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建築師坂茂獲得 2014 年普利茲克建築獎,是否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八卦聲四起之中,之前民意集中的 Steven Holl, David Chipperfield 等人繼續陪跑。能否分析下這次的獲獎結果,以及近幾屆的結果是否存在某種趨勢和暗示?


直到去年普獎公布之前,伊東豐雄好像一直很忙:到很多地方講學,正襟危坐地參加MAD那個尷尬的瘋狂晚宴,聯繫GSD到日本來做聯合作業。與此同時,大家都在說他在翹首企盼台中大都會歌劇院的早日完工。當然這是一句玩笑話——相較於作為徒弟反而先拿到普利茨克的妹島和世,好事的人總會揣測伊東師父心中的急切。

於是,他的這些媒體和學術上的積極露面「很可以」解讀成他在提醒業界自己名字在普獎名單上的空缺。甚至於他推動的311災後重建也「很可以」說成是「另有所圖」。

再後來,伊東果然得獎了,留下霍爾煢煢孑立;再然後,今年坂茂讓日本連莊了,還是剩下霍爾在那裡形影相弔。

接下來是照例每次評獎後得獎人被業界拿出來或捧或摔的一通評價。就像研究福彩雙色球一樣,接連兩個大獎的一個共性被「提煉」出來——繼伊東多年陪跑完成災後重建案後就「馬上」得獎之後,坂茂也是一個標記著人道主義的建築師。

那麼,是否可以這樣說:

「Does this mean that those who aspire to win the Pritzker - or the nobel prize in physics - have to add humanitarian charity work into the mix?」
——Patrik Schumacher

「是不是說那些想得普利茨克獎,或者諾貝爾物理學家獎的人就得在自己的東西里混上點人道主義關懷呢?」

這是Zaha的合伙人在facebook上的吐槽。而這其實是接著他稍早時間的一條更為委婉點的腹誹的爆發。Schumacher一開始只是這麼說(翻譯如下):

「普利茨克的評審團在宣布得獎者時提的都是坂茂的人道主義項目」


我衷心祝賀坂茂……喜歡他的作品,尤其是蓬皮杜新館……但是,我有點擔心普獎,這個久負盛名的業界獎項,的評定標準被引導到政治正確性的方向上去……我更希望看到是有利於解決和促進城市發展和重整的建築創新,這帶動學科的進步,才是評審時看重的東西……我擔心評審標準移向了政治正確從而像藍天組的Wolf Prix或者Peter Eisenman 這樣打破常規的人就無法脫穎而出……

Schumacher並沒有提自己的合伙人的名字,也沒有提自己搞的參數化,在不耐煩的給出最先的那個反問時還頗有技巧地把建築學和諾貝爾的——不,說文學獎,化學獎還太容易招人把柄——物理學獎並列在一起來表達對普獎評審關注方向的擔憂。無外乎有這麼一句潛台詞:我在弄得東西才是對的。而這句潛台詞又很捉急的和自己正派的表述有矛盾的地方——自己提到的打破常規的脫穎而出為什麼就不能是坂茂這樣的呢?就因為人道主義的光環太過耀眼了嗎?

從三個方面談談自己的看法。

第一,普獎並沒有變為公民建築獎,坂茂的人道主義項目的title也不會倒過來成為評選時刻意規避的一條。我很喜歡坂茂在某一事情上的「驕傲」,那就是在TED的講座上他提到自己在節能環保這樣的概念被炒作前就在致力研究用紙做建築了,那麼這至少證明他本人的出發點並非是字面上的人道主義或者生態環保意識。從他的作品中,你會看到他不斷地針對紙這個材料的探索,和以這個材料為建構元素時帶來的建築形體上與傳統建材的區別。進而的,衍生成他自己的建築邏輯。接近三十年的努力,以及可以說是為了充分發揮這套邏輯的優勢(臨時性,預置,輕巧等等)而與人道主義項目的結合,甚至經由這些項目表現出的對這套邏輯的驗證都讓他擁有值得被尊重的資本。

1995年神戶地震後的紙教堂

2001年印度古吉拉特地震後的利用瓦礫為地基,竹桿為屋頂的紙質安置房

2013年紐西蘭水患後的教堂

普利茲克獎章上刻著堅固、適用、美觀三個詞代表對優秀建築的期許。當自然災害後原有人居環境被破壞,坂茂的努力可以儘可能地實現第一批貫徹這些詞的建築。難道這不是對優秀的詮釋?

第二,若有所謂的政治正確,並非壞事。在Patrik Schumacher吐槽了坂茂得獎一事後,Conrad Newel畫了這樣一幅漫畫作為對Schumacher的回應。仿效Schumacher的話語,英國佬反唇相譏了Zaha設計——說普獎不該由政治正確性引導,難道該向Zaha這樣去慶祝政治不正確嗎?那麼給甲方來點(敏感詞)和(敏感詞)咯?

這實際上擊中了Schumacher的痛處。之所以Schumacher會提出這樣一番言論很大程度也許就是因為他的矛盾和懼怕:自己關注的東西(比如參數化)應該被視為前沿和標杆性的東西,這在大局上來講這並沒有錯,但是當他看到非自己領域的觀念被測重時,卻難以遏制地想去否定,用的理由還冠冕堂皇。這實在是在捍衛自己的權益而不得不去「相輕」。何苦來哉為自己的隊友引來新一輪的麻煩。在廣州歌劇院外立面崩壞之後,在soho項目山寨之後,在東京奧運主會場被日本建築師群毆之後,在卡達世界盃主會場施工事故之後,他們大可以像對這些事情一樣不置一詞。當好土豪的好朋友。但這樣站出來振聾發聵的表達憂患意識,會讓自己在乾的事情反而先站不住腳。

Zaha在澳門的「夢幻酒店」

第三,普獎沒有變,只是評獎就是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Schumacher的擔心類似揪著絲質手卷蹙著眉頭,這種擔憂更多的也許是擔心自己。而所謂普獎的趨勢或者倚重上的猜疑也更多的是讓自己雲里霧裡。我們向來關心」未來方向「這種問題,但是個人的渺小這一前提又讓這種討論很徒勞,想到武己去射天也得擔待著點暴斃的風險,想當Mr.南郭來吹竽也得關心領導身體不是。

如此,與其抱著買定離手的心思一面像十字軍衛道一樣悍然前行又一面惦記著往自家門口的牌坊底下多撒幾把黃豆,不如看開。伊東得獎被人指摘是不是地震重建這事加了印象分,我倒覺得反倒是仙台媒體中心在地震中的表現更有說服力。王澍得獎後豆瓣上有帖子說呼籲撤消他的榮譽,站的立場也是質疑他的房子號稱哼著中國風但在真實生活中卻又落得個荒腔走板。得獎不得獎不是結果,潮流不潮流不是定性。很悲催地,關於房子的事百千年來我們還沒有搞明白,材料,技術,需求等等的變化,讓這個學習曲線更加飄忽。於是,多多嘗試,不同的嘗試,各種的嘗試也許才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方法。

但是,這並不是在說做什麼都沒有對錯。像發條橙子結尾一樣一群衣著得體的紳士淑女鼓掌頷首著看男主角去施暴不是在鼓勵多樣性——嘗試還應該伴隨不斷的驗證。參數化表現得像結繩藝術可不是什麼」帶動學科的進步「,但是近年來參數化連同對材料以及跨學科的合作才是振奮人心的發展;王澍得獎也實打實的讓更多的甲方和設計師願意去思索民族性的東西,這便是他搶先出頭帶來的好處。同理,對坂茂的聯排廁紙筒嗤之以鼻也可以往後稍微緩緩,如果這樣的建築被更多的看見,仿效和思考,我們才沒有又失去一種可能性。

這樣,獎才有意義。


坂茂獨樹一幟用紙筒作為材料。他的建築給我的感受是富有情感,滿懷愛意的。帶著紙筒、啤酒箱和學生往來世界各地做著一個個賑災建築,教堂或是展館,Ban對自然對災難/對人類的思考和同情讓人動容,臨時性的建築因為人們的尊敬而獲得永恆。窮苦勞頓的創業時期,Ban在物質上貧窮,在精神上富有,他實在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建築師,他教導人們建築師的社會職責。建築師常常為權勢,為政府為富人設計,卻不能服務到人民大眾。我之前也覺得holl獲選的幾率更大,甚至藤本壯介,石上純也,他們對結構對空間的探討有獨特見解。
而坂茂的獲選也許表示普利茲克對環保對自然以及對災後重建方向的重視。
純粹個人見解,研究並不深入,如有不對的地方還望各位海涵並加以指正。
推薦坂茂的TED演講:http://www.ted.com/talks/shigeru_ban_emergency_shelters_made_from_paper?utm_source=weibo.comutm_content=roadrunner-rrshorturlawesm=on.ted.com_a05ZFshare=1bae3fbb53utm_campaign=utm_medium=on.ted.com-none


不僅是普獎,諾獎似乎也一樣,都在傳達一種價值取向,引導大眾以及專業人士做一些超乎專業本身的思考。

這麼看,坂茂獲普獎就不是意料之外了


普利茲克建築獎主席湯姆士·普利茲克表示:「坂茂在救災工作中表現出對人道主義事業的執著,他是所有人的榜樣創新不以建築類型為界,愛心不以預算多寡為限:坂茂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他最廣為人知的是對自然材料的運用,尤其是紙管材料,利用紙質構件輕巧、組裝迅速的特點,並廣泛運用於人道主義事業,為日本阪神大地震的災民設計臨時房屋,也為非洲難民搭蓋避護之所 從私人住宅、企業總部、博物館音樂廳到其他民用建築,坂茂的作品總是以其原創性、經濟性和精巧性著稱,並且不依賴於今天常見的高科技技術解決方案

坂茂經常與當地災民學生和其他志願者合作建造這些救災項目。1995年,他創立了一個名為VAN的非政府組織(NGO )——建築師志願者網路普利茲克建築獎評委會主席帕倫博勛爵說:「坂茂象徵著大自然的力量,鑒於他在遭受自然災害地區為無家可歸者和喪失財產者提供的志願服務,這一提法恰如其分而且,他還完全符合Architectural Pantheon『建築聖殿』的幾項資質—他對工作對象有著深厚的理解,特彆強調對尖端材料和技術的運用;有充分的好奇心和執著;創新永無止境;獨到的眼光以及敏銳的感官他還擁有任何普利茲克獎得主都必不可少卻又難以描摹的氣質。


2013年的夏天,坂茂老師到我們學校做了一次講座,也幸好我那時還未畢業,有幸見到本人。
時值7月,天氣特別炎熱,但坂茂居然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衣長褲。那年學院報告廳還沒有空調(此處忽略內心的吐槽),坂茂邊講邊出汗,每次掏出手帕來擦汗的時候,都對我們露出抱歉的表情,好像是他給我們添了巨大的麻煩。
講座的主題,是「災後援助建築」,從95年日本阪神地震後為災民修建的紙住宅,講到14年蘆山地震後即將要修建的幼兒園。接近20年的時間,坂茂作為一名建築師,一直從自己的專業出發,為遭受自然災害後的生命默默做出自己的貢獻。這句話可能很俗套,但我覺得20年能夠一直遵從自己的內心去做建築,對建築師來說,這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坂茂本人提到自己的這些工作,臉上也隱隱有高興和驕傲的影子。說實話,這次講座以前,我對坂茂的關注並不是特別多。但是整個講座讓我清晰地了解到他對建築師工作職責的認識、對人道主義的關注、以及在這些方面的付出和耐力。最重要的是,他並非是為了得獎而在做這些事情,他只是覺得這些事應該有人去做,所以就決定自己去做了。
再講到政治正確這個問題。我認真地覺得,普獎得主不應該僅僅局限於安藤、扎哈和伊東之類主流的建築師,也不應該給大家留下這樣的刻板印象。固然,空間、表皮、形制等等都是獲獎的重要理由,但是高技的、參數化的、大體量的、高造價的這些東西,隨著建築科技的發展和研究水平的提高,它們的到來只是遲早的問題。我並不是在批判,只是這種關注點的缺失其實對建築發展史來說是不應該的,坂茂這一類建築師,應該說就填補了目前普獎得主在這一方面的空白。所以從2013年開始我就總覺得也許某一年坂茂可能會得普獎,只是沒想到那麼快,一年後他就真的得了。
PS:坂茂老師的為人真的很謙遜,可能跟日本人的性格也有關,除了整個講座過程,還有一件小事。就是講座結束後,我厚著臉皮上前詢問坂茂老師是否可以合影,他不僅欣然同意,還微笑著跟我說:It is a little dark here,let"s get outside.所以雖然當時相機太多,我和坂茂的眼神看向了不同的鏡頭,但總歸還是留下了這張合影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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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TED演講我看過 確實很震撼我 把自己學的知識服務於社會 而不是只提供給富人


伊東和板帽都是靠政治正確拿的獎,看兩次普獎的評語都很明顯了,人家也沒迴避。爭論的根源在於普獎的評判標準不統一,一幫老頭子各說各的,並不是一個價值觀一致的組織。其實跟國內一樣,國際建築圈就是一個小圈圈,論實力的同時還要看關係。如今最失落的,怕是那些純技術流,反而得不到肯定。


好的建築學家應該首先是一個人類學家。


答案參考2012年王澍獲獎理由。


充滿人文情懷 對災難與人類的思考 而不只是在炫技在賺錢 他比設計本身更珍貴


非專業人士。但是日本人的審美雖有獨特之處,但是的確很宜人。
在東京 大阪 京都 仙台 街頭的民居 到處是驚喜


難道首先不是因為他的作品真的好看而且獨特么?


日本是個很神奇很值得研究的國家,他們有最高尚的文化,也有世界上最下流最俗氣的文化,他們有世界上一流的產品,他們死板頑固的不像話,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歷史讓他們珍惜資源,愛護環境同時又看淡生命..總之很有意思.


那些賑災用的紙筒房印象深刻


好多有日資背景的企業在新員工入職前的培訓上都會有技術倫理的說法:技術的終極目標都是為了人類生活品質服務



問題非常有誘導性,不是很好的問題,自問自答?


我想我們應該記住建築是由人建造而服務於人的產物,應該把建築的含義擴展一下。個人見解


就像王樹一樣,很多人不是說他得在意料之中嗎。 呵呵


日本人對於設計的認真程度讓人髮指,完全是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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