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人的標誌是·······怎麼理解這句話?
「一個不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的活著」。我是這樣理解的,成熟的男人選擇了坦然接受一切,與現實妥協;而不成熟的男人則依然堅守自己的原則,即使被弄得遍體鱗傷也無悔。各位知友是怎麼理解的呢?到底是成熟好還是不成熟好?歡迎討論!
在百度貼吧里看到的答案,還不錯。所以節選了部分…………………….…………………………………………………………………………………………………………………………………………………………
這本小說的主人公霍爾頓·考菲爾德(Holden Caulfield)是「憤怒青年」的代表,在小說中,他幾乎事事看不慣,只相信孩童身上還存在著天真。他希望能以保衛這種天真為職業(也就是,做個麥田守望者)。霍爾頓在紐約遊盪,這使他更深切地了解到人世的醜陋。小說最後,霍爾頓因為過度緊張,腦子裡的弦綳得太緊而垮掉了,不得不進了療養所。霍爾頓以後會過怎樣的生活,是妥協還是繼續抗爭?這是許多讀者都關心的問題。在我看來,實際上小說本身已給出了答案,這答案就在霍爾頓所敬佩的唯一一個老師安多里尼對他的教導之中。這教導是引用波蘭精神分析學家威廉·斯特克爾的一句話:「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這句譯文來自施咸榮先生,原文是:The mark of the immature man is that he wants to die nobly for a cause, while the mark of the mature man is that he wants to live humbly for one。以我對原著的理解,我覺得施先生的譯文不太準確,我將這一句試譯為:「一個不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某個理由而轟轟烈烈地死去,而一個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某個理由而謙恭地活下去。」施咸榮先生曾將這句話斥為「資產階級的利己主義信條」,顯然是言重了。小說中的霍爾頓很容易引起共鳴(可能也是因為小說的第一人稱敘事口吻),但十幾歲的他尚處於「只破不立」的階段。也許更是因為他年紀尚幼,不能夠看到世界在許多方面都是不完美的,這是難以改變的事實,一味的憤世嫉俗並不能解決多大問題,而學會謙恭的態度,認真做一些事情,通過自己的努力或多或少地將世界向更完美的方向推進一點,這似乎才是更有建設性的。長大後的霍爾頓會是什麼樣?塞林格自己的生活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參照。三十多年來,塞林格生活在新罕布希爾州考尼什鎮的一座鄉間房屋裡,與世隔絕。他仍在勤奮寫作,但是不再發表。靠著《麥田守望者》和另外三本薄薄的小說集,他過著可以說衣食無憂的生活。他當然有權過著不受打擾的生活,而每一個熱愛《麥田守望者》的讀者都應感謝他,是他創造出了我們青春時期的知音——霍爾頓,並且繼續對我們的生活起著重要的指引作用。(孫仲旭)……………………………………………………………………………………原文地址 http://tieba.baidu.com/p/356637517?mo_device=1ssid=0from=1001874buid=077A9565AD812004487C016B4B01A29Dpu=usm%400%2Csz%401320_1001%2Cta%40iphone_2_4.0_3_534bd_page_type=1baiduid=7613CDF445AF2344EFD3C1320B60E556tj=tieba2_1_0_10_title
我覺著這句話的本意不難理解,但是是不是應該按照這種觀點生活是值得探討的,在無數人組成的社會中,我們的行為處事方式是特立獨行還是事事從眾?「不成熟」的人敢於挑戰社會的常態,也就是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這種人在文學作品中我們一般都是比較欣賞的甚至是崇拜,這是因為我們的精神世界裡我們渴求特立獨行,但是,在現實生活中,面對特立獨行的人,我們會崇拜嗎?我們自己敢於去挑戰社會的常態嗎?因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選擇做「成熟」的人。
怎麼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我就直接把剛打的粘過來了。
這是我回答的第一個問題。麥田我只讀過兩遍,並不精細,也沒深究,這個回答充其量只是個人觀點。我相信針對一本好書提出的問題會有更有研究的人來深入闡釋。
這句話出自小說24節。
我引用整節為觀點提供依據。而要把這句話說清楚,讀懂這一節是必要的。以下為引文,沒什麼時間的朋友可以大致看一下我加粗的上下文。
安多里尼夫婦住在蘇敦廣場一個十分闊氣的公寓里,進客廳得下兩個梯級,還有個酒吧間。我到那兒去過好幾次,因為我離開愛爾克敦.希爾斯以後,安多里尼先生常常到我們家裡來吃晚飯,打聽我的情況。那時候他還沒結婚。等他結婚以後,我常常在長島森林山的「西區網球懼樂部」里跟他和安多里尼太太一起打網球。安多里尼太大是俱樂部的會員。她有的是錢。她比安多里尼先生約莫大六十歲,可他們在一起似乎過得挺不錯。主要是,他們兩個都很有學問,尤其是安多里尼先生,只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小聰明往往勝過他的學問,有點兒象DB。安多里尼太太一般很嚴肅。
她患著很嚴重的哮喘病。他們兩個都看過DB寫的所有短篇小說——安多里尼太太也看過——DB要到好萊塢去的時候,安多里尼先生還特地打電話給他,叫他別去。可他還是去了。安多里尼先生說象DB這樣有才能的作家,不應該到好萊塢去。這話簡直就跟我說的一樣,一字不差。
我本來想步行到他們家去,因為我想儘可能不花菲芘過聖誕節的錢,可我到了外邊,覺得頭暈目眩,很不好過,就叫了輛出租汽車。我實在不想叫汽車,可我終於叫了。我費了不知他媽的多少工夫才找到了一輛出租汽車。
開電梯的好容易最後才放我上去,那個雜種。
我按門鈴後,安多里尼先生出來開門。他穿著浴衣,趿著拖鞋,手裡拿著一杯摻蘇打水的冰威土忌。他是個很懂人情世故的人,也是個酒癮很大的人。「霍爾頓,我的孩子!」他說。「天哪,你又長高了二十英寸。見到你很高興。」
「您好,安多里尼先生?安多里尼太太好?」
「我們兩個都挺好。把大衣給我。」他從我手裡接過大衣接好。「我還以為你懷裡會抱著個剛出生的娃娃哩。沒地方可去。眼睫毛上還沾著雪花。」
他有時候說話非常俏皮。他轉身朝著廚房嚷道:「莉莉!咖啡煮好沒有?」莉莉是安多里尼太太的小名。
「馬上好啦,」她嚷著回答。「是霍爾頓嗎?
「哈羅,霍爾頓!」
「哈羅,安多里尼太大!」
你到了他們家裡,就得大聲嚷嚷。原因是他們兩個從來不同時在一間房裡。說出來真有點兒好笑。
「請坐,雹爾頓,」安多里尼先生說。你看得出他有點兒醉了。房間里的情景好象剛舉行過晚會似的。只見杯盤狼藉,碟子里還有吃剩的花生。
「請原諒房間亂得不象樣,」他說,「我們在招待安多里尼太太的幾個打水牛港來的朋友……事實上,也真是幾隻水牛。」
我笑了出來,安多里尼太太在廚房裡嚷著不知跟我說了句什麼話,可我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麼?」我問安多里尼先生。
「她說她進來的時候你別看她,她剛從床上起來。抽支煙吧。你現在抽煙了嗎?」
「謝謝,」我說。我在他遞給我的煙匣里取了支煙。「只是偶爾抽一支。抽得不凶。」
「我相信你抽得不凶,」他說著,從桌上拿起大打火機給我點火。「那麼說來,你跟潘西不再是一體啦,」他說。他老用這方式說話。我有時候聽了很感興趣,有時候並不。他說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點兒。我並不是說他的話不夠俏皮——那倒不——可是遇到一個人老說著「你跟潘西不再是一體啦」這類話,有時候你會覺得神經上受不了。DB有時候也說的太多。
「問題出在哪兒?」安多里尼先生問我。「你的英文考得怎樣?要是你這個作文好手連英文都考不及格,那我可要馬上開門請你出去了。」
「哦,我英文倒及格了,雖說考的主要是文學。整個學期我只寫過兩篇作文,」我說。「不過『口頭表達』我沒及格。他們開了一門叫作『口頭表達』的課程。這我沒及格。」
「為什麼?」
「哦,我不知道。」我實在不想細說。我還有點兒頭暈目眩,同時我的頭也突然痛得要命。一點不假。可你看得出他對這問題很感興趣,因此我只好約略告訴他些。「在這門功課里,每個學生都得在課堂里站起來演講。你知道。而且是自發的。要是演講的學生扯到了題外,你就得儘快地沖著他喊『離題啦!』這玩藝兒都快把我逼瘋啦。我考了個『F』。」
「為什麼?」
「哦,我不知道。那個離題的玩藝兒真叫我受不了。我不知道。我的問題是,我喜歡人家離題,離了題倒是更加有趣。」
「要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你難道不喜歡他話不離題?」
「哦,當然啦!我當然喜歡他話不離題。可我不喜歡他太不離題。我不知道怎麼說好。我揣摩我不喜歡人家始終話不離題。『口頭表達』里得分最高的全是那些始終話不離題的學生——這一點我承認。可是有個名叫理查.金斯拉的學生,演講的時候若是離題,他們老沖著他喊『離題啦!』這種做法實在可怕,因為第一,他是個神經非常容易緊張的傢伙——我是說他的神經的確非常容易緊張一一每次輪到他講話,他的嘴唇總是哆嗦著,而且你要是坐在課堂後排,連他講的什麼都聽不清楚。可是等到他嘴唇哆嗦得不那麼厲害的時候,我倒覺得他講的比別人好。不過他差點兒也沒及格。他得了個"D",因為他們老沖著他喊『離題啦!』舉例說,有一次他演講的題目是他父親在弗蒙特買下的農莊。在他演講的時候大家一個勁兒地沖著他喊『離題啦!』教這門課的老師文孫先生那一次給了他一個F,因為他沒有說出農莊上種的什麼蔬菜,養的什麼家畜。理查.金斯拉講了些什麼呢?他開始講的是農莊——接著他突然講起他媽媽收到他舅舅寄來的一封信,講到他舅舅怎樣在四十二歲患了脊髓炎,他怎樣不願別人到醫院去看他,因為他不願有人看見他身上綁著支架。這跟農莊沒有多大關係——我承認——可是很有意思。只要有人跟你談起自己的舅舅,這就很有意思,尤其是他開始談的是他父親的農莊,跟著突然對自己的舅舅更感興趣。我是說要是他講得很有意思,也很興奮,那麼再沖著他一個勁兒喊『離題啦』,實在有點近於下流……我不知道怎麼說好。實在很難解釋。」事實上我也不太想解釋。尤其是,我突然頭痛得厲害。我真希望老安多里尼太太快透咖啡進來。這類事情最最讓我惱火——我是說有人跟你說咖啡已經煮好,其實卻沒有煮好。
「霍爾頓……再問你一個很簡短的、稍稍有點兒沉悶、還帶點兒學究氣的問題。你是不是認為每樣東西都該有一定的時間和地點?你是不是認為要是有人跟你談起他父親的農莊,他應該先把這問題談完,隨後再改換話題,談他舅舅的支架?或者,他舅舅的支架既然是他那麼感興趣的題目,那麼他一開頭就應該選它作講題,不應該選他父親的農莊?」
我實在懶得動腦筋和回答。我的頭痛得厲害,心裡也很不好過。甚至我的胃都還有點兒疼了,我老實告訴你說。
「嗯——我不知道。我想他應該這樣。我是說我想他應該選他舅舅作演講題目,不應該選他父親的農莊,要是他最感興趣的是他舅舅的話,不過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你簡直不知道自己對什麼最感興趣,除非你先談起一些你並不太感興趣的事情」我是說有時候你自己簡直作不了主。我的想法是,演講的人要是講得很有趣,很激動,那你就不應該給他打岔。我很喜歡人家講話激動。這很有意思,可惜你不熟悉那位老師,文孫先生。他有時真能逼得你發瘋,他跟他那個混帳的班。我是說他老教你統一和簡化。有些東西根本就沒法統一和簡化。我是說你總不能光是因為人家要你統一和簡化,你就能做到統一和簡化。可借你不熟悉文孫先生的為人。我是說他學問倒真是有,可你看得出他沒多少腦子。」
「咖啡,諸位,終於煮好啦,」安多里尼太太說。她用托盤端了咖啡和糕點進來。「霍爾頓,不許你偷看我一眼。我簡直是一團糟。」
「哈羅,安多里尼太太。」我說著,開始站起來,可安多里尼先生一把攥住了我的上裝,把我拉回到原處。老安多里尼太太的頭髮上全是那種卷頭髮的鐵夾子,也沒搽口紅什麼的,看上去可不太漂亮。她顯得很老。
「我就擱在這兒啦。快吃吧,你們兩個,」她說著,把托盤放在茶几上,將原先放著的一些空杯子推到一旁。「你母親好嗎,霍爾頓?」
「很好,謝謝。最近我沒見到她,不過我最後一次——」「親愛的,霍爾頓要是需要什麼,就在那個擱被單的壁櫥里找好了。最高一層的架子上。我去睡啦。我真累壞啦,」安多里尼太太說。看她的樣子也確實是累壞啦。「你們兩個自己鋪一下長蹋成嗎?」
「我們可以照顧自己。你快去睡吧,」安多里尼先生說。他吻了安多里尼太太一下,她跟我說了聲再見,就到卧室里去了。他們兩個老是當著人接吻。
我倒了半杯咖啡,吃了約莫半塊硬得象石頭一樣的餅。可是老安多里尼先生只是另外給自己調了杯加蘇打水的冰威士忌。他還把水摻得很少,你看得出來。他要是再不檢點,很可能變成個酒鬼的。
「兩個星期前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吃午飯,」他突然說。「你知道不知道?」
「不,我不知道。」
「你心裡明白,當然啦,他對你非常關切。」
「這我知道。我知道他對我非常關切,」我說。
「他在打電話給我之前,顯然剛接到你最近的這位校長寫給他的一封頗讓他傷心的長信,信里說你一點不肯用功。老是曠課。每次上課從來不準備功課。一句話,由於你各方面。——」「我並沒曠課,學校里是不準曠課的。我只是偶爾有一兩課沒上,例如我剛才跟你談起的那個『口頭表達』課,可是我並不曠課。」
我實在不想討論下去。喝了咖啡我的胃倒是好過了些,不過我的頭還是疼得厲害。
安多里尼先生又點了支香煙。他抽得凶極了。
接著他說:「坦白說,我簡直不知道跟你說什麼好,霍爾頓。」
「我知道。很少有人跟我談得來。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彷彿覺得你是騎在馬上瞎跑,總有一天會摔下來,摔得非常厲害。說老實話,我不知道你到底會摔成什麼樣子……你在聽我說嗎?」
「在聽。」
你看得出他正在那裡用心思索哩。
「或許到了三十歲年紀,你坐在某個酒吧間里,痛恨每個看上去象是在大學裡打過橄欖球的人進來。或者,或許你受到的教育只夠你痛恨一些說『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秘密』的人。或者,你最後可能坐在哪家商號的辦公室里,把一些文件夾朝離你最近的速記員扔去。我真不知道。可你懂不懂我說的意思呢?」
「懂。我當然懂,」我說。我確實懂。「可你說的關於痛恨的那番話並不正確。我是說關於痛恨那些橄欖球運動員什麼的。你真的說得不正確。我痛恨的人並不多。有些人我也許能痛恨那麼一會兒,象我在潘西認識的那個傢伙斯特拉德萊塔,還有另外那個傢伙羅伯特.阿克萊。我偶爾也痛恨他們——這點我承認———可我的意思是說我痛恨的時候並不太長。我要是有一陣子不見他們,要是他們不到我房裡來,或者我要是在飯廳里吃飯時候有一兩次沒碰到他們,我反倒有點兒想念他們。我是說我反倒有點兒想念他們。」
安多里尼先生有一會兒工夫沒說話。他起身又拿了塊冰擱在酒杯里,重新坐了下來。你看得出他正在那裡思索。不過我真希望他這會兒別說下去了,有話明天再談,可他正在興頭上。通常都是這樣,你越是不想說話,對方卻越是有興頭,越是想跟你展開討論。
「好吧。再聽我說一分鐘的話……我的措辭也許不夠理想,可我會在一兩天內就這個問題寫信給你的。那進修你就可以徹底理解了。可現在先聽我說吧。」他又開始用心思索起來。接著他說:「我想像你這樣騎馬瞎跑。將來要是摔下來,可不是玩兒的——那是很特殊、很可怕的一跤。摔下來的人,都感覺不到也聽不見自己著地。只是一個勁兒往下摔。這整個安排是為哪種人作出的呢?只是為某一類人,他們在一生中這一時期或那一時期,想要尋找某種他們自己的環境無法提供的東西。或者尋找只是他們認為自己的環境無法提供的東西。於是他們停止尋找。他們甚至在還未真正開始尋找之前就已停止尋找。你在聽我說嗎?」
「在聽,先生。」
「真的嗎?」
「真的。」
他站起來,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威士忌,重又坐下。他有好一會兒工夫沒說話。
「我不是成心嚇唬你,」他說,「不過我可以非常清楚地預見到,你將會通過這樣或那樣方式,為了某種微不足道的事業英勇死去。」他用異樣的目光望了我一眼。「我要是給你寫下什麼,你肯仔細看嗎?肯給我好好保存嗎?」
「好的。當然啦,」我說。我也的確做到了。
他給我的那張紙,我到現在還保存著呢。
他走到房間另一頭的書桌邊,也不坐下,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隨後他拿著那張紙回來坐下。
「奇怪的是,寫下這話的不是個職業詩人,而是個名叫威爾罕姆.斯塔克爾的精神分析學家。他寫的——你是不是在聽我說話?」
「是的,當然在聽。」
「他說的是:『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他探過身來,把紙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當場讀了,謝了他,就把紙放進衣袋。他為我這樣操心,真是難得。的的確確難得。可問題是,我當時實在不想用心思索。嘿,我突然覺得他媽的疲倦極了。
可你看得出他一點也不疲倦。主要是,他已經很醉了。「我想總有一天,」他說,「你得找出你想要去的地方。隨後你非開步走去不可。不過你最好馬上開步走。你決不能再浪費一分鐘時間了。尤其是你。」
我點了點頭,因為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可不太清楚他在講些什麼。我倒是挺有把握懂得他的意思,不過我當時並不太清楚他在講些什麼。我實在他媽的太疲倦了。
「我不願意跟你說這話,」他說,「可我想,你一旦弄清楚了自己要往哪兒走,你的第一步就應該是在學校里用功。你非這樣做不可。你是個學生——不管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你應該愛上學問。而且我想,你一旦經受了所有的維納斯先生和他們的『口頭表達』課的考驗,你就會發現——」「是文孫先生,」我說。他要說的是所有的文孫先生,並不是所有的維納斯先生。可我不該打斷他的話。
「好吧——所有的文孫先生。你一旦經受了所有的文孫先生的考驗,你就可以學到越來越多的知識——那是說,只要你想學,肯學,有耐心學——你就可以學到一些你最最心愛的知識。其中的一門知識就是,你將發現對人類的行為感到惶惑、恐懼、甚至噁心的,你並不是第一個。在這方面你倒是一點也不孤獨,你知道後一定會覺得興奮,一定會受到鼓勵。歷史上有許許多多人都象你現在這樣,在道德上和精神上都有過訪捏的時期。幸而,他們中間有幾個將自己彷徨的經過記錄下來了。你可以向他們學習——只要你願意。正如你有朝一日如果有什麼貢獻,別人也可以向你學習。這真是個極妙的輪迴安排。而且這不是教育。這是歷史。這是詩。」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從酒杯里喝了一大口酒,接著又往下說。嘿,他確確實實在興頭上。我很高興自己沒打算攔住他什麼的。「我並不是想告訴你,」他說,「只有受過教育的和有學問的人才能夠對這世界作出偉大的貢獻。這樣說當然不對。不過我的確要說,受過教育的和有學問的人如果有聰明才智和創造能力——不幸的是,這樣的情況並不多——他們留給後世的記錄比起那般光有聰明才智和創造能力的人來,確實要寶貴得多。他們表達自己的思想更清楚,他們通常還有熱情把自己的思想貫徹到底。而且——最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十有九個要比那種沒有學問的思想家謙恭得多。你是不是在聽我的話哪?」
「在聽,先生。」
他有好一會兒沒再吭聲。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過這經歷,不過坐在那裡等別人說話,眼看著他一個勁兒思索,實在很不好受。的確很不好受。我儘力不讓自己打呵欠。倒不是我心裡覺得膩煩——那倒不是——可我突然困得要命。
「學校教育還能給你帶來別的好處。你受這種教育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發現自己腦子的尺寸,以及什麼對它合適,什麼對它不合適。過了一個時期,你就會心裡有數,知道象你這樣尺寸的頭腦應該具有什麼類型的思想。主要是,這可以讓你節省不少時間,免得你去瞎試一些對你不合適、不貼切的思想。你惺僵就會知道你自己的正確尺寸,恰如其分地把你的頭腦武裝起來。」
接著突然間,我打了個呵欠,真是個無禮的雜種、可我實在是身不由己!
不過安多里尼先生只是笑了一笑。「來吧,」他說著就站了起來。「咱們去把長蹋收拾一下。」
我跟著他走到壁櫥那裡,他想從最高一層的架子上拿下些被單和毯子什麼的,可他一手拿著酒杯,沒法拿那些東西。所以他先把酒喝乾,隨後把杯子擱到地板上,隨後把那些玩藝兒搬了下來。我幫著他把東西搬到長榻上。我們兩個—起鋪床。他干這個並不起勁。他把被單什麼的都沒塞好。可我不在乎。我實在累了,就是站著都能睡覺。
「你的那些女朋友都好?」
「她們都不錯。」我的談吐真是糟糕透了,可我當時實在沒那心情。
「薩麗好嗎?」他認識老薩麗.海斯。我曾向他介紹過。
「她挺好。今天下午我跟她約會了。」嘿,那好象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們兩個的共同之點並不多。」
「漂亮極了的姑娘。還有另外那個姑娘呢?從前你跟我講起過的那個,在緬因的?」
「哦——琴.迦拉格。她挺好。我明天大概要跟她通個電話。」
這時我們已把長蹋鋪好。「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安多里尼先生說。「我真不知道你的兩條腿往哪擱。」
「沒關係。我睡慣了短小的床鋪。」我說。
「感謝你極了,先生。你和安多里尼太大今晚上真是救了我的命。」
「你知道浴室在哪兒,你要是需要什麼,只顧喊好了。我還要到廚房去一會兒——你怕不怕燈光?」
「不——一點兒也不。太謝謝啦。」
「好吧。明天見,漂亮小夥子。」
「明天見,先生。謝謝您。」
他出去到廚房裡,我就走進浴室,把衣服脫了。我沒法刷牙,因為我身上沒帶牙刷。我也沒睡衣褲,安多里尼先生忘了借我一套,所以我只好回到客廳,把長榻邊的小燈關了,光穿著褲衩鑽進了被窩。那長榻我睡起來確實太短,可我真的站著都能睡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我醒著躺了只幾秒鐘,想著安多里尼先生剛才告訴我的那些玩藝兒。
關於找出你自己頭腦的尺寸什麼的。他的的確確是個挺聰明的傢伙。可我的那兩隻混帳眼睛實在張不開了,所以我就睡著了。
接著發生了一件事。我甚至連談都不願談。
我一下子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我一下子醒了。我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象是一個人的手。嘿,這真把我嚇壞了。那是什麼呢,原來是安多里尼先生的手。他在幹什麼呢,他正坐在長榻旁邊的地板上,在黑暗中撫摸著或者輕輕拍著我的混帳腦袋。嘿,我敢打賭我跳得足足有一千英尺高。
「你這是他媽的幹什麼?」我說。
「沒什麼!我只是坐在這兒,欣賞——」「你到底在幹什麼,嗯?」我又說了一遍。我真他媽的不知說什麼好——我是說我當時窘得要命。
「你把聲音放低些好不好?我只是坐在這兒——」「我要走了,嗯,」我說——嘿,我心裡可緊張極了;我開始在黑暗中穿我的那條混帳褲子。我真他媽的緊張到了極點,連褲子都穿不上了。我在學校之類的地方遇到過的性變態者要比誰都多,他們總是看見我在的時候毛病發作。
「你要上哪兒去?」安多里尼先生說。他想裝出他媽的很隨便、很冷靜的樣子,可他並不他媽的太冷靜。相信我的話好了。
「我的手提箱什麼的全都在車站上。我想我最好去一趟把它們取出來。我的東西全在裡面呢。」
「到早晨也能取。現在快睡吧。我也要去睡了。你這是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有一隻手提箱放著我所有的錢什麼的。我馬上回來。我會叫輛出租汽車,馬上回來,」我說。嘿,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簡直站不穩腳。「問題是,那錢不是我的。它是我母親的,我——」「別胡扯啦,霍爾頓。快睡吧。我也要去睡了。錢不會少的,你可以到早晨——」「不,我不是說著玩的。我非去不可。我真的非去不可。」我他媽的都已穿好衣服,只是找不著領帶。我再也記不起把領帶放在什麼地方了。我就不打領帶,穿好上裝。老安多里尼先生這會兒正坐在離我不遠的一把大椅子上,拿眼望著我。房裡漆黑一團,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可我照樣知道他正拿眼望著我。而且他還在那兒喝酒呢。我都看得見他手裡拿著那隻盛有冰威士忌的酒杯。
「你是個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
「這我知道,」我說。我甚至沒仔細尋找我的領帶。所以我不打領帶就走了。「再見吧,先生,」我說。「非常感謝您。一點不假。」
我往前門走去的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後邊;當我按電梯的鈴的時候,他就站在那個混帳的門道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說我是個「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奇怪個屁!隨後他就站在門道里等著,直等到混帳電梯上來。我這混帳一輩子里等電梯再也沒等過這麼久的,我能對天發誓。
我在那兒等電梯,他也一直站著不動窩兒,我真不知道他媽的跟他說些什麼好,所以我就說:「我要開始讀幾本好書了。真的。」我是說你總得講些什麼才好。那情況真是尷尬極了。
「你拿了手提箱,馬上就回這兒來。我不把門門上。」
「非常感謝,」我說。「再見!」電梯終於上來了,我就進了電梯下樓。嘿,我象個瘋子似的索索亂抖。我渾身還在冒汗。每次遇到這類性變態玩藝兒,我就會渾身冒汗。我從孩提時候起,這類的事遇到總有二十次了。我實在受不了。我初讀到這一節中間的時候,對安多里尼先生很有好感。為什麼?
因為他作為一個教師,能和主人公霍爾頓相互體諒。他待人隨和,說話俏皮,願意用自己的價值觀開導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年。而霍爾頓是怎麼對待他的呢?「你看得出他正在那裡思索。不過我真希望他這會兒別說下去了,有話明天再談,可他正在興頭上。」
「他探過身來,把紙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當場讀了,謝了他,就把紙放進衣袋。他為我這樣操心,真是難得。的的確確難得。可問題是,我當時實在不想用心思索。嘿,我突然覺得他媽的疲倦極了。」霍爾頓這樣一個滿口髒話、整天閑逛的少年,到後來根本不知道安多里尼先生在講些什麼東西,但仍出於令人驚訝的禮貌和尊重保持傾聽。
讀到這裡,大家可能會覺得安東里尼先生是個好心腸的老教師,還可能因為他的說教和小說氛圍和主人公心理完全不搭調而感到有點厭煩。
但:接著發生了一件事。我甚至連談都不願談。
我一下子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我一下子醒了。我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象是一個人的手。嘿,這真把我嚇壞了。那是什麼呢,原來是安多里尼先生的手。他在幹什麼呢,他正坐在長榻旁邊的地板上,在黑暗中撫摸著或者輕輕拍著我的混帳腦袋。嘿,我敢打賭我跳得足足有一千英尺高。
「你這是他媽的幹什麼?」我說。
「沒什麼!我只是坐在這兒,欣賞——」「你到底在幹什麼,嗯?」我又說了一遍。我真他媽的不知說什麼好——我是說我當時窘得要命。
「你把聲音放低些好不好?我只是坐在這兒——」「我要走了,嗯,」我說——嘿,我心裡可緊張極了;我開始在黑暗中穿我的那條混帳褲子。我真他媽的緊張到了極點,連褲子都穿不上了。我在學校之類的地方遇到過的性變態者要比誰都多,他們總是看見我在的時候毛病發作。
「你要上哪兒去?」安多里尼先生說。他想裝出他媽的很隨便、很冷靜的樣子,可他並不他媽的太冷靜。相信我的話好了。安多里尼先生卻有可能是個同性戀者。
鑒於這句話出於安多里尼之口,我們就必然得考慮他在作品中的作用——表現虛偽。
在我看來,安多里尼先生的說教並不虛假,甚至可以說很真誠。他很努力地表達自己對教育重要性的理解,希望能使主人公早日擺脫彷徨的心理。安多里尼先生在接待主人公時,腦子裡想的並不是今晚我要XXX,而是試著設身處地勸導主人公走回正道。這時,他是個好人,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然而這和他試圖猥褻(這個詞有些誇張)的事實並不矛盾。因為很簡單,一直清醒地演戲的人其實很聰明,而大多數人的虛偽都騙過了自己。真正可氣而可悲的恰恰就是這種虛偽,稱之為人性的惡,不如稱之為人性的弱點。「某一類人,他們在一生中這一時期或那一時期,想要尋找某種他們自己的環境無法提供的東西。或者尋找只是於是他們停止尋找。他們甚至在還未真正開始尋找之前就已停止尋找。」
「不過我可以非常清楚地預見到,你將會通過這樣或那樣方式,為了某種微不足道的事業英勇死去。」
「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終於扯回這句話。我又引用了三句安多里尼先生的話,其實也是作者的意思。
前兩句,什麼是主人公想找到的?自由,真誠,純潔,善良。而這些東西「他們認為自己的環境無法提供」,甚至受到挫折「停止尋找」。我覺得這是作者對類似主人公這樣彷徨憤世的少年命運的預言。霍爾頓最終得救了,沒從馬上摔下去,但他還有勇氣、有毅力找下去嗎?他還當得成麥田裡的守望者嗎?我不知道,我很懷疑,但我希望如此。
第三句,好啦好啦,到現在我覺得挺明顯的。世界是Mad World,青春期的少年怎能不憤激?怎能不滿口髒話詛咒社會這些奇葩的現象和邏輯?而在矛盾中死去是否英勇?在矛盾中活著是否卑賤?
我相信大家已有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來,死去同樣是放棄尋找。如若活著,千萬別忘了那塊麥田。
西瓜初熟時候肉色還沒形成,只覺得鮮嫩,味道不明顯,但吃一口總是幻想它成熟後的口感。
西瓜太熟了肉色就變成了暗紅色,你當然會覺得不新鮮甚至會噁心,味道也變的歪膩,但你至少會覺得它成熟了。
所以,一切剛剛好,味道才最好。
生存可持續是成熟模式的基本前提和本質歸屬。
死亡便意味著這種方式是不成熟的,不可持續的。
在英勇和活著不可兼得的情況下,選擇活著比選擇英勇是一種更為成熟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願意為某種事業」這個前提,優先選擇目標導向犧牲自我情緒,比優先選擇自我的情緒體驗而放棄繼續延續圍繞這個目標的生存,從這個角度思考似乎也會更理直氣壯地顯得成熟。
可以通過《泰坦尼克號》這部電影來解釋這句話。
一個不成熟的人:會認為露絲應該為了傑克一起死去或者一生不再愛別人更不能嫁給其他男人。這樣才能配的上傑克。
一個成熟的人:傑克雖然是為了露絲死去,他希望露絲能活下去,她可以幸福的活下去,露絲她答應傑克活下去,並且會去愛另一個男人,幸福的活下去。我認為這兩人都是成熟都是為了心中的事業
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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