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五十年前,有哪些已經消失或正在消失的職業?

有很多事物經不起時間考驗,職業也不例外,有哪些曾經活躍過的行業或職業正在消失?


民用電報。

十七八歲時候,我把2000個民用電碼背得滾瓜爛熟(四位數字代表一個漢字,沒有規律可言,必須死記硬背,至今香港居民身份證上還在用電碼標記姓名),學會如何使用電傳打字機,練就了用右手操作數字小鍵盤打字如飛的技能,還對全世界各地城市的電報代碼如數家珍。

但我剛一畢業,還沒踏上工作崗位,民用電報這個行業就被滅亡了,自然這個工種也被淘汰了,等於我的職業教育完全白費。


奶奶家在南方小鎮,一條老街上大多是些手工鋪子。如今發展成小小的旅遊景點,老鋪子和人都不在了。(圖片均來自互聯網,如有侵權煩請私信聯繫刪除,謝謝。)

1、打鐵
爐膛內火苗直竄,鐵器爐里燒紅後師傅手持大鎚不斷捶打。鄉下來的婦女買把剪刀回家。

2、彈棉花
記憶不太清楚了,似乎是夏天比較少見,有一種專門用來彈棉花的弓,榔頭敲弦是種特別的嗡嗡聲。敲弓之後還要拉線,紅頭繩拉些花樣,細緻的工作。

3、編竹篾
把竹子剖開,不同的部位做成不同的篾。編製才是真正考驗竹篾師傅功力的地方,好的師傅編出來的竹器精巧周正,摸起來光滑細膩。我家現在還在用這種傳統的涼席,四個角是編出來的「福」字。

4、戥秤匠
在電子秤還沒有普及的時候,鄉下稱重主要就靠手工秤。這個戥秤工作的工具非常多,帶眼鏡的爺爺是從來不許我碰的。我記得打洞眼用的是一種可以旋轉的鐵針。

5、補瓷
那時候比較節省,一些裂了破了的瓷器請補瓷師傅補好就繼續用。這樣的師傅很少有鋪子的,一般是挑個小擔子沿街叫喊。工具主要是一把手拉鑽一些小銅鎚子和鉚釘,裂了能補碎了就不行了。我稍大一些能記事的時候就幾乎見不到了。

6、刻章
現在印章大多是機器工作。奶奶家隔壁是個刻章師傅,無論是玉石的還是紅膠的大大小小都可以刻,各種刀也不一樣,深深淺淺的筆畫師傅自己把握。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刻章的時候字是反的,刻出來還那麼好看。(經知友提醒,現在篆刻還是很多的,只是我個人看街頭給私人刻章的越來越少了,所以…暫算有待商榷吧。)

7、雜貨郎
這個知道的就比較多了,似乎上個世紀中國的鄉鎮都有雜貨郎的身影,而且形象出奇的一致!撥浪鼓,雜貨擔子,賣的也無非是些針頭線腦的小玩意。

8、打蜂窩煤
我沒有見過那種最傳統的手工打蜂窩煤,只是機器壓蜂窩煤,聲音很鈍有節奏感。方法和傳統制煤差不多,都是模具裡面插上鋼條,然後煤塊黃泥水之類放進去壓緊。

9、租碟店(不知道算不算)
在沒聽說過電腦也沒有網路的年代,租碟店生意是非常火爆的。小時候想租《還珠格格》的碟還要排隊,往往別人剛還碟沒一會兒就被另一個人租走了。借著租碟店也沒少看各種小電影。

想到再更吧…


  • 皮影戲 有9個流派面臨失傳

  • 水晶雕刻 傳承人不足8人

  • 古琴斫琴師 僅存7位名家

  • 精通戶撒刀鍛造的工匠不到6人

  • 中藥炮製技術 國家級傳承人已不足5人

  • 宣紙刺繡工

  • 花絲鑲嵌

  • 可修複壁畫的勉薩派唐卡繪畫大師 僅剩1人

當然還有很多,正好看到了這個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公益廣告。


一圖勝千言


魚鷹,去長江邊玩親拍,我也是十幾年未見了。


京綉和苗綉。

幾個刺繡的流派裡面,蘇蜀依靠共和國國禮存活下來,汴綉廣綉直接走工業化稀釋路線,也活著。

宮廷綉藝的京綉卻瀕臨滅絕了。

真的是非常可惜,京繡的特點是端重富麗,很多祥瑞意義的綉面,麒麟,百蝶,牡丹,仙鶴孔雀之類,京綉綉出來明顯是比其它的綉種大氣。底布材質也更好。

我拆過一塊老虎補子縫在棒球服後面,簡直帥的掉渣渣。

以前友誼商店賣小屏風的綉品,蘇綉魯綉都有,我買過很多毛茸茸的巴掌大的雙面綉,現在好像都沒有了。

我家裡的京綉都是舊貨,最近的一些還是共和國換外匯時候的。最近幾年完全沒見過新貨。

每回回北京我都去潘家園,那邊有賣苗綉,都是舊衣服用品上拆下的老綉片,非常非常美,圖案的形態稚拙,可是顏色漸層配比簡直絕妙。精細程度比起國禮級別的蘇綉也不差。

但是這些綉片的作者都是快要作古的老苗人,她們去世了,這門技藝也就斷絕了。

從人工的角度來說,這樣耗費心力的技藝消失或許對女性來說還是好事。歷史上的綉娘都是早早瞎了眼睛。而從藝術的角度,實在是有些難過。

那種能給塵世中人超越凡塵幻覺的美麗,就要徹底消失了。


職業法人


時間跨度上不是很符合,但還是很有意思,值得說一說

這個職業盛行於煤改之前小煤礦林立的時期,那時安全設備上不去,瓦斯爆炸、煤礦坍塌經常發生,尤其遇到大事故煤礦負責人就要被判刑,煤老闆自然不想去坐牢啊,這個職業就應時而生。

美名曰安監總監甚至法人代表,實際沒有任何權利,在前十幾年就能拿到每月數千甚至上萬的工資,不用上班,只是掛個名,需要簽字的時候去一趟煤礦。煤礦不出事每個月白拿工資,一旦出事就得去頂替坐牢。雖然風險很大,但架不住高收入和好吃懶做的心理,在當時還是很熱門的職業。

後來經歷了煤改,法律法規都比較健全之後這個職業也隨之淡出人們的視線,但並沒有完全消失,其意義和作用也有所變化

在某港事件中,其負責人只是個國企的普通員工

去年幫忙融資10億的一家企業,看到法人代表不到30歲我就笑了,大概是人家年少有為吧


說說我看到的,我家在農村,小時候有這麼幾種常見的職業:

  1. 磨刀匠
  2. 補鐵鍋補鐵盆
  3. 打鐵
  4. 下鄉的電影放映員

現在基本看不到了。

我上中學時,喜歡武俠,總是租書看,現在,租書店基本很難看到了,對應的從業者也就很少見了。


我小的時候,經常見到有大爺挑著一個板凳,喊著「磨刀磨剪子

還有那種小小的賣貨郎,敲著鼓,到一地,展開自己的展櫃,真是一方小天地,感覺裡面什麼好玩好吃的都有,圍著一大圈小朋友。


青龍偃月刀

韓少功

何爹剃頭幾十年,是遠近有名的剃頭匠師傅。無奈村裡的腦袋越來越少,好多腦袋打工去了,好多腦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腦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計越來越難以維持———他說起碼要900個腦袋,才夠保證他基本的收入。
這還沒有算那些一頭紅髮或一頭綠髮的腦袋。何爹不願趨時,說年輕人要染頭髮,五顏六色地染下來,狗不像狗,貓不像貓,還算是個人?他不是不會染,是不願意染。師傅沒教給他的,他絕對不做。結果,好些年輕人來店裡看一眼,發現這裡不能焗油和染髮,更不能做負離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鎮上。
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見冷清。我去找他剪頭的時候,在幾間房裡尋了個遍,才發現他在竹床上睡覺。
「今天是初八,估算著你是該來了。」他高興地打開爐門,樂滋滋地倒一盆熱水,大張旗鼓進入第一道程序:洗臉清頭。
「我這個頭是要帶到國外去的,你留心一點剃。」我提醒他。
「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聯酋去煮飯,不也是要出國?他也是我剃的。」
洗完臉,發現停了電。不過不要緊,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電———這又勾起了他對新式美髮的不滿和不屑:你說,他們到底是人剃頭呢,還是電剃頭呢?只曉得操一把電剪,一個吹筒,兩個月就出了師,就開得店,那也算剃頭?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們也當剃匠,把男人的腦殼盤來撥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體統?男人的頭,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撓。這句老話都不記得了么?
我笑他太老腔老闆,勸他不必過於固守男女之防。
「好吧好吧,就算男人的腦殼不金貴了,可以由婆娘們隨便來撓,但理髮不用剃刀,像什麼話呢?」他振振有詞地說, 「剃匠剃匠,關鍵是剃,是一把刀。剃匠們以前為什麼都敬奉關帝爺?就因為關大將軍的功夫也是在一把刀上,過五關,斬六將,殺顏良,誅文丑,於萬軍之陣取上將軍頭顱如探囊取物。要是剃匠手裡沒有這把刀,起碼一條,光頭就是刨不出來的,36種刀法也派不上用場。」
我領教過他的微型青龍偃月刀。其一是「關公拖刀」:刀背在顧客後頸處長長地一刮,刮出顧客麻酥酥的一陣驚悚,讓人十分享受。其二是「張飛打鼓」:刀口在顧客後頸上彈出一串花,同樣讓顧客特別舒服。「雙龍出水」也是刀法之一,意味著刀片在顧客鼻樑兩邊輕捷地鏟削。「月中偷桃」當然是另一刀法,意味著刀片在顧客眼皮上輕巧地刨刮。至於「哪吒探海」更是不可錯過的一絕:刀尖在顧客耳朵窩子里細剔,似有似無,若即若離,不僅凈毛除垢,而且讓人癢中透爽。整個耳朵頓時清新和開闊,整個面部和身體為之牽動,招來「嗖嗖嗖」八面來風。氣脈貫通和精血踴躍之際,待剃匠從容收刀,受用者一個噴嚏天昏地暗,盡吐五臟六腑之濁氣。
何師傅操一桿青龍偃月,閱人間頭顱無數,開刀、合刀、清刀、彈刀,均由手腕與兩三指頭相配合,玩出了一朵令人眼花繚亂的花。一把刀可以旋出任何一個角度,可以對付任何複雜的部位,上下左右無敵不克,橫豎內外無堅不摧,有時甚至可以閉著眼睛上陣,無須眼角餘光的照看。
一套古典絕活玩下來,他只收三塊錢。
儘管廉價,儘管古典,他的顧客還是越來越少。有時候,他成天只能睡覺,一天下來也等不到一個腦袋,只好招手把笑花子那流浪崽叫進門,同他說說話,或者在他頭上活活手,提供免費服務。但他還是決不焗油和染髮,寧可敗走麥城也決不背漢降吳。
三明爹一輩子只有一個髮型,就是刨光頭,每次都被何師傅刨得灰里透白,白里透青,滑溜溜地毫光四射,因此多年來是何爹刀下最熟悉、最親切、最忠實的腦袋。有一段時間,三明爹好久沒送腦袋來了,讓何爹算著算著日子,不免起了疑心。他翻過兩個嶺去看望老朋友,發現對方久病在床,已經脫了形,奄奄一息。
他含著淚回家,取來了行頭,再給對方的腦袋上刨一次,使完了他全部的絕活。三明爹半躺著,舒服得長長吁出一口氣:「兄弟,我這一輩子抓泥捧土,腳吃了虧,手吃了虧,肚子也吃了虧呵。搭伴你,就是腦殼沒有吃虧。我這個腦殼,來世……還是你的。」
何爹含著淚說:「你放心,放心。」
光頭臉上帶著笑,慢慢合上了眼皮,像睡過去了。
何爹再一次張飛打鼓:刀口在光亮亮的頭皮上一彈,彈出了一串花,由強漸弱,餘音裊裊,算是最後一道工序完成。他看見三明爹眼皮輕輕跳了一下。
那一定是人生最後的極樂。
(原載《山南水北》,作家出版社)

以前做過的一篇閱讀,一直印象深刻。


電話接線員呀


皮影戲藝人。 想起一部電影《一個人的皮影戲》,一位第五代皮影傳人,在只有一個人的舞台,演繹著無人喝彩的皮影戲。

在遙遠的山村裡,已經沒有多少人愛看皮影戲了。老人為了找人繼承衣缽,讓皮影戲傳下去,不惜各種方式請人來學習。有一天,小山村裡來了幾位法國青年人,他們對中國的傳統文化非常感興趣,於是錄製皮影的製作過程,儘力所能來宣傳發揚皮影戲。

"孩子們啊,要想讓皮影戲動起來,要先喜歡他,他也是有感情的。"

有一天,村子裡停電了,於是小孩子們全部湧向村頭,看老人演皮影戲。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老人很認真地為孩子們演著自己最拿手的《石敢當》。

然而村子突然恢復了供電,小孩子們一鬨而散…只剩下了老人一個人。
有一天,政府為了響應上級指示申請「非物質傳統文化遺產節目」,出錢進行包裝,讓老人和他的孫子一起來「繁華」的大縣城進行皮影戲表演。
老人欣喜又恐懼地踏上龐大的舞台,熟練地操縱著演了大半輩子的皮影戲。觀眾們被深深地吸引了,不乏許多外國的觀眾。於是有人請老人進行皮影傳統文化講座,來了許多聽眾。

「老師,你能給我們講一講電影和皮影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老人不會講,只是說:「電影我不懂,這皮影嘛?不就是一塊皮子嗎,啊?」老人傻笑,全場相顧無言,台下的負責人投來了無奈的目光。

為了吸引年輕人的眼光,經理人提出要讓皮影戲和變形金剛混搭。老人坐在椅子上,手足無措被打扮,他有些窘迫,「這不是皮子我咋演呀?變形金剛咋能跟著石敢當混在一起呢?」
「帥哥您就變通一下吧!」

喜愛皮影戲的法國姑娘索菲亞和經理據理力爭:「經理,這個皮影不是皮的,還叫皮影嗎?」
「索菲亞,這是混搭。皮影戲不經過包裝,怎能吸引八零後和九零後的青年觀眾呢?」
「我告訴你,我喜歡皮影戲,是因為它是一個傳統的東西,它代表著中國兩千多年的文化內涵。我要是想看變形金剛我可以去電影院看啊。這叫,這叫創意嗎」
「那你說這叫什麼?這叫混搭呀!」
「這是文化尊重嗎?」
「OK,請您馬上離開,我們要拍照了!」
「這是文化強姦!」
「請——」

這位孤獨的老人,皮影第五代傳人,終究還是發現皮影戲發展的舉步維艱,新的徒弟們也一個個離開了。

他無法面對對外界的失望,於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舞台,繼續演繹著無人喝彩的皮影戲。

老人充滿激情地演了一曲《石敢當》,被他深深的攝住…

在只有一個人的舞台,老人獨自演繹著皮影戲。這部電影里,描寫了許多皮影戲的製作過程,製作工具,製作顏料的選擇等。尤其傳統皮影戲《石敢當》的經典片段大量的出現在電影中,老人那種熱烈而陶醉的深情,著實讓人感動。如果有對皮影戲感興趣的朋友,這部電影我還是推薦一看的。
然而,電影中的情節有盡,現實中讓人無奈的故事還是數不勝數的。皮影發展的困境,和面對現代生活的尷尬,值得我們深深反思。


信客
余秋雨

我家鄰村,有一個信客,年紀不小了,已經長途跋涉了二三十年。
他讀過私塾,年長後外出闖碼頭②,碰了幾次壁,窮愁潦倒,無以為生,回來做了信客。他做信客還有一段來由。
本來村裡還有一個老信客。一次,村裡一戶人家的姑娘要出嫁,姑娘的父親在上海謀生,托老信客帶來兩匹紅綢。老信客正好要給遠親送一份禮,就裁下窄窄的一條紅綢捆紮禮品,圖個好看。沒想到上海那位又托另一個人給家裡帶來口信,說收到紅綢後看看兩頭有沒有畫著小圓圈,以防信客做手腳。這一下老信客就栽了跟頭,四鄉立即傳開他的醜聞,以前叫他帶過東西的各家都在回憶疑點,好像他家的一切都來自剋扣。但他的家,破爛灰黯,值錢的東西一無所有。
老信客聲辯不清,滿臉凄傷,拿起那把剪紅綢的剪刀直扎自己的手。第二天,他掂著那隻傷痕纍纍的手找到了同村剛從上海落魄回來的年輕人,進門便說:「我名譽糟蹋了,可這鄉間不能沒有信客。」
整整兩天,老信客細聲慢氣地告訴他附近四鄉有哪些人在外面,鄉下各家的門怎麼找,城裡各人的謀生處該怎麼走。說到城裡幾條路線時十分艱難,不斷在紙上畫出圖樣。這位年輕人連外出謀生的人也大半不認識,老信客說了又說,比了又比,連他們各人的脾氣習慣也作了介紹。
把這一切都說完了,老信客又告訴他沿途可住哪幾家小旅館,旅館裡哪個茶房可以信託。還有各處吃食,哪一個攤子的大餅最厚實,哪一家小店可以光買米飯不買菜。
從頭至尾,年輕人都沒有答應過接班。可是聽老人講了這麼多,講得這麼細,他也不再回絕。老人最後的囑咐是揚了揚這隻扎傷了的手,說「信客信客就在一個信字,千萬別學我」。
年輕人想到老人今後的生活,說自己賺了錢要接濟他。老人說:「不。我去看墳場,能糊口。我臭了,你挨著我也會把你惹臭。」
老信客本來就單人一身,從此再也沒有回村。
年輕信客上路後,一路上都遇到對老信客的詢問。大半輩子的風塵苦旅,整整一條路都認識他。流落在外的遊子,年年月月都等著他的腳步聲。現在,他正躲在山間墳場邊的破草房裡,夜夜失眠,在黑暗中睜著眼,迷迷亂亂地回想著一個個碼頭,一條條船隻,一個個面影。
颳風下雨時,他會起身,手扶門框站一會,暗暗囑咐年輕的信客一路小心。

年輕的信客也漸漸變老。他老犯胃病和風濕病,一犯就想到老信客,老人什麼都說了,怎麼沒提起這兩宗病?順便,關照家人抽空帶點吃食到墳場去。他自己也去過幾次,老人逼著他講各個碼頭的變化和新聞。歷來是壞事多於好事,他們便一起感嘆唏噓。他們的談話,若能記錄下來,一定是歷史學家極感興趣的中國近代城鄉的變遷史料,可惜這兒是山間,就他們兩人,剛剛說出就立即飄散,茅屋外只有勁厲的山風。
信客不能常去看老人。他實在太忙,路上花費的時間太多,一回家就忙著發散信、物,還要接收下次帶出的東西。這一切都要他親自在場,親手查點,一去看老人,會叫別人苦等。
只要信客一回村,他家裡總是人頭濟濟。多數都不是來收發信、物的,只是來看個熱鬧,看看各家的出門人出息如何,帶來了什麼稀罕物品。農民的眼光里,有羨慕,有嫉妒;比較得多了,也有輕蔑,有嘲笑。這些眼神,是中國農村對自己的冒險家們的打分。這些眼神,是千年故土對城市的探詢。
終於有婦女來給信客說悄悄話:「關照他,往後帶東西幾次並一次,不要雞零狗碎的。」「你給他說說,那些貨色不能在上海存存?我一個女人家,來強盜來賊怎麼辦……」信客沉穩地點點頭,他看得太多,對這一切全能理解。都市裡的升沉榮辱,震顫著長期遲鈍的農村神經系統,他是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闖蕩都市的某個謀生者突然得了一場急病死了,這樣的事在那樣的年月經常發生。信客在都市同鄉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就會匆匆趕去,代表家屬鄉親料理後事、收拾遺物。回到鄉間,他就夾上一把黑傘,傘柄朝前,朝死者家裡走去。鄉間報死訊的人都以倒夾黑傘為標記,鄉人一看就知道,又有一個人客死他鄉。來到死者家裡,信客滿臉戚容,用一路上想了很久的委婉語氣把噩耗通報。可憐的家屬會號啕大哭,會猝然昏厥,他都不能離開,幫著安慰張羅。更會有一些農婦聽了死訊一時性起,咬牙切齒地憎恨城市,憎恨外出,連帶也憎恨信客,把他當做了死神冤鬼,大聲呵斥,他也只能低眉順眼、連聲諾諾。
下午,他又要把死者遺物送去,這件事情更有危難。農村婦女會把這堆簡陋的遺物當做丈夫生命的代價,幾乎沒有一個相信只有這一點點。紅紅的眼圈裡射出疑惑的利劍,信客渾身不自在,真像做錯了什麼事一般。他只好柔聲地彙報在上海處置後事的情況,農村婦女完全不知道上海社會,提出的詰問每每使他無從回答。
直到他流了幾身汗,賠了許多罪,才滿臉晦氣地走出死者的家。他能不幹這檔子事嗎?不能。說什麼我也是同鄉,能不盡一點鄉情鄉誼?老信客說過,這鄉間不能沒有信客。做信客的,就得挑著一副生死禍福的重擔,來回奔忙。四鄉的外出謀生者,都把自己的血汗和眼淚,堆在他的肩上。

信客識文斷字,還要經常代讀、代寫書信。沒有要緊事帶個口信就是了,要寫信總是有了不祥的事。婦女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在信客家裡訴說,信客鋪紙磨墨,琢磨著句子。他總是把無窮的幽怨和緊迫的告急調理成文縐縐的語句,鄭重地裝進信封,然後,把一顆顆破碎和焦灼的心親自帶向遠方。
一次,他帶著一封滿紙幽怨的信走進了都市的一間房子,看見發了財的收信人已與另一個女人同居。他進退兩度,猶豫再三,看要不要把那封書信拿出來。發了財的同鄉知道他一來就會壞事,故意裝做不認識,厲聲質問他是什麼人。這一下把他惹火了,立即舉信大叫:「這是你老婆的信!」
信是那位時髦女郎拆看的,看罷便大哭大嚷。那位同鄉下不了台,便說他是私闖民宅的小偷,拿出一封假信來只是脫身伎倆。為了平息那個女人的哭鬧,同鄉狠狠打了他兩個耳光,並將他扭送到了巡捕房。
他向警官解釋了自己的身份,還拿出其他許多同鄉的地址作為證明。傳喚來的同鄉集資把他保了出來,問他事由,他只說自己一時糊塗,走錯了人家。他不想讓顛沛在外的同鄉蒙受陰影。
這次回到家,他當即到老信客的墳頭燒了香,這位老人已死去多年。他跪在墳頭請老人原諒:從此不再做信客。他說:「這條路越來越兇險,我已經撐持不了。」
他向鄉親們推說自己腿腳有病,不能再出遠門。有人在外的家屬一時陷入恐慌,四處物色新信客,怎麼也找不到。
只有這時,人們才想起他的全部好處,常常給失去了生活來源的他端來幾碗食物點心,再請他費心想想通信的辦法。
也算這些鄉村運氣還好,那位在都市裡打了信客耳光的同鄉突然發了善心。此公後來更發了一筆大財,那位時髦女郎讀信後已立即離他而去,他又在其他同鄉處得知信客沒有說他任何壞話,還聽說從此信客已賦閑在家,如此種種,使他深受感動。他回鄉來了一次,先到縣城郵局塞錢說情,請他們在此鄉小南貨店裡附設一個代辦處,並提議由信客承擔此事。
辦妥了這一切,他回到家裡慰問鄰里,還親自到信客家裡悄悄道歉,請他接受代辦郵政的事務。信客對他非常恭敬,請他不必把過去了的事情記在心上。至於代辦郵政,小南貨店有人可干,自己身體不濟,恕難從命。同鄉送給他的錢,他也沒拿,只把一些禮物收下。
此後,小南貨店門口掛出了一隻綠色的郵箱,也辦包裹郵寄,這些鄉村又與城市接通了血脈。
信客開始以代寫書信為生,央他寫信的實在不少,他的生活在鄉村屬於中等。

兩年後,幾家私塾合併成一所小學,採用新式教材。正缺一位地理教師,大家都想到了信客。
信客教地理繪聲繪色,效果奇佳。他本來識字不多,但幾十年遊歷各處,又代寫了無數封書信,實際文化程度在幾位教師中顯得拔尖,教起國文來也從容不迫。他眼界開闊,對各種新知識都能容納。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深察世故人情,很能體諒人,很快成了這所小學的主心骨。不久,他擔任了小學校長。
在他當校長期間,這所小學的教學質量,在全縣屬於上乘。畢業生考上城市中學的比例,也很高。
他死時,前來弔唁jxfz0064_0089_0①的人非常多,有不少還是從外地特地趕來的。根據他的遺願,他的墓就築在老信客的墓旁。此時的鄉人已大多不知老信客是何人,與這位校長有什麼關係。為了看著順心,也把那個不成樣子的墳修了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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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雞蛋,在祖國母親那個特殊時期,貨物是不能公開買賣的,糧食都按照需求分配,但是他們不分給你食鹽,油什麼的,有一個職業就誕生了,他們拿著人民生活的必需品在村子裡逛,用這些物品去換農戶手裡的雞蛋,然後自己再拿到城裡偷偷的賣,不能被人發現,要不然會犯「投機倒把」罪,這是犯罪,比違法嚴重多了!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做這個職業,一般的農戶家裡也都會養幾隻雞。
劁豬的,也就是家裡的公豬到了一定的大小,他們就來到家裡,把豬給閹割掉,據說這樣做是為了讓豬更好的囤膘,我其實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效果,和這個相關的還有一個職業,就是成天帶著一隻種豬到處溜達,誰家的母豬到了發情的時期,他就帶著自己的種豬去讓它們交配,然後收取一定的費用,小時候見到是非常害怕的,因為那些種豬嘴裡總是吐著白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餵了什麼東西。
還有街頭爆爆米花的,現在雖然也有,但和兒時的完全不一樣了,小時候的非常刺激,嘭一聲,小夥伴們就開始上去你抓一把我抓一把的吃,雖然經常見,但總是會覺得那個鐵疙瘩會中途炸掉,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它消失了,不過前陣子在天津街頭看見了它,感到非常驚訝。


生長和生活在江蘇的一個小城市,只說說我們這裡逐漸消失的一些職業。
箍桶、補鍋碗:修理製造木桶、木盆,馬桶等木製容器,修理瓷碗,鐵鍋,鋼盆之類的。在城市裡越來越少,鄉下也正在變少,以前用膠水之類的補裂縫,現在是用的是一種耐火貼。
在我家不遠的集市,有一個年紀在60多歲以上的老人,每天坐在一張小馬紮上,面前放著耐火貼、幾個盆子,收入很少。

個體殺豬,以前農村養豬的多,有個體戶收豬殺豬賣豬,現在要是有個體戶敢做,估計要被工商罰死。

爆炒米花,嘭一聲巨響的設備,上過國外的節目。小時候記得有一個女人,在固定地方爆炒米花之類的,現在賣烤鴨了。同事前幾天帶了一次炒米糖,兩個老夫妻做的,二兩米,一斤白糖,再帶一點芝麻,花生,瓜子仁之類的可以做一鍋。老夫妻兩隻幫加工收加工費。

蔑匠,做各種竹席,竹椅,竹籃,竹筐,現在做日用品的少,技術好的可能轉成工藝品。

賣麥芽糖,換垃圾的(廢銅廢鐵之類的),以前挑簍子賣,現在麥芽糖都很少看到了,有一些小商販開電瓶三輪車賣貨,但是賣熱水瓶的比較壞,有時候會遇到不保溫的。

熬糖稀做糖人,小學時候看到好幾個,在小鍋里熬糖稀,石板上畫出各種人物動物。現在有時候能在超市門口看到一個自動做糖人的機器,畫出幾個固定的圖案,五塊錢一個。


釘秤人。消逝的民間手工藝:製作秤,帶秤砣、秤桿的那種。

前年寒假,去拜訪了好友的父親,一位「釘秤人」。高中學歷的他,因遇到取消高考,入伍當兵。斷送學業,複員以後學起釘秤。

遇上改革開放,工商業發展,生意一度蒸蒸日上。80年代囤積價值四五萬的秤桿材料、僱傭南方釘秤師傅、成品遠銷到浙江一帶。

到了90年代以後,電子秤大行其道,釘秤手工藝日漸衰敗。當時一起做秤的同行迅速轉行做個體生意,乘著改革春風迅速發家致富。而朋友的父親卻不忍扔掉自家傳承了幾代人的手藝,一直堅守。

已然沒有了市場和前途,朋友的父親表示現在哪怕去給別人當看大門、做清潔工收入也會比釘秤高,但他就是不忍斷送這門手工藝。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將這個手工藝申請遺產保護,到處奔波卻無果。雖有媒體報道、卻也沒多少人關注。他也希望能收到徒弟,學會釘秤,不希望手藝斷送在他這一代,但是現在哪怕去工地搬磚,誰又想學這門手藝。

要不是這些堅守的人,這些手工業職業會消逝的更迅速、更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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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朋友父親的行業堅守、祖輩經歷、家庭故事,我都是在他送給我的自傳中讀到的。中途幾次落淚,被他的情懷、思想所感動,卻又因際遇而感到惋惜和同情。

憑藉那個年代的高中學歷,與他一起畢業的同學從政走上仕途的已經功成身退,也有做到銀行行長的。迅速轉行、拋棄手藝的早已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生意人。而他對祖輩手藝的留戀情懷和堅守走的舉步維艱,讓人唏噓不已。


扒手。

手機支付的時代,誰還帶大量現金外出?

辛苦扒了一天營業額才兩百,還不如踏踏實實去搬磚算了。

哦對了,手機支付也影響了暗屬性的職業,例如制假鈔。


郭德綱相聲裡邊有一個說的好……于謙學了個BP機修理專業,于謙還沒畢業呢~BP機先畢業了……


挖耳匠。
本身是小眾需求,只有體驗過之後才能理解為何有這種職業存在。
第一次遇見是十多年前去成都旅遊的時候,偶然在一個小巷子里碰見的,好像是5塊錢,純粹抱著獵奇心理嘗試了一下。但那短短20分鐘的時間裡,對於一個沒有體驗過性生活的初中生而言,無疑是人生中第一次終生難忘的快感(可惜對方是個頭髮掉光的老頭子┑( ̄Д  ̄)┍)。我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詞來表達,那種享受真的是無法用語言描述。
可惜再也沒有遇見過了。
(圖片來自百度)


公交售票員。

還有一個,電梯員。真的很費解為什麼還會有這種職業,好像電梯很神聖,只有電梯員能按,老百姓都不能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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