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反派總是話多?(然後他們往往死於話多)
為什麼他們就不肯吸取前輩的經驗呢?為什麼他們不在BLABLA之前就把主角弄死呢?對此有沒有科學合理的解釋呢?謝謝!
轉載自科學人
你一定會對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在電影或者電視劇的高潮部分,最終大BOSS手拿武器對準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主角。他/她/它(當然)並沒有立即終結主角,而是(如你所想地)侃侃而談:「想當年,我可是……」這段追憶往昔崢嶸歲月的回憶洋洋洒洒,足以寫下一篇八百字作文。等等只聽「砰!」的一聲——大BOSS(如你所想地)被主角幹掉了。
大BOSS常常在佔盡優勢的時候對主角「話太多」。在說這段剖析自己內心世界的話時,他們給了主角足夠的時間準備「逆襲」,而潛台詞就是:「主角你在幹啥?我都說的口乾舌燥了,還不來幹掉我?」於是主角愉快地滿足了他們的願望。嗯,那麼現在問題就來了:為什麼這些壞人、大BOSS,總是功敗垂成,最後死於自己太話癆呢?
劇情要求,主角光環不能始終無敵
首先,在影視作品裡很顯然這事兒得問編劇跟導演啊!這可都是編劇和導演弄出來的鬼把戲。一方面,作為正面角色,主人公做事兒不能太順利,主角光環只能在關鍵時刻用一用,如果全程都是無敵效果,那還有什麼看頭啊?估計這樣的片子只能吸引吸引小學三年級以下的觀眾了——現在的動畫片兒都不太這麼演了好嘛。
反過來,壞人也不能太厲害,他可以一直都佔據優勢、佔據主動,但最後必須被主人公給幹掉。你要是讓壞人一路佔盡優勢,最後把主人公給幹掉了,觀眾也不答應啊。就算是觀眾答應了,你不給個正面的光明的結尾,也有些人要跟你急啊。
不過,話說回來,藝術來源於生活。時間是最好的編劇,現實世界才是我們能看到的最偉大的戲劇。在這部漫長而豐饒的現實大戲裡,壞人死於話多的情況,真的會出現。
真實的壞人也死於「話太多」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的科學調查組創始人雷斯勒寫過一本很著名的書,叫《FBI心理分析術》,詳細記錄了自己為FBI工作的過程和細節。他提到,自己曾經跟上世紀70年代紐約一個著名的連環殺手大衛·柏克威茲(David Berkowitz),做過深入的談話。這個柏克威茲很厲害,他自稱「山姆之子」,總是在深夜伏擊正在親熱的情侶。而且還很高調地給當地媒體寫信,講述自己的故事。截止到被捕的時候,他一共殺死了6個人,擊傷7人。可以說是罪行累累。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他卻告訴雷斯勒一個此前所有心理學家、刑偵專家,估計連大長臉兒夏洛克都沒有注意到過的信息:兇手在行兇之後,常常會情不自禁地回到案發現場。很快,心理學方面的一些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這個現象後來被運用到刑偵工作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現在我們看一些刑偵題材的影視劇作品,也經常會看到這樣的橋段:警方在勘查案發現場的時候,在圍觀的人群中發現了形跡可疑者,這個時候嫌疑人一定會拔腿狂奔,警察則一定會緊緊追趕。而且這一追捕行動一定會失敗:不是被嫌疑人跑掉,就是突然暴斃,看一眼進度條就什麼都明白了。
美國小說家帕拉尼克在名作《腸子》里也提到過這樣的橋段,警探會在謀殺棄屍的現場藏一個麥克風,然後監聽這裡的情況。因為幾乎所有的兇手都會回來跟受害者說話。所有人都有傾訴的需求,而殺人者只能與那個被殺死的,也就是永遠都不可能出賣他的人分享自己的罪行。
可是,匪徒為什麼要去多這麼一嘴呢?他難道不能像個北歐人一樣保持沉默嗎?如果進入了心理學的範疇,一切都變得好理解了。
為啥壞人總是喋喋不休?
消解認知失調
行兇者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認知失調。認知失調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所做的事情跟我們的認知發生了衝突。比如我們會有一個基本認識:「殺人是不對的」。行兇者在做這件不對的事情,但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犯罪是錯誤的。所以,他必須要通過將殺人行為「合理化」來實現建立心理防禦機制。
行兇者會找各種借口來獲取自己犯罪的正當性,最終說服自己放下良心的包袱,告訴自己「他就是該殺」。這種心理防禦機制在電影中的最經典表現來自《黑客帝國》。在片中,史密斯要毀滅人類的理由如此充分:「你們人類一直以為你們自己是哺乳動物,其實你們不是。地球上沒有哪種哺乳動物像你們這樣生存:每到一處,儘力耗盡那裡的資源,榨乾那裡的財富,直至那裡一無所有,然後和那塊地方一起死掉。你們人類繁衍的唯一方式就是換一塊地方,重新掠奪。地球上只有一種生物像你們這樣生存——病毒。你們人類是地球的瘟疫和災難,而我們——電腦——是解藥。」
現在我們可以理解了,壞蛋為什麼總在控制大局,只需再動一下手指就能大獲全勝的情況下,突然變得喋喋不休。其實,他就是為了消除自己作惡時由於內化的道德和外顯的行為不相符而產生的認知失調。通過不停地說給自己和別人聽,來達到所謂的「認知失調消解」。
不過,這套理論有一個缺陷,壞蛋要想達成「認知失調消解」,自己在心裡默默調節消解不就好了嘛,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呢?這裡就牽扯到心理學的另一個機制:通過獲得外部反饋,而提升自我評價。
提升自我評價
從原理上來說,提升自我評價有兩個途徑:自我效能感,社會認同感。這兩個途徑都迫使壞蛋們不停地說話。
自我效能感簡單來說就是強調「我有我可以」。比如你面前有一堆磚,你來要搬它,可你怎麼知道自己搬得動它呢?根據自我效能感的理論,你以前成功地搬過磚、你看過體力跟你差不多的人成功地搬磚、有別人或者你自己來現場分析一下你能搬動磚的十大原因、開一個搬磚動員大會、把磚放在你熟悉的環境里搬,這些因素都能讓你覺得自己離優秀的搬磚工更近了一步。
自我效能感的提升,能讓人感覺異常良好。壞人也是人,也有人的優點和缺點,要遵循人類共有的心理規律。把眾人眼中威風凜凜的正義化身踩在腳下,惡棍們隨心所欲地發表自己的高談闊論:一邊回顧自己「光輝」的歷史,一邊敘述自己「天才」的計謀;一邊誇耀自己超凡的實力,一邊肯定自己勝利的必然——自我效能感簡直要爆棚了。然而這還不夠,獨角戲不夠精彩,一定要有一個配角,甚至一批觀眾才能讓個體獲得最大的心理滿足感。
實際上,在人類犯罪史上確實有罪犯真的在用極端的方式獲得自我效能感,鼎鼎大名的「黃道十二宮」殺手,就曾炫耀性地主動寄給當地報社一些自己編寫的密文,而其中的「340密文」的謎底至今仍未揭曉。
而社會認同感說的是人意識到自己屬於特定的群體,並且通過群體成員的身份來獲得價值和情感意義。對於影視劇中的大壞蛋,在畢生追求的野心即將實現之際,不把這一系列的陰謀詭計全盤托出以便讓世人知道自己才是名符其實的頭號惡棍?這無異於錦衣夜行,實在會讓人太失落了。而這種自我標榜為頭號惡棍的做法,本身也是社會認同感極端化的表現。
有限認知:給壞人的會心一擊
以上的心理動機導致了壞人總是陷入話癆綜合征而難以自拔。而一種很重要的心理學概念仍然悄悄潛伏在草叢中,隨時準備躍出來,給他致命一擊。這就是每次都能讓主角絕境翻盤,逆襲反殺的最好幫手:人類有限的認知資源。
人的認知資源是非常有限的,當我們專註地做某一件事時,不在我們關注範圍內的信息很可能就無法有效地進入我們的認知加工環節,從而導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情況。1999年,美國心理學家西蒙斯做過一項實驗,在向觀眾播放視頻的時候,讓一個合作者扮成大猩猩從人群前面走過。至少有一半人會注意不到大猩猩的出現。可以想見,當壞人專註於向已經被打倒在地動彈不得的主人公傾訴,以獲得自我滿足的時候,他是無法注意到後者行為、姿態和情緒上的變化細節的。逆襲的線索,就這樣被忽視了。
壞人,就這樣死於他的喋喋不休。由此可見,言多必失、沉默是金這樣的古律,至少在電影當中是有很重要的作用的。
最後,讓我們一起重溫一位敦厚長者的諄諄教誨:一定要悶聲才能發大財啊!(編輯:Jerrusalem)
不是我寫的 感謝科學人 感謝 編輯Jerrusalem就像對面手裡捏個炎爆 你剛好10點血
他會拚命發抱歉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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