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 年珠峰事故全過程到底是怎麼回事?


1996年珠峰山難已有21年歷史了——在那年春季的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歷史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是《Into Thin Air》所描述的那些細節?還是IMAX的說法?還是高銘和的《九死一生:高銘和聖母峰登頂記》還是阿那托列?布克瑞夫的書《The Climb》?……歷史沒有真相,記憶和表達永遠與事實真相存在偏差,我們所作的只不過是儘可能去接近真相,只是儘可能的…

這一年春天,來到珠峰南北側的登山隊伍,不包含那獨自攀登的瑞典探險家戈蘭?克羅普,據有關數據顯示約有16-20支登山隊。4月份,各支隊伍的各個隊員,從世界各地的美國、紐西蘭、台灣、加拿大、南非、印度等,各自到加德滿都會合,組成他們的隊伍,而各隊伍再各自朝珠峰大本營進發。開始了一年一度的春季登山的「趕集」或「大潮」。——珠峰象一列火車,只在適合的登山季節「開放」,登山者象旅客,這座山把世界各地的陌生人的那幾天命運聯繫到了一起,而有的人的命運以死亡為代價。

在珠峰的山難歷史上,馬洛里的失蹤已是70多年前的事情;而今,珠峰歷史上最著名的山難當屬這個1996珠峰山難。各類資料上的歷史說法雖有較大出入,但都顯示出珠峰1996年是遇難人數最多的一年:「1996年,98人登頂15人死亡,比率6.5比1」, 「34個團隊,87人登頂,37人不幸遇難身亡」。

而登山界所談論的1996珠峰山難,確鑿地、其實所指的核心事件,就是5月10日的這場災難。

山難的核心隊伍是兩支商業登山隊:由紐西蘭著名嚮導羅布.霍爾領導的「探險諮詢」公司的商業登山隊,以及由美國的斯科特.費希爾組織的「瘋狂山峰」公司的登山隊。前後裹挾在事件中的,還有台灣登山者的非商業性的隊伍,但他們也聘請了夏爾巴登山嚮導。

1996年,探險諮詢隊全體成員登珠峰前的大合照

「探險諮詢」和「瘋狂山峰」都是以商業登山為生的登山諮詢公司,也是最早一批的高海拔登山的西方服務公司。與夏爾巴的體力協作僱傭型不同的是,這兩個公司都能提供更更完善的組織、分析、管理,由歐美著名登山家領銜策劃,藉助西方已比較發達和成熟的商業體系平台,推廣喜馬拉雅等高海拔地區商業登山服務,但同時也借用夏爾巴等本地體力協作。「瘋狂山峰」的領袖是40歲的美國人斯科特.費希爾,他有著傳奇般的力量和精神,在1994年在不藉助氧氣瓶的狀態下登上了峰頂。

而「探險諮詢」公司,在1996年之前,已在3、4年內成功帶上39位客戶登頂珠峰,而未發生一起傷亡事件, 其領袖紐西蘭人霍爾在1990年至1995年間多次登臨珠峰頂,他迄今還是登頂K2和珠峰相隔時間最短的人。1996年,隨著全球化、商業化在登山領域的進一步深入,珠峰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商業登山隊在1990-1995年的安全成功登頂商業記錄,促使著成群的周末登山者們開始追隨商業指示的方向,「即突然間將珠穆朗瑪峰推入了後現代時代。」到了1996年,全部登山隊的的一半都是客戶型的商業登山隊,這些隊伍的目的是商業營利;而其他也絕大多數是以大企業、財團贊助為背景的商業贊助隊伍,這些隊伍的目的是登山,但沒有商業贊助也不能成行。

尼泊爾的登山收費相當昂貴,對7人規模的隊伍收70,000美元,而每增加1人再收10,000美元;之前的1995年為5萬美金。而這一年,尼泊爾也同時取消了同一登山季節對登山隊伍進山數量的限制。高銘和回憶說:「首先是尼泊爾政府將註冊費從五萬美金漲到七萬美金,接著又是原先只提供台灣隊伍攀登的路線,突然暴增到八支隊伍……,都讓高銘和感到憤慨,卻也只能無奈接受。」

「探險諮詢」的總經理也同時是高山嚮導的羅布.霍爾,他的商業客戶有8人;而「瘋狂山峰」的總經理也同時為高山嚮導的斯科特.費希爾,也帶了8名客人。不計算營地醫生、大本營炊事員等,他們的登山隊員還各自包括2-3名歐美的白人高山嚮導,以及6-7名本地的夏爾巴高山嚮導。而台灣隊是登山者自己拉到贊助後,再聘請夏爾巴來協助的形式,其正式登山隊員有四人。

這幾支隊伍都是沿傳統東南山脊線路,大本營設置在孔布冰川的冰磧末端, 1號營地在冰川上部的海拔6000米處,2號營地位於6300米處,3號營地位於洛子南坡的7300米處,4號營地位於南坳上方7950米處。

攀登珠峰線路圖,來源: http://historyvshollywood.com

這三支隊伍也採取傳統的喜馬拉雅攀登法:登山隊伍雇請夏爾巴嚮導負責扎帳篷、固定安全繩、在雪地開路等,而登山隊員先在1號、2號營地之間,進行高度適應性訓練,之後再攀升到3、4號營地,之後在4號營地一股作氣沖頂最高峰。

這個季節山上的隊伍比較多,以「探險諮詢」等公司為首的幾支大隊伍從大本營開始,針對修路(如冰川上架繩保護、C2-C3之間路繩固定等)作過若干會議和協商。由於天氣的原因,最終他們選擇了5月10日作為沖頂日。

5月9日清晨,台灣隊的陳玉男在C3營地滑墜,當即被本隊夏爾巴救回帳篷;台灣隊在C3此時只有高銘和及陳2人(其他2名隊員已在C1及大本營,已退出沖頂計劃)。

5月9日早晨,美國隊、紐西蘭隊、台灣隊、南非隊四隊伍若干人等,從3號營地出發往C4營地,同時黑山隊在C4嘗試沖頂。在5月8日晚,人們會議協商確定5月10日沖頂的隊伍為紐西蘭及美國商業隊。

5月9日上午,陳玉男被護送回2號營地,而其他人正往4號營地的路上。

四號營地,海拔8000米,這裡是沖頂前的休息之所

5月9日下午,四支隊伍陸續順利到達4號營地,黑山隊登頂失敗而下撤。中午過後,陳玉男病情加重,在返回2號營地的途中去世。高銘和因贊助原因、登山文化原因,堅持計劃沖頂,繼續前往4號營地。

5月9日23點30分,紐西蘭、美國隊伍系好氧氣罩,打開頭燈,離開4號營地,開始往頂峰前進。紐西蘭國際商業隊共有3名嚮導,8位隊員和4個夏爾巴人。而另外兩個夏爾巴人留在C4帳篷里待命,以備救援之用。

5月10日凌晨0點,「瘋狂山峰」的費希爾、布克瑞夫等3 名嚮導,6名夏爾巴和6名商業隊員,離開4號營地沖頂。留下一名夏爾巴備用。

5月10日凌晨0點10分,台灣隊高銘和及其2名夏爾巴離開4號營地向山頂進發。而南非隊放棄攻頂。這個夜晚,全部登山者有33人在向珠峰之頂進發。

5月10日早晨,紐西蘭隊伍中的2名客戶先後放棄沖頂,並下撤。在近中午時分,另3名客戶也因關門時間、體力因素等考慮,放棄了登頂而下撤。自此,紐西蘭「探險諮詢」隊有5名客戶放棄登頂。其中貝克因眼睛問題,下撤速度極為緩慢。

5月10日下午1點05分左右,「瘋狂山峰」的阿那托列?布克瑞夫第一個登頂;1點12分,紐西蘭隊的商業隊員科萊考爾登頂,4分鐘以後,紐西蘭隊的嚮導安迪?哈里斯登頂。

5月10日下午1點17分,布克瑞夫等第一批登頂的三人陸續下撤。而第二批的美國隊2人也在1點25分登頂登頂。以下午2點為槓桿,在傳統的「關門」時間內,登頂的僅為6人。

著名的希拉里台階。

5月10日下午1點30分,希拉里台階出現「堵車」,先後順序為美國「瘋狂山峰」隊、台灣隊而後是紐西蘭隊。登山的速度已脫離了常規。

5月10日下午2點10至2點20分,人數最多的一群人登頂,而美國嚮導費希爾、紐西蘭隊員漢森遠遠拉在台階左右位置,前者要到3時40分才能到達山頂,而漢森則要等到下午4時。這時,紐西蘭隊伍的幾個人開始漸次下山。

5月10日下午3點15分,高銘和及其2名夏爾巴登頂。南峰以下位置雲海翻騰,天氣已變壞。

5月10日下午3點45分,美國隊嚮導尼德曼帶領隊員不再等費希爾隊長出現,先行下山。此時,已開始在南峰處有小風雪。而費希爾在3點50分登頂。

5月10日下午4點30分,漢森登頂,其隊長霍爾一直在峰頂等候他。之後兩人一同下撤,但因氧氣和體力等原因,道森行動非常困難,而霍爾也體力透支。哈里斯在南峰頂上某處,尋找氧氣瓶,可能嘗試去協助他們。

5月10日下午5點半左右,風雪已變得中等規模,從高處的希拉里台階到稍矮處的南峰頂,漸次散落著19名登山者。哈里斯為了救援自己的朋友,從南峰頂回頭攀向高處,嘗試救援。

5月10日下午6點左右,暴風雪狂作,閃電暴雷開始,自此並一直維持了整整一個晚上。在最高處8800米左右地方,霍爾及哈里斯對其客戶漢森進行救援,但也導致他們兩人落到危難處,體力耗盡並因風雪耽擱在希拉里台階之上。在略低點的地方,台灣隊高銘和體力耗盡,兩名夏爾巴返回4號營地,於是,高以及費希爾受困於南峰頂上約8300米處,不能行動。而與此同時,其他大多隊員正在風雪中,從南峰以下尋找回4號營地的路。

5月10日下午6點20分左右,布克瑞夫、科萊考爾以及中途退出的3名紐西蘭客戶等安全返回4號營地。

5月10日晚上7點多開始,布克瑞夫嘗試營救暴風雪中的迷路登山者,尼德曼等嚮導則帶領不少兩隊的隊員們,掙扎在距離4號營地不遠的地方。

5月10日晚上8點,在三個位置有三群人在受難,高處為紐西蘭隊3人,在中間地段高銘和與費希爾暴露在暴風雪中,而在低一點的地方,甚至是接近4號營地幾百米直線距離的冰面上,集中了紐西蘭和美國隊的嚮導和客戶,他們迷路了。

5月11日凌晨2點,霍爾已下降到南峰頂的海拔約8700米的地方,體力已耗盡,但還活著,而隨行的安迪.哈里斯、道格·漢森已在此前此後,失蹤不見,猜測為可能滑墜身亡。一直到凌晨5點,霍爾還一直保持與大本營通話。而在4號營地附近,尼德曼努力再三,終於帶回來一部分登山者,從南坳營地附近的冰面上,輾轉摸回到4號營地。而高銘和與費希爾則在南峰頂頂以上位置,依然困守,不能行動。

5月11日早晨6點左右,在4號營地附近,美國嚮導布克瑞夫發狂地尋找散落的客戶,因為尼德曼只帶回一部分登山者回到4號營地。並找到部分客戶,並認定南波康子(Namba Yasuko)已死亡,貝克奄奄一息。(南波康子當時並未死亡)

5月11日上午9點半,雪已停風略變小,能見度尚好。除開紐西蘭隊的日本隊員南波康子(Namba Yasuko),其他人陸續被營救。而這三隊的夏爾巴5人,從4號營地出發,嘗試去營救在高處還活著的霍爾、費希爾和高銘和。而此時,4號營地的美國隊的客戶,也艱難地撤離4號營地。貝克和南波康子(Namba Yasuko)還有呼吸,但人們已認為其沒救了,作了放棄。

5月11日下午1點左右,費希爾瀕臨死亡,已完全失去行動能力,於是3名夏爾巴將尚能行動的高銘和,全力營救並拖搬返回4號營地。而救霍爾的2名夏爾巴繼續往高處攀登,但最終因大風和嚴寒,在3點半左右放棄營救而返回4號營地。

5月11日下午4點30分,貝克自己蘇醒,搖晃著返回4號營地,幾乎同時,高銘和也被帶回4號營地。

5月11日下午6點45分,霍爾和妻子對話,這是他最後一次與人間的對話。

5月11日晚上,活著的人安全呆在各處營地(美國隊客戶在C2-C3,紐西蘭隊在C4),而其他的人基本確信已死亡,包括霍爾以及費希爾,他們的遺體尚在(甚至一直保持到今天);而漢森與哈里斯則徹底失蹤。

5月10日下午,暴風雪同時也襲擊了傳統中國側的北坡線路,在5月11日上午,3名印度警察登山隊隊員,也在風雪中煎熬若干小時後被凍死。

5月12日早晨,4號營地的紐西蘭隊伍及高銘和等下撤,於天黑前安全到達2號營地。5月13日早晨,嚴重凍傷的高銘和以及貝克,在海拔6030米的地方,被直升飛機救走奔赴加德滿都。6030米高度,這是當時創造記錄的一個直升飛機飛行的高度。

部分遇難者倒下地點示意圖

在短短1天左右的時間,從5月10日下午4點多,這個開始啟動、發作的暴風雪,持續了20小時,就這樣湮滅了當時世界上最景氣的珠峰商業登山公司,吞沒了幾個最優秀的職業高山嚮導的性命。1996年5月10日的夜晚,恐怕是珠峰人類登山史上,最最凄慘的一個晚上了。

最終,紐西蘭領隊及高山嚮導霍爾,以及他的高山嚮導哈里斯,以及他的客戶漢森、日本女人南波康子(Namba Yasuko),也就是「高山諮詢」公司的商業隊總共4人遇難;而「瘋狂山峰」公司商業隊伍,則留下了費希爾——這個美國隊長的生命。包括5月9日去世的陳玉男,以及北坡的3個印度人,在這一兩天內,全部有9人遇難。

活著的兩個人更象是傳奇,一個是紐西蘭隊的客戶貝克,另一個是台灣的高銘和。兩個人的全部手指和腳趾嚴重凍傷,以及鼻子,這些壞死的器官最終被截去。

這就是登山歷史上最著名的山難事件之一,甚至可以說山難事件之首——1996年的珠峰山難。因為死亡人數之多、登山者名聲之大,此事件又經隨隊的記者科萊考爾寫成暢銷書,所以在登山界中,「Into thin air」成了這一事件的代名詞。

事件本身所掀起的波瀾也是頗為轟動,當事人(科萊考爾等)對事件本身描述、回憶的不同版本,尤其體現在細節上的不同,更使這一山難蒙上了諸多神秘、爭論的色彩。對於費希爾、霍爾技術上的失誤,尤其是關門時間的把握(2支登山隊確定在2點鐘按時下撤,無論登到什麼高度,但最終未執行),也許因為他們的去世,在歐美倒無諸多人去追究。倒是科萊考爾與美國2位嚮導之間的爭論、對台灣隊的不解等,似乎在登山界中把人引導到一種高山道德倫理的討論上去了。——「我剛剛替他為朋友合上眼睛,我剛剛把陳的屍體拖下來,而馬卡魯所說的竟只有好吧。」我想這可能是文化背景的差異。也許他認為紀念陳的最好方法就是繼續向峰頂攀登。」

而高銘和自己回憶到:「當我聽到陳玉男過世的消息,心情也跟外面的風雪一樣混亂。究竟要繼續登頂?還是馬上下山處理?後來想想,好不容易才來到第四營,如果不能完成登頂的目標,回去該如何對眾多贊助者與支持者交代?相信,陳玉男會理解的。」

而對於這天晚上違約沖頂的事情,高描述到:「眼見天黑了,高銘和本該小睡幾小時準備晚上的登頂,可是他卻失眠了。到了晚上10點多,雪巴告知準備登頂的消息,一時間,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要出發了。」「……兩位雪巴人都建議不要再往上走了。一想到自己已經走了十三個鐘頭,而且峰頂就在眼前,再想起這兩、三年來為了登頂到處籌款與訓練的歷程……」

1996年,商業登山已經相當成熟,而諸多業餘愛好者在專業嚮導帶領下登頂珠穆朗瑪峰,甚至已經成了一項產業。但是,這1996年的山難顯示,再充足的氧氣,再精良的裝備,再專業的嚮導,再先進的通訊在珠峰的惡劣天氣面前都不堪一擊,而再優秀、再保守謹慎的登山嚮導也還是人,總有疏忽、麻痹的時候,而自然的暴風雪不肯原諒這一點大意……

如果我們不看什麼內在驅動力,我們不去作分析——如果僅僅是以時間、空間為坐標軸,讓我們再還原當時的影象,那麼,就是一群人往世界高處走,然後暴風雪來臨,湮滅了他們,然後這些登山者掙扎著,努力著,呼叫著,在風裡蜷縮著……一晚上過去了,有的人受傷了,一些人去世了,哭泣著人活著一步步下山……這就是1996珠峰。

在以人類的同情感審視這些過程的時候,一切是那麼凄涼。

作者:小毛驢的山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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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96年雪災,當時隨行的記者 Jon Krakauser 寫過一本書 Into Thin Air 講得非常詳細。後來也陸陸續續看了一些其他的資料。

貼一下當年寫的讀書筆記(我也不知道當年為啥喜歡用繁體 ):

神山並沒有被人們征服, 他只是每年給登山者們一個朝拜他的機會而已.

1996年的珠峰很不太平, 5/10-5/11的一次沖鋒過程, 有5個登山者永遠留在了那裡. 在山的另一邊, 另外3名登山者也不幸遇難. 全年共有15名登山者遇難, 是有史以來損失最嚴重的一年.

隨團記者Jon Krakauser本來是去寫一片關於登珠峰商業化的報道, 結果卻記錄下了如此的慘劇. 事後他還寫了一本暢銷書來講解他眼中的來龍去脈.

事故主要發生在下撤過程中(好像大多數的事故都是發生在下降過程中的), 當時共有三個團隊在山上 – 紐西蘭向導Rob Hall的Adventure Consultants, 美國向導Scott Fischer的Mountain Madness, 和高銘和的台灣團隊(其實就他一個人了, 他的一個隊友前一天不幸掉落在冰縫裡). Rob Hall的團隊和Scott的是兩個競爭對手, Rob是個名譽很高的向導, 之前的帶隊成功率相當高. Scott則是新起之秀, 正想利用這個機會搶佔美國市場. 在出發前幾個月, Rob從Scott手裡搶走了Outsider雜志的deal和記者Jon.

下撤途中, 所有團隊遭遇了大風暴, 能見度變得非常差, 20來位登山者中只有寥寥數人才回到了Camp 4, 其他的都被困於山中, 這其中包括幾名經驗豐富的向導.

紐西蘭登山向導Rob Hall陪同團隊中最弱的登山者Doug Hansen登頂的時候已經下午4點, 遠晚於安全回退的最晚時間下午2點. Doug前一年的時候也是跟著Rob Hall的團隊試圖沖頂失敗, 在下午2點半的時候被強行turn around, 耿耿於懷的他於是再一次發起挑戰. 暴風雪發生的時候Doug的氧氣瓶已經用完, 完全沒有體力下降. Rob不願丟下他的同伴便在South Summit等待救援. 可過大的暴風雪讓幾次救援均以失敗告終. 一個晚上exposed在death zone之後, Doug結束了生命, Rob的情況也不怎麼樣, 他先是氧氣瓶被凍住, 然後又是因為凍傷的手和腳讓他無法通過fixed rope. 之後他通過衛星給還在紐西蘭的妻子打了生前的最後一個電話, 給還未出生的寶寶起了名字, 便永遠的留在山上了.

另一名紐西蘭向導Andy Harris, 在下山途中聽到Rob的求救Radio之後便返上山頂之後便再也沒有消息.

美國向導Scott Fischer由於在早先陪團隊訓練的時候耗費了過多體力, 在下山過程中體力不支而不得不躺下. 和他在一起的是台灣人高銘和也同樣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 一天後的搜救活動只救出了高銘和. 而高銘和最終也失去所有的手指腳趾和鼻子.

另外一群人在離營地不遠處迷路, 直到深夜天氣轉好時他們中還有體力的那部分人才走回營地. 回到營地後的他們和俄羅斯向導Anatoli Boukreev指了大概的方向, Boukreev就如同英雄一般的把剩下的人一個一個往回搬. 其中的一名日本登山者Yasuko Namba當時已經瀕臨死亡, 不久變離開了人世.

另一名德州登山者Beck Weathers則上演了生命的奇跡, 他在上山途中不久便遭遇雪盲, Rob讓他在原地等他們下山, 結果遭遇了暴風雪. 他和Namba一樣當時已經瀕死, 團隊決定把他們留在那邊讓他們以回歸自然的方式死去. 結果一個晚上過去之後, Weathers便突然醒來, 神勇般的回到了營地. 然後因為實在病重再一次被團隊放棄在Camp 4的時候, 又一次挺了過來, 最後在Camp 2的地方被直升機營救了出去.

悲劇的很多事情已經成為了一個謎, 因為幾個重要的當事人都沒有活下來. 另外兩個倖存的當事人在一年內相繼去世(唉). 整個登山過程最大的疑問就是, 為什麼經驗豐富的向導們都沒有遵守一個常規 – 在下午2點之前必須折返? Krakauser認為, 兩個商業團隊之間的互相競爭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而他作為記者身份的存在又給團隊增加了更多的壓力, 導致向導們鋌而走險, 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悲劇並非不可避免, 一件件看似不那麼重要的小事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便可以改變整個事件的進程. 大風雪降臨之後, 如果Lopsang Jangbu Sherpa折返給Rob Hall氧氣瓶, 如果Jon早些注意到Andy的不正常, 如果Beck跟著Jon一起下山, 如果Boukreev先去救Namba, 每一個如果也許就可以救得一條人命了.

看完這本書, 心情無比沉重. 想到之前看過的一句話: 每一個攀登珠峰成功的人, 恐怕身邊都有朋友永遠留在了珠峰上了. 8000多米的高度, 也許真的是人類的極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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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2015年的新電影Everest就是描述了當年的悲劇,拋開一些細節,把珠峰上的大美和大險都表現的淋漓盡致。推薦沒空看書的童鞋們可以看看電影,看過書的我覺得電影也夠好看,8000米真是美到爆了。


手機打字,簡要回答。

這是兩個商業登山團隊之間不那麼良性的競爭導致的悲劇。根本原因是人禍。

珠峰只是在登山隊員陷入絕境時獻上一記助攻,結果最終釀成了「世紀山難」。

歸根到底 ,兩個商業登山團隊的首領羅布霍爾和斯科特費雪,都死於「強行幫助沒有能力的客戶登頂」。他們為了保證登頂率,無視關門時間,又不想放棄客戶獨自逃生(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基本也就告別登山這行了),結果和客戶一起團滅。


拿羅布霍爾的冒險諮詢公司為例,大概的事情經過是:

1.事先計劃:頭一天出發,次日登頂,下午兩點前下撤(關門時間),天黑前回到突擊營地。

2.按時出發。但因為人多,大部隊卡在希拉里台階,耽誤了一到兩個小時時間。

3.耽誤時間後大部隊依然強行登頂,所以大部分人沒有在規定的關門時間內下撤。領隊羅布霍爾甚至直到四點才拖著最後一個客戶離開山頂。

4.下午五點,說好的壞天氣如約而至,大部隊被堵在了山上。只有小部分嚴格遵守關門時間的人(無論是否登頂)平安抵達突擊營地。

5.壞天氣持續一夜。救援不利,山上的人氧氣用光,逐一失溫,滑墜而死。

6.部分倖存者因為各種幸運或者自身意志堅強活了下來。但是仍付出了很高代價(凍傷,截肢等)。

7.羅布霍爾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堅持到了第三天,但是由於位置太高(最慢的客戶把他拖在了希拉里台階上面,這個位置基本無法救援),最終失溫而死。


斯科特隊的情況也差不多,但他的隊伍只有他自己死亡,而隊員全部生還。(斯科特為了救隊員而導致體力消耗過大,無力下山,失溫而死)


所以這起山難的直接原因是暴風雪,表面原因是希拉里台階的堵車,而根本原因是兩個領隊為了業績強行無視關門時間。妥妥的人禍。


但是,無論是羅布霍爾還是斯科特,看起來都像好人。反而那些先抵達營地而不對困在山上的隊友施以援手的人,才是真正的流氓。後來,其中的一個還寫了一本書,為自己的漠視花式甩鍋。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看過"Into thin Air", 看過"Above the Clouds", 還有其他很多書,其實都誇大了什麼商團競爭,人為失誤導致的事故,但是沒人從那場氣候說起,除了兩隊隊員的遇難,還有其他登山者的遇難,在那種極端天氣下能全身而退的人也很走運。

綜合看起來人為因素有,但並不是主要原因,我們都習慣以人為主體,忽略自然的力量。可以參考的還有14,15年的事故,以及今年偶像Ueli Steck的遇難,有時候人的力量沒那麼大,只是極端環境下容錯率會大幅度下降。


電影[Everest],書[Into thin air]都值得一看。
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科技已經進步了很多,然而2014.2015接連兩年的雪崩,每次都死亡人數都不比1996年的少。
登頂珠峰依舊是充滿危險的,基本看天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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