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别传》一书的重要性有哪些?

请随意回答。


先占坑,书在看,慢慢想答案。

陈寅恪写这本书从1953年开始,1964年竣稿,期间遭遇失明,陈寅恪口述,其助手记录成文,这段在《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里有详细描述。该书耗费时间最长,这是其重要性之一。该书是陈寅恪最后一本著作,是其重要性之二。

然后是最复杂的部分,内容、结构、意义等方面。

根据百度百科一个简单的介绍:“柳如是,明末清初人,家境贫寒,幼年被卖与官宦人家,后沦落青楼。其人不仅貌美,还善诗会曲,能书擅画,行风流纵诞,志不羁陋俗,敢追求人生幸福,且明于民族大义,远胜时官腐儒,堪称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奇女子。”

这本书内容包含:细辨柳如是君艰难处世、择婿人海、为争取婚姻幸福而斗争的过程。

初看,我认为,陈寅恪是借写柳如是的生平和她的抗争,写出知识分子如自己,在大环境的动荡、改变之下,在道德、情感、学术立场等方面的态度和选择。


如果你想了解柳如是的一生,这本书就跟圣经之于基督教一般重要。
如果你认为一位青楼风尘女子在历史上无足轻重,那这本书对于你而言就是纯粹在浪费时间。
有的人特不理解陈老先生怎么会花后半生的精力去研究这种东西,而在我看来,陈老先生就是想让世人知道并去了解这名女子的生平,为其作传,史有余篇。

以下是正文

一、“丹青让与柳枝娘”——“奇人”柳如是
“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故常人之所异也。”作为一位“非常之人”,柳如是的一生奋斗不屈,悲惨而曲折。清代袁枚《小仓山房诗集·题柳如是画像》诗云:“一朝九庙烟尘起,丹青让与柳枝娘”。生平奇,思想奇,诗文奇,柳如是就是一名奇女子。

二、“彩云絚定不教行”——归家院中初长成,周道登家享专宠
柳如是的幼年时不幸的,因家境贫寒,很小就被卖到松江盛泽镇归家院做婢女。 所谓归家院,实即一妓女院。周采泉先生曾做过推测,他认为柳如是过目成诵且肤色暂,必出生于书香门第,幼时不幸为歹徒所掠,贩与巨家成为婢女,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当然这只是一种想象,是没法考证的了。她生长于社会的最底层,四五岁时便被卖到娼寮,因她机智伶俐,也幸亏当时的主人、名妓徐佛的善待,教她琴棋书画,助其心智的长成。根据陈寅恪先生的考据,柳如是最初姓杨名爱,此名诸书多有记载,沈虬“河东君传”略云“河东君所从来,余独悉之。我邑盛泽镇有名妓徐佛者…院中惟留其婢杨爱”。在其十四岁时,被吴江故相周道登买于勾栏,作为姬妾。周道登经常在家谈论国家政事,柳如是聪慧绝伦,又虚心好学,在其家受到政治见闻的耳濡目染与熏陶。“(她)年最稚,明慧无比,主人常抱置膝上,教以文艺,以是为群妾忌。”故不及一年,周府群妾进谗言,柳如是几欲被处死,再次被卖与娼家,开始了浮家泛宅的游妓生涯。而在其走后,周家老爷也相思成病,含恨归西。

三、“欢问鸳水楚怜新”——流落松江易“影怜”,情缘征舆斫琴断
流落松江后,杨爱易名为“影怜”,取自李义山诗集上“碧城”三首之二“对影闻声已可怜”,此句“怜”字之意义复与“爱”字有关。“校书婵娟年十六,雨雨风风能痛哭。自然闺阁号铮铮,岂料风尘同碌碌?”宋辕文在陈眉公的寿宴上与柳如是相遇,并写下著名的《秋塘曲》而对柳如是的身世才华感佩不已。其后他开始同柳如是交往。柳氏才情横溢,或浅唱低吟,或高谈阔论,或袖舞回风,或即席分韵,都叫宋辕文迷醉、倾倒。然而,迫于家庭和现实的压力,这一段短暂的情缘,宋没有经受住感情的考验,柳毅然持刀斫琴断交。“(与宋辕文)情好邃密。…为太夫人所怒,跪而责之?.辕文由是稍疏。未几,为郡守所驱,如之请辕文商决。案置古琴一张,倭刀一口。问辕文日:‘为今之计,奈何?’辕文徐应之日:‘姑避其锋。’如之大怒日:‘他人为此畜,无足怪。君不应尔.我与君自此绝矣。’持刀斫琴,七弦俱断。辕文骇愕出。”由此可见,柳如是一介女流,却始终坚持独立、平等和自由,在追求爱情时绝不苟且屈从妥协的强烈个性。

四、“蓟门朝士几须眉”——《男洛神赋》表爱意,“美人”之名传天下
由柳如是选择与松江几社士子交往,可见她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尽管出身微贱,却秉性倔强刚烈,不甘心受命运摆布,敢于蔑视封建礼法拘束,很早就有“走猎邺城下,射虎当秋风”的志气和“金吾一何鄙”的骨气。在一贯以男性为中心的名士群中,她施展才华,力争自己的独立地位,博得了士子们对她的尊重,俨然成了几社士子中的一员。而她的“美人”之名却是在结识另一位几社士子——陈子龙后获得的。柳如是平时喜欢“幅巾弓鞋,著男子服”,同文人名士交往时,常自称为“弟”。近代王国维惊叹于柳如是之放诞,曾写诗赞道:“幅巾道服自权奇,兄弟相呼竟不疑。 莫怪女儿太唐突,蓟门朝士几须眉。”但当她给陈子龙写信自称为“弟”时,陈却不高兴,没有回信。据说,柳如是“登门詈陈曰:风尘中不辨物色,何足为天下名士?”,子龙大惭。从此,两人开始了文墨之交,关系日益亲密起来。 有一次,二人乘舟游玩,陈子龙看着裙裾飘飘的柳如是,情不自禁地赞叹:“美哉,洛神!” 柳如是听到了,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男人总是对女人说三道四,品头论足,好像女人生下来就是供你们欣赏把玩的。今天我偏要对你们男人欣赏欣赏、评说评说不可。” 说着,柳如是就写了一篇《男洛神赋》(收在柳如是《戊寅草》诗集中),将陈子龙比做了男洛神,真是千古妙想。这篇赋完全秉承了六朝文风,文辞华丽,用典繁复精当,既评品了陈子龙的人品和文才,也表达了对陈子龙的爱慕之情,其心气之高,胆子之大,叫陈子龙既惊讶又感动。 此时,陈子龙两次名落孙山,碰上了抑郁不得志的柳如是,两人见面无所不谈,评品天下大事,切磋诗词艺文,惺惺惜惺惺,不知不觉地坠入了情网。而陈子龙曾写道“明云织夜红纹多,(“云”字可注意)银灯照水龙欲愁”(“龙”字可注意)、“美人娇对参差风,斜抱秋心江影中”(“美人”及“影”字可注意)。由此可知,“美人”之名在此时就已盛起。
崇祯八年(1635),陈子龙背着家里人,在松江外一座名叫南楼的小红楼里,和柳如是同居了。柳如是将此楼称为鸳鸯楼,把这段时间写的词集命名为《鸳鸯楼词》。在此期间,柳如是为人校书取酬维持生活,陈子龙则埋头攻读以备科试。清茶淡饭滋润着恩爱美满、缠绵悱恻的生活。 陈子龙此时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绝句《春日早起》: 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春水小桥东。 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 有人认为,它就是《红楼梦》书名的来源。 然而,这一段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陈子龙毕竟是一个已有家室的人,于情于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管多深,也只能被放浪不羁的士大夫们看做才子佳人之间的一段风流佳话,柳如是永远无法堂堂正正地走入陈子龙的生活。与陈子龙被迫分手后,柳如是独居横云山。她追思这份深情绮怨,依依难舍,曾一气呵成《梦江南·怀人》,洋洋洒洒二十阕,逐一追忆南园之“画楼”、“棠梨”、“鹭鹚洲”、“木兰舟”等景物。前十首以“人去也”为首句,后十首以“人何在”为首句,低回倾吐,字字深挚,眷恋之情和怀人之苦,如泣如诉。“人去也,人去小棠梨。强起落花还瑟瑟,别时红泪有些些。门外柳相依。”即使在两人分手后,依然保持着朋友知己的关系,陈子龙甚至在为其诗集《戊寅草》作的序中赞誉柳为“灵矫绝世之人”。

五、“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柳儒士”风采征牧斋,“绛云”“我闻”只为“河东”

明崇祯十三年(1640),如是自称“柳儒士”,以一身一身兰缎儒衫,青巾束发形象拜访当时有李杜之称的钱谦益。两人以诗互相交流一番,“声名真似汉扶风,妙理玄规更不同。 一室茶香开澹黯,千行墨妙破冥濛。 竺西瓶拂因缘在,江左风流物论雄。 今日沾沾诚御李,东山葱岭莫辞从。”而牧斋回诗:“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 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蒙。 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 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由此,也为其更姓为“柳”埋下伏笔。钱谦益把柳如是比做私奔的文君,又用了章台、王昌等事关风流的典故,聪明的柳如是岂有不明之理。她敬钱谦益学识渊博,钱谦益怜爱她出淤泥而不染,一敬一爱,一段有声有色的忘年之恋揭开了序幕。“(柳)昌言于人曰,天下唯虞山钱学士始可言才,我非如学士者不嫁。适宗伯丧偶,闻之大喜,曰:天下有怜才如此女子者耶?我亦非才如柳者不娶。”正所谓惺惺相惜,至此已是水到渠成。 从此,寂静的“半野堂”中时时荡漾起一老一少忘年之交的笑声。他们踏雪赏梅,寒舟垂钓,湖中荡舟,山上看月,诗酒做伴。钱为其为其十日内筑成“我闻室”,之所以取名“我闻室”,即因为此时柳如是已取佛家偈语“如是我闻”中的如是为名,而牧斋亦称其为“河东君”。次年,钱与柳冲破重重阻力,结为伉俪。由于柳出身卑微,此事在当时士大夫中间引起轩然大波。据沈虬《河东君传》载:“辛巳六月,虞山于茸城舟中与如是结缡。学士冠带皤发,合卺花烛,仪礼备具。赋《催妆》诗,前后八首。云间摺绅哗然攻讨,以为亵朝廷之名器,伤士大夫之体统,几不免老拳,满船载瓦砾而归,虞山怡然自得也。称为继室,号河东君”。至此,河东君被世人所熟知。又牧斋“有美一百韵”甚夸河东君,广引柳姓世族故实。似是为此而赋诗,殊不知牧斋取柳姓郡望,号之为河东君者,不过由表面言之耳。于此名称,兼暗寓玉台新咏“河东之水向东流”一诗之意,此名巧切河东君之身份。至河东君改其本姓为柳者,世皆知其用唐人许尧佐“柳氏传”章台柳故实,盖“杨”与“柳”相类,在文辞上固可通用也。柳如是此后就一直被称为“河东君”亦或“柳儒士”,婚后,牧斋忍痛将心爱的古籍善本《汉书》典当,为如是再修一楼“绛云”,取其原名之中的“云”字,李白“长相思”中“美人如花隔云端”,想必牧斋取其字亦有此意。足可见对其妻之恩爱。

六、“天壤久销奇女气”——国家兴亡,匹“妇”有责

与钱谦益结为夫妇后,在明朝灭亡、清军兵临城下时,曾劝钱投河以保民族气节,但钱以河水太冷为由拒绝,柳如是自己欲投河被钱谦益拉住。:“乙酉五月之变,君劝宗伯死,宗伯谢不能。君奋身欲沉池水中,持之不得入。其奋身池上也,长洲明经沈明抡馆宗伯寓中见之,而劝宗伯死,则宗伯以语兵科都给事中宝丰王之晋,之晋语余者也。” 柳如是虽为风尘女子,却更是一代才女,文学、艺术成就斐然。有《戊寅草》、《湖上草》、《东山酬和集》、《红豆村杂录》、《河东君诗文集》、《尺牍》、《我闻室鸳鸯楼词》等作品传世。其数量之多,文辞之美,足以令人咋舌。其《尺牍》,清人认为“艳过六朝,情深班蔡”。她的书画也极负盛名,后人赞其为“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历来为收藏珍品。面对爱情,她没有盲目随从,就算历经挫折也坚守着自己自尊、自主的爱情观。虽出身卑微,一生坎坷曲折,但在国破家亡之际却有着大多数人所没有的强烈民族气节,不屈服于新的朝廷而协助钱谦益进行复明大业。康熙三年(1664年)五月二十四日,钱谦益病逝,钱氏家难以继作,钱氏族人向柳如是索金。为保护钱家,柳如是在六月二十八日自缢而死,葬于虞山拂水岩下。
陈先生诗云: 高楼冥想独徘徊,歌哭无端纸一堆。 天壤久销奇女气,江关谁省暮年哀。 残编点滴残山泪,绝命从容绝代才。 留得秋潭仙侣曲,人间遗恨终难裁。


柳如是如地下有知,真应为此三百年后的痴情叟回眸一笑!
希望以上简单的整理概述可以让更多人升起阅读这本书的兴趣,其实读书何必谈及重要性,因为每个人的需求爱好都不尽相同,你觉得重要的,不一定也适合他。我觉得,读书赏阅,只要走心,喜欢就可。

以下为参考文献:
[1] 朱一清,孙以昭校注.司马相如集校注·难·与蜀父老诘难.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2] 周采泉.柳如是杂论.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
[3] 陈寅恪,柳如是别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 清,钱肇鳌 《质直谈耳》卷七载
[5] 清,钱肇鳌 《质直谈耳七·柳如之轶事》
[6] 《拟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
[7] 王昶,陈忠裕(子龙)全集拾“秋潭曲”(原注:偕彭燕又宾,宋让本征璧,杨姬影怜集西潭舟中作)


重要性?似乎没什么史学之外的重要性。这书名为别传,内容其实是论文。
这东西的主要内容就是:考证柳如是的原名 考证柳如是和“吴江故相”“云间孝廉”的关系。
考证柳如是和半野堂的关系 考证柳如是明亡后做了些什么
总之就是柳如是生平的事迹考证。这不是故事书或传记。


柳如是是花木兰式的人物,不是男人却是比男人更男人的奇女子。这样的人物当然值得大书特书。不过,陈寅恪的别传太难读,还是看看别人写的传记或电影吧。

《儒林外史》中作者将理想寄托在文末的民间四大奇人。陈寅恪也有类似意味,将理想寄托在民间的风尘女子而不是朝堂上的士大夫身上,这些边缘人或“弱势群体”无牵无挂,自给自足,不依附政权,良心未泯,反而在大厦将倾时更能激发出“草莽气”(褒义)。柳如是这位长于乱世兼具美貌、才情和草莽英雄气的女子的确能引起多情文人的怜爱。钱钟书不是历史学家,缺少寅老那般深沉的家国之感,对《别传》不屑是很自然的。


这本书对陈寅恪很重要,是他最后十年的心史。

写柳如是实际是写钱谦益。钱谦益的历史标签是“贰臣”,这是乾隆皇帝给封的。钱原是明朝的知名学者,历史大家,《神宗实录》编纂者。但是在崇祯时期政治上不得志,受政敌四处排挤攻击。应该说钱谦益对明朝的感情并不愉快。

但是崇祯自缢和清军入关之后,钱谦益的仕途发生变化。南明开始重视这位名流,马士英荐他做礼部尚书。但是,清军迅速逼近和攻陷南京。在走、降、死三选项的冲突中,钱谦益选择了令人诧异的降。这个令人非议的选择,原因或许是钱留恋故土。

不过清军的阴狠残暴,摧残了他最初的幻想。特别是留发不留发头的剃发令,严重毁灭了中国传统衣冠和文化,让忠于华夏文化的钱谦益痛不欲生。他也改变了原先苟且偷生的想法,开始暗中联络并寄希望于在那个宝岛上坚持的同仁们。

这就是钱谦益矛盾而悔恨的后半生。尽管他力图弥补犯下了过错,但是依旧被前朝人讥讽,被后朝皇帝轻视。这种苦涩的心态,或许更能让陈寅恪共鸣,让他孜孜不倦地写那个女流,写那个文人的前朝旧仇恨,写那个此生无法断绝的苦苦哀思。

我觉得,陈先生本是不屑做寻章摘句的俗儒。“依稀廿载忆光宣,犹是开元全盛年。”他的眼光永远是现实取向的。陈先生写了一辈子的历史,都是他的心史。他用浩繁的史料,印证他的时代,印证他的内心。


前日看到陈嘉映先生的一个访谈。里面报了个料。

陈嘉映对话向京 | 这个世界会好吗(下)

向京陈老师,我这儿插一个问题,因为这也是我一直特别不理解的问题——陈寅恪用最后很多年,我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年,写了《柳如是别传》,我不知道您怎么看他这么大的一个学者,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去写这样一个人?


陈嘉映:有一种说法说那是他晚年的游戏之作,这种看法我不接受。我有一个朋友,叫做王焱。王焱是个人物,他八十年代时候是《读书》杂志的执行主编,那时候《读书》杂志影响特别大。他世家出身,又博闻强记,中国的文化人他全知道。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研究陈寅恪,也写了一本书,但是始终没有杀青。我老批评王焱,觉得他太名士派了,他非常棒,但是不像个劳动者,呵呵。书应该早就差不多写成了,但他还在那儿不知磨磨蹭蹭什么。但是他对你这个问题的理解我是最赞成的。他认为陈寅恪看到几千年来的大变局,他有一个中心任务给自己提出来,就是中华文化大统还有没有希望,或者说,谁是中华文明的托命之人,因为他爱这个文明爱得不得了,要弄清楚这个文明的血脉是怎么传的,这个香火是怎么传下来的。因为我们弄清了它到底是怎么传下来的,也许就能看到它还能不能传下去。他研究隋唐政治,说单一民族时间久了会衰落,它需要民族融合的新鲜血液,所以他对隋唐特别感兴趣,他研究李氏家族的族谱之类的并不完全是偶然的,他认为隋唐是中华文明通过民族融合的一次复兴。在隋唐时,汉族人跟藏族、西北民族在生理上血脉上交流,他研究敦煌文化,那里最鲜明地体现了汉文明跟佛教等等异域文化的交流融合,新的思想上的冲击和回应。据王焱理解,陈寅恪通过对明清变局的理解,悟出来中国的文化的托命之人并不是士大夫,而是在柳如是这样的人身上。首先是女性,社会的边缘人,不是从上层来的,可她们有着很好文化素养。他们不是主流士大夫、文化人,但对我们这个文化的实质反而理解得特别切实。是这样一些人托住了中国文明的血脉,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所以他对柳如是这样的人有兴趣,把她的生平事迹和社会环境通过这么一本大书考据下来。当然他是春秋笔法,只讲故事,不做评论。我自己《柳如是别传》也读了,没有王焱那么深的中国文化和古文的功底,但王焱这么讲我觉得是相当靠谱的一种解读。哪怕没有这样深的理解,你读下来,会觉得陈寅恪对柳如是这个人敬佩有加,她的内容丰富得不得了,不光是一般我们所说的文化,她有灵魂,跟文化相交织。文化的东西,刚才用风雅这个词儿当然是过了,但的确,文化太文化了,风雅的东西太风雅了之后,灵魂就流失了,没有那种血肉、那个灵魂,文化就飘起来了。血肉和灵魂才成就文化。而文化要传承呢,不能太高不能太低,始终要有血肉和灵魂。


向京刚才听您说这个托命之人是女性的时候我已经很吃惊了,我觉得无法想象,在中国的文化和传统里面,能够去认可这么一个概念。


陈嘉映反正我记得王焱就是这么说的。


向京我听了非常新鲜,您刚才说的这一堆,还有“灵魂”,好像在中国的文化概念里面也很少能听到这个词儿。


陈嘉映或者我们就用“心”也行,文化要沁在心里,不只是有文化修养,而在心里要那个东西……


向京是反映心的。


陈嘉映:对,能反映心的,这样的文化才能往下传,不是在表面上传承,最后成了旅游文化的那种东西。所谓传承,不是不变,文化一定会变,因为心变了嘛。那个变是实实在在的变,不是一个流派的、一个潮流。不是说不管传统什么样我们都要继承传统,你只能从传统中汲取你感到的那个东西,而不是说这个东西好,我把它复制了传给下一代。你面对的是当前的世界,你从传统中汲取力量和意义。


向京这个真的恰好也是很多艺术家目前在想的一个问题。


陈嘉映说到女性,我们的的确确看到那么多优秀的女性,各行各业。女性若不是被桎梏着,被拦着,不知道还有多少才能要发挥出来。不过,另外一方面,我觉得女性比男人更容易被这个消费社会吸引,有时候都觉得这个消费社会就是为女性发展出来的。


向京:我觉得这个逻辑应该反过来吧,因为女性首先是被消费的对象,为了塑造这个被消费物而制造了一个消费世界,教育女人打扮成悦目的样子而去被消费。


陈嘉映:你说得当然对,当然你说得对。


向京:今天不谈女人的话题,我最害怕谈这个,我只是刚才听您讲到柳如是之流成为文化的托命之人,这个让我惊了一下,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个问题。对陈寅恪写这样的传记他寄托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一直很不理解。而关于文化的传承和心有关系,这个部分让我特认同。


陈嘉映是,这也的确是挺根本的一个问题。我呢,有时候都恨自己这样,总是在想那么一点事,在牛犄角里想。早就想摆脱这种状态了。


向京但是我觉得您想的都是大问题、大事儿,我经常会觉得艺术就是一丁点事儿,我有时候很无望,觉得用了一生的时间,可能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小局部,一个点,甚至一个渣,一颗尘埃。


陈嘉映:劳动好呀,只怕时间长了之后,我就怕是不是会有点生产线那个意思。我跟我的学生说,你们要是听课,或者读我的东西,发现我在重复我自己,或者在用同一个模式看待所有问题,我说你们要是真是我的好学生,你们可咬着牙也得说出来。因为你渐渐变成那个样子而你自己却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听有些老教授就是那样子的,我当时就想,万一自己活到成了老教授,要是自己那样,那是挺可悲的。


写些现在能想到的……
一 考据
以诗证史。
个人认为,诗歌在古代文献里占重要地位,不可放过。
二 文体
四五种文体融合贯穿。相当考验眼力。
三 主旨
单说柳如是生平所折射的思想,就有重要而丰富内容。女子不让须眉,有大节。
四 学诗
……


据说是可以和红楼梦并列意义的著作,黑暗中的人性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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