言了。徐慶和牛皋率領部伍及時趕到廬州,使仇悆喜出望外。岳家軍匆忙吃完午飯,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一部分人在城南紮營,其餘緊急出城迎敵。牛皋命令部兵展開「岳」字旗和「精忠岳飛」旗示敵,五千敵騎大為驚愕,他們料想不到會在此地出現岳家軍。 不足二千的宋方騎兵展開隊形,以少擊眾,與敵軍短兵相接,前後交鋒三個回合,所向披靡。但金、齊聯軍也迭退更進,沒有潰散。突然,徐慶墜下馬來,敵騎一擁而上,企圖活捉或殺害他。 牛皋眼明馬疾,搶先趕到,將徐慶扶掖上馬,連殺幾個敵人。他脫去頭鍪,大聲呼喝: 「我牛皋也,嘗四敗兀朮,可來決死!」牛皋舞矟直貫敵陣。岳家軍的騎士形成一股不可阻擋的鐵流,將敵軍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戰鬥從申時打到酉時,斬殺敵人一批將領,活捉八十多名敵軍,奪得八十多匹戰馬。徐慶和牛皋率軍追奔三十多宋里,才收兵回城。 仇悆讚歎岳家軍驍勇善戰,寫信向岳飛致謝,信中特別表彰了牛皋的功勞。岳飛卻偏信徐慶,在上報朝廷的五百四十六名立功官兵中,將徐慶列為奇功。 在徐慶和牛皋軍立功之翌日,岳飛親統大軍來到廬州,再次擊破敵軍。
無論童貫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還是王曾瑜的《岳飛新傳》,都犯了一個共同的錯誤(畢竟前者是「參考」後者寫的),那就是說岳飛本人親自參與了廬州之戰當中。這一說法完全是錯誤的,因為根本沒有任何良質的史料能夠支持這一點,其實只有岳飛派去的牛皋、徐慶。說岳飛親自參與了廬州之戰的,其直接來源還是岳珂的《鄂王行實編年》,其原文記錄如下:
十二月,自提其軍趨廬州與皋會,上遣李庭干賜先臣香葯,且賜札撫問。時金齊已驅甲騎五千逼城,皋以所從騎遙謂敵眾曰:牛皋在此,爾軰胡為!見犯敵眾已愕然相視,及展字幟與精忠旗示之,敵眾不戰而潰。先臣謂皋曰:必追之,去而復來,無益也。皋追擊三十餘里,敵眾相踐及殺死者相半,殺其都統之副及敵千戸長五、百戸長數十人,擒金齊兵八十餘人,得馬八十餘匹,旗鼔兵仗無數,軍聲大振。
而岳珂的這個記錄,後來又被元人所修的《宋史·牛皋傳》抄錄了下來:
金人攻淮西,飛遣皋渡江,自提兵與皋會。時偽齊驅甲騎五千薄廬州,皋遙謂金將曰:「牛皋在此,爾輩胡為見犯?」眾皆愕然,不戰而潰。飛謂皋曰:「必追之,去而復來,無益也。」皋追擊三十餘里,金人相踐及殺死者相半,斬其副都統及千戶五人,百戶數十人,軍聲大振。
廬州平,進中侍大夫。只有岳珂的《鄂王行實編年》和摘抄他內容的《宋史·牛皋傳》,記錄了岳飛和牛皋、徐慶同一天會和,並參與了廬州之戰,除此之外別無他證。岳珂提到岳飛在同一天與牛皋、徐慶會合後,在廬州之戰擊敗金、齊五千聯軍,殺死1個副都統、5個千戶、幾十個百戶。但岳珂的這個說辭,對照岳飛本人《廬州捷報申省狀》的報告,就知道是不實的,岳飛本人所奏如下:
據統制官徐慶牛皋申:部押人馬前來廬州,到本州安泊,未定間,有番金齊兵逼近州城,遂躬親率所統人馬出城迎捍鬬敵。自申時轉戰至酉時,其兵敗走,大獲勝?。殺戮敵兵三十餘里,除殺死並斬首級外,活擒到金齊各兵八十餘人,奪到馬八十餘匹,槍刀不知其數目。敵騎走透前去。飛契勘元差徐慶牛皋等將帶官兵二千餘人前去廬夀濠州天長軍以來掩擊敵騎,今到廬州城下逢敵戰鬬,除在城內及在城南下寨官兵更不開具外,今具接戰實立功官兵五百四十六人,分為等第。
在岳飛本人的報告中,他本人並沒有參與紹興四年十二月的廬州之戰,只是派牛皋、徐慶二千人去。而最後的戰績也沒有岳珂在《鄂王行實編年》當中所說的那樣誇張,岳飛只是據牛皋、徐慶的報告,說是俘獲金齊各兵80人、馬80匹,戰績相比較而言很小。岳飛本人《廬州捷報申省狀》的報告,相當於是直接否定了岳珂《鄂王行實編年》中所說的,岳飛和牛皋、徐慶同一天會和,在廬州之戰擊敗五千金、齊聯軍,並取得殺死1個副都統、5個千戶、幾十個百戶戰績的說法。既然按照岳飛本人的報告,他當時根本就不在場,沒有參與廬州之戰,那王曾瑜的依據又是什麼?王曾瑜在《岳飛新傳》中作了如下注釋:
關於廬州之戰,以《宋史》卷399《仇悆傳》記述最詳,另參據《金佗稡編》 卷19《廬州捷報申省狀》,《會編》卷164,卷207《岳侯傳》,《要錄》卷83 紹興四年十二月壬辰,卷89紹興五年五月戊戌,《宋會要》兵18之34—35, 《宋史》卷368《牛皋傳》,《皇宋十朝綱要》卷22,《相山集》卷21《選將戍 合肥札子》,卷22《論廬帥久任狀》。今作以下說明: 第一,《金佗稡編》卷6《鄂王行實編年》和《宋史》卷368《牛皋傳》說 岳飛親往參加廬州之戰,今以《金佗稡編》卷19《廬州捷報申省狀》為準。唯 有《皇宋十朝綱要》卷22載,岳飛於次日「親以大軍鏖戰,復大破之」。
王曾瑜的根據是《皇宋十朝綱要》這本書,這本書記錄說岳飛本人在牛皋、徐慶擊敗金、齊聯軍的次日,到達廬州,再次以大軍擊敗敵軍。王曾瑜也就沿用了這一記錄,但這一記錄是否可靠呢?
首先,從史源進行分析。《皇宋十朝綱要》的作者李埴和岳珂是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的人,李埴很有可能就參考過岳珂的記錄。岳珂的《金佗粹編(其中包括&<鄂王行實編年&>和&<廬州捷報申省狀&>》成書於宋寧宗嘉定十一年,而李埴的《皇宋十朝綱要》成書時間雖然不明,但是據《皇宋十朝綱要校正》推斷,也是成立於嘉定時期,也有的書籠統的說大概成立在寧宗和理宗時期。而《皇宋十朝綱要》有許多地方與《金佗粹編》吻合,早有人指出這點,比如聲名遐邇、又帶爭議的朱仙鎮之戰。但這肯定不是巧合,說明《金佗粹編》的內容多可信。而是一定程度說明了,與岳珂的《金佗粹編》大致同一時期成書的《皇宋十朝綱要》,很有可能就直接參考過岳珂的記錄,所以有那麼多地方與其吻合。關於岳飛在廬州之戰親自參戰的說法,李埴很可能是參考了岳珂《金佗粹編》後才寫的,但他對照過其中《鄂王行實編年》與《廬州捷報申省狀》,發現有矛盾,但為了遷就岳珂的說法,就擅作主張,自行更改,將岳飛親自參與廬州之戰的時間,給移花接木到了牛皋、徐慶擊敗金、齊聯軍的次日,以遷就岳珂原文。這一點是大有可能的。因為除去《皇宋十朝綱要》之外,別無其他任何史料記錄岳飛本人在牛皋、徐慶擊敗金、齊聯軍的次日,再次出馬廬州,擊敗了敵人,這完完全全是屬於一家之說的孤證。
那麼《皇宋十朝綱要》的說法有沒有道理呢?實際上也是不能成立的,否認它的根據,還是得依照岳飛本人報告的《廬州捷報申省狀》。在這份報告中,岳飛絲毫未提及自己親身參與了廬州之戰,無論是和牛皋、徐慶在同一天抵達廬州擊敗金、齊聯軍,還是在次日抵達廬州,再次擊敗敵軍。根據《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對這份申省狀的介紹,其成文時間是在「紹興四年十二月或紹興五年正月」,其時已是廬州之戰結束之後,而岳飛寫這份報告書,是輾轉引用牛皋、徐慶的報告。如果岳飛本人也親自參與了廬州之戰,無論是和牛皋、徐慶在同一天抵達廬州並且擊敗了金、齊聯軍,亦或者在次日才抵達廬州並再次打敗了敵軍,他都應該清楚知道戰果,沒有必要在結束會戰之後,還輾轉引用牛皋、徐慶的報告,在報告書中完全可以將「據統制官徐慶牛皋申」等字眼刪除。岳飛報告書中引用的「據統制官徐慶牛皋申」,以及報告書成立時間在紹興四年十二月或紹興五年正月,也就是廬州之戰結束之後,從這兩個方面完全可以斷定,岳飛本人根本沒有參與廬州之戰,無論是岳珂《鄂王行實編年》中他和牛皋、徐慶當日抵達廬州並擊敗金、齊聯軍的說法,還是李埴《皇宋十朝綱要》中他在牛皋、徐慶擊敗金、齊聯軍後的次日抵達廬州,並再次打敗了敵軍的說法。這些都不是成立的事實。
如果這些證據還不夠,那我們再看其他史料的記錄,首先是《吳拯編鄂王事》,不載岳飛本人親自參於廬州之戰之說,只是說派去了牛皋、徐慶:會劉豫入寇廬州,候遣統制牛皋、徐慶救之,會合張琦及豫軍戰於廬州。豫軍畏牛皋之勇,不戰先走,遂大敗之。
再然後是《三朝北盟會編》,也不載岳飛本人親自參於廬州之戰之說,只是說派去了牛皋、徐慶:
牛皋徐慶敗金人於廬州城下。金人與偽齊連兵稱兵犯(改作攻)淮西安撫使仇盡發宣司戍軍一千以拒之既而敗亡無一不者即乞師於湖北嶽飛飛遣腹心將徐慶牛皋為援皋慶引十三騎先至城下入城謁坐未定擴堠報金人五十餘騎將逼城時湖北軍馬未到色動不安皋曰:無畏也。為公退之即與慶出城迎見敵軍遙謂之曰:牛皋在在此爾等安敢來番猷(改作敵帥)曰:我知牛公在湖北路已赴詔命此中安得牛公皋乃免胄張旗幟敵人相視失色皋察其有懼意舞槍先登敵人奔潰皋以十三騎襲五十里是時番偽(改作金齊)大軍十餘萬去廬州百里而屯一夕皆遁駭嘆。且親書保明(刪此二字)贊其。威望神勇謝於岳飛飛不悅而(刪此四字下添皋願)移其功以畀慶皋亦(刪此二字)無慊色淮西人以為恨(刪此六字)。
《林泉野記》也不載岳飛本人親自參於廬州之戰之說,只是說派去了牛皋、徐慶:
豫欲攻廬州飛遣統制牛皋徐慶會劉軍擊敗豫眾。
《岳候傳》也同樣不載岳飛本人親自參於廬州之戰之說,只是說派去了牛皋、徐慶:
彥舟李師雄商元等兵二十萬攻廬州委侯回軍解圍侯先遣牛皋徐慶李山救應。又會台劉錡與偽齊接戰於廬州也。彥舟認是牛皋徐慶等珍至遂不戰起寨而走回京師加侯鎮甯崇信軍節度使湖北京西路招撫使。
《宋史·高宗紀》也是如此記載:
壬辰,金、齊兵逼廬州,仇悆嬰城固守,岳飛所遣統制徐慶、牛皋援兵適至,敗走之。
《宋史·劉豫傳》也是如此:
十二月壬辰,岳飛遣將牛皋、徐慶敗金人於廬州。
《宋史·仇悆傳》也是只有牛皋、徐慶,沒有岳飛:
麟復以步騎數千至合肥,諜言兀朮為之殿,人心怖駭,不知所為。會京西制置使遣牛皋統兵適至,悆顧左右曰:「召牛觀察來擊賊。」皋既至,以忠義撼之,皋素勇甚,以二千餘騎馳出,短兵相接,所向披靡,敵稍懾,散而復集者三。其副徐慶忽墜馬,敵競赴之,皋掖以上,手刜數人,因免胄大呼曰:「我牛皋也,嘗四敗兀朮,可來決死。」寇畏其名,遂自潰。以悆克複守御功,加徽猷閣待制。
此外,《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也是如此記載,只有牛皋、徐慶,而沒有岳飛。
難道如此多的史料明證,都不採信,卻偏偏要相信王曾瑜,選擇採用來歷不明的一家孤證之說?
《三朝北盟會編》中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廬州城守將仇悆欣賞牛皋的戰功,感謝他為救援廬州所做的努力,特意寫信向岳飛說明,而岳飛因為仇悆沒有將功勞推給徐慶,而非常不悅,最後將牛皋的功勞全部安到了徐慶身上。這個細節足夠證明岳飛本人沒有親自參與廬州之戰,如果岳飛本人在當天和牛皋、徐慶一次參加廬州之戰,自己當然知道具體情況,仇悆沒有必要寫信向他說明。而如果是按照《皇宋十朝綱要》寫的,即便是岳飛在次日抵達廬州,再次打敗金、齊聯軍,仇悆也沒有必要寫信向他說明,因為時間很緊湊,岳飛隔日就到了,完全沒必要。而且按照《皇宋十朝綱要》的說法,在牛皋、徐慶第一次打敗金、齊聯軍後,「虜益兵來攻」,仇悆哪裡還有閑暇和心情在第一波戰局剛結束後就寫信向岳飛表彰牛皋,說明戰局的情況?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仇悆寫給岳飛的信件,正好說明了岳飛本人是不可能親自參加了廬州之戰的,無論是岳珂《鄂王行實編年》的說法,還是李埴《皇宋十朝綱要》的說法,都是不成立的。王曾瑜寫作《岳飛新傳》、《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以及校注《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這三書之間,《岳飛新傳》成書時間是最早的,王曾瑜根據《皇宋十朝綱要》,採取岳飛親自參與廬州之戰的說法,也是在這本書里。但是在他以後寫作的《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校注的《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卻推翻了自己過去的舊說,否定了岳飛本人親自參與紹興四年十二月廬州之戰的說法。先看王曾瑜在《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是怎麼說的:
《廬州捷報申省狀》這份公文自然具有原始性,對照《鄂王行實編年》的記事,可知岳飛親自到廬州城下指揮之說,應非事實。
王曾瑜在《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直接否定了《岳飛新傳》的舊說。他在校注的《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說的更詳細,也否定了這一說法,原文如下:
關於廬州之戰,眾說各異,應以《金佗粹編·卷十九·廬州捷報申省狀》、《宋史·仇悆傳》較可信。岳飛顯然未全軍東下援淮西……岳飛與統制李山等,顯然也未曾參戰。
所謂岳飛在牛皋、徐慶擊敗了金、齊聯軍的第二天,再次抵達廬州並擊敗敵軍,是王曾瑜根據《皇宋十朝綱要》的一家孤證,在《岳飛新傳》中所犯下的錯誤。隨後他清醒意識到要根據原始記錄判斷,在他之後的《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都早已經自我批判,親口否認了過去的舊說,而認定為岳飛本人根本沒有參與到紹興四年十二月的廬州之戰中。王曾瑜自己出錯、自己糾正的舊說,結果到了童貫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當中,又把這個錯誤拾了起來,舊事重提,但殊不知早在八十年代末期,王曾瑜校注《鄂國金佗粹編續編校注》時,就已經自我糾錯了。而如今過去二十多年,這個錯誤卻又復甦了。出現這種情況,也正是說明了童貫並沒有完全熟讀王曾瑜的全部作品,僅僅是淺嘗輒止於《岳飛新傳》,不勘察對比,因而沿襲了王曾瑜舊說的許多錯誤。這些情況反映出童貫對於自己擅長歷史領域的核心領域——宋朝軍事史,也並不十分熟稔,也有許多生疏之處。
三、郾城之戰的細節,又是錯誤滿滿
童貫在《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中,對於聲名顯赫的紹興十年的郾城之戰,如此寫道:他們(金軍)調撥了精銳騎兵一萬五千騎前來發動突然襲擊,同時發動步兵作為第二攻擊波,整個攻勢達到十萬人的規模。七月八日……戰鬥最終發展到岳飛本部與敵人全軍相接。敵人兵力源源不斷,而宋軍的兵力卻沒有辦法增加。在這個危急關頭,岳飛親率四十騎精銳騎兵準備做最後一搏。都訓練霍堅,看到岳飛準備親自出戰,非常擔心。他上前牽住了岳飛的戰馬,對岳飛說他不能做這種以身犯險的事。但岳飛只是責備他不懂形勢的嚴峻,就率領衛士們出陣衝殺去了……
按道理說,童貫擅長宋朝軍事史,尤其最拿手岳飛戰史,應該對他這一生最輝煌會戰之一的郾城之戰非常熟悉才對。但是上面這幾段話,全部都是錯誤的,沒有一句話是對的。
首先,郾城之戰,金軍投入的兵力,無論岳飛本人的說法還是其孫子岳珂的說法,都只是說一萬五千,哪裡來的總共投入十多萬人?且看《鄂王行實編年》記錄:烏珠有勁軍,皆重鎧,貫以韋索凡三人為聯,號拐子馬,又有號鐵浮屠,如牆而進,官軍不能當,所至屢勝。是役也,以萬五千騎來,諸將懼,飛笑曰:易耳!乃命步卒以麻扎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拐子馬既相聯,一馬仆二馬不能行,官軍奮擊,殭屍如丘山。烏珠大慟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勝,今已矣!拐子馬由是遂廢。
而在岳飛本人的奏捷中,也只是提到金軍動用一萬五千騎,根本沒有出動十多萬人:
今月初八日,探得有金人主將四太子、龍虎、蓋天大王、韓將軍親領馬軍一萬五千餘騎,例各鮮明衣甲,取經路離郾城縣北二十餘里。尋遣發背嵬、游奕軍,自申時後與敵戰鬥。將士各持麻扎刀、提刀、大斧與敵手拽廝劈,鏖戰數合,殺死金兵滿野,不計其數。至天色昏黑,方始敵兵退卻,奪到馬二百餘匹。委戰大捷。
那所謂的郾城之戰,金軍共動用十餘萬人的說法,究竟出自哪裡呢?其實也是始於20世紀,王曾瑜的發明,他在《岳飛新傳》中這麼解釋道:
八日,有探事人報告岳飛,完顏兀朮(宗弼)督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蓋天大王完顏賽里(宗賢)、昭武大將軍韓常等將,統領精銳馬軍一萬五千多騎,披掛著鮮明的衣甲,自北方趕來,距郾城縣只有二十多宋里路。顯然,這一萬五千人既是十幾萬大軍的前鋒,又是其精華,金軍中充當步兵的漢人簽軍,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
這段解釋完全是毫無根由的,王曾瑜甚至拿不出史料作解釋,就想當然的說這一萬五千多騎只是金軍的先鋒,後面還有十幾萬大軍,這如何能夠服眾?連岳飛本人和他孫子岳珂可都沒這麼說!
而在王曾瑜另著的《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一書中,對此有他的解釋,他這麼認為:宋廷還有一個省札說:「岳飛一軍於郾城縣,獨與番寇全軍接戰,大獲勝捷」。完顏兀朮大軍十多萬,光一萬五千騎兵不應稱為「全軍」。估計這一萬五千騎兵乃是其前鋒和精華,在戰鬥過程中,十多萬人馬陸續開到戰場,並在岳飛的補充奏捷中有所交待。
王曾瑜是根據省札當中的岳飛與金軍「全軍接戰」四個字,自己推測一萬五千騎兵只是前鋒,金軍十多萬兵力應該全部投入了戰場。其實,與岳飛本人的奏捷和岳珂的記事對照就能知道,所謂的「全軍接戰」,就只是指的金軍的一萬五千騎,這就是他們在郾城之戰的「全軍」了。這只是很平常的一個敘事詞語,如果不這樣寫,難道省札寫下來,寫岳家軍在郾城之戰,是和金軍「偏軍接戰」、「前軍接戰」?是王曾瑜自己想多了,根本沒有任何足夠有力的證據能證明,金軍在郾城之戰總共投入了十多萬人。試想如果陣型真的如此之大,作為岳飛賢孫的岳珂,怎麼可能不濃墨重彩記下一筆,反而僅僅只是沿襲其祖父的記錄呢?而王曾瑜本身自己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所以他的推測過程中,也是非常謹慎的用了「估計」這一個詞語,來陳述他的觀點和想法。他說他自己「估計」一萬五千騎只是金軍的前鋒,後來應該還有十多萬人投入戰場,並且岳飛後面的補充奏捷中有提到。但是,王曾瑜所謂的岳飛對郾城之戰的補充奏捷,事實上根本就不存在,王曾瑜又怎麼知道裡面提到了些什麼?而且,王曾瑜的《岳飛新傳》成書在前,《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成書在後,之前一本書他完全是直接敘事,沒有對這個改動做出任何解釋,到了後面一本書的時候,他謹慎的用了「估計」這個辭彙,其實是對前面這本書的說辭也有動搖了,表達他也不甚清楚當時具體的情況,也僅僅只是他自己個人的一種揣測,完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能夠證明他這一點想法。所謂的金軍在郾城之戰總共投入十多萬,完全是20世紀時候的王曾瑜因為自己望文生義「想多了」,才發明出來的說法。無論岳飛本人的說法還是他孫子岳珂的說法,都只有一萬五千騎。而王曾瑜自己的「估計」,完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說法,被童貫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這篇文章照抄了下去了,並且直接當成事實來敘述,真是大錯特錯。岳飛本人的奏捷,其孫子岳珂的《鄂王行實編年》都沒有提到的岳家軍在郾城之戰擊敗十餘萬金軍,卻在21世紀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中出現了,並且直接推翻了岳飛本人的說法。
此外,王曾瑜還有一個地方也坑了童貫,王曾瑜說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中,岳飛本人親自參與了作戰,他在《岳飛新傳》中如此記錄:
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刻,黃塵蔽天,殺聲動地,岳飛親率四十騎突出陣前。都訓練霍堅急忙上前挽住戰馬,說:「相公為國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輕敵!」岳飛用馬鞭抽了一下霍堅的手,說:「非爾所知!」他躍馬馳突於敵陣之前,左右開弓,箭無虛發。將士們看到統帥親自出馬,士氣增倍。
這一段話的原始出處是在岳珂《鄂王行實編年紀要》,但原文是記載為七月十日,岳飛在郾城會戰後和完顏兀朮的會戰,並不是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原文記錄如下:
兀朮復益兵,至郾城北五里店。初十日……先臣時出踏戰地,望見黃塵蔽天,眾欲少卻。先臣曰:「不可,汝等封侯取賞之機,正在此舉,豈可後時!」自以四十騎馳出,都訓練霍堅扣馬諫曰:相公為國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輕敵!「」先臣鞭堅手,麾之曰:「非爾所知!」乃突戰賊陣前,左右馳射,士氣增倍。
而王曾瑜為什麼把這場七月十日的戰鬥,也就是岳飛本人親自參與的戰鬥,給移植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呢?他在《岳飛新傳》中給出的理由如下:
岳飛親自出戰,《金佗稡編》卷8《鄂王行實編年》繫於十日,與《金佗稡編》卷16《郾城縣北並垣曲縣等捷奏》相抵牾,應為八日大戰時事。
簡單的說,王曾瑜認為按照原始一點的奏捷《郾城縣北並垣曲縣等捷奏》,在郾城大戰這段期間,岳飛親自出戰是七月八日,親身投入到郾城大戰中,岳珂記錄為是在郾城大戰後,在七月十日親自出戰是錯誤的,所以他就這麼改動了。但殊不知,《郾城縣北並垣曲縣等捷奏》原文本身就是記錄在七月十日,岳飛親自上陣,和金軍交戰,而不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當中,其原文如下:
招討使臣岳飛狀奏:「今月初十日申時,有番賊馬軍一千餘騎,徑來侵犯郾城縣北五里店,在後塵頭不絕,不知數目。臣躬親提領軍馬,出城迎敵。差遣背嵬將官王剛等,將帶背嵬使臣五十餘人騎,前去探賊。據王剛等稱,於五里店見賊擺一字陣,內見一名甲上著紫袍,認是首領,遂一齊入賊軍,並手斫下上件頭領,其餘賊一發退走……」。
岳飛本人原文,他本人親自出戰,也是在郾城大戰後的七月十日,差遣背嵬將官王剛帶領五十餘人先去探查動向,之後和一股金軍發生交戰。這和岳珂《鄂王行實編年》的記錄,說岳飛本人在七月十日的郾城縣北五里店之戰,親自出戰,和金軍交戰,時間上是完完全全對照的起的。可不是像王曾瑜說的那樣,說《金佗稡編》卷16《郾城縣北並垣曲縣等捷奏》記錄岳飛親自出戰就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王曾瑜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很莫名其妙,而這種錯誤,又被抄錄王書的童貫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沿襲下去了,把岳飛在七月十日的戰鬥,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當中,這完全就是錯誤的。
此外,岳珂《鄂王行實編年》記錄岳飛在七月十日親自出戰,帶領四十騎衝突金軍陣營,都訓練霍堅擔心岳飛安危而勸諫,結果被岳飛訓斥,這一記事也很值得懷疑。因為《郾城縣北並垣曲縣等捷奏》中嶽飛本人的記錄,他也只是派遣背嵬將官王剛率領五十人去探查金軍動向,之後和一股金軍發生交戰,並沒有提到自己率領四十騎衝突金軍陣營的事情。所以說,七月十日岳飛軍與金軍發生交戰雖然也存在,但岳珂記錄的這一件事,本身真實性也是存在問題的。但是到了童貫的筆下,這很可能被誇張了的一戰,給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戰中,並且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講了許多。但這些說到底完全就是錯誤的,其源流就是王曾瑜對於這兩件事的考證完全錯誤。四、又在發明蒙古戰史
童貫在寫作《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這部巨著的時候,總愛引用別的朝代或者別的國家打比方、作比喻,儘管很多都是說錯了。比如他這一段文字,提到了蒙古軍的戰史:蒙軍是從西北吐蕃民居的聚居區青藏高原與四川的邊界——阿壩、甘孜等地繞過南宋的蜀口防線,進入西南地區的。他們經過非常艱苦的戰鬥,有時甚至「一日間二三戰」,才滅了大理國,站住腳跟。根據元人記載,他們在作戰中損失了約四十萬匹軍馬和八萬名軍人。
短短几句話,本來童貫的本意是想黑一下蒙軍的戰鬥力,但可惜又是全都說錯了。童貫說,根據元人的記載,蒙軍在攻打大理國的時候損失了四十萬匹軍馬和八萬名軍人。而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呢?事實上,提到了蒙古軍在攻打大理國損失八萬名軍人的,確實是有,是出自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第一編第一分冊》,而並不是什麼「元人」,而至於所謂的「損失了約四十萬匹」戰馬,則純粹的三無網文的虛構,根本沒有一本史料記載,童貫被網文給坑了。《史集第一編第一分冊》對這次戰鬥的記錄原文如下:
當蒙哥合罕派遣自己的兄弟忽必烈合罕率領十萬軍隊到合剌章之國時,那支軍隊的統帥即為兀良合台。那個國家離合罕住所很遠,約有一年的途程,那裡的氣候又極惡劣、潮濕,因此全軍都生了病。此外,這個國家人煙稠密,軍隊眾多,每個在各個停駐之處都得作戰。由於這兩個原因,那十萬軍隊回來的,還不到兩萬。
但殊不知,《史集》對於兀良合台侵攻大理國的記錄,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史集第一編第二分冊》,記錄兀良合台受到敵地水土不服的影響,導致兵力大規模減員的,是在征服大理國之後的侵宋過程當中,原文記錄如下:
在此之前,蒙哥合罕曾從南家思(南宋)的另一方面派出了一支約三萬人的軍隊,其統將為速別台把阿禿兒的兒子兀良合台。他派出了五十位左翼宗王和他們一起去,還派去了一個名叫阿必失合的察合台後裔。由於由於路途艱難,各地和堡寨均很險固,他們不止一次進攻作戰,進展困難。由於瘴癘之氣,軍中有許多人病亡,他們總共剩下不到五千人。
《史集》在這一點上就出現了自相矛盾之處,其第一編第一分冊,說忽必烈和兀良合台率兵十萬入侵合剌章(大理國,在侵宋之前),忽必烈受命於兀良合台。但因為當地氣候惡劣潮濕,全軍都生了病,又因為當地人口眾多,得處處作戰,因此,這十萬軍隊,最後回來的還不到兩萬。
這裡有兩方面大減員的因素,惡劣的氣候環境和處處作戰困難,和《史集》第一編第二分卷說的是一回事情,但是第二分卷說的是兀良合台侵略南宋時候發生的,從開始的三萬五千人減員到五千人,而第一分卷是說兀良合台侵宋之前的侵入大理國時發生的,從開始的十萬人,減員到最後的二萬人。所以到底是在大理國發生的,還是在南宋發生的?還是兩處地方都是氣候惡劣,進展困難,讓蒙古軍減員嚴重?真的都這麼巧合?這點顯然是《史集》自己都沒有搞清楚。
而如果在侵大理國過程中,最開始的十萬人減員到二萬(按第一分冊),那麼怎麼還會有第二分冊所說的兀良合台率三萬五千人入侵南宋?這顯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對照《元史·兀良合台列傳》,就可以知道是《史集》第一編第一分冊混淆了兩處地方的記錄。實際上兀良合台所部碰上水土不服,生病死人,以至於進展困難,是侵宋以後的事情。《史集》第一編第一分冊混淆了兩處地方的記錄,誤植到大理國去了。《元史·兀良合台列傳》記錄如下:癸丑秋,大軍自旦當嶺入雲南境。摩些二部酋長唆火脫因、塔裏馬來迎降,遂至金沙江。兀良合台分兵入察罕章,蓋白蠻也,所在寨柵,以次攻下之。獨阿塔剌所居半空和寨,依山枕江,牢不可拔。使人覘之,言當先絕其汲道。兀良合台率精銳立砲攻之。阿塔剌遣人來拒,兀良合台遣其子阿朮迎擊之,寨兵退走。遂幷其弟阿叔城俱拔之。進師取龍首關,翊世祖入大理國城。
甲寅秋,復分兵取附都善闡,轉攻合剌章水城,屠之。合剌章,蓋烏蠻也。前次羅部府,大酋高昇集諸部兵拒戰,大破之於洟可浪山下,遂進至烏蠻所都押赤城。城際滇池,三面皆水,旣險且堅,選驍勇以砲摧其北門,縱火攻之,皆不克。乃大震鼓鉦,進而作,作而止,使不知所為,如是者七日,伺其睏乏,夜五鼓,遣其子阿朮潛師躍入,亂斫之,遂大潰。至昆澤,擒其國王段(智興)〔興智〕及其渠帥馬合剌昔以獻。餘衆依阻山谷者,分命裨將也里、脫伯、押眞掩其右,合台護尉掩其左,約三日捲而內向。及圍合,與阿朮引善射者二百騎,期以三日,四面進擊。兀良合台陷陣鏖戰,又攻纖寨,拔之。至乾德哥城,兀良合台病,委軍事於阿朮。環城立砲,以草填塹,衆軍始集,阿朮已率所部搏戰城上,城遂破。
乙卯,攻不花合因、阿合阿因等城,阿朮先登,取其三城。又攻赤禿哥山寨,阿朮緣嶺而戰,遂拔之。乘勝擊破魯〔魯〕廝國塔渾城,又取忽蘭城。魯魯廝國大懼,請降。阿伯國有兵四萬,不降。阿朮攻之,入其城,舉國請降。復攻阿魯山寨,進攻阿魯城,克之。乃搜捕未降者,遇赤禿哥軍於合打台山,追赴臨崖,盡殺之。自出師至此,凡二年,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洎烏、白等蠻三十七部。兵威所加,無不款附。
從這些記錄可以看出,兀良合台的蒙古軍,根本沒有進攻大理國的時候損失掉八萬士卒、四十萬匹戰馬,前者屬於《史集》的誤記,後者屬於網文的附會。事實上按照《元史·兀良合台列傳》的記錄,兀良合台進攻大理國,根本就是一帆風順的,沒有出現大減員的損傷。出現這種水土不服,導致減員的,實際上是侵攻南宋之後,實際上《元史·兀良合台列傳》也提到了這種情況,只是損傷沒有像《史集第一編第二分冊》說的那樣大,說成三萬五千人最後減員到只有五千,而是僅僅說死了四個人,但多少也透露出這種情況:
戊午,引兵入宋境,其地炎瘴,軍士皆病,遇敵少卻,亡軍士四人。阿朮還戰,擒其卒十二人,其援復至,阿朮以三十騎,阿馬禿繼以五十騎擊走之。
而兀良合台在滅亡大理國之後,侵宋之前,又相繼進攻白蠻、波麗、交趾等國。哪裡可能像《史集·第一編第一分冊》說的那樣,攻打大理國之役,活生生從十萬人減員到兩萬?且看《元史·兀良合台傳》是怎麼記錄的:
丙辰,征白蠻國、波麗國,阿朮生擒其驍將,獻俘闕下。詔以便宜取道,與鐵哥帶兒兵合,遂出烏蒙,趨瀘江,剗禿剌蠻三城,卻宋將張都統兵三萬,奪其船二百艘於馬湖江,斬獲不可勝計。遂通道於嘉定、重慶,抵合州,濟蜀江,與鐵哥帶兒會。
丁巳,以雲南平,遣使獻捷於朝,且請依漢故事,以西南夷悉為郡縣,從之。賜其軍銀五千兩、綵幣二萬四千匹,授銀印,加大元帥。還鎮大理,遂經六盤山至臨洮府,與大營合。月餘,復西征烏蠻。
秋九月,遣使招降交趾,不報。冬十月,進兵壓境。其國主陳日煚,隔江列象騎、步卒甚盛。兀良合台分軍為三隊濟江,徹徹都從下流先濟,大(師)〔帥〕居中,駙馬懷都與阿朮在後。仍授徹徹都方略曰:「汝軍旣濟,勿與之戰,彼必來逆我,駙馬隨斷其後,汝伺便奪其船。蠻若潰走,至江無船,必為我擒矣。」師旣登岸,卽縱與戰,徹徹都違命,蠻雖大敗,得駕舟逸去。兀良合台怒曰:「先鋒違我節度,軍有常刑。」徹徹都懼,飲藥死。兀良合台入交趾,為久駐計,軍令嚴肅,秋毫無犯。越七日,日煚請內附,於是置酒大饗軍士。還軍柙赤城。所以,童貫文中所謂的「他們經過非常艱苦的戰鬥,有時甚至「一日間二三戰」,才滅了大理國,這句話根本站不住腳跟。「根據元人記載,他們在作戰中損失了約四十萬匹軍馬和八萬名軍人」,這句話也完完全全就是錯誤的。如果要說對的地方的話,就是把漢字拼寫正確了,沒有寫錯。
另外,童貫在他原文中用引號引用了一句話,說元人記錄蒙古軍有時甚至「一日間二三戰」,才滅了大理國。但這個所謂的「一日間二三戰」,不但在《元史》記錄中沒有,在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中也是沒有的,也是出自網文的附會,童貫又一次被網文坑了。
童貫在他的《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這篇文章中多次用別的朝代或別的國家的軍事歷史、人物來打比方,以顯示自己的學識淵博,但非常不幸的是,他舉的很多例子,雖然僅僅只有短短几句話,但卻幾乎都是說錯了的。總的來說,童貫在他自己最「擅長」的「核心歷史領域」,也就是宋朝軍事史上,犯下的錯誤也是非常多的,其他外圍歷史就更不用多說了。上面這些,只是隨便瞟了幾眼,就看出那麼多錯誤,更何況其他的呢?不過呢,我還是佩服童貫的,至少他願意堅持討論歷史。聽說有一回論戰的時候,因為泡在網上的時間太長了,忽略了對自己老婆的關懷,老婆怎麼叫他都不理。這讓老婆很生氣,埋怨不理她,嘟囔著嘴很生氣,當時差點就離婚了。今天,童貫的扣扣簽名還是「老婆,老公愛你」,竭力維護著這段婚姻。網路上,圍繞一個歷史話題相互爭吵的情況很多,像童貫這樣鍥而不捨,搞到和自己老婆差點離婚的,估計也是僅此一例——這也說明了他對歷史的熱忱。因此,從這個角度上說,童貫是令人肅然起敬的。
沒錯 ,是一位大神。
我舉一個例子,這是他在今年2月前後寫的一個答案。這個答案的特點,我可以總結為一副對聯——
上聯:好為人師 從頭到尾信口開河 師表焉備
下聯:神人指路 自始至終胡說八道 路在何方
橫批:扯淡
:在杜車別的《明冤》中所說,薩爾滸之戰中明軍戰鬥力非常強,只是數量少。是因為明末軍隊都被調去鎮壓農民軍? - 經略幽燕我童貫的回答截一張圖,是他的答案內容,請注意我用紅色標出來的幾段文字:
這個問題,是有關明末薩爾滸之戰的。在 @經略幽燕我童貫 的這個解答薩爾滸之戰的答案里,一會兒把岳飛搬出來,一會兒把宋太祖請上台,五路伐夏還沒說兩句呢,又轉進到拿破崙的風采去了。都和薩爾滸之戰無關。
把這些閑話都撇出去,終於找到裡面和薩爾滸有關的這段吧,好傢夥,一句對的都沒有,完全是在瞎扯,戰鬥過程、行軍路線、戰場地理情況等最基本的情況,全部謬之千里。
既然我在文中用紅線畫出四段,我就一一回答:1、
原文: 薩爾滸分兵不是迫不得已。事實上,從戰役組織中就可以看出來了,各個部隊的不同出發時間(理論)和出發位置是對應的。這明顯不是迫不得已的做法,而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安排。
===========
糾錯:
薩爾滸之戰,明軍採取分兵進山圍剿的戰術安排,就是迫不得已。
因為後金的地域在山區,時間又是剛開春的舊曆二月末三月初,遼東地區冬季漫長,春季回暖時間比內地後延,又趕上下雪,從明軍集結處(即邊牆內平原地區)通往赫圖阿拉,可供上萬人大軍在春冬雪季行動的路線只有四條——西路杜松軍的撫順大路、北路馬林的三岔口、南路李如柏的鴉虎關和東路劉廷的寬甸口棟鄂路——這四條進山的大路,也是平時建州女真的商隊,去邊牆各地馬市上做貿易的出山之路。
在戰前,不僅楊鎬和明朝朝廷極力爭取過,希望能延緩出兵時間;而且就在前線圍剿大軍中,東路明軍主帥的劉綎也和楊鎬極力反應過,希望能單獨延緩他這一路兵馬的進軍時程。但明朝朝廷擔心師老財乏,楊鎬的請求被朝廷駁回了,要求他必須即刻進兵;楊鎬也就只能駁回劉綎的請求,在匆忙之中,確定了這個在初春大雪剛過的不利氣候下,分路擇路進山的計劃。
註:楊鎬與劉綎的私交很不好,兩人在萬曆援朝時就有過結了。這是有明確的史料記載的:「……劉鋌昔與楊鎬共事朝鮮,素不協,得檄,亦以地形未諳請。鎬怒曰,『國家養士正為今日,若復臨機推阻,有軍法從事耳』」。2、
原文: 只是杜松等將領,並沒有全部按照計劃執行,
===========
糾錯:
真實情況恰恰相反:四路明軍裡面,北路明軍馬林、東路明軍劉綎和南路明軍李如柏,都因為自己主觀有意拖延或受雪後氣候影響,出現了延誤行軍時程的問題;唯有西路明軍杜松,是嚴格按照事先安排的計划行軍。
按照明軍統帥部在戰前制訂的計劃,西路明軍杜松的行軍計劃是這樣的——
A、二月二十九日晚間,從撫順啟程;
B、三月初一日,到達薩爾滸,在這裡與北路明軍馬林的先頭部隊接應;
C、三月初二日,到達「建州三關」中的二道關(即出撫順城前往赫圖阿拉的代珉關,位於薩爾滸東南方向的蘇子河上游山谷中,蘇子河又叫蘇克素滸河、是渾河的一條上游支流),在這裡與北路軍馬林的主力大部隊會師,然後繼續向東;
D、三月初三日,合兵後的西、北兩路明軍就應殺到赫圖阿拉城下,擊敗後金軍,圍剿戰鬥結束。
杜松嚴格遵守了這個行軍計劃,然而,當他在三月初一準時到達薩爾滸時,卻沒有發現北路軍馬林的先頭部隊。杜松不願意耽誤行程違反軍令,本人性格又莽撞,為了保證不延誤行軍安排,他做出了不等馬林,自己孤軍深入的決定。
可見,薩爾滸之戰的四路明軍里,只有杜松嚴格執行計劃,其他三路都出現了延誤。不是杜松走快了,是其他三路(尤其是北路馬林)走慢了,顯得杜松「冒進」了。
就這個行軍路程與時程問題,我解釋清楚了。咱們再看看這位大神是怎麼說的,尤其是在他瞎扯完這個答案,又在評論回復中,以一副好為人師的教訓口吻,給其他人的解答——
3、
原文:
杜松其實有機會成功,他確實抓住了界凡城內後金兵力薄弱的空檔,如果他當時一口氣拿下了界凡城,那之後的戰役發展局勢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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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這是他瞎說的最離譜的一段文字。
薩爾滸之戰時,界凡山上就沒有城!
當年二月十五日,後金向界凡山上派出1.5萬築城民夫,才開始施工,修工事碉堡。到杜松殺來的時候,才過去半個月,此時又是初春大雪後,工程沒有展開呢。
薩爾滸之戰結束後,在當年夏天,後金軍攻襲開原,返迴路上途徑界凡山時,重新啟動界凡城的修築工作。
其次,此時界凡山上的後金兵力「薄弱」嗎?
八旗制度兵民不分,又處在大戰將近時,這些民夫不可能單純就是幹活的工匠,而是同樣擔負作戰任務。更何況,除了這些民夫以外,在山上還有數百作為偵查、騷擾力量的後金游騎。因此後金布置在界凡的兵力數量根本就不空虛。
4、
原文:但為什麼又說他有勇無謀呢?既然一擊不中,那麼就應該果斷放棄進攻,迅速與主力會師組織防禦,而不是死盯著界凡城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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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信口開河嗎~~
糾錯:
當時杜松就沒有放棄進攻的機會;他自己帶領的就是主力,又何談「與主力會師」呢?
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A、杜松在三月初一日達到渾河南岸、蘇子河西岸的薩爾滸山,從這個小丘陵上,他能夠望見東南面蘇子河匯入渾河的河夾心地,以及對岸的險要地勢界凡山,並注意到山上有後金的兵馬。但是,本應該在當天已經有先頭部隊與他接洽的北路馬林部,卻還滯留在三岔口的稗子谷,耽誤了一天行程。
B、杜松不願意耽誤行程違反軍令,他決定不等馬林了,自己獨立行動。
C、但是性格莽撞、又有貪圖首功心理的的杜松,這時昏了頭,做出一個昏招:明明他已經發現了對面界凡山上有後金的兵馬活動,卻沒有先派人去充分偵查一下,而是急不可耐的直接下令全軍渡河。就在蘇子河上游,後金已經攔河修壩,使下游水位較低。界凡山上,後金游騎居高臨下,發現杜鬆開始渡河了,立即通告後方掘壩放水。 D、急漲的河水將正在渡河的西路明軍一分為二:杜松帶著已經過河的萬把人,身後就是水位上漲的蘇子河,退不回去了;還沒來得及過河的輜重重武器部隊留在蘇子河西岸,龜縮到薩爾滸山紮營堅守。導致本來就只有孤軍的杜松,再被分成互相孤立的兩部分。 E:過於狂妄、自信的杜松,做出了第二個昏招:他決定背水一戰,進攻界凡山。界凡山朝向蘇子河夾心地的西麓這面,是地形險峻的吉林崖,山上的後金兵力至少有1.5萬。山下的杜松只有萬把人,還是仰攻,無論兵力還是地形都處在劣勢。
F:杜松強攻吉林崖的戰鬥開始一個時辰之後,後金軍的主力延蘇子河河谷兩岸急行軍,趕到了戰場。留守薩爾滸山(河西岸)的明軍與主將無法聯繫,群龍無首,很快就被後金左翼四旗吃掉;後金右翼四旗則進攻吉林崖下的杜松軍,吉林崖上憑險防守的後金民夫也趁機反攻。
至此,杜松率領的西路明軍全軍覆沒。我這段文字里,帶下劃線的部分是重點,是導致在薩爾滸一戰中,明軍、尤其是西路明軍失敗的關鍵原因。我糾錯的這位大神,對這些細節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才胡說八道。明軍輜重與重武器部隊沒過河,是因為後金掘壩,河水上漲過不去造成的。再看看這位大神給別人的回復里是咋說的——
雄辯千言萬語,不如一圖直觀明了。既然如此,我也準備了一張地圖,雖然比較簡陋,但用來解釋薩爾滸之戰,足夠了——
從這個很簡陋的地圖,其實還可以看出兩個問題:
第1,為什麼明軍統帥部的計劃中,要求西路軍和北路軍於三月初一在薩爾滸匯合呢?選其他地方不成嗎?
這是因為,從遼東邊牆上的撫順關出發向東行軍,到薩爾滸的這段路程,是從遼河平原到遼東長白山山地的過渡地帶,取渾河河谷的這條路還比較平坦、寬闊、相對安全。而薩爾滸,是蘇子河流入渾河的匯合處的一個小山包,從這個兩河匯合處再往東南方向深入,就是蘇子河河谷,不僅是唯一的進山路,而且越往裡走越狹窄,地形險峻,便於埋伏伏兵。明軍統帥部要求西、北兩路軍必須於初一日在薩爾滸接應、於初二日在二道關完成主力匯合,就是這個目的。第2,西路明軍全軍覆沒的薩爾滸—吉林崖戰場,和隨後北路明軍被擊敗的尚間崖戰場,距離並不遠,二者就差一天的行程(實際用不到一天)。
就是這區區一天的時間差,使後金能夠集中自己主力,把明軍西、北兩路各個擊破。
如果馬林能按照原計劃準時地與杜松匯合,兩軍合兵,能達到至少5萬兵力,後金軍就吃不掉了。合兵後的西、北兩路明軍都不必殺敗後金軍,只要他們能和後金形成膠著狀態,吸引住對方,就為南路、東路軍爭取了時間。李如柏、東路劉綎趁此時機殺進空虛的赫圖阿拉,照樣是勝利啊~至於這位大神啊,就歷史問題信口開河的老毛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好了,我的解釋就到這裡。END
幾年以前,我和經略幽燕我童貫就打過交道,那時候還是在百度貼吧。怎麼說呢,應該說他的長處不在於歷史,而在於糾集「志同道合」的人吧。他在百度貼吧發言,指點歷史,被別人拿事實教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可以說,他在貼吧的歷史論戰敗績,是很多的……他在貼吧混的時候,除了固定的小圈子外,其實捧他的人非常稀少。後來童貫出了兩篇文章,聲嘶力竭的在貼吧吶喊,也沒有多少人搭理他,回復寥寥無幾。但是他自己很高興,一口一個「咱家要出書」了……
言歸正傳。當時,童貫的貼吧名字叫分公司炎長,圍繞一個唐朝將領蘇定方的問題,在貼吧和人吵架,他祭出了「乾貨」來反駁別人——他貼出了一本書內頁的截圖,書的邊角上標註了書名。可是,他卻連這本書的書名都不敢讓別人知道,在他貼出的圖片上(頁數邊角上標註了書名),自己故意把書名打了馬賽克。結果這個比較幼稚的舉動立馬被人揭穿了,還告訴他,用的是錯誤的翻譯本。被別人揭穿西洋鏡以後,他就不敢回復了。試問,連一本書的書名都要打馬賽克(而且還是用的錯誤的版本),遮遮掩掩,不敢讓人知道的貼吧用戶,他的歷史造詣能有多高呢?
炎長對自己信心十足,睥睨一切。那個時候,和別人在爭論唐朝將領蘇定方一千破吐蕃軍八萬的烏海之戰的問題。他大力推銷「四把鑰匙理論」,嘲笑別人不懂吐蕃「最基本的政治體制」,認為這個「八萬」是吐蕃的人口,而不是兵力。隨後貼出了《唐吐蕃重要文獻選輯》這本書對敦煌文書的翻譯作為依據,並在書名上打了馬賽克,不敢讓別人知道,非常自信的聲稱他還有「一張底牌沒打」。
但是他一個論調剛一出來,就被其他的貼吧用戶用事實教訓做人了,指出他的說法全是錯誤的,還嘲諷他給書名打馬賽克的行為非常幼稚……
分公司炎長被這位貼吧用戶一揭露,就現形了——宛如《白蛇傳》里,幻化成美人的白娘子,在喝下雄黃酒後,變成了原先面目的一條大蟒蛇。截止到這以後,分公司炎長再也沒有回復過那個帖子,之前好為人師,指導別人歷史的口吻也消失了。多年以後,分公司炎長仍然不敢回應這個問題……說實話,在我多年前,也就是2013年剛接觸分公司炎長得時候,我就清楚他的底了。他不僅不具備基本的歷史學素養和常識,連基本史德也並不具備。在魚龍混雜的百度貼吧中,分公司炎長的歷史水平,也是排不上號的。
另外他的宋史水平,也是有問題的。他嘔心瀝血大半生寫出來的那篇岳飛與岳家軍抗金戰史,我就不說基本上都是抄襲王增瑜的《岳飛新傳》了,不過是做了刪節節錄工作,還把裡面的錯誤也全部抄了進去。很多錯誤本身王增瑜後來自己有改訂,修正的意見歸納在他校注的金佗粹編的注文里了,但分公司炎長全然不知,還是沿襲舊說的錯誤。我只能說,他連他最「拿手」的岳飛戰史的基礎史料,根本就沒有摸透。其他問題,想當然耳,自然也是不少的。
童某自言稱陳寅恪先生為陳瘸子與禮貌與否無關與關係之遠近有關,又言稱殘疾人為瘸子為承認事實,與禮貌與否無關。個人不敢高攀童某,自認與童某關係較遠,童公公之名不敢再言,既然童某自名童貫,當是自認閹人,以下以童無屌名之,與禮儀無關,與事實有關,其性能力不好,我想這話定然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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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無屌水平非常高,怎麼個高法呢?有圖為證,就憑兩句話,拳打錢賓四腳踢陳義寧,至於瘸子二字童無屌大師說了:鄧廣銘這種跟陳寅恪親近的叫先生,我童大師看不上陳寅恪跟他不親當然叫瘸子,跟素質無關
如何評價《中國歷代政治得失》? - 知乎
以上要連同陳寅恪先生馬腳搞出來的是錢穆先生
不過讓人想不通的是以童無屌大師逆天的水平,竟然巨眼垂青陳寅恪錢穆二位的弟子鄧廣銘先的四把鑰匙理論,鄧廣銘先生地下有知,當甚感欣慰。
自謙宋史方史料積累不過與鄧廣銘曾瑜龔延明一個水平,宋史軍事分析自謙比鄧廣銘王曾瑜龔延明不過好那麼一點。童無屌大師如此謙虛,此真殊不可解。
在魏晉隋唐史領域,鄧廣銘先生自稱一生受益最大的三位恩師之一的陳寅恪先生在他面前也得露出馬腳,揭開畫皮,還得自辱為瘸子。在魏晉隋唐史領域,鄧廣銘先生自稱一生受益最大的三位恩師之一的陳寅恪先生在他面前也得露出馬腳,揭開畫皮,還得自辱為瘸子。
在
在先秦秦漢史學術史領域,鄧廣銘先生表示佩服仰慕的另一位老師錢穆先生在童無屌看來水平太低,在童無屌面前估計會感到羞愧,自動露出馬腳,揭開畫皮。
嗯,童大師與袁大師真乃史學雙璧
以一網路宋史學家的身份就能有資格跨領域辱罵主攻魏晉隋唐史的陳寅恪先生和學術史領域的錢穆先生,你說這水平得有多高。
唐長孺田餘慶岑仲勉黃永這些魏晉隋唐史大牛與陳寅恪先生商榷的文章不少,哪位不是對陳寅恪欽佩有加,也不敢像童無屌大師這樣一上來攻擊人家生理缺陷,童公公在隋唐史領域的水平比起他們定然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要搞出陳寅恪的馬腳,岑仲勉先生的《隋唐史》處處與陳寅恪先生商榷,尚且未成定論。哪能比得上童無屌大師馳騁知乎歷史版塊,只憑瘸子二字就能批倒陳寅恪先生,讓其乖乖露出馬腳。童無屌有資格說這話,按此水平,童無屌大師在知乎大概一個回答就能比得上一篇論文,你說高不高。
不過呢,童無屌大師說了:唐長孺跟陳寅恪的學術商榷能叫商榷么,叫搞馬腳。龔延明給鄧廣銘商榷能叫搞馬腳么,叫挑錯
不過你叫唐長孺先生這位寒柳私淑教外別傳地下有知,不知當做何感:
唐長孺《紀念寅恪先生學術大會敬賦》:
燕子翩翩王謝堂,穹廬天末見牛羊。西涼舞妓龜茲樂,收入毫端說巨唐。
勝義微言若有神,尋常史跡考文新。先生自有如椽筆,肯與錢王作後塵
掩卷心慚賞譽偏,講堂著籍恨無緣。他年若撰淵源錄,教外何妨有別傳
童無屌大師要揭開錢穆的畫皮,嗯,錢穆先生雖然宋史非其所長,也不是毫無建樹:
朱子新學案 (豆瓣)
朱子學提綱 (豆瓣)
至少在朱子學方面還是算得上看得過去的,就等著宋史大師童無屌何時去揭開
再給個剛發生不久的實例。閆步克先生水平夠高了,列位不見孫家洲先生的學生郝相赫在朋友圈罵閻步克先生被曝光出來,孫家洲先生和他的學生斷絕了師生關係,按以上標準,童無屌大師的水平可以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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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已經對這個問題不太感興趣了,但是既然網路宋史權威親自下場了
禮節性的@經略幽燕我童貫
一下
想想看,我還是寫點什麼東西吧
首先,對於北宋的回河,宋史河渠志的開篇時這樣總結的:
黃河自昔為中國患......故虎牢迤東距海口三二千里,恆被其害,宋為特甚。始自滑台、大伾,嘗兩經泛溢,復禹跡矣。一時奸臣建議,必欲回之,俾復故流,竭天下之力以塞之。屢塞屢決,至南渡而後,貽其禍於金源氏,由不能順其就下之性以導之故也。
我大致解釋一下,這段話的大意是:在宋朝,黃河水災尤其厲害,為什麼厲害呢?宋朝的那些奸臣完全不管地勢,不管河道的高低,竭盡了全國的力量去搞回河工程,最後屢次失敗,還把災難留給了接下來的朝代
這裡面特彆強調的是這樣一句話:
由不能順其就下之性以導之故也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我這裡強調一點,巨巨神曲解這句的意思是讓黃河亂沖,這是不對的的,童貫大大一直不識字。這句話的真實意思就是啊, 在古代治理黃河的關鍵在於,要測量大河的河床高低,從河床的高低與現有的堤壩技術上來判斷,原有的河道還有沒有維持的價值,還能不能維持。
黃河泥沙總是會淤積的,淤積到一定程度,河床就會漸漸高聳,形成地上河,這裡面有一個最基本的常識:河床越是高聳,河道就越難以維持,越容易決口乃至於不可逆轉的全河改道
在古代,雖然兩千多年來中國的駐堤壩的技術不斷的進步,但是總是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於是當河床淤積的程度超越了堤壩防禦能力的極限的時候。當不可救藥的改道發生的時候,舊的原有的河道就無法維持了,只能在改道後新河道上繼續嚴加死守,同時做好人民的遷徙工作
有的時候,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但是從實踐來說正確理智的治理總是可以減少特大級水災的次數與烈度,這也是古代黃河治理的根本原則
所謂:
禹得洪範五行之書,知水潤下之性,乃因水之流,疏而就下,水患乃息。然則以大禹之功,不能障塞,但能因勢而疏決爾。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奪洪河之正流,使人力斡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橫隴湮塞已二十年,商胡決又數歲,故道已平而難鑿,安流已久而難回,此其必不可者五也。
歐陽修的這段是什麼意思?就是故道的河床太高,河北的河床相對較低,從技術條件上講,就是大禹復生也不要想讓黃河迴流故道
事實上,反對回河的少數人的主要觀點就是回河乃是((必不可成之役))
什麼意思呢?就是回河必然失敗,技術上就不可能成功,而失敗就會帶來巨型洪水,所以不如保守的全力治理比較低的那些河道來減輕災難
當時的河床到底有多高?以至於讓歐陽修讓宋朝人得出了技術上就不能解決的結論呢?
老實說啊,你讓宋朝人把高聳如山的河床弄低了,那是真做不到,但是啊,用儀器測量河床地形的高低,判斷哪一條河道比較不容易出事還是做的到的,當時有專門的儀器,這也算是一種技術進步吧:
既開撅井筒,折量地形水面尺寸高下,顧臨、王孝先、張景先、唐義問、陳佑之皆謂故道難復。
如果覺得這個還沒有足夠的說服力,那麼我們還可以看看最後一次大規模回河失敗,讓曾經打算回河標榜史冊的宋哲宗皇帝都徹底承認神宗四次回河失敗後,六塔之役前歐陽修警告的雖大禹不能復此河,才是治理的名言慘烈形狀:
然說者謂元符二年之水,三門開元所建「聖德頌」並大曆年重修「禹廟」皆在山頂,悉遭漂沒。蓋自開元、大曆以來,水未有如此之大,非堤之過也。自是言河事者,人以為戒,務持兩端,莫敢確然任責
三門開元所建「聖德頌」並大曆年重修「禹廟」皆在山頂,悉遭漂沒
黃河發大水可以把附近地區山頂的禹廟山頂給沖了!這是怎樣誇張的地上河啊!
非堤之過也蓋自開元、大曆以來,水未有如此之大
真正的數百年水未有如此之大
之後宋朝人自己的總結:
臣不敢遠引,只如元佑末年,小吳決溢,議者乃譎謀異計,欲立奇功,以邀厚賞。不顧地勢,不念民力,不惜國用,力建東流之議。當洪流中,立馬頭,設鋸齒,梢芻材木,耗費百倍。力遏水勢,使之東注,陵虛駕空,非特行地上而已。增堤益防,惴惴恐決,澄沙淤泥,久益高仰,一旦決潰,又復北流。此非堤防之不固,亦理勢之必至也。
耗費百倍。力遏水勢,使之東注,陵虛駕空,非特行地上而已。增堤益防,惴惴恐決,澄沙淤泥,久益高仰,一旦決潰,又復北流。此非堤防之不固,亦理勢之必至也。
沒有辦法啊,整個東流故道的河床都太高了,遠遠超越了當時堤壩技術所能承載的極限,只要回河就必然失敗!必然造成超巨型的特大洪水,不是維護堤壩不用心啊!
所謂:
臣聞前日河北水災居民流移自永靜以北居民所存三四,自滄州以北所存一二,其他郡大率類此。千里蕭條間無人煙!去年雖豐無人耕種,所收苖稼十不一二!河北朝廷根本,密邇強敵.居民流散倉廩空虛,城郭不修甲兵不利,萬一有警何以為計 !
在這個問題上,其實啊,我們的菊神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知道黃河河床越高危害越大的道理:
看到懸河這兩個字里么?巨巨神心裡也是知道當時的東流是懸河呢!問題的關鍵在於,因為啊,巨巨神對宋朝充滿了愛,所以啊,他這裡談懸河,卻不談一個核心的問題:當時的懸河懸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他這裡玩了一些拙略的概念遊戲,把宋朝東流的「懸河」與他說的北流的「頂托」一概而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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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都是兩年一泛(隋唐大概是三年),不是淹河北河東,就是淹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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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里的小花招有哪些呢?
首先啊,大概是因為隋唐時期的水文歷史資料有限, 巨巨神大言不慚的所謂(隋唐大概是三年一泛(回河失敗後那樣的的特大型水災的一泛))的說法完全是巨巨神自己的發明。得不到任何史料的支持。巨巨神本人大概是按照明清時記載倒推腦補的 ,然而明清小水災頻繁但也不是幾年十幾年一次壞田幾千萬畝水害凡數千里數百年水未有如此之大的
其次啊巨巨神這裡很拙劣奪把所有的決口泛溢與宋朝回河過程中產生的那些動不動壞田三千萬畝,河北被水害者凡數千里,數百年水未有如此之大的特大水災等同了
混淆問題的定性與定量那可以說是自古以來詭辯術的根本技巧不是么?
巨巨神玩了如此之多的花樣,最後得出了結論,回不回河 都沒有區別,乃至於不回河危害更大:
巨巨神的古文好啊!於是巨巨神說的好啊!歐陽修的 ((((((治堤防順水為得計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黃河亂沖!
無非是縱容黃河自行改道,然後淹到哪裡是哪裡~!
我認為,巨巨神的言論,是完全可以被總結為他想要給他心目里最愛的大宋洗地歐陽修說要治堤,原來就是歐陽修教導皇帝要放大水亂沖啊
這是什麼理解力!
他的邏輯根本支撐就在於下面這麼一段:
宋代黃河呢?宋代黃河沒有這個技術力量,這裡淹3000萬,和哪裡淹3000萬,沒有本質區別。
能在這裡淹3000萬畝的流量,在哪裡一樣能淹3000萬畝.這句話怎麼沒有加黑呢?喜歡大字報黑體字的巨巨神如此強大的邏輯結論不加黑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已經說過了 ,巨巨神最大的問題在哪裡?看不懂古文,乃至於不識字
巨巨神好不容易拼湊除了一坨東西,要氣勢洶洶的洗滌,但是這裡卻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問題在哪裡呢?他其實沒有證明他自己的這句話:
能在這裡淹3000萬畝的流量,在哪裡一樣能淹3000萬畝.
在這裡我先表揚一下巨巨神知錯能改,知道這三千萬畝不可能靠腦補證偽
然後我們可以討論下去了:在北宋六塔之役開始前的那幾年中,在黃河出海口在河北的時候,河北真的被淹了三千萬畝了么?
歐陽修為了阻止後來被水害者數千萬人,凡數千里的六塔之役,寫下的論修河第三狀似怎麼說的呢?
自河決橫壟以來,大名金堤埽歲歲增治,及商胡再決,而金堤益大加功。獨恩、冀之間,自商胡決後,議者貪建塞河之策,未嘗留意於堤防,是以今河水勢浸溢。今若專意并力於恩、冀之間,謹治堤防,則河患可御,不至於大害。
這句話的大意是這樣的,在商胡決口以後,黃河出海口進入河北,沿岸大多數地區的堤壩歲歲增高,嚴加防守,只有與東流北流有關的恩冀之間,因為回河的爭論一直在繼續的緣故,所以沒有採取有效措施,導致了近幾年的(河水勢浸溢),如果我們現在放棄回河的爭論,全力對此段進行加固,水災的災難不至於成為大患
然而菊苣神說啊,上面這一段的意思其實是
讓黃河亂沖
菊苣神的不識字程度讓我驚訝,或者句句神可以這樣辯解:這都是歐陽修的一面之詞,沒有事實依據!
巨巨神不識字啊,看不懂古文啊,所以沒有能力對當時河北的經濟情況有一個起碼的了解,所以這樣丟人現眼啊!
詔三司,河北歲大豐,其令緣邊州郡便糴軍糧三百萬、馬料三百萬。 —— 長編卷一百七十七 ,仁宗至和元年
這個至和元年是几几年?
就是商戶決口後的,黃河出海口入河北後的第六年,也就是六塔之役的前兩年!
糴是什麼意思?
就是買進糧食啊,
比如 :使商無得糴,農無得糶
簡單來說,黃河出海口到了河北後的第六年,河北歲大豐,然後呢,因為大豐收皇帝下詔書在河北地區買進三百萬軍糧,置辦三百萬馬料
這是個什麼概念?大宋的河北是要在宣和年間有這樣的財力,還會出現常勝軍運糧二十石至一最後兩年內拖垮全國的事情?
我們的網路宋史菊苣神不識字啊,於是不知道啊,所以看不懂啊,然後他就可以靠一廂情願的腦補說歐陽修的
自商胡決後,議者貪建塞河之策,未嘗留意於堤防,是以今河水勢浸溢。今若專意并力於恩、冀之間,謹治堤防,則河患可御,不至於大害
的意思就是歐陽修告訴皇帝,應該讓黃河亂沖,不管!
然後呢,菊苣神就可以腦補當時歲大豐的河北,連皇帝都要一年買三百萬米三百萬馬料的河北,就像曹村大決那樣被衝掉了三千萬畝!
巨巨神啊,你以為你這種手法很新鮮?早就被用爛了好吧
因為不識字,巨巨神不知道如此明確河北在六塔前兩年大豐收的史料記載,於是他就可以腦補當時的河北遭災特別慘跟之後一樣慘,於是大言不慚的用加大字型大小的大字報,與特黑字體質問了!
假如黃河北流不危害河東河北,河東河北閑得無聊去讓黃河回河?
巨巨神好強大了呀!問的好啊,為什麼在黃河出海口進入河北還可以大豐收,而且只是小範圍河段因為回河爭論而疏於防治的情況下,才有部分河段浸溢——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要回河呢?
冒著摧毀北方最富裕的五個州的危險?
齊、博、德、棣、濱五州之民皆為魚鱉食矣
濱、棣、德、博與齊州之界咸被其害。此五州者,素號富饒,河北一路財用所仰
巨巨神要洗滌啊,要脫離史料的洗滌啊,所以只是一句黃河不可能做天險,就要混過明明白白的史料記載了:
知樞密院安燾兩奏疏言:「朝廷久議回河,獨憚勞費,不顧大患。蓋自小□未決已前,河入海之地雖屢變移,而盡在中國,故京師恃以限強敵,景德澶淵之事可驗也。且河決每西,則河尾每北。河流既益西決,固已北抵境上,若復不止,則南岸遂屬敵界,彼必為橋樑,守以州郡,如慶曆中,因取河南熟戶之地,遂築軍以窺河外,已然之效如此。蓋自河以南,地勢平衍,直抵京師,長慮卻顧,可為寒心。又朝廷捐東南之利,半以宿河北重兵,備豫之意深矣。使敵能至河南,則邈不相及。今水官之議,不過論地形,較工費,而獻納之臣又為高論,臣豈不達?然實考利害,則須審輕重。今欲便於治河,而緩於設險,非至計也。」(此據安燾行狀及燾傳。)太師文彥博議與燾合,中書侍郎呂大防從而和之。三人者,力主其議,同列莫能奪。中書舍人蘇轍見右僕射呂公著,乘閑問曰:「公自視智勇孰與先帝?勢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與先帝?」公著驚曰:「君何言歟?」曰:「河決而北,自先帝不能回,而諸公欲回之,是自謂智勇勢力過先帝也。且河決自元豐,導之北流亦自元豐,是非得失,今日無所預。諸公不因其舊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為力也難,而其為責也重矣。」公著唯唯曰:「當與諸公籌之。」(此據蘇轍自敘。)然竟莫能奪也,回河之役遂興。(實錄於回河事載本末極疏略,今參取諸書修入。蘇轍謂文彥博以河為重事,呂大防、安燾從而和之。據燾行狀,蓋先有此議,非和彥博也,今略刪改之。不知開修減水河果是何日,當考。)
上面這一坨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文彥博(文彥博本人也是六塔之役的主要推手),安燾這些人上疏皇帝
且河決每西,則河尾每北。河流既益西決,固已北抵境上,若復不止,則南岸遂屬敵界,彼必為橋樑,守以州郡
就是每一次黃河大決改道,出海口都更加往北,這個趨勢要是不變下去,((萬一))黃河的出海口 真的入了遼國,遼國就可以在自己的國境內在黃河上建立橋樑,鐵騎從容過河,於是,我大宋的黃河天險就不存在了呀
今水官之議,不過論地形,較工費,而獻納之臣又為高論,臣豈不達?然實考利害,則須審輕重。今欲便於治河,而緩於設險,非至計也。
這是什麼意思?就是安燾指責那些反對回河的工程的人,你們這些人呀,一心只考慮如何治理黃河,只顧及蛐蛐地勢高低的問題,而不去最重要的設險的問題,讓人寒心啊
這言下之意是什麼意思?就是說啊,我也知道黃河東流維持在技術上的困難,但是我不管什麼技術上的可行性,最重要的是什麼?設險!
所謂:今欲便於治河,而緩於設險,非至計也。
最後就是數百年水未有如此之大的超級水災,於此相比蔣公的花園口又算什麼呢?要知道畢竟花園口時可是真的跟日本人打仗啊,我大宋可是已經跟遼國和平了快一個世紀了!
巨巨神更加害怕啊,害怕什麼呢?害怕後來對大宋的一系列水利工程黑幕進一步挖掘的史料:
而昌齡首建三山之策,回大河之勢,頓取百年浮橋之費,僅為數歲行路之觀。漂沒生靈,無慮萬計,近輔郡縣,蕭然破殘。所辟官吏,計金敘績,富商大賈,爭注名牒,身不在公,遙分爵賞。每興一役,乾沒無數,省部御史,莫能鉤考。
所辟官吏,計金敘績,富商大賈,爭注名牒,身不在公,遙分爵賞。每興一役,乾沒無數,省部御史,莫能鉤考。
在我大宋,放大水沖老百姓對於官員和富商大賈而言是可以得利的!就算搞出大事也最多把下面的小蝦米貶官流放,對於大官僚?誰怕誰啊!所以我大宋放大水半個多世紀屢試不爽啊!
這一條巨巨神連提都不敢提!
在一開始我就強調,古代治理黃河的關鍵在於現有的河道的高低,從現有堤壩技術上的水平上對能不能維持河道做出判斷,然後做出取捨,最大限度地把水災控制住
巨巨神這裡面要洗地,他就必須要貶低中國人幾千年來在於黃河作痛苦鬥爭的時候積累的技術經驗
他說的好啊:
橫豎都是兩年一泛(隋唐大概是三年),不是淹河北河東,就是淹河南。
菊苣神的嘴巴里,中國人從大禹治水到宋朝一兩千年時間內積累的水利技術對於黃河水災就等於不存在,河床的實際高低宋朝人不可能知道,於是治理了就等於沒治理,既然治理了 就等於沒有治理,那麼我大宋的回河,至少是跟現代中國的((百船工程)))的疏浚河道在形式上有一點相似呢!
僅僅是因為技術做不到才失敗的!
百船工程這四個字看到沒有,我們的巨巨神神,在這裡暴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傳說中的網路宋史菊苣神,他不但不識古文,其實啊,他連現代的白話文的簡體字都不識啊!
百船工程,百船工程。這個百船的船是什麼東西啊?
就在菊苣神的引文里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呀!
中國水利投資公司百船工程項目辦公室集中了一批專家,花了一年左右時間,對國內外進行了調研,確定了擬配置挖泥船的地域、擬配置挖泥船的技術形態、型號參數等等,並完成了大量的組織、管理「百船工程(一期)」共建造53艘挖泥船,計劃將在2001年5月份交付使用。這是我國挖泥船建造史上的一項宏大工程,在清淤疏浚、防洪抗旱、拉動內需、保護生態環境、造福子孫後代等方面都將具有深遠意義。
」共建造53艘挖泥船
這個船是什麼船?是挖泥船啊!宋朝哪來的挖泥船?菊苣神從網路上的犄角旮旯里百度到這篇文章,作為大殺器發出來之前,我說,你就不能繼續百度一下,這個挖泥船到底是個什麼技術水平?
「百船工程」豐碩成果之一——350 m3/h斗輪挖泥船簡介
【作者】鄧濤,王東輝,林海波,何志偉,毛建輝,鐘鳴,陳順賚
【關鍵詞】百船工程,斗輪挖泥船
【出版日期】2004-01-08
【摘要】1998年夏驚心動魄的抗洪,引發舉國上下對於治理江河湖泊的高度關注,推動了"百船工程"項目的實施進展.如今,該項目國內船型7型30艘陸續建成投產,其中技術難度較高的350 m3/h斗輪挖泥船3艘,由中國船舶工業第708研究所精心設計,鎮江船廠嚴格施工建造.首制船經系泊試驗和挖泥試驗,各項技術性能指標均達到或超過設計值,順利交付使用,為治理江河增添生力軍.「百船工程」豐碩成果之一——350 m3/h斗輪挖泥船簡介
其中技術難度較高的350 m3/h斗輪挖泥船3艘,由中國船舶工業第708研究所精心設計
這個二十世紀末中國船舶工業研究所的產物,你宋朝從哪裡變出來?你根本沒有挖泥船你大宋拿什麼疏浚黃河?拿什麼去維持高聳如山一般的故道河床?宋朝已經有了黑火藥火箭,難不成就可以用黑火藥火箭去搞載人航天了?
哦對了,我大宋也有大殺器啊,比如王安石在民間尋到的的浚川杷?
六年四月,始置疏浚黃河司。先是,有選人李公義者,獻鐵龍爪揚泥車法以浚河。其法:用鐵數斤為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沈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宦官黃懷信以為可用,而患其太輕。王安石請令懷信、公義同議增損,乃別制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兩旁系大繩,兩端釘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已又移船而浚。或渭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往來無益;水淺則齒礙沙泥,曳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曳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懷信先試之以浚二股,又謀鑿直河數里以觀其效。
且言於帝曰:「開直河則水勢分。其不可開者,以近河,每開數尺即見水,不容施功爾。今第見水即以杷浚之,水當隨杷改趨直河,茍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歲可省開浚之費幾百千萬。」帝曰:「果爾,甚善。聞河北小軍壘當起夫五千,計合境之丁,僅及此數,一夫至用錢八緡。故歐陽修嘗謂開河如放火,不開如失火,與其勞人,不如勿開。」安石曰:「勞人以除害,所謂毒天下之民而從之者。」
帝乃許春首興工,而賞懷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義與堂除;以杷法下北京,令虞部員外郎、都大提舉大名府界金堤範子淵與通判、知縣共試驗之,皆言不可用。會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會,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安石大悅。至是,乃置浚河司,將自衛州浚至海口,差子淵都大提舉,公義為之屬。許不拘常制,舉使臣等;人船、木鐵、工匠,皆取之諸埽;官吏奉給視都水監丞司;行移與監司敵體。我這裡大概說明一下這個事件的歷史背景,一般網文說大宋三易回河,其實啊,僅僅神宗年間的回河工程,進行了就不止一次,也不止兩次,幾次呢?至少四次!全部失敗
這四次失敗的回河,製造出一連串特大級的水災與數不勝數的小水災,這也不是什麼聚聚神輕描淡寫的是可以在河南衝掉三千萬也可以在河北衝掉三千萬,的所謂選一個地方衝掉三千萬那麼簡單的,是怎麼回事呢?實際上按照菊苣神的邏輯,應該是類似於這裡沖完三千萬,又到別處衝掉了三千萬這樣的情況,因為回河不斷的失敗,每一次失敗都是一次大型乃至特大型水災附加維持高聳故道的一連串水災,所以波及的範圍從河北到兩淮地區。明朝人提到這段的時候就驚嘆過:黃河入淮至此始!
這裡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常識——黃泛區。
黃河水災過後總是會有黃泛區,比如說花園口後的黃泛區:
1938年日軍進攻開封、鄭州。蔣介石國民黨部隊炸開黃河花園口大堤企圖阻止日軍南下。混濁的河水向東南方向迅猛推進,在黃淮平原隨性肆虐,最終形成了跨越豫皖蘇3省44個縣的黃泛區。
當時直接淹死和餓死的群眾多達八十九萬人,造成了歷史上人為的一次大災難。黃河水下泄後,西邊一路沿潁河下瀉淮河,東邊一路沿渦河到安徽懷遠流入淮河,黃、淮合流後湧入洪澤湖,淮河、洪澤湖沿岸立即變成了一片汪洋。這次洪災,河南、安徽、江蘇共計44縣市被淹,受災面積29000平方公里,受災人口1000萬以上,沖毀140萬民房、淹沒近2000萬畝耕地。黃水所到之處,房倒屋塌,饑民遍野。這次洪災,豫、皖、蘇三省共有390萬人背井離鄉。
黃河下游故道逐漸乾涸,黃河水全部從花園口下泄,黃河徹底改道。由於沒有固定的河道,新黃河滾來滾去,這樣在豫、蘇、皖三省之間就形成了一個沼澤區,也就是黃泛區。黃泛區從花園口到淮河長約四百公里,寬10公里到50公里不等,最寬處可達80公里。
歷時8年零9個月,橫衝直闖的黃河回歸了故道。但是黃泛區的生存環境仍然十分惡劣,耕植條件嚴重惡化,繼續給當地人民造成災難,直到解放後經過長期的治理,才得到好轉。由於沒有固定的河道,新黃河滾來滾去,這樣在豫、蘇、皖三省之間就形成了一個沼澤區,也就是黃泛區。
在宋朝的史料里,差不多是神宗第一次回河失敗後就出現了類似的記載:
當是時,北流閉已數年,水或橫決散漫,常虞壅遏。
乃至於神宗四次回河失敗,下游水系全被沖壞之後的恐怖描述:
大河行流散漫,河內殊無緊流,旋生灘磧。
古代的生產力,治理黃泛區難入登天
這樣巨大的失控黃泛區,才是最為可怕的東西!
實際上,仔細看當時的史料,一個很明顯的趨勢是這樣的:每一次的回河失敗都嚴重破壞了黃河下游水道的完整性,如果在六塔之役以前,下游水道大體上還算完整,只是少數河段有浸溢的話。隨著回河一次一次的失敗,黃泛區越沖越大,當地的經濟也越來越凋敝,經濟凋敝就更加難以湊足物力人力治水,於是水災就越頻繁,乃至於最後陷入惡性循環漸漸無法治理
神宗年間的四次恐怖回河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呢?這四次恐怖的回河,開始的兩次都與王安石這個人直接相關
王安石一回黃河:
帝因謂二府曰:「韓琦頗疑修二股。
趙拚曰:「人多以六塔為戒。」
王安石曰:「異議者,皆不考事實故也。」
帝又問:「程昉、宋昌言同修二股如何?」安石以為可治。帝曰:「欲作簽河甚善。」
安石曰:「誠然。若及時作之,使決河可東,北流可閉。」因言:「李立之所築生堤,去河遠者至八九十里,本計以御漫水,而不可御河南之向著,臣恐漫水亦不可御也。」帝以為然。五月丙寅,乃詔立之乘驛赴闕議之。---------------------------------------------------------------------------------------------------------------------------------
趙拚曰:「人多以六塔為戒。」
王安石曰:「異議者,皆不考事實故也。」
水死者數千萬人,河北被水害凡數千里的六塔以後,確實成功嚇住了許許多多的宋朝士大夫,然而這裡面就不包括王安石,王安石是要做聖人的,聖人啊,蛐蛐黃河還不是一張嘴巴的事情
所以王安石告訴皇帝,這些憂慮六塔失敗的人都是考不到事實的傻子,我們只要及時決口,區區北流,還不是說斷就斷的,於是就切斷了北流,工程當年黃河就決口了,開始沖河北了:
時北流既塞,而河自其南四十里許家港東決,泛濫大名、恩、德、滄、永靜五州軍境。三年二月,命茂則、鞏相度澶、滑州以下至東流河勢、堤防利害。時方浚御河,韓琦言:「事有緩急,工有後先,今御河漕運通駛,未至有害,不宜減大河之役。」乃詔輟河夫卒三萬三千,專治東流。
於是: 當是時,北流閉已數年,水或橫決散漫,常虞壅遏
我再次強調一遍啊,王安石是要作聖人的,對於黃河的傲慢,他是不能接受的,蛐蛐黃河北流竟然不是我大聖人可以截斷的?
於是王安石二回黃河:
但是當時黃河也確實難搞,該怎麼辦呢?我大聖人在民間尋找到了傳說中的神器——浚川杷
先是,有選人李公義者,獻鐵龍爪揚泥車法以浚河。其法:用鐵數斤為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沈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宦官黃懷信以為可用,而患其太輕。王安石請令懷信、公義同議增損,乃別制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兩旁系大繩,兩端釘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已又移船而浚。或渭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往來無益;水淺則齒礙沙泥,曳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曳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懷信先試之以浚二股
今第見水即以杷浚之,水當隨杷改趨直河,茍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
看到沒有?大聖人對皇帝說啊,陛下啊,回河的一切工程技術上的困難,在我們有了浚川杷這個東西後就不是困難了,
茍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
泥沙淤積到底的河床高於是雍阻?算毛!皆非所患!看到沒有?王安石是把工程可行性的一切希望都放在浚川杷這個東西上呢!
這個叫浚川杷的神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呢?
其法:用鐵數斤為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沈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
這是什麼意思啊?就是一個數斤重的鐵爪,用繩子系在船尾,扔到河裡去,然後讓它刮河床
到了王安石那群人這裡,可能是嫌這個幾斤重的鐵爪不夠大,就把它改造成了木頭杷,所謂:
而患其太輕。王安石請令懷信、公義同議增損,乃別制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兩旁系大繩,兩端釘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
這個時候甚至都不是刮河床了,變成木頭杷攪拌黃河河水了,為什麼呢?木頭粑太重了,如果按照一開始的設計使用爪向下的話,如果水不夠深,就會被河底鉤住,當時的船拉不動,於是乎就把原來的浚川粑的翻了個個爪背向下,所謂: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往來無益;水淺則齒礙沙泥,曳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曳之下:
王安石大聖人大概覺得呀,這樣用木頭杷攪拌黃河水,攪拌攪拌就可以把黃河河底的泥沙攪拌起來,然後就可以讓黃河把泥沙沖走了,於是東流地區高聳如山的河床問題就可以被解決了,我們只要拿一個木頭爪攪拌一下黃河水,河床就能自己降低了,於是乎本來技術上做不到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二十一世紀中國網路宋史權威童貫菊苣神,告訴我們,用這個東西回河與現代中國研究所設計的挖泥船疏浚是一樣的!
所謂:古人一直就是這樣的思路
什麼思路啊?像王安石這樣明知道河床高到無法維持,然而仍然把全部的希望放在 木頭爪背攪拌黃河水?
原則上啊,任何發明創新,都要做實驗驗證一下,宋朝人也懂這個道理:於是做了一把實驗:
以杷法下北京,令虞部員外郎、都大提舉大名府界金堤範子淵與通判、知縣共試驗之,皆言不可用。
會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會,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
安石大悅。----------------
這一段說的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啊,製造出來的木頭攪拌器被下發到州郡,試驗下來,州縣官僚都說沒有用
用現代的泥沙動力學理論來解釋,這是廢話。為什麼沒有用?為什麼有些泥沙黃河可以衝掉,有些則很難衝掉呢?因為那些被淤積在河底的泥沙的粒徑不一樣啊!
《從黃河下游的河床演變規律來看河道治理中的調水調沙問題》錢寧1978
每年黃河攜帶的粗粒徑泥沙數以億噸計!黃河流量數以百億噸計啊!
這樣數量級,個幾千個數斤重的鐵爪刮河床,乃至於木頭抓攪拌河水有毛用啊!
當然了,古人不懂得現代泥沙動力學,但是可以做實驗實踐一番,看看效果如何,效果出來了,沒有用。
這個結論讓王安石不能接受,無論如何,工程都要繼續下去,你們這些下面的官僚竟然說我大聖人首肯的治水神器沒有用。你們安得什麼心?
會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會,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
安石大悅。
正好王安石的一位治水大將范子淵因為公事出差到開封,王安石就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
范子淵的回答,用現代語言最露骨的解釋是什麼呢?大聖人啊,木頭抓攪拌黃河的主義太好了!蛐蛐黃河還不能解決么?底下官員唱反調是因為什麼?因為屁股跟您不一樣啊!
安石大悅
王安石好開心啊!
就這麼一個事關沿岸無數人的生命財產的回河技術問題,大聖人一個屁股問題就不管反對意見於是安石大悅蠻幹硬上了!
然後工程正式開始,之後曹村大決,黃河第一次大規模入淮,壞田三千萬畝
不過這時王安石已經滾蛋了,那麼治水大將范子淵呢?
曹村大決時,正好蘇軾在徐州,蘇軾本人也差點交待在那裡,你們可能聽說過東坡肉的故事,背景就是這一段
撿回這條小命的蘇軾,到了元祐間舊黨翻身,雖然不能開殺戒,但是過把嘴癮也是可以得。於是蘇軾給范子淵下了這麼一個判詞:
汝以有限之材,興必不可成之役;驅無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橫費之財,猶可力補,而既死之民,不可復生。
世界上有那麼一種人,我們可以稱他們為屁股主義者,為什麼這樣叫呢?
我們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做不到,總是無法隨心所欲,最大的困難是什麼?技術水平有限,沒有能力突破客觀條件的限制,我們總是要在比較糟糕和特別糟糕和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做出痛苦抉擇
屁股主義者們不接受這樣的事實,在屁股主義者眼中,這個宇宙里的一切問題,不可能超越屁股問題,乃至於一切的問題都是屁股問題的衍生。屁股主義者們可以把一切問題轉化為屁股問題,至於技術本身?拜託!技術問題也是問題?老子我屁股問題都解決了,技術算個屁!
屁股最大屁股最高!
因為事實上誰都能選擇自己屁股來解決屁股問題,所以屁股主義者往往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比如王安石就是典型的屁股主義者,在下面官僚已經報告他的回河最大利器浚川粑無效,自己的治水幹將只是一句(議不合)的典型屁股式說辭就開心了,就安石大悅了,就蠻幹了,於是蠻幹失敗,壞田三千萬畝
而網路宋史聚聚神童貫呢,也是這樣典型的一個屁股主義者
比如說,乃至於像大宋回河這樣的醜事,我們的屁股主義巨巨神都試圖把問題歪曲到地域矛盾的屁股問題上!
我的天啊!宋朝回河失敗黃河到最後還不是要亂衝到河北去?河北的黃泛區還不是越來越大?乃至於歐陽修專門提到的
及奉使往來河北,詢於知水者,其說皆然,雖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亦知六塔不便,皆願且治恩、冀堤防為是。下情如此,誰為上通
六塔前的恩冀地區被水的災民也請求不要再回河了,因為這必將失敗的必不可成之役最後還是他們這些河北土著倒大霉(歐陽修的第三狀之後一次次應驗,以至於成為公論)。反正既然屁股主義宋史權威可以把歐陽修的全力治理恩冀理解為讓黃河亂沖,那麼看不懂這段也不奇怪啊
因為不識字唄!
老實說啊,不識字的屁股主義宋史權威,在網路上吹牛逼沒什麼太大危害。但是像宋朝這樣,王安石這樣的士大夫因為屁股問題就不管事實硬幹蠻幹,製造出巨大罪孽,這種罪孽,它不可饒恕
下為原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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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略幽燕我童貫的歷史功力?
先考一段古文
,
遂大決於澶州曹村,澶淵北流斷絕,河道南徙,東匯於梁山、張澤濼,分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於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凡灌郡縣四十五,而濮、齊、鄆、徐尤甚,壞田逾三十萬頃。遣使修閉。
什麼?古文太難,不要緊,我告訴你,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就是:黃河在曹村大決口,河流改道南下入淮,總共沖了四十五個郡縣(另外一處的統計是州縣三十四)毀掉了三十萬頃的良田(用今天的標準就是從山東一路衝到兩淮地區,算是近千年來第一次大規模的黃河入淮)
濮、齊、鄆、徐尤甚 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濮、齊、鄆、徐這四個州遭災特別厲害
尤甚就是特別厲害的意思
為了驗證我們的翻譯效果,試著列舉一段宋史的例句:
蓋自去秋至春半,天下苦旱,京東尤甚,河北次之
用我們前面的翻譯對照,就是天下都在大旱,京東路地區特別厲害,河北地區其次
意思很明白吧?
但是呢?童貫菊苣神告訴我們,這個翻譯錯了!這個:
而濮、齊、鄆、徐尤甚
的尤甚怎麼能是特別厲害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呢?
是最終才的意思!
宋史菊苣神竟然認為
尤甚==最終才!
於是蓋自去秋至春半,天下苦旱,京東尤甚,河北次之
按照巨巨神的古文理解,那就是天下苦旱,最終才大旱了京東,河北其次(京東占
還有啊,凡灌郡縣四十五
就是大水衝過了郡縣四十五卻最終才在四個州造成了災害!
我的天啊!這是人類的邏輯么?這是漢語么?你才旱了京東為什麼叫天下苦旱?為什麼還要河北其次?
而且水災過境可以不遭災的啊?
巨巨神你知道另一出的說法是:
水占州縣三十四,壞民田三十萬頃,壞民廬舍三十八萬家嗎?
而且神宗皇帝曾經承認曹村大決是京東尤被其害么?
續詔監察御史裏行黃廉為京東路體量安撫。舊紀書監察御史黃廉體量安撫京東路,新紀不書
上曰:「且置此事。河決曹村,京東尤被其害,今以累卿。」廉既受命,前後條舉百餘事,大略疏張澤濼至濱州,以紓齊、鄆,而濟、單、曹、濮、淄、齊之間積潦皆歸其壑
這個水占原來等於大水衝過來不遭災啊!
仔細看看上文,光後期治理工程排掉京東地區的積水州就多少個了?
首先,受惠於後期治理工程排掉的積水州就多半不是全部的受害州
其次這還不包括大宋黃河入淮後的兩淮河南地區呢!
而且這還只是統計出來的數字,農業社會的控制就決定了肯定統計不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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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情是怎麼起源的呢,最初好像是因為@大慫淹神宋哲宗這位在zhihu發了一個關於北宋三易回河的帖子
宋朝是因為經濟過度發達而間接導致滅亡的嗎? - 大慫淹神宋哲宗的回答 - 知乎
結果就有好事之徒把這個帖子的內容發到了北朝,菊苣神就在自己的帖子里開始批判宋哲宗網友無知了
這位@大慫淹神宋哲宗本人也是頗有戰鬥力的人物,竟然不自量力的跑到了北朝與巨巨神一戰
一戰就是好幾頁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眾所周知,北朝規矩多,宋哲宗網友多半是適應不了的,後來可能就被封號了,於是只能乖乖閉嘴
在看到對手因為戰鬥力太弱(菊苣神乃是此版版主)被封號後,菊苣神志得意滿於是打算給弱逼對手致命的一擊:
可憐的宋哲宗網友啊,竟然還沒有意識到跟自己激烈討論了好幾頁好幾天的
傳說中的網路宋史界權威的菊苣神
他其實不識字啊
不識字的宋史權威菊苣神!
宋哲宗也只是大宋的水神,拿什麼對抗不識字的北朝版主宋史巨巨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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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說我小題大作云云
我們的網路宋史權威,在使用許可權封掉對手之後所談及的這個尤甚==最終(據說是「最重」寫錯字)==佔八成
菊苣神談及這個是要幹什麼?是要證偽古典文獻啊!然後給予被封掉嘴巴的對手賬號予致命的一擊啊!
我就奇怪了,我們的宋史權威菊苣神,連這段是從長編原封不動抄來的而且長編本身數處提及互相印證的事實都不知道,竟然敢於去證偽長編的記載是編造的!
是什麼東西給予了菊苣神如此巨大的勇氣,乃至於讓菊苣神自認自己的古典文獻能力傲視漆俠等大師?
連一直對王安石交口稱讚的漆俠大師,在這裡也最多裁剪一番史料,忽視掉宋史長編的許多記載,比如:
黃河自昔為中國患,.......,宋為特甚。始自滑台、大伾,嘗兩經泛溢,復禹跡矣。一時奸臣建議,必欲回之,俾復故流,竭天下之力以塞之。屢塞屢決,至南渡而後,貽其禍於金源氏,由不能順其就下之性以導之故也。
權威如漆俠,也最多將上面的記載視而不見,他們也不敢去用尤甚==佔八成去證偽長編啊!是什麼樣的文獻學功力,數學技巧,給於讓我們的網路宋史權威如此的自信,讓他將這一邏輯去作為轟殺討論對手的最終武器呢?
嗯。首先聲明,我對童貫的歷史地位(不管是歷史上的,還是知乎上的)沒興趣。我就是來撕關於某人說——胡喬木認為而所謂「四把鑰匙」的理論完全可以廢棄,不需要什麼「四把鑰匙」這個神論的
這個某人呢,就是 @四把鑰匙鄧廣銘 。這是此人言論截圖,省得不認。
胡喬木認為而所謂「四把鑰匙」的理論完全可以廢棄,不需要什麼「四把鑰匙」。你知道我剛剛聽見這話的心情嗎?
我差點褲子都嚇掉了你知道么?
胡喬木是誰?中國社會科學院曾經的院長啊。他居然能這麼徹徹底底的抽鄧廣銘的臉!
那麼,讓我們看看,鄧廣銘先生是怎麼看待胡喬木抽自己臉的.....
以下引自鄧先生為自己女兒所寫的《鄧小南&<宋代文官選任制度諸層面&>序言》
「事後,雖經學術界領導人郭沫若、胡喬木分別在報刊上或會議上為我提出的四把鑰匙平了反」
介個,鄧好像沒覺得自己被抽臉了........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只有去找胡喬木原文來看了。
嗯,畢竟胡文集三卷都在,在第三卷中,終於被我找到了。(這是下載地址:http://vdisk.weibo.com/s/F8_7I1GTE3-Dh?category_id=0parents_ref=F8_7I1GTE40pV)
胡喬木《關於歷史工作的幾個問題——1980年4月在中國史學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原文:
胡喬木說——研究歷史,怎麼能不研究年代學、職官學、地理學和目錄學呢?如果這些都不清楚,怎麼能研究歷史呢?
這是所謂「四把鑰匙」的理論完全可以廢棄,不需要什麼「四把鑰匙」??
接下來,@四把鑰匙鄧廣銘 所引用的原文出現了
胡喬木明明說,研究歷史沒有「捷徑」,還特彆強調,鄧的意思和他並不矛盾,他只是把鄧的意思引申一下,接下來,又諄諄教導,研究歷史,要下基本功!要下基本功!要下基本功!
這是19980年代就被你趙老爺委婉聲稱要廢棄的舊理論??
我還能說什麼?
我不反對有人撕童貫,但是要撕鄧先生的四把鑰匙
呵呵。
水平屬於愛好者里較好的。不能和專業的比。
問題是專業人員們年年發PAPER,網上還是年年黑岳飛。
老賊一根肛棍,反而為民族英雄出了口惡氣。
正確的套路是什麼?
專業學者們提供炮彈,他去肛那些或傻或壞的貨,不是么?
他這是在干臟活。當然,也許他的水平的確只夠干贓活。但是誰叫大神們總不出手呢?我們這些小白又能奈何?
@經略幽燕我童貫 也應該大氣一點。給你挑錯的。他們大多是單純談學術,是好的。這些免費的乾貨,回頭正好打造更牛的肛棍嘛?因為某樓里沒法貼圖所以我就另外開個評論吧。
@經略幽燕我童貫
閣下反覆強調「路線不重要,時間最重要」,並且告訴我「否則九章算術里均輸是用來幹嘛的」,如果我沒理解錯,閣下是想說《九章算術》的均輸是不需要用到「路程」的?是嗎?
然而《九章算術》第六卷這整個一卷叫「均輸」,一共有例題28條。第五卷叫「商功」。
在《九章算術 卷六 均輸》里有很多路程的描述,比如
〔三〕今有均賦粟:甲縣二萬五百二十戶,粟一斛二十錢,自輸其縣;乙縣一萬二千三百一十二戶,粟一斛一十錢,至輸所二百里;丙縣七千一百八十二戶,粟一斛一十二錢,至輸所一百五十里;丁縣一萬三千三百三十八戶,粟一斛一十七錢,至輸所二百五十里;戊縣五千一百三十戶,粟一斛一十三錢,至輸所一百五十里。凡五縣賦,輸粟一萬斛。一車載二十五斛,與僦一里一錢。欲以縣戶輸粟,令費勞等。問縣各粟幾何?
荅曰:甲縣三千五百七十一斛、二千八百七十三分斛之五百一十七。
乙縣二千三百八十斛、二千八百七十三分斛之二千二百六十。
丙縣一千三百八十八斛、二千八百七十三分斛之二千二百七十六。
丁縣一千七百一十九斛、二千八百七十三分斛之一千三百一十三。
戊縣九百三十九斛、二千八百七十三分斛之二千二百五十三。
術曰:以一里僦價,乘至輸所里,以一車二十五斛除之,加一斛粟價,則致一斛之費。各以約其戶數,為衰。甲衰一千二十六,乙衰六百八十四,丙衰三百九十九,丁衰四百九十四,戊衰二百七十,副並為法。所賦粟乘未並者,各自為實。實如法得一。又如
〔四〕今有均賦粟,甲縣四萬二千算,粟一斛二十,自輸其縣;乙縣三萬四千二百七十二算,粟一斛一十八,傭價一日一十錢,到輸所七十里;丙縣一萬九千三百二十八算,粟一斛一十六,傭價一日五錢,到輸所一百四十里;丁縣一萬七千七百算,粟一斛一十四,傭價一日五錢,到輸所一百七十五里;戊縣二萬三千四十算,粟一斛一十二,傭價一日五錢,到輸所二百一十里;己縣一萬九千一百三十六算,粟一斛一十,傭價一日五錢,到輸所二百八十里。凡六縣賦粟六萬斛,皆輸甲縣。六人共車,車載二十五斛,重車日行五十里,空車日行七十里,載輸之間各一日。粟有貴賤,傭各別價,以算出錢,令費勞等。問縣各粟幾何?
荅曰:
甲縣一萬八千九百四十七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四十九。
乙縣一萬八百二十七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九。
丙縣七千二百一十八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六。
丁縣六千七百六十六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一百二十二。
戊縣九千二十二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七十四。
己縣七千二百一十八斛、一百三十三分斛之六。
術曰:以車程行空、重相乘為法,並空、重以乘道里,各自為實,實如法得一日。加載輸各一日,而以六人乘之,又以傭價乘之,以二十五斛除之,加一斛粟價,即致一斛之費。各以約其算數為衰,副並為法,以所賦粟乘未並者,各自為實。實如法得一斛。
(這條例子,不僅僅有「里」這一距離單位,還有「車程」)
再如
〔七〕今有取傭負鹽二斛,行一百里,與錢四十。今負鹽一斛七斗三升、少半升,行八十里。問與錢幾何?
荅曰:二十七錢、十五分錢之十一。
術曰:置鹽二斛升數,以一百里乘之為法。以四十錢乘今負鹽升數,又以八十里乘之,為實。實如法得一錢。
〔九〕今有程傳委輸,空車日行七十里,重車日行五十里。今載太倉粟輸上林,五日三返。問太倉去上林幾何? 荅曰:四十八里、十八分里之十一。
術曰:並空、重里數,以三返乘之,為法。令空、重相乘,又以五日乘之,為實。實如法得一里。
第九條事例則是要求計算路程、距離的。
〔一三〕今有不善行者先行一十里,善行者追之一百里,先至不善行者二十里。問善行者幾何里及之?
荅曰:三十三里、少半里。
術曰:置不善行者先行一十里,以善行者先至二十里增之,以為法。以不善行者先行一十里,乘善行者一百里,為實。實如法得一里。
按這些《九章算術》第六卷《均輸》所舉例來看,都是要涉及到「路程、距離」的,何來「路程不重要」,僅僅需要時間即可呢?又何來《九章算術 卷六 均輸》是可以在不需要路程的情況下,用時間就可以算出想要的結果的呢?
我以為《九章算術》就是告訴你計算的方法,而非閣下所表述的意思。您那句「路程不重要,時間最重要」、「否則你以為九章算術的均輸是用來幹嘛的」這話太誤導人了。若沒有人看過《九章算術》肯定會依據你的話,認為《九章算術》主張不需要路程,有時間就可以直接得出想要的結果的。
至於,在沒有路程距離、沒有速度的情況下,如何得出時間,還是那句話,這是小學生就可以解答的數學題,並不需要什麼函數公式。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我正在諮詢倫敦和美國某大學數學系的朋友,等有答案再來請教。
——————————————得到回復了————————————
(量子力學什麼的我不懂,感覺是需要更多條件)
結論如我之前所說,路程、路線是一定需要的。不僅如此,若真要嚴謹計算,肯定需要更多條件。而且過程中還有很多「不定因素」是變數,這些都需要考慮進去。然而史書很多條件是沒有記載的,自然也就說不清了。
以上截圖是我的一個數學系朋友的回復。當然,我認為知乎里一定有其他數學系的朋友,如果還不清楚,各位可以自行諮詢。
突然看見一個圖
覺得很刺激,運輸量的計算,怎麼計算,拿什麼計算?
感覺這個我之前聽都沒聽過的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嫖相可以指導一波長平之戰的運輸量問題,應該能作為歷史新發現轟動學界了。
==========華麗的分割一下=========
看著下面的評論,感覺有點刺激了。
聽說多年以前,童貫居然還算過長平之戰的運輸量,不知道怎麼算的,真想學習一下。
咦,剛才不是說自己算的么,怎麼變什麼給了個計算式給這種戰國天下無敵的嘿啦啦博士了?只能理解為童貫比這博士屌那麼一點點了。
人兩升,馬兩升半,然後為什麼要用馬?為什麼不用車?好的,就算趙國是沒有車,只有馬,很任性,就按童貫所謂的計算式來,但是,多少馬?很關鍵,多少馬?你不知道多少馬,怎麼算?
時間又是多少?趙國一共運了多久?
怎麼從運輸量直接跳躍到什麼水運了?人和馬一共運了多少,才得以知道是所謂的需要五石船以上的水運能力?等等,這個結論是憑什麼得出的?
太刺激了,所謂計算的運輸量還沒出來,損耗是多少一概不知,已經得出結論了,什麼情況?
聽說是逗我玩,兩個什麼量,我前面剛說連多少馬都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損耗也不知道,有點不知所措,感覺我被玩了,有點痛苦和悲劇,真想知道什麼情況。
懂了,感覺這個世界,只有童貫和他那個朋友知道,這是沒人知道的小秘密,戰爭居然是需要有人在後方搞運輸工作的。我操,我震驚了,這個問題,太刺激了,原來這是那麼刺激的一個秘密。
聽說是唯一一個,嚇死了,我膽子有點小,不要這樣。考慮一下實際人數,就按你們承認的那個史記記載好了。
趙軍多少人是參與後勤運輸的?是應該把這45萬中的大部分看作後勤兵、運輸兵,還是這45萬里幾乎都是作戰用的正兵,另外再加3倍左右的輔兵?也就是說趙國近200萬人參與長平之戰?那麼戰國人口取幾千萬說?趙國人口估算有多少?
感覺這個問題很關鍵,要算運輸量,別告訴我說,連運輸部隊是多少都不知道就開始算了。
好了,也不糾結不同地區產量不一樣了,趙國墾田是多少畝?時間的最小值是什麼?運輸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路線大致能推,那麼運了幾次呢?連運了多少次都不知道,所謂的時間最小值是什麼?
什麼情況,麻煩我不認識秋原的,不太懂什麼情況。 @秋原雖然我不認識你的,童貫叫我問你,那麼我就問一下吧,能不能說說什麼情況?
但是這句真的很關鍵啊,就按童貫的計算式,多少人、多少馬運輸,運了多久、多少次不知道,損耗也不知道,麻煩這個運輸量怎麼計算的?所有條件都沒有的,怎麼還得出結論了?
我覺得我很難過,感覺童貫很看不起我,可能他手頭有很多秘本資料,能知道很多條件,但是就是不公開,畢竟前面童貫都說了,他計算過,他朋友也是唯一一個認識到什麼什麼的云云,沒秘本資料我都不信。
問題來了,童貫到底憑什麼來算的長平之戰的運輸量?好想知道答案,童貫到底算出來了是多少?
一個論壇老油條,一個毛左自干奴。其實歷史水平荒唐的可笑,由於是老油條,所以會一些行業術語辭彙,所以經常能哄到一些不懂基本歷史的小白,引發關注而已。
關於歷史,他經常發明。不光會發明歷史,而且還經常煞有其事的把三國演義等等著名「歷史小說」當成歷史,並且和一些多年論壇小群體成員之間相互拉抬吹捧。如果到近代歷史,更是左得可怕,完全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一身的論壇老油條腐臭氣味,到哪裡都很明顯。
起碼七八年前我看到童貫至今,沒有一次不是撕逼,他吸引的人也多是好事之徒,猶如蝗蟲過境或者流寇轉進,追隨者中尤以年輕小孩子居多,用語唐突下作,慣於縱容揮發人性惡的一面,屬於歷史愛好者圈子裡的英格蘭球迷。他也有人大量跟隨是個客觀現象,說明法制中國在現實里的強力與成功,迫使氓流趨利避害轉移到網路採取更安全的語言暴力去侵犯他人。這史那學都是掩護與自欺,這類人需求的就是通過打壓他人獲得稀缺的權力充實感與存在感,鑒於童貫此類行為存在之長久,可反推其真實心理狀況。某種程度來說,他是在乞討關注維持心理平衡才能正常運轉,列位有空有閑不妨支援一二惡語刺激供給他心理上的需求,畢竟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經略幽燕我童貫」不僅是知乎的第一歷史大神,更是整個大中華區域網的第一歷史大神,是近幾十年來的傑出的青年歷史學家,是中國史學界的良心,是草根史學愛好者的翹楚,是古往今來幾千年民間學者成就的最高峰。在他一個人身上,凝聚了中華文明的精華,閃耀著從司馬遷到談遷的光輝。八尺見之心折,免費修車;穆好古為之嘆服,題扇留念;妲姬九五恨未以身相許。如此翩翩君子,才學卓識,卻不容於濁世,可惜可嘆。孤獨的他,時常幽幽地念起那兩句詩……。好話是,指出朝代粉黑皆幼稚,在北朝和宋吧某些人中產生影響,是功德。
壞話:太喜歡裝逼了。裝逼本是人類正常需求,但是每時每刻每一舉動自帶裝逼光環,這個程度已經不能好好說話了。
在幾年前,他的貼吧帖子還能有頭有尾(不是指tj問題,而是說事能真正地說)。北朝的那個整理,也很有意思。
現在呢,動輒翻來倒去鏈來鏈去那點冷飯。
最後,祝他書寫的好吧。嫖相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詩曰:
文無第一,由來士子多反目。
武無第二,而今金戈紙上擎。但見知乎撕逼場,
硝煙喊殺戰不停。自古文章誰無錯,
大V再牛也不行。揪住芝麻綠豆事,
噴壺嘴炮相互行。今日只顧你掛我,
我勸諸君休刀兵,
哪管明天任人評。
共同學習行不行。這個人最近被王威要狀告上法庭了
我和王威也有過撕逼,但是來來回回談論內容都是某朝代
原因是人身攻擊
黑人卻不能用乾貨,只能拿別人沒有有編製的工作來黑人家諷刺人家,這水平能有多高?童貫公公並不是真心讀史、論史,他是拉大旗作虎皮,假借論史的名義,以組團噴人為業,樂此不疲,喧囂一時。如果說,讀史的結果,只是為了與人撕逼而讀,那還不如不讀。但很不幸的,童公公追求的正是這一種方向。但沒想到,以往的所作所為,也終於落到了自己身上。對於童貫公公現在的處境,我覺得用孔尚任《桃花扇》里的《離亭宴帶歇指煞》一曲來形容挺合適的:
俺曾見,
金陵玉樹鶯聲曉,
秦淮水榭花開早。
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
眼看他宴賓客,
眼看他樓塌了。我發現,題主以及他的朋友們批判閹黨們的罪狀之一就是「拉幫結派」,然而樓主專門發個問題來鞭笞童貫,按道理來說,不會有多少人閑的蛋疼去專門搜索童貫來回答和他有關的問題。那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準備了充足黑材料的人來長篇大論指責他的人呢?答案只有一個:題主你才是拉幫結派的那個人啊。喜滋滋地發個問題掛人牆頭,然後換個馬甲長篇大論把人批判一番,自己看得高潮,再把鏈接往親朋好友那裡一發,邀請那些曾經被童貫打過臉的人一起開黑。在看那幾個長篇大論的答案,卧槽,多大仇啊。你們就算是黑秦檜黑汪精衛之流也沒這麼大勁頭啊。既然是有仇,那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客觀公正性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人集結起來,苦心孤詣搜集一大籮筐(甚至很多都是斷章取義)所謂的證據婊人來了。我還以為到了貼吧!
另外,翻翻這問題下面被摺疊的答案,幾乎全是力挺飄香的,懂的都懂。
嘖嘖。
到底誰在拉幫結派?
童先生之言,猶在耳畔,不過這個問題下為什麼姬軒亦和淚痕春雨都是沒有文史素養的民科,前者在知乎萬人追捧,後者卻被知乎眾圍攻? - 知乎
為什麼姬喵的黑料,還沒這個問題前幾個回答黑你的多。
揭底一時爽,自己也有被掛的一天,,,何況,也沒啥底揭出來,哈哈,毅種循環。
本是後山人,偶做前堂客。
以前讀過的一首小詞,記之。
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海斗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
粗看了 @經略幽燕我童貫對於歷史問題的回答,只能說他在很多非常簡單的歷史問題上犯有常識性錯誤。比如在三國歷史的問題上,他說正史上關羽曾經和龐德單挑過。
這被寫進了他自己撰寫的文章當中(據說已經出版)。但是《三國志龐德傳》中,關於這段,只有這麼一句話:
德常曰:「我受國恩,義在效死。我欲身自擊羽。今年我不殺羽,羽當殺我。」後親與羽交戰,射羽中額。時德常乘白馬,羽軍謂之白馬將軍,皆憚之。
壓根就沒有提關羽跟龐德單挑。
當然這二人單挑也是有出處,那就是《三國演義》,摘錄如下:關公隨即橫刀出馬,大叫曰:「關雲長在此,龐德何不早來受死!」鼓聲響處,龐德出馬曰:「吾奉魏王旨,特來取汝首!恐汝不信,備櫬在此。汝若怕死,早下馬受降!」關公大罵曰:「量汝一匹夫,亦何能為!可惜我青龍刀斬汝鼠賊!」縱馬舞刀,來取龐德。德輪刀來迎。二將戰有百餘合,精神倍長。兩軍各看得痴呆了。魏軍恐龐德有失,急令鳴金收軍。關平恐父年老,亦急鳴金。二將各退。龐德歸寨,對眾曰:「人言關公英雄,今日方信也。」正言間,于禁至。相見畢,禁曰:「聞將軍戰關公,百合之上,未得便宜,何不且退軍避之?」德奮然曰:「魏王命將軍為大將,何太弱也?吾來日與關某共決一死,誓不退避!」禁不敢阻而回。
卻說關公回寨,謂關平曰:「龐德刀法慣熟,真吾敵手。」平曰:「俗云:『初生之犢不懼虎,』父親縱然斬了此人,只是西羌一小卒耳;倘有疏虞,非所以重伯父之託也。」關公曰:「吾不殺此人,何以雪恨?吾意已決,再勿多言!」次日,上馬引兵前進。龐德亦引兵來迎。兩陣對圓,二將齊出,更不打話,出馬交鋒。斗至五十餘合,龐德撥回馬,拖刀而走。關公隨後追趕。關平恐有疏失,亦隨後趕去。關公口中大罵:「龐賊!欲使拖刀計,吾豈懼汝?」原來龐德虛作拖刀勢,卻把刀就鞍鞽掛住,偷拽雕弓,搭上箭,射將來。關平眼快,見龐德拽弓,大叫:「賊將休放冷箭!」關公急睜眼看時,弓弦響處,箭早到來;躲閃不及,正中左臂。
@經略幽燕我童貫把《三國演義》的內容當成正史,言之鑿鑿寫在他的大作當中,可謂是治史大忌。對於三國史,可以說他連入門級的水準都不具備。
另外聽說 @琅邪楊文理對 @淚痕春雨老師的三國史水平頗有微詞,不知道對 @經略幽燕我童貫的三國史水平有什麼看法?或者說,作為網路三國史大神,是不是有看到過什麼別的地外文明的史料,可以幫忙這位師傅證明其觀點和言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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