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暴食症是一個怎樣的體驗?


佩服任何一個能正常吃三餐的人


來自ID為半夜飆歌的用戶在催吐吧發的帖子。
題目:求生
作者:不日遠遊
梳子最早閱讀自雜誌《萌芽》

她打開寢室門,肩上的書包順勢滑下來,她準備下一秒就掏出裡面那個慕斯蛋糕塞進嘴巴里。所以看到坐在書桌前的A的時候,她幾乎感到了絕望,以及一種隱隱約約的厭惡。她太過恍惚了,竟然沒有注意到寢室里亮著燈。她有氣無力地沖A打了聲招呼,兩個人隨便說了幾句什麼,A繼續專註於面對電腦,哦,她忘記了,A今天要準備銀行網申。她把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放下來,從裡面拿出了兩根巧克力棒,給了A一根,A抬起頭溫和地笑了笑,說了聲謝謝,把巧克力棒移遠了一些。她看著A細瘦的身體,知道三四天後這根巧克力棒還會在這裡。她撕開包裝,盡量放慢了速度,還是幾十秒里就吃完了。她在陽台上待了幾分鐘,進門抓起書包又往門外走。「我出去一會兒。」關門的時候她若無其事地說。A繼續溫和地笑了笑,說好的。她覺得A的笑容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裡。
外面在下雨。她徑直走到走廊盡頭,配電室旁邊有一個小隔間,很小,大概可以站五六個人。靠牆放著兩個拖把,這裡本來是放清掃工具的地方,後來被棄置了,這兩個拖把以相同的姿勢日復一日地靠在牆上。她大概是一年前發現這個地方的,以前她在這兒抽煙,倒並不是為了躲開室友,她們也都知道她抽煙,即使不在寢室陽台上抽煙,回去的時候也必然帶著一身煙味。她們總是開玩笑說,爸爸的味道。笑容里有一種小心翼翼的包容,好像面對著一個易碎的瓷瓶。那種時候,她總是覺得很抱歉。有那樣的時候,但並不多,她並不是經常需要煙。但是現在,這個地方有了另外的用處。
她拿出那個慕斯蛋糕開始吃,第一口的時候她嘗出了它的味道,紅豆的味道覆蓋了她的舌頭,是她需要的味道,她需要了整整兩個小時,吃完午飯她剛剛吃過兩個,兩個小時以後它們又開始像鉤子一樣勾著她的神經,或者是味蕾,她覺得根本分不清。緊接著它們就落進了她的胃裡,她覺得它們直直地落進了她的胃裡,幾秒鐘之間,她幾乎沒有感覺到咀嚼的過程。
她接著拿出一包燒烤雞味塊,她在超市裡看到它的時候想起了它的味道,她不記得已經有多久沒有吃過膨化類的東西了,但是看到它的瞬間它的味道就復甦了過來。味蕾的記憶是多麼奇怪啊。但是她還是犯了點錯,也許是太匆忙了,也許太久沒接近過那個膨化類的架子,她原本以為此刻她應該拿著大塊大塊的雞味塊往嘴巴里送,她甚至在路上就已經想像過這個畫面了。那個難堪的,沒有表情的,重複機械的畫面。但是眼下這包雞味塊卻都只有小拇指一半大小,她仍然是一個一個地往嘴巴里塞,吃了很久都沒有吃完,她幾乎失去了耐心,她其實可以放下這包東西,書包里還有不少巧克力棒,還有兩個手撕麵包,好幾個肉鬆餅。但是她停不下來。她不知道怎麼停下來。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這裡沒有窗,雨打進來有點冷,她往後退了退,前面是樹木覆蓋的山,左邊是另一幢寢室樓,她看到對面陽台上有人在收衣服,她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楚這邊,她想像他看到的畫面,一個女生躲在一個放著兩個拖把的小隔間里一刻不停地往嘴巴里塞膨化食品。
你就是那個女生。她對自己說。
她沒有想要哭,說到底現在別人的看法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已經不太清楚外界在發生什麼。周圍一切在正常地運轉,只是她脫離了出來,她身不由己地脫離了出來,世界即刻就變得模糊了。
吃完那兩個手撕麵包,她的肚子已經漲到難受了。但是這條走廊走了一半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叉燒飯,是叉燒飯的味道,叉燒飯的味道此刻又一縷一縷地鑽進了她的腦子裡。實際上這個星際她已經吃過整整三天叉燒飯了,午餐加晚餐,也就是吃過六頓,終於在最後一次,她吃到了反胃,她吃完最後一塊油膩的叉燒,幾乎是有些慶幸總算吃到了厭倦。可是只隔了一天,現在,叉燒的味道,澆在飯上的醬汁,她們統統在腦海里又恢復最美味的一刻。她根本就沒有猶豫,她早就明白掙紮根本沒有用,她早晚會走向那裡,半小時之後,一個小時之後,她總歸會走向那裡。
因為你根本就控制不了你自己,你束手無策,她對自己說,心滿意足地嘲諷自己。
她回寢室拿傘,碰上要出門的A,A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她說要過會兒再去。她等到A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又等了兩分鐘,才拿起傘走出寢室。叉燒飯只有C區的食堂才有,那是離她們最遠的一個食堂,菜式相對較好,價格也更貴。雨下得很大,才走了一小段路,一隻鞋子就滲進了水,走到C區食堂的時候,她的左腳已經濕透了。
叉燒飯在食堂二層,這兒類似於一家家獨立的餐館,這個窗口是一對夫妻,男的負責切肉、炒菜,人很瘦很高,身上圍著一條髒兮兮的圍裙,低頭切肉總要很大幅度地彎著腰。女主人身材矮小,人也很瘦,負責盛飯、盛湯、扣錢。她想起《香港有個荷里活》里那一對賣豬肉的肥胖的父子,總是很奇怪這兩個人怎麼這麼瘦。在一堆堆油膩的烤鴨、叉燒、豬肉面前,貨真價實地這麼瘦著。
矮個子女人利索地在卡上扣了20塊錢,她看到卡上的錢又已經剩下不到50了,這幾天她幾乎每天都在往卡里充錢,但錢每天都在迅速地變少,不過她來不及想這個,她知道這幾天自己的身體一定像氣球一樣胖了起來,不過她也來不及想這個。她的大腦像一個鐘擺一樣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她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
一遍遍地重蹈覆轍是什麼滋味。她開始相信沒有什麼問題會被徹底解決,她覺得身體像被打開了一個開關,她不知道怎麼關上。
這會兒已經過了用餐時間,食堂里人不多,這個窗口前只有她一個人,她等在那,看瘦長男人拿了兩個叉燒,嫻熟地切片,她的目光又移到女人身上,女人並沒有在看她,她的目光望向遠處,落在整個熱氣騰騰的大廳里。她迅速地端走了自己的飯,她害怕自己會被人出來,她覺得自己來的太頻繁了。她走的時候覺得女人看了她一眼,她覺得這一眼看得有些奇怪,她是不是已經被看穿了,她是不是看到了她的失控,她是不是像一個目光獃滯的扯線木偶一樣每天在這個窗口前飄來飄去。她是不是見過了許多像她這樣的人。
一腳踩進深淵裡的人。
她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了面前的這一大盆叉燒飯。味蕾對它的體驗遠遠沒有路上想念它的時候多。她只是完成了進食這個過程,一刻不停地,機械地,咀嚼,吞咽。
沒有以前好吃,總歸是吃了太多次了。她想明天不會來了,但是她現在明白了,後天,再後天,用不了多久,它的味道又會再次蘇醒,像一個口出惡言的情人一樣,用最初的承諾誘惑著她。
她站台食堂門口,天全黑了,雨里穿行的人全都裹緊了衣服,在她眼裡全成了扯線木偶,像一個災難片。但是現在的她的胃更像一個結結實實的災難,它沉甸甸地裝在她的身體里,把她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了這一個地方。
寢室里亮著燈,她準備敲門的時候裡面傳出一陣笑聲,她們大概在看一檔娛樂節目。她摸一摸口袋,裡面還剩半包煙,她幾乎感激涕零地往走廊盡頭走去。她現在有些珍惜它了,她真是喜歡它的沉默,這個段日子裡,每次吃到肚子鼓脹難受,她就開始抽煙。它真是一個沉默不語的陪伴者啊。她想。她記得半個月前,時隔兩個多月她第一次站在這裡抽煙的時候,在黑暗裡無意識一樣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我以為我已經好了。
我以為我好了。她又想起這句話,幾乎湧出了眼淚。但是她不會哭,她當然不會哭。她去逛過豆瓣上那些關於暴飲暴食的帖子,看到那些人不斷地寫到邊吃邊哭。那真是一種絕望的姿態,她不想那樣。但是兩年以前,她也不是這樣的,那些深夜打給L的電話里,眼淚貫穿始終。
她只是曾經相信有人可以就她,或者說,願意救她。
抽完那半包煙,她又待了半個小時才離開,肚子依然難受,好像好不了了那樣難受,回寢室喝了一杯午時茶,到11點多爬上床,總算是好了一點。這半個月她從來沒有感到過餓,她幾乎都忘了餓是什麼滋味,只分為難受與不難受。她在黑暗裡看著自己手掌的輪廓,想,一天又過去了。她從來不指望這是最後一次,從來不指望明天會好起來。她知道明天不會好起來。就好像此刻,她想的是第二天的早餐,那家長久不去的燒麥店在她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她想像肉丁燒麥在嘴巴里的味道,它們像某個安慰一樣,觸手可及地懸掛在明天。
午飯她一個人在食堂吃,她自作聰明地點了一份蘿蔔燉排骨和一份番茄炒蛋,又拿了一塊哈密瓜,這其實也不是她第一次試圖欺騙自己,有很多次,她都故意在人群最熱鬧的時候去食堂,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午飯那樣擠來擠去為自己挑選好飯菜。有幾次她真的覺得說不定可以像做了一次夢那樣可以醒來了。但並不是這樣,當餐盤裡的食物全部進到胃裡以後,她知道她和這些食物至多是誤會一場,她並不需要它們,它們過於輕描淡寫,過於寡淡。她去了超市買了兩個豆沙餡蛋糕,兩盒蛋黃酥,三個菠蘿包,一袋長鼻王。走出超市,她一轉頭就瞥到了旁邊奶茶店裡的蛋撻,她像難於抗拒一個無可逃避的命運那樣,覺得所有的食物都找上了她。
她咬了一口蛋撻,然後咬了第二口。她看著手裡空空的紙袋,腳開始往回走。她覺得自己始終無法享受美食,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味道都消逝得這麼快,像無法存在一樣地消逝。像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再要兩個蛋撻,哦,三個吧。」她聽到自己說。
她在路上吃完了三個蛋撻,在寢室里放下包,她開始撕開豆沙蛋糕的包裝紙,然後是第二個。她沒有停留地重複吃和拆的動作。然後她起身,去泡一杯午時茶。室友都去上課了,一個下午也不會有人進來。她打開了手機里的音樂,拿了煙去陽台上抽煙。接二連三的晴天,對面寢室樓陽台上曬出很多被子,夾雜著幾隻碩大的棕色玩具熊,以無論如何都很寂寞的姿勢靠在陽台上。從陽台上走進來的時候,手機里在放張懸的《模樣》,她聽了一會兒,慢慢地扭動身體,跳起舞。她自然是想起了《阿飛正傳》里的張國榮,她沖著他穿著白色背心的背影笑了笑,音樂放到下一首。她繼續跳。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上課了,大概是因為她平時逃課就逃得多,並沒有人追問起,她倒是不怕老師點名,她怕朋友們疑問,怕那些怯生生的目光,她一旦顯得有些自我封閉,她們看她的眼神就變得小心翼翼。她找了些借口,她說最近社團里有些忙。她們也都是立即就信了,畢竟並沒有人真的要追根究底你到底哪裡不好,但實際上,她上周就把社團所有的職務都辭了。
因此她擁有了很多這樣的午後,那些下午起先顯得漫長得有些浩浩蕩蕩,到後來,她很快就能打發過去了,有些時候她對著手機看網路上自己的星盤,翻來覆去地在那些相位的角度里進進出出,那上面說,她從不會要求別人給予任何幫助來突破難關。這時候她想起了L和她的診所。
如果不是想起L總會想起那個關機的電話,關於L其實可以想起更多的事。
L是她的第三個心理醫生。兩年前的夏天,母親帶著圓滾滾的她走進那個診所的時候,其實也沒報什麼希望。她自己也是,她原本打算像對付前兩個心理醫生那樣敷衍過去的。她帶著她做了一套類似於普拉提的動作,房間里不知道是不是點著檀香,整個過程都很舒服。她問了她一些問題,其實也都是些沒什麼新意的問題,她也知道她想要知道什麼,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全都認真回答了,竭盡全力地形容自己的狀態。
L沒有像前兩個醫生一樣給她開那麼多葯,她把自己的私人電話給她,說她想聊天的時候,可以隨時找她。如果L不是說隨時的話,她說不定就不會打那麼多電話了。
她記得,大一那年寒假她下飛機出現在母親面前的時候,母親甚至沒來得及掩飾她的難以置信。她們沒顧得上吃飯,母親徑直開車把她載回家裡,母親讓她坐在沙發里,她站著看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這個姿勢過分居高臨下,然後她坐在她身邊,好像終於消化了這個事實一樣,嘆息著問她: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暴飲暴食。」她幾乎想也沒有像就回答她,反正遲早是要對她說的。不過那會兒她還沒這麼絕望,再次見到母親讓她有一種有依有靠的感覺,她甚至以為回到家裡,她或許就可以停止那些麻木不仁的、難堪的進食行為。她只是覺得有些脆弱,像一個被別人欺騙了的孩子一樣,想要抱著她哭。但她到底是沒有。哭的人是母親,她坐在沙發上,用右手擦去靜靜流出的眼淚。她忍不住望向客廳,父親最後一次離開這裡的時候,輕輕帶上的門。
那天晚上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半年前她離開家時,還95斤都不到,她現在有140斤。
母親給兩個人都辦了健身卡,她甚至興緻勃勃地給兩人都買了運動服,兩雙新運動鞋。每天晚上都揮汗如雨,單車,跑步機,仰卧起坐,高溫瑜珈。這樣大概持續了半個月,她瘦下來了一些。但其實,母親並不了解暴飲暴食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時候的她自己,也並不清楚。可能是因為兩個星期里節食過分嚴重,她對甜食的慾望突然捲土重來。她幾乎一點準備都沒有。
第一天她偷偷吃掉了冰箱里的兩個肉鬆麵包,那個時候她覺得沒有什麼,晚上她多踩了半個小時跑步機,她決定讓這一天悄悄地消失了。第二天是個災難,她打開冰箱門,對自己說只吃一個,但是它的味道消失得太快,又停留得太久。她不由自主地拿起第二個,然後是第三個。喝完兩瓶酸奶,接著是冰箱里的水果,三個香蕉,一個火龍果,一個桃子。她瘋了一樣地尋找食物,坐在床沿上望著白色的牆壁一把一把地吃完一罐核桃仁。
那天晚上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健身房,最後她挑釁一般地打開冰箱門對母親喊:你看到沒有,這些東西都被我吃完了,就是這個下午,一個下午我把它們全都吃完了。她覺得她自己真不應該這樣大聲說話,這樣讓她根本沒有機會控制自己的眼淚。
家裡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零食,但是那沒有用,樓下就是超市,白天母親上班,她就自己出去買。她對飯菜失去興趣,每天吃大量烤紅薯,漢堡,麵包,巧克力,膨化食品。她其實還是隱瞞了一段時間,在家裡第一次暴食以後,母親每天中午回家給她做飯,她起先像往常一樣吃飯,後來就吃得越來越少。她繼續在胖,母親根本不相信她說的「不餓,吃不下。」
母親自熱很快就發現了一切,她在某個下午突然回家,看到她對著白花花的牆壁往嘴巴里塞薯片。她看著飯桌上她中午做好的幾乎沒有動過的飯菜聲音顫抖地問她:你怎麼連飯都不會吃了。
你怎麼連飯都不會吃了。
第一個心理醫生是個帶厚厚玻璃酒瓶底子的中年男,大概五十歲上下,她不說話,他也睡著了一樣不說話,接著他上下打量了她幾回,張口問她:什麼病?她想,我他媽知道什麼病還來你這兒幹嘛。那次就診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最後拿回好幾千的葯。吃到一個多星期的時候,她照鏡子,瞳孔機會放大到眼珠一半多,她想一般瞳孔放大到這程度就該死了吧。但是她一點恐懼都沒有,她對著鏡子里那個身體,不知道該對哪一邊說聲抱歉。對不起讓你寄居這樣的身體。對不起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過了幾天瞳孔不再放大,心跳也不再過快,但是幾乎沒有任何作用,暴食繼續,麻木繼續。到一個月的時候,她擅自停了葯,她被母親強行拉著又去見了這個醫生一面,她看著這個憋不出幾句話的心理醫生,把口袋裡帶著的幾瓶葯扔在他桌上,轉身就走了。
第二個心理醫生是個年輕男性,板寸頭,穿一身黑色西裝,模樣很帥氣,她一開始也沒有排斥。她一個星期去一次,後來她發現,他問她的問題變得越來越少,說不了幾句就開始問她葯有沒有吃完,是不是該換藥了。也沒有挨到一個月,她就拒絕再去了。
見L是半年之後,暑假剛剛回家母親就說這次找了一個新的心理醫生,沒等她說什麼,母親從飯桌上抬起頭淡淡地說,如果這次不行,我們就算了吧,她說好。
L四十多歲,穿黑色衣服,頭髮很長,扎一個寬鬆的馬尾。她們第一次見面是在L的診所,如果不是書架上整整兩層心理學書籍,這裡也不像一個心理診所,就像她第一次見L,也不會想到她是一個心理醫生。診所隔出一個小隔間,她帶著她在裡面做那套類似於普拉提的動作,她念動作的聲音其實很乾脆。L手臂上的黑色棉衣滑下去的時候,她看到一道一道深深淺淺的疤痕,她的目光撞上她的眼睛,她轉過頭,繼續默不作聲地跟著她的聲音做動作。
她們的每一次見面都是在這間診所,每一次都會做那套動作,接著是一些交談,並不全都關於暴食,L有辦法蔓延一個話題,她們的聊天顯得有些隨心所欲,她有時候會說到父親,說到那個帶著一個行李箱離開,還不忘輕輕關上門的男人。不知道哪一次L說到她十歲的女兒,她一生都不可以碰澱粉。她低下頭,沒法像L對她說的那樣說,都會好的。
她來這間診所的次數其實不多,她更多通過電話找她。她夜裡偷偷溜出門在夜宵攤上吃到吐,冬天的夜晚手抖得點不著一根煙,在便利店錢播她的號碼,邊說邊哭,她聽她講完,告訴她不要自己承擔不開心,告訴她忘記這一天。她掛上電話的時候,才看到已經是十二點了。
那段時間她暴食的次數其實減少了很多,而且因為沒有吃任何藥物,人也顯得精神。
她最後一次去那個診所,L從書架上抽出那本黑色聖經,還有那本《心經》字帖,她說送給你,或許有用處。她其實想說,我都不信的。但她還是收下了。她並不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L。她再一次打她電話的時候,手機是關機。第二天依舊關機。她打電話到L的診所,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他告訴她,L離職了。
真像一個夢。她卻要留下那兩本書。
這一年她斷斷續續地暴食,鍛煉,過度鍛煉,甚至斷食,總是就是忘記了怎樣正常地去吃一日三餐。通過鍛煉一點一點減去的幾斤體重,暴食一個星期就翻倍地胖回去了,而重拾鍛煉卻要艱難得多。可能由於身體過度折騰,她沒有休止胖下去。但每天都像走鋼絲,一腳踩空就又要落進深淵裡。害怕吃飯時間,害怕某種味道突然又在體內蘇醒,害怕身體上那個開關又被打開。
她不看以前的照片,不見朋友,她不是個容易自嘲的人,她沒辦法向別人解釋為什麼一年多時間她可以變成這樣,她怕那些無法掩飾的驚訝的表情。
要怎麼說呢?
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飲食。
沒有辦法停止進食。
這些在別人眼裡並不是能輕易理解的事情。回到幾年之前,她自己都不會相信一個人,真的會連吃飯都不會吃了。更早以前的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前路上會埋伏這麼多災難,就像她沒有想過那個優雅的男人會沉默卻堅決地在她十七歲的時候離開她們。她想起很多電影里,人們千方百計要做的,不過是回到災難發生以前,在車禍之後,在謀殺之後,在強姦之後,想要回到之前的,充斥著抱怨的生活。
「一個人連嘴巴都控制不了,如何控制自己的人生?」「一個連減肥都做不到的人,做不成任何事情。」關注的微博健身賬號上,充斥著這樣的咒語。她想自己如果是個瘦子的話,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些話有多麼蠢。只是現在的自己就連指責這些話的立場都沒有,只會顯得自己蠢。
她不明白這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志力的問題,她不由自主伸出的手,食物在腦子裡盤旋的味道,進食時停滯的思維,麻木不仁的表情。這些都是因為意志不夠堅定嗎。那麼這些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個開關是什麼時候被打開的呢。
有時候她會想有沒有人在注視這一切。比方說,如果真的存在那個西方的上帝,他會看著這一切發生嗎。他是不是能看到,她不斷往嘴巴里塞東西的樣子,她在食堂一樓吃完一大碗面,再偷偷跑去二樓買一份火鍋,是不是能看到她走出超市沒有幾步就吃完了手裡的兩個蛋糕,再面無表情地折返回去買更多的東西。他是不是能看到更多的災難。他為什麼要製造這樣的人性呢。
她餓過自己。半個月只喝純水,因為心律不齊,整晚地失眠,半夜裡在床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她找各樣借口待在寢室里,熬過一個白天,熬過一個夜晚,半夜裡上廁所,兩手緊緊地握緊床欄,好像稍微恍惚一下就要摔下去。每天在手機記事本上記下一個日期,在後面寫上純水,寫上句號。寫下那個句號的時候,她總算體會到了一點兒果決的感覺,她看著鏡子里嘴唇發白,面色病態,但明顯在消瘦的臉,有那麼幾天,她覺得自己說不定真的要好起來了,她想自己總算找到了這個確實存在的方法。她甚至得意忘形地想到了一勞永逸這個詞。
那次她瘦了近二十斤,再接著是復食,那是另一個災難。其實那時候她的胃已經很小,正常的食量就已經能吃得很撐,但是她停不下來,她始終沒有學會怎樣去停下來。一天比一天吃得多,沒有三四天,胃就又被撐大了。又一次捲土重來,所有食物的味道在她腦海里又一次全都蘇醒了。那是最絕望的一次,她一邊拆開一塊又一塊巧克力,一邊回想起幾天之前自己拎一把熱水壺爬樓梯要氣喘吁吁停好幾回。
到那樣的時候,就連恨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色封皮的《聖經》放在雜物櫃里,和一些書信、筆記本放在一起,她抽出來,又看到底下那本顏真卿版《心經》帖,她笑了笑,原來也是四處呼救過。不過她甚至沒能完整地讀過一遍《心經》,她並不是拒絕被搭救,她只是不能被說服。她把它們放回去,時隔兩年,她還是不相信存在一種力量可以拯救自己。她想當時L把這些交給他的時候是不是真的相信它們會有作用,會比她的話、她的葯、她的陪伴有作用。她記得那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但是那是她並不知道。
她決定去看場電影。她在麵包店買了兩盒泡芙,兩個肉鬆麵包,在電影院門口又買了一袋板栗。她自己清楚,實際上,是泡芙麵包電影這個組合在誘惑著她。幾乎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不過,她剛剛坐在電影院位子上,在開場前五分鐘里,兩盒泡芙就被迅速地吃完了。她的確是對自己說了幾聲慢點兒,但是她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機械性地把它們一顆一顆塞進嘴巴里,即使在吃完一盒的時候已經因為太過甜膩而反胃,她還是立即就打開了第二盒,直到將最後一顆泡芙塞進嘴巴里。
這一周她已經是第三次進電影院了,隨便撞上哪部電影的時間,就買票進場,並且在黑暗裡吃掉不少食物。現在電影院對她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畢竟電影會吸引去一部分注意力,讓她的罪惡感稍微減輕一點兒。「罪惡感」這個詞語的出現,讓她自己嚇了一跳,她幾乎是在掩耳盜鈴一般地逃避這些確切的詞語。她寧願自己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事實上,也的確是看不清楚。
電影是一部科幻片,中間部分她看得全神貫注,在不該哭的地方留了幾滴眼淚,大概還是憐憫現在的自己。中途她吃完了兩個肉鬆麵包,板栗吃了半袋,吃到冷掉的時候她就失去了慾望,因為她想著看完這場電影,她要去買個飯糰,她已經想好要往裡面加什麼,肉鬆,蛋黃,花生,香腸。是一個豐盛的組合,她最喜歡肉鬆和蛋黃的混合,吃的時候分不清楚兩者,她已經連續吃過很多天了。
飯糰的味道倏忽而逝,還沒有走到校門口,就已經全部落盡肚子里,又是那樣,幾乎垂直地,「咚」的一聲沿著她的腸道滑進胃裡。
胃早就開始難受了,她想應該去喝一杯午時茶,儘管知道並沒有什麼用。她路過籃球場,裡面很熱鬧,每個籃筐下都有十來個男孩子,他們基本都還穿著短袖,今天陽光很好,但也已經是十一月了,溫度已經到了個位數。她看著它們滿頭大汗地又跑又跳,她覺得籃球場變成了一個天堂。而她自己,她帶著這個沉甸甸的身體,動一動就覺得難受。
籃球場旁邊是操場,她突發奇想想要去跑幾圈。草地上很多人三三兩兩坐著聊天,也有不少人在散步。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自己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她沒能跑上幾圈,才跑了半圈,胃的難受程度就開始升級,她不得不停下來,更重要的是,沒有任何力量維繫她跑下去。她不知道那些力量去哪了,她知道這是主要問題,這讓她害怕,讓她甚至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她在操場上躺下來,等著胃裡的折磨消失,她知道它們會消失,可是眼下,它們似乎全心全意要折磨她。那些在陽光下走動的人以一種失真的面貌一圈一圈地經過她身邊,她閉上眼睛,走向操場時的那陣子希望,幻覺一般消失了。
就像每一次那樣。
(全文完)

————————————————————
這是筆名為「不日遠遊」的人寫的文章,我非常喜歡,並不是我自己

除此之外,饒雪漫的小說《沙漏》也寫了一個女孩子,交替性暴食厭食症的莫醒醒。感興趣可以看看。


希望暴食的人好起來,希望經受痛苦的人都好起來。


我屏住氣,跪在地板上,悄悄打開冰箱門。室友的呼嚕聲依舊震天響,嗯,很好。

我的視線忽然漫過大腦的每一根神經,黃油,起司,好像能聞到麵包的味道,啤酒。喔,啤酒。「咔」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已經扳開了拉環。

我低頭抿了一嘴泡沫,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打了個酒嗝。眼睛繼續掃著任何可以入口的食物。

角落裡有一板乳酪味道的巧克力,能膩死人的口味。沒關係,我要吃掉它。我他嗎一定是瘋了,可是我要吃掉它。

兩三口的功夫,我把手裡簌簌作響的錫箔紙攥在手裡,繼續找下一個東西機械性地塞進嘴巴。我心裡有個地方空空的,我需要填滿它。

我身體里養著一隻惡魔。它瘋一樣扯著我的耳膜,大叫著「給我,統統都給我」。我只能跪地認輸。他媽的我也不想,可是我贏不了,贏不了。


曾經從120+減到95j,健身加節食,覺得全世界都明亮而美好
那個時候,吃東西少的可憐,碳水化合物幾乎不會攝入,晚餐永遠的水煮菜,購物對比熱量表難以抉擇,牛奶非脫脂不喝
直到有一天,有人說,你真的好瘦啊
我真的好瘦啊,我開心的想
但我真的好餓啊
不如,吃一塊餅乾吧,從室友那裡討來一塊巧克力餅乾,咽下去的瞬間我彷彿進入天堂
不行,我還要吃
還要吃
還要吃
那一晚,我吃了兩包200g的timtam和一板瑞士蓮巧克力
我躺在床上,流下了淚
接下來的幾天,節食,運動,幾乎瘋狂
所幸,沒變胖
那麼,不如再試試吧
從此以後,晚上一個人覺得孤獨的時候,paper寫不下去的時候,被喜歡的人討厭的時候,我拚命的往嘴裡塞東西
我記得,有一次我過生日,我自己,吃了3/4的12寸蛋糕,鏡子里的我,分明的肋骨和高高鼓起的胃好似一個黃皮膚的難民,醜陋,卻又有著無盡的快感
從此以後,經常買一千克多的餅乾,甜品,pizza,薯片,流著淚,無意識的吞咽
那時的我,應該在自殘
不到半年,我140j
我抑鬱,瘋狂,哭,爆食
所有人都問我,怎麼了
我只是笑笑,但是我的心裡在求救,只是沒有讓任何人聽到
後來,媽媽來陪讀,我仍然以瘋狂的姿態傷害自己,也傷害了她
但是她從不離開我
後來,又養了一隻貓,讓我覺得,原來生命這麼美好
現在我的,胖著,偶爾爆食,忙碌,但是不再抑鬱了
我痛恨那段時光
我痛恨那個自己
但是有時光機,我好想回到過去抱住她,說你已經很棒了,你不需要更優秀,你就是你


想告訴所有的姑娘,你的身材並不能決定什麼,請不要被他人的言論和評價所左右。
如果你真的在意,請選擇健康科學的減肥方式。
相信你自己,你很漂亮,真的。

2014年的春天,我有一個男朋友,總愛開玩笑說我看起來很胖。
我站在鏡子前,越發地覺得自己臃腫難看。

那年我只有十六周歲,缺乏判斷力,並且嚴重依賴這種所謂的愛情,在對減重健身知識毫無了解的前提下,選擇了節食減肥。
其實我本來也不胖,168cm大概48公斤。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雖然仍保證一天三餐,但我每頓只吃一兩口,一天所吃的食物還沒有原來一頓吃的多。
在持續這樣的飲食大概大半個月後,我大概減到了45公斤,由於本身就不胖,這樣的結果讓我看起來已經比原來瘦了很多。
(這大半個月里,我的媽媽看著日漸消瘦的女兒有多擔心,怎樣變著花樣地給我準備食物好讓我多吃幾口,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在夜晚偷偷哭泣,我就不一一贅述了)
我想著這大半個月辛苦自己了今晚就多吃一點吧~
那晚媽媽做了溜雞丸,我吃了一整盤。
從那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暴食症,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呢?

少女在衛生間,虛弱地扶著鏡子前的洗手台,鏡子里自己的臉由於嘔吐異常潮紅,嘴角和手指還掛滿黏黏的液體。
都吐乾淨了吧?不會變胖了吧?
媽媽烙的這些餅,再吃一個,不會被發現吧?
再吃一個,應該也沒事吧?
剩下的這些,我把每張都吃一小層,一定不會被發現。
算了,再吃幾張好了。

早上:只吃一點,一定可以不再暴食了。
中午:只吃一口,中午也沒有暴呢~
每到晚上,我身體里的饕餮便醒來了,它眨了眨眼睛,肆無忌憚地侵佔了我的心智。
無數個夜晚,在那狹小黑暗的房間里,我無數次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只有手在往嘴裡機械地塞著食物。
撐到站不直,彎著腰,去廚房拿準備裝垃圾的袋子,吐到袋子里,還要盡量控制嘔吐的聲音,第二天早上,要在家人不注意的情況下,拿著袋子飛奔出門。

有要吐的感覺的時候,一定不可以把手拿出來,哪怕嘔出的食物沾滿了雙手,因為一旦把手拿回來,再吐一波的時候,又要從頭蓄力。

無數次不敢睡覺,肚子高高地鼓起,我怕在睡夢中死亡,我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嘗試著給朋友傾訴,得來的無非是哈哈哈那我也有暴食症吧~得了吧你那麼瘦~那你就少吃點啊~

每次看到一些暴食症致死的新聞,看到網友們不解和滿帶嘲笑意味的評論,我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

這種暴食——催吐的模式大概持續到同年十月,在這五個月的時間裡,我的身體已經產生了一些變化。我的胃總是有著火辣辣的灼燒的感覺(這種感覺直到現在依舊存在),我吃下去的食物很難消化,哪怕吃得不多,肚子那裡也非常鼓,我的臉變得越來越大(催吐導致唾液腺腫大),我的體脂率越來越高,哪怕很瘦但身上的肉很松,導致身材越來越丑。
但暴食症帶給我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變化,我變得自卑、焦躁、極端,我曾經學習很好,非常自信,但暴食讓我成績下降,一度自卑地不敢抬頭看人,極度在意體重,嚴重的時候甚至半個小時就要去量一下體重,走在街上,看別人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多重,腿有多細,不敢進食,怕吃一點就會變得很胖,撐不住的時候就會暴食,然後又全部吐出來。

我經常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噁心極了,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饕餮,嘴角掛滿粘液的饕餮,噁心極了。

暴食的秘密一直被我一個人守護著,十六歲的夏天,我不停地吃,不停地吐,然後在那些夜晚躺在床上,想著: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我想暴食告訴了我一個道理,就是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和你感同身受,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

那五個月里我一度體重保持在85~86斤,168cm的身高,現在想起來覺得嚇人的體重,那個時候,我竟然想要更瘦。

大概從十一月初左右,我覺得自己不能就一直這樣下去,我開始努力正常飲食,而我所謂的正常飲食,不過是一日三餐,但吃得仍然不多。
但比以前多多了。
也有催吐,但頻率下降,像從前一樣夜夜催吐的情況幾乎很少遇見。

在那段時間我經常去暴食吧,那真的是特別溫暖,特別溫暖,特別溫暖的一個貼吧,我曾在那裡和一個妹子為了正常飲食,一起開了一個帖子,記錄一日三餐,不過後來我越來越厭惡那樣的自己,不告而別,後來那個妹子也不再記錄了,她在帖子里敘述了理由,竟然和我的一樣。
同樣患有暴食症的人,心意都是相通的吧,我這樣想。

那個時候我的體重在92斤~94斤浮動。

請看那個時候的腿,你可能覺得不算太細,但這是冬天,東北的冬天,我穿著厚棉褲的腿。
當然那段時間,我依舊被男朋友不停地說「胖」。
要說一句,當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過一過大腦,你不知道你輕描淡寫的一句玩笑話,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冒犯和傷害。
共勉。

後來我還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原因很多,但暴食症給我帶來的傷害、墮落、和自卑,在我這邊,一定是重要原因。

2015年初,和男朋友分手之後,我開始完全放開了體重,開始盡量把注意力放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也還會有暴食,直到現在也還是會有暴食,但我不會催吐了,胖一點也沒關係,我不想再讓我的胃酸侵蝕我的食道和牙齒。
我想做個正常吃飯的,健康的正常人。
沒錯,對於暴食患者來說,正常吃飯都是奢求啊。

直到現在2016年4月,我的體重大概在102~104斤,比原來沉了那麼多斤,但是我反而很開心,因為我再也不用害怕被家人發現把吃過的零食袋子都塞到書包里,再也不用拒絕朋友的約飯,再也不用神經兮兮地緊張體重,再也不用害得媽媽傷心流淚。
畢竟我168cm,18周歲,104斤,也不算胖,對吧?
(體重增長了之後罩杯也變大了嘿嘿嘿)
現在壓力大的時候,也會暴食,但是完全沒有達到過去那種無法控制的程度。
我也在一直努力,找回過去的自信,路漫漫其修遠兮。
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我也還年輕,只有18歲,一切還來得及,對吧?

現在依舊會被朋友說「胖」,因為曾經很瘦,過分的甚至和我說話的時候三句不離「胖」字,我想說,我一點也不生氣,口臭的人,自然會有人來教育她們。
我不是小心眼,經歷過暴食症的人,每次聽到「胖」這個字,心臟都會難受。
當你不知道別人都經歷過什麼,請閉上你喋喋不休的嘴。
共勉。

答主現在高三生,畢業了準備開始系統科學地健身。
已經從知乎上收集了很多乾貨,感謝知乎這個平台。

人生那麼長,我們一起努力吧,好嗎?


我得過過暴食症,後來太嚴重了,升級成進食障礙導致的抑鬱症,現在兩種病症都沒有完全消失,但是我可以在更多的時間裡控制好自己,這已經讓我很滿意了。

我曾經是個胖子,從記事兒開始就是個胖丫頭。我學習好,才藝多,人緣也不錯。只可惜,我是個胖子。小學畢業前夕,學校組織班級拍畢業照,我的男生同桌指著照片很認真的跟我說:「你是咱班第三胖的。」小學,早熟的同學已經情竇初開,漂亮的女生總被暗送秋波,有數不完的紙條和小禮物。而我,在男同學眼裡,是兄弟,是可以講葷段子的同性。我掙扎著,違背家長的意願,堅持把頭髮留長,我以為,頭髮長了,我會不會美一點。可惜我和我媽都不會梳辮子,胖子梳馬尾有多難看,不用想也猜到。

我上了初中,變成單親家的孩子。我媽瘋狂的想把我培養成高等人才,我剪短頭髮,穿上醜陋不堪的校服,每天除了學習,可以什麼都不用做。我還是很胖,發育早,長得高,頭髮很短,卻能看出來是個女生。我媽告訴我,「你長的不漂亮,要想以後有出路,就要好好學習。」好好學習這件事,為了夢想,不需要被督促,我也要做。所以那句話,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我長的不漂亮。」 但是,在我媽帶我出去玩的時候,看到別人家孩子,總是不吝嗇她的誇獎:「你家孩子長得真好看啊。」初中,大家似乎都在談戀愛了,或者暗戀別人了。而我,我那麼丑,我沒資格。

初中畢業的假期,我糊塗的開始了我的初戀。我不喜歡那個男孩子,他長相不好,個子和我一般高,學習也差,還每天想找機會和我開房。但我想談戀愛了,而除了他,我猜,別人不會喜歡我。他開玩笑說:「我的兄弟說你是水桶。」我們坐在長椅上,他捏著我肚子上的贅肉。我那個時候160cm,120斤。

高中,因為被我媽發現,我也草草結束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初戀。高中是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我讀的初中是全省要求最嚴格的學校,軍事化管理,女生連劉海都不許有。而高中,有漂亮的像女明星一樣的女孩,也有帥得一塌糊塗的男生。可是這些,都跟我沒關係。快畢業的時候,我喜歡上班級里學習最好的男生,當他得知這個消息,也反過來對我表達好感的時候,我除了想逃,再沒有別的辦法。我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不配,你知道的。」

大學,我讀的可以算是個女校。我頭髮很短,又熱心文藝,打扮中性,165cm,110斤左右。每天忙碌也漸漸的瘦了很多,學姐學妹們好多人來表白,說喜歡我。被喜歡的感覺真好,我一度迷失,想著不如做拉拉,有人愛,真溫暖。可我的性取向我自己控制不了。我喜歡上一個男生,我見到他,就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在酒吧里看到他,除了用餘光瞄著,只能拚命把自己灌醉。後來,他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然後我瘦了,到100斤,我的頭髮長了,我也開始化妝,穿裙子,我發現在酒吧里,只要我願意,我想可以讓任何男人過來搭訕。可是,我想,大概是喝了酒,大家都獸性大發,我怎麼會是漂亮女生呢。

我去了國外讀書。學期開始之前的漫長假期我開始健身,每天計算各種營養成分的攝入,我很刻苦,很快,我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身材和熱愛健身的老外們也沒什麼差距,再加上每天控制飲食,我45kg。開學,我想以新面貌迎接生活,我每天精心打扮,堅持健身,學會化最精巧的妝容。男生們都喜歡和我搭訕,女生們很多都面若冰霜。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很漂亮,走在街上每天都會被搭訕,被街拍攝影師抓到拍照。我不知道,我逆襲了嗎?可是我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因為不善於和男生交際,我很少說話,用表情就搪塞過去。很快,就被一個嫉妒我的女生,莫名其妙的傳為是綠茶表等等。一夜之間,所有中國人都不再理我。我和外國人交朋友,可是除了一起逛街吃飯看風景,心裡話卻很難聊,說幾句就很尷尬,畢竟大家文化不同,認識也不久。所以那段時間,一個人的時候我瘋狂的買衣服。每天都買。我沉溺在穿0號衣服的幸福中,我沉溺在鏡子里看著自己那個已經凹陷的小腹,我沉溺在自己是個衣架,每件衣服穿起來都好看,也不用考慮會不會暴露缺點。不知布局的,為了獲得安全感,為了交朋友,為了發朋友圈給我媽看,很多問題都在「吃」上解決。我花很貴的錢去吃高級餐廳,和同學在半夜去吃宵夜。我擔心會胖,就成盒的吃瀉藥,吃完之後,連著兩天都會無論吃什麼,馬上腹瀉,所以我沒有胖。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孤獨。後來,我的賬單多的可怕,我的腹瀉也讓我面色憔悴,不想見人,我就開始去超市買廉價的餅乾,速凍披薩,中國菜外賣,炸雞,薯條。我每次能吃無數無數的東西,還要就著可樂或者氣泡水,吃完之後肚子撐的就像懷孕,感覺再多吃一口胃就會炸開。所以我就去廁所嘔吐。吐一次吐不幹凈,要繼續喝一大瓶水,再吐一次,直到只能吐出水。第一次吐完以後,就會有補償心理,想再稍稍的吃一點。可是一開始吃,就停不下來,還會吃到崩潰的狀態。除非時間太晚,實在懶得(也沒臉)再深夜出去買吃的,不然不會停止。最多的時候,一天可以暴食催吐五六次。每一次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然而都在重蹈覆轍。第二天起床,總會告訴自己要努力剋制,可是一旦開始吃東西,就根本停不下來。我吐完,看著狼籍的洗手間,看著鏡子里狼籍的自己,因為催吐而水腫的臉,還有因為暴食而增長的游泳圈,除了難過,沒有別的感受。我躺在床上,我知道,這就是地獄吧。即使催吐不毀了我,我的自責也會。

我試圖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媽,她覺得不可思議。她決定每天督促我好好吃飯,和她視頻吃飯。開始的幾天還好,可是後來,我關上視頻就會開始暴食。但是我的精神越來越崩潰,我和她哭訴,她說她壓力也很大,我之所以這樣都是因為太關注自己,太關注沒用的外在,她狠狠地罵我:「你太自我中心,太自私了。」 從那一刻,家人的支持,不復存在。我每天躺在地獄裡。抑鬱症,它讓我盤算著要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時候我要感謝一個男生,他學心理學,他總願意陪我,我跟他提起我的病(謊稱是我朋友的病),他可能猜到幾分,他總願意陪我。當我頂著水腫的臉去和他吃飯的時候,我跟他說我胖了,他很認真的打量我一番,說,哪裡有胖,你是個很漂亮的lady。除了他,我不願意在任何人面前做我自己。但是,我們只是朋友,不會每天見面,更多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一個人,就會暴食。然後抑鬱。然後想自殺。終於我覺得,這樣不行,我要活下去。那個時候,即使吃瀉藥,催吐,因為攝入過量碳水和脂肪,我還是體重飆升,到了110左右。每次參加大型集體活動之情,我會三四天不吃任何東西,餓自己,減回到102左右。但是當天活動結束回到住處,繼續暴食。於是我的體重就飆升到115斤左右,也就是說一周之內體重變化在十多斤。暴食之後,脂肪堆積在腹部臟器,現在我的身體大部分脂肪都在臟器內,就像男人的啤酒肚。但是因為我體重變化大而迅速,我還有額外獎勵:橘皮組織。我的肚子,手臂,臀部,大腿,是不平滑的進是脂肪塊狀的脂肪層。


我回國,住了一個月醫院。我的暴食慾望被藥物控制,但是醫生要求我吃三餐,不許紀錄卡路里,每餐吃到至少八分飽。於是我最後胖到了120斤。治療結束後,停葯,漸漸的我不再被藥物營造的滿足感征服,我還是想瘦。一開始還蠻簡單,瘦到116斤左右只需要稍微注意飲食。但是從116到現在的110斤,我運動,節食,總是波波折折很難減。但是到現在,我加大運動量,控制飲食結構,仍然是保持在110斤這個平台。我的臟器脂肪過多,身子瘦了,肚子還是很大。而且因為暴食症造成的肌肉流失,我運動起來很吃力,很容易累。暴食症帶來的內分泌失調,讓我經常面部水腫,臉看上去比小時候120斤的時候還要大很多。而且因為是水腫而不是肥肉,看上去十分不美觀(參考韓劇人魚小姐女主整容後臉變大的樣子)。

我沒有被治好。暴食症和抑鬱症像是兩個封印在我身體里的怪獸,醫生讓他們很多時候都處於沉睡的狀態。偶爾,我還會暴食(當我想減肥的時候),偶爾也會抑鬱。但是還好,沒有發展的更極端。因為我知道,怪獸雖然還在,但我在變的強大。我變的包容我自己,我變的學會公正客觀的評價自己,而不是依賴於外在的或者他人給予的標尺。

暴食症,初衷不過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而已。
這一點都不丟臉。
Lady Gaga得過暴食症,但是不妨礙那麼多人愛她。
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但是以後我會循序漸進,腳踏實地得慢慢來。


-------分----割----線---------------------------
春天是抑鬱症高發期,也是暴食症高發期。務必做好防護措施。請大家不要吝惜錢財,去找個私人教練運動起來,我知道這很難,但是一個溫柔負責的健身教練絕對是拯救我們的救星。要瘦要漂亮,這事兒,從古至今都是件積極的事,但我們不可以從吃上控制,我們動起來吧!動起來!


【一篇小說,七分真,三分錯開時間軸的真】
現在是凌晨兩點半,寢室里的其他女生早已酣然入睡,可是小E的床簾中,還依稀閃著光亮,伴隨著小心翼翼的咀嚼聲。她還在淘寶外賣一遍一遍翻著秒殺區的預告,在量販零食店一家一家店地添加購物車,等送貨時間一到,食物就會來。 食物。小E在心裡默念著,機械地往嘴裡塞著紅薯干。今天有很多門課,這就意味著留給小E吃東西的時間會變少。小E在同學眼中品學兼優,陽光開朗,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曠課的。況且,曠課之後肯定會有人來問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沒有去之類的問題,小E厭倦了撒謊,但是她不能說出真相。

現在是凌晨三點,紅薯干已經全部吃完了。手邊沒有食物,小E越發煩躁。她躡手躡腳爬下床,站在其他三個室友的床邊觀察了好一陣,確認她們都處於睡眠狀態後,打開了其中一個室友的抽屜。她們的宿舍關係在表面上維持得很好,所以小E知道她們零食的存放地點。巧克力、葡萄乾、軟糖、山楂糕……看著滿滿一屜的零食,小E冷笑一聲,開始往外拿,拿的同時還要注意調整一下其他零食的位置防止被發現。拿了兩口袋的食物,小E心滿意足躲進廁所,開始逐個消滅。她餓嗎?一點都不,倒不如說剛剛吃了一斤紅薯乾的她現在撐到不行。今天窗外有月亮,光線透過玻璃窗緩緩淌入,和著小E的眼淚,被她全部吃進了胃裡,一點不剩,乾乾淨淨。

早晨六點半,舍友們的鬧鐘相繼響起,人也跟著一個個勉強閉著眼睛直起身子,包括小E。到了要吃早飯的時候了,只睡了兩個小時的小E忍著劇痛的頭這樣想著。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像被灌了鉛,小E用盡意志力支撐自己像普通人一樣刷牙洗臉,期間還不忘和舍友開幾句玩笑。「人為什麼要洗臉?為什麼要刷牙?為什麼要上學?為什麼要活著?」笑容滿面的小E在心裡一遍遍重複著這些話。「小E,我昨天很久很久都沒睡著。」剛下床的小G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小E抱怨。小E心中猛地一驚,背上開始冒冷汗,心被恐懼填滿——難道昨晚……「大概到了快凌晨一點半點鐘我才覺得困,唉,有些人失眠吧,就是這樣,難受得很,不過你每天都睡那麼早,感受不到的啦。」小G拿著她的電動捲髮棒梳著劉海,「上帝總是不公平,怎麼只有我一個人失眠呢?」長長舒了一口氣後,小E開始安慰小G,儘管她一點都不想這麼做,每次和小G在一起,小E都有一種讓小G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的衝動,她痛恨小G的自我中心、矯情,行為噁心……但是小E對小G無比友好,因為小E是好學生,好學生應該待人溫和、友好。

七點就出門上課的人並不多,小E走在路上,看到的都是些散步的老人和年輕的跑者。今天凌晨催吐催得十分徹底,胃裡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除了絞痛之外。所以現在小E餓極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在路上走著,她不能跑,長達數月的暴食催吐讓她的體質直線下滑,跑幾步就頭暈眼花、肌肉無力,她只能儘快走。食物、食物、食物……小E的腦海中盤旋著這兩個字,她紅了眼睛,風一般地向前走,踝關節因為用力過猛咔咔作響。這有什麼關係,馬上就可以有食物了,食物、食物、食物……在進入那可憐的不到兩個小時的睡眠之前,她早已盤算好今早要吃什麼。 馬上就要到食堂大門,小E放慢了速度,一是她體力不支,喘息得十分厲害。二是食堂附近人多,她必須裝作和他們一樣,為了開始一天的學習工作而吃早飯,而不是為了吃早飯而吃早飯。前者心中往往挂念著自己培養皿中的菌種、寫了一半的文學報告或者即將開始的答辯,所以他們的步子遠比不上小E那樣急促,儘管他們中的有些人很餓。走過通往食堂的長長下坡之後,小E沒有去小食堂,而是拐彎進了大食堂。小食堂的食物精緻美味,價格偏高,大食堂的伙食粗糙許多,但是便宜不少。小E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只有那麼一些,本來手頭就不寬裕,自從去年患上抑鬱症和緊接而來的暴食症後,她必須再抽出每天至少20元來買那些剛吃完就會被自己強行催吐然後進下水道的食物,否則她陰鬱情緒的唯一宣洩口將會被堵塞,後果不堪設想。

桌上擺著滿滿一大碗面,旁邊還有一張大餅。小E聽媽媽說過,人吃飽之後食慾就會減退,「餓了糠如蜜,飽了蜜不甜。」作為一個好學生,同時作為一個好女兒,小E很聽媽媽的話。雖然媽媽對她曾經哭訴過的抑鬱症和暴食症不以為然,並告訴她只不過是心情不好和胃口太好,讓她不要矯情。對於小E提出的去看心理醫生的要求,媽媽訓斥她沒事找事,並且要她多和同學們出去玩,去找個男朋友,不要整天胡思亂想覺得自己有病。當然,媽媽不知道她的食量算上催吐已經是常人的三四倍,當然也不知道她已經完成遺書修改的第二稿。

小E在食堂通常是選擇最角落的桌子,這樣就不會被別人看到她一個女孩子吃的是男孩子的飯量。而且小E是個微胖姑娘,她不想讓別人把她的體重和飯量聯繫起來,儘管她身邊的人完全不覺得她胖。面里加了六勺辣椒和六勺醋,這是小E自行研究出來的壓制食慾的好辦法,一口下去,口腔、食道和胃被辣椒灼得生疼,牙齒被醋腐蝕得起一身雞皮疙瘩。一整碗面伴著硬如磐石的餅吃下去,各個參與進食的器官都遭受一道摧殘,對食物的渴望在短時間內不會那麼強烈了。在這之後,為了緩解這種刺激感,買了一杯冰酸奶灌下去。此時,冰與火、軟與硬、液體與固體在胃裡翻江倒海。小E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吃得太多了,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教學樓的廁所,吐掉了一半的早餐。本來還想多吐一些,但離上課鈴響只有一分半鐘了。小E不會遲到,她熱愛學習的態度深受老師賞識,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好學生。

這樣的早晨,小E已經經歷過無數個,她也想過停止這荒謬的一切,但憑她一己之力,太難了。誰會來幫她呢?抑鬱和暴食怎麼可能會發生在發生在一個無比外向的同學身上?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一個成績優異的學生身上?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一個自理能力強的乖女兒身上?即便發生了,那也是心理醫生才能解決的事,沒有人會往自己身上攬這種活,哪怕只是耗費一些自己娛樂的時間。小E不是沒有告訴過舍友自己的狀況,看到微信群里小E掏心掏肺的自白後,舍友們當時一個個的都給小E發微信私信表達自己的同情和歉意,告訴小E她們一定會陪伴她、和她一起鬥爭。緊接著到了第二天,約會的約會,看電視劇的看電視劇,逛淘寶的逛淘寶,沒誰再來管小E的死活了。第一堂課是大學英語,看到實木課桌表面油漆反射出來自己的臉,一股厭惡和絕望從小E心底湧起。老師在說什麼?effective expression ……食物……key sentences……食物……離下課還有多久?我的筆記已經寫滿了,我要食物、食物、食物……

下完大學英語,同學們都趕著去另一棟教學樓上其他的課。小E混在人群里,走到自動販賣機前,用最快的速度買了零食,接著再進到教學樓的廁所狼吞虎咽,急速催吐。做完這一切的她,還有3分鐘時間趕到下一堂課的教室。足夠了,不用擔心去晚了沒有座位,像小E一樣每次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好學生,少之又少。小E用手撐著臉,雙目無神地盯著多媒體,今天是誰來做課前展示,展示什麼題目,展示完之後老師要講些什麼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似精力集中參與課堂,堅持完這兩堂課就可以去吃午餐了。「同學們好。」啊,開始了,離吃飯近了一步。小E垂下腦袋,睡眠不足讓她的雙耳嗡嗡作響,她甩了甩頭,又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希望有所緩解。

「今天我要給大家課前展示的是一種心理疾病,暴食症。」 小E頃刻間停止一切動作,這種選題……莫非是病友!她興奮地望向講台,只見一個窈窕可愛的女同學煞有其事地介紹著暴食症。小E仔細觀察,她的腮腺沒有因為催吐的消化液流失而腫大,她甜美的嗓子沒有被逆流的胃酸損害,她的眼中閃爍著正常人應有的光芒……不是,她不是患者。剛剛燃起能找到同類傾訴的一線希望,轉眼破滅。小E失落地聽著演講,發現這個女孩雖然健康,但是把暴食症的要點都抓得挺準的,聽她的案例分析就像看見了平時的自己。課前展示結束,小E拚命鼓著掌,順著過道目送那位女同學。目光之所及之處,同學們一大半都在低頭盯著手機,同時習慣性地拍拍手,剩下一小半索性連手也懶得拍。誰在聽?在自己和暴食症完全無關聯的情況下,誰會聽?小E已經習慣這種冷漠,沒關係,這都不重要。離下課還有多久?食物、食物、食物……

好容易熬到了下課時間,可是老師卻非要把這個知識點講完。小E在底下狠狠擰著自己的大腿,以防自己下一秒就會起立,然後用手邊一切尖銳的物件砸向她喜愛的老師。食物!食物!食物……小E渾身上下竄動著一股不安分的氣流,這股氣流讓她無比躁動,她只能通過自虐帶來的疼痛緩解一會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小E現在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不想聽,但是她竭力抬起頭,沖著老師點頭微笑,她可是好學生,不可能不配合老師教授這樣重要的知識點的。

十分鐘後正式下課,老師和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去吃午飯了,教室里只剩下小E一個人。她極度渴望著食物,卻一點兒也不餓、一點兒也不想動。連續坐了兩個小時,大腿根部疼痛難忍,可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似的,根本起不來。在患上抑鬱症之前,小E從來沒想過維持基本的日常生活會這樣令人崩潰。她打開手機淘寶,點了四份特價午餐,然後跌跌撞撞起身,儘力像普通人一樣走路。像她的同學們一樣,沒有任何異樣地走回宿舍。 站在宿舍門口,小E掏了很久的鑰匙,她反感讓討厭的人幫她開門,但她清楚,打開門之後,不想面對的事才算剛剛開始。三個舍友都已經回來了,而且都在吃飯,地溝油的味道充斥著狹小密閉的空間。看見小E回來了,舍友們簡單打了幾句招呼,就重新集中於各自的電視劇、綜藝和朋友圈,小E笑著回復她們,胃一陣痙攣。她走到水池邊,看了看自己三天沒洗的衣服,對於這件事,她給舍友的理由是:「手劃傷了不能沾生水」。當然,舍友們才不關心她為什麼不洗衣服,也不關心她的手是不是真的劃傷,在小E要洗澡的時候,她們掃一眼她的手,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小E扯下自己故意貼在手上的幾個創可貼,打開水龍頭,哭著洗起了衣服。確診之前,她就變得極其易怒愛哭,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小E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她避免發出任何聲音引起舍友的注意和假惺惺的關懷。同時她也覺得,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在人前哭泣是一件無比可恥的事,她才不會像小G一樣在公共場合哭得鼻子通紅,遭人側目。

邊洗衣服,小E邊思索等會兒的四個外賣的電話要怎麼偽裝成是同一個人打來的,這可能有點難度,但是辦法總是會有的。她早已習慣並且擅長撒謊,她的謊言精巧高明,常人根本無法識破,所以在旁人眼中,小E是個從不撒謊的乖學生。 終於,四份外賣都送到了,舍友也被矇混過去了,小E趕緊下樓。提著四個手提袋,小E有些不知所措,這些要在哪裡吃?回宿舍是肯定不行的,小G那個愛八卦的,誰買了東西都愛去看一眼,問幾句。四份外賣的事,回宿舍一開門就會穿幫。而且在回宿舍之前,還要爬3層樓梯,萬一碰上熟人就麻煩了。綜合考慮……果然還是要去那裡。

小E皺了皺眉,她現在不想去那個地方,可是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公共廁所的單間設置讓小E覺得很安全,在這裡一共待了多久,她完全記不清。沖水裝置是她的餐桌,門把手是她的掛物鉤,此外,最具吸引力的一點,她可以自由選擇吃多少的時候開始吐,因為下水道低頭就看得見。每次來這裡暴食,小E會把五個單間全部檢查一遍防止有人,然後走進她「專屬」的第三間,開始她的發病狂歡。今天也不例外,正午的酷熱驅使著人們窩在宿舍休息,沒人來公廁。小E把外賣盒子一一堆積到水箱上,隨便打開一個就開始往嘴裡大口送,這個飯裡頭好像有她最討厭的胡蘿蔔,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小E早就不記得自己討厭什麼東西了,只要是食物,她都吃,無論在哪兒,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有多少分量,她都吃。第一份飯已經見了底,小E打開一罐店家贈送的飲料,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催吐沒有水分是不行的。第二份飯吃到一半時,小E覺得差不多可以開始吐了,她拿出藏在身上的催吐管,伸進喉嚨,只需片刻,胃就可以被排空。催吐管效果太強,小E不經常使用,她覺得瘮人。不知道小E有沒有發現,比起剛剛開始時,她現在催吐需要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吐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苦。不過現在小E沒空想這麼多,吐完之後,她顧不上拿水漱口,端起剩下的飯又開始往嘴裡送。

「嗙」的一聲,公共廁所的大門被打開了,小E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轉身,蹲下,一氣呵成。這樣一來,別人從門縫中看見的腳,就是一雙正常來上廁所的腳。進來的人好像只是來小便,不久便離開了。小E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滿滿一嘴還沒下咽,趕忙又往口裡扒飯。 再一次回到寢室,只剩下兩個人,小Z出門上課去了,小I在床上睡午覺,小G則還在看電視劇。「無趣至極的生活。」小E在心中默念。她的遺書已經修改好了第三稿,最終版什麼時候放出,只有天知道。拖著無比疲倦的身體,小E上了床,想好好睡個午覺。真巧,小E最後一根腳趾頭剛剛離開床梯,小G的男朋友就給她打電話來了。小G無比興奮,跑到陽台上開始大聲談天,又嫌陽台上太熱,跑回來打開寢室門靠在門上聊,走廊自帶的迴音使得小G的笑聲更加猖魅。對此,小I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她一旦睡著就雷打不動,五個鬧鐘都吵不醒。小E躲在床簾里,雙拳緊握,她不會對小G怎麼樣,因為小E是一個待人隨和、寬宏大量的女孩。所有的苦悶,活該在心裡憋著。食物、食物、食物……小E捂著空空如也的胃,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輾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小E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彷彿和被單融為一體。不過現在必須起床,因為下午三點半是有課的。小G握著手機挑眉笑著,瞟了一眼在床梯上的小E:「寶貝你睡得好嗎?」「睡得很好。」小E實在不想看小G那副嘴臉,回答她時臉朝向天花板。晚上吃什麼?之後催吐什麼?現在有沒有什麼能吃的?食物……食物,有沒有食物?小E打開自己的儲物盒,只發現一袋藥用脫水山楂,她想也不想,抓起一把就用力咀嚼著……「嘣」的一聲,好像是山楂太硬,把牙套從牙齒上磨了下來,與此同時,無添加的山楂酸得小E腮幫子一抖一抖。沒關係,都不重要,牙齒崩了可以補,嘴裡現在有吃的才是要緊。小E又抓了一把山楂扔在口袋裡,出門上課,在這之前,她沒有忘記和翹課的小G說一聲再見。

下午的課,即使老師大半時間都在放視頻,小E也在很認真的跟著視頻做筆記,前提是她手裡有一盒酸奶,酸奶上有一根吸管直通口腔。晚上吃什麼?之後催吐什麼?……酸奶好像見底了。小E把空盒塞到課桌抽屜里,離下課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要堅持。食物……這門可是專業選修課,作業要求很高的,如果不認真……食物…聽的話…食物……食物…

如果你在傍晚的食堂發現一個不停說話而且打包了很多東西的人,那一定是小E,她手裡往往會有幾張餅和幾份面,都是最便宜的那種。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小E會不停喃喃自語:「給小I……給小Z…給小G…」還會迷惑性地拿手指點一點食物的數量。今天的小E比平時走得匆忙,她有理由,她的手裡提著旁人看來是一整個宿舍的晚餐,她走得這麼快是因為「幫舍友帶飯,回去晚了怕舍友餓肚子」,這不錯,給小E本來就不錯的形象錦上添花。再者,小E的快遞到了,她得趕回去取。貨比三家,才在某一家臨期食品專賣店花19.9元元買到了2斤切片蛋糕,她早就等不及要拿去暴食催吐了。可惜在另一家臨期食品店花18.9元買的50袋混裝小膨化還在運輸中,不然就可以拿來一起參與了。 快遞箱子抱在手裡沉甸甸的,想到等會兒這些東西就要進到胃裡,再等一會兒就要進到下水道里,小E有點興奮,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沒有患過暴食症的人不會知道也不能理解,吃的食物的品質和吃飽這兩件事對於患者毫無意義,他們要的只是進食的過程,這個過程讓他們覺得暫時得避世間的一切惡意,即使賠上一套紊亂失調的消化系統甚至於一條命也在所不辭。

麻辣燙的攤子就擺在快遞驛站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小E望了望暴露在空氣中的各種蔬菜肉類主食,心中一陣悸動,可是自己已經買了面和燒餅,如果再買麻辣燙……食物…誒?…食物、食物…不是的,為什麼?我,我已經已經有了……食物、食物、食物…

除了一箱蛋糕、一碗麻辣燙和暫時存放在宿舍前台桌洞里的三份面四張餅,小E還帶回寢室8支雪糕。明天是周末,所以宿舍的其他三個人都出去聚餐了,小E說自己等會兒要開會不能出去吃飯,在大家出門之際還無比惋惜讓大家發圖片在寢室群里。貼著「標兵寢室」的門一關,小E就趕緊拉開書包拉鏈,雪糕還沒化吧?她拆開一支,試著咬了一口,很好,還是硬的。雪糕十分好吐,吐起來對嗓子傷害也不大,所以小E一直很偏愛利用雪糕填補自己的暴食深坑。在學校沒有冰箱,6~8支已經是極限,如果在家,20支是沒有問題的,當然,她吃的是不超過3塊錢一支,買10支以上還可以優惠至8.5折的那種雪糕。舍友們只說要去吃飯,吃完後一不逛街二不看電影,所以小E只有大概兩個小時的獨處時間, 不過這也是難得的奢侈。終於不用待在公共廁所的單間里!小E打開寢室內帶廁所的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幸福地吃著雪糕,一支又一支,8支全部下肚後,小E慢悠悠邁進廁所,花了大概20分鐘清理自己充滿人造氫化奶油的胃。緊接著,小E拿出自己的大碗,把食堂的三小份面和一碗麻辣燙一股腦全都倒進去,擱在一邊。邊灌水邊吃餅時,小E也不忘勞動,全部的雪糕包裝紙和幾個打包用的紙碗都被她藏到快遞箱子里。就在小E吞下把最後一個燒餅的包裝袋往快遞箱子里塞的時候,寢室門「吱呀」一聲開了。 「小I?怎麼就回來了?」小E慶幸自己手速快,如果再晚一步,快遞盒子里的東西就可能被小I一覽無遺。「對啊,大家吃了飯就回來了,她們在樓下的超市買東西……」往前走了幾步的小I看見了小E桌上大碗裝著的面和菜,「你還沒吃飯嗎?」「嗯,剛剛開完會,現在快餓死了。」小E微笑著,坐在桌前往嘴裡吞麵條。真的吃不下了…胃裡已經有兩瓶水和四張餅,漲得生疼。小E打開手機,用某個軟體製造出有人打電話來的假象,邊接「電話」邊走出了寢室,順便不動聲色把快遞盒子拎出去扔了。

晚上十一點,小E準時上床,今天的夜晚和昨天的、前天的沒有任何不同——過量的晚餐,在公共廁所折騰到熄燈的催吐,通過傳遞疼痛感強烈提升自己存在感的胃部,被胃酸刺痛的喉嚨……小E打開手機備忘錄一條條往下翻,最底層的一條記錄了她每天暴食的具體明細。今天,嗯,從早上開始,小E賣力回憶著,一個個字地輸入:半碗面、半個雞蛋、半張烙餅、四份飯、三碗面、四張燒餅、12塊小蛋糕、8支雪糕、一碗麻辣燙……食物…敲打著食物名稱的小E感受到越來越強的慾望,食物、食物、食物……她想給媽媽打個電話,撥通之後發現媽媽已經關機,多半是睡了。食物、食物、食物……小E粗暴地拽過被子蒙上頭,食物、食物、食物……「怎麼辦啊,這種深夜我超想吃東西,已經吃了整整六塊蔬果乾了,我一定是得了暴食症,得了暴食症呀!」小G的尖嗓音透過被子傳入耳中。 小E今天實在是精疲力盡,沒有心思再去詛咒小G。她打開手機,熟練地點開兩個百度貼吧——暴食吧、催吐吧。在這裡,她能找到真正的同道中人,看著貼吧中的大家都曬著自己的暴食心得,小E深深感受到網路真是一個好東西,一切扭曲和異化在虛擬面具下都能找到組織。暴食吧有幾萬人,真正的病患佔大多數,但其中也不乏像小G那樣的做作者,《十萬火急!我這頓飯竟然吃了兩個麵包!請問各位同胞暴食症怎麼治?》小E點開帖子,在評論區打出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話語,然後全部消除。一個優秀的大學生不會跟隨網路暴力大軍,尤其是像小E這種別人眼中比優秀大學生更加優秀的大學生。食物、食物……貼吧不能讓食慾減退,小E又打開了一些直播進食的視頻,屏幕裡頭,一個個骨瘦如柴的女主播大口吃著按公斤計算的食物,不停有人發言說支持羨慕求認識。小E盯著這些女人的臉,暗笑,催吐的,催吐的,全都是吃完之後去催吐的。食物、食物……

現在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小E剛剛溜進廁所,在這之前她吃了二十多塊小蛋糕、喝了三瓶水。小E開始催吐,頭髮凌亂、雙眼充血、胃部刀割般的疼。食物、食物、食物……不知為何今晚的催吐格外困難,越想吐越是吐不出來,小E把催吐管往喉嚨深處又推了一些,繼而開始無聲地痛哭,這樣的日子已經夠了!…食物…我不想每天吃了吐吐了吃!……食物…我不想每天失眠到凌晨四點!不想去偷舍友的零食!…食物…我不想每天把自己扮演得和得病以前一樣!不想天天上淘寶去買賤賣的臨期食品!…食物……我不想!……食物……不想!……食物……食物、食物、食物…誰來救救我!……食物……救命…食物、食物…食……

小E的遺書,最終定稿在第三稿。宿舍樓下花壇旁,已滲入青石板任憑如何也拭不掉的一灘血跡,藏著少女深深的自由。

自己的真事,我還活著,想不到第一次在知乎回答問題,竟然是這個話題⊙ω⊙
有病友來交流嘛?雖然可能這個回答沒有多少人能看見……


「飢餓與愛,都是不治之症。
痊癒的人全憑運氣,還在就醫的大概還得再吃幾口搶救一下。」


從2016年冬至,我進入了漫長的暴飲暴食一周。

我說的暴飲暴食,是特別恐怖的暴飲暴食,

每天至少三千卡路里的攝入,

讓我持續四個月一天不斷的飲食記錄都再也記不下去的那種。

12.21日冬至

早餐:一杯無蔗糖咖啡,一個蘋果

午餐:一份水煮胡蘿蔔西蘭花和魔芋絲;一份直徑半個手臂,高度10厘米的大盤雞桶;一根玉米

加餐:蘋果一個

晚餐:一個三佰瑞地理大杯酸奶杯(加了芒果獼猴桃杏仁和堅果),十二個韭菜豬肉餡餃子;

橙子一個

本來中午將一大桶的大盤雞吃完,

這一天的熱量遠超我之前,

當時我已經有了很強的愧疚感,

打算下午就出去晃,想要減少熱量消耗,晚上去街舞課。

然而到了朝陽那邊逛的時候,又沒忍住吃了酸奶;

晚上自己一個人在霧霾街上走的時候,

看到路邊的餃子店擠擠攘攘煙火氣十足,突然興起進去買餃子。

耐心等了很久的打包外賣,點餐小妹看我笑得真誠(傻,

特地插隊幫我先拿了一盒最快的出來。

而自己在天橋上佇立良久,看到亞洲大酒店上面燈火通明的落地窗,

想現在十樓會不會也有一個人站在窗戶里孤伶伶往外望。

想到自己每逢佳節,總是一個人在外面瞎晃,就很委屈;

從十二歲離家求學開始,正月煙花漫天的時候,

自己總是一個人坐在窗前頓著筆往外望。

如果當是時還有目標,現如今卻真的什麼盼頭都沒有。

六親如冰。

12.22

早餐:一杯無蔗糖咖啡,一個蘋果,6個韭菜豬肉餡餃子;

上午加餐:一杯牛奶

午餐:紫薯2個,玉米1個,番茄一盒,橙子一個

晚餐:雜糧煎餅1個,回到家半根黃瓜

一共1700卡。遠超平時1300卡的預算。

老闆及時將我從昨天人人不愛的自怨自艾狀態拯救了出來,

讓我加入了一個迫在眉睫的項目,但也是這個項目徹底打敗了我的減肥計劃。

12.23

早餐:半根黃瓜,一個蘋果,一杯咖啡,一個玉米。

上午加餐:一個橙子

中午:巴沙魚,花菜,青菜,番茄。

晚餐:蘋果一個,雕刻時光美式一杯,紫薯一個。

一共1000卡。一整天連軸轉,工作了11個小時。

晚上加班到十一點,到家餓脫了。

但是冰箱里什麼東西都沒有,作罷。

12.24

早餐:出門吃了個蘋果,不頂餓。

毫無自制地掃蕩了教師休息室里一半的小零食——

什麼盼盼小麵包啊旺旺仙貝啊青豆啊雀巢巧克力棒豆腐乾啊每種吃了五六個(。捂臉

午餐:橙子+堅果一包+繼續小零食每種五六個;

下午訓練的時候還跟私教信誓旦旦地說,

想吃就吃啊,每次吃少點就可以了,又不是明天死掉就吃不到了。

吃多了再減回來。

媽噠, 結果晚上到家再也收不住了。我在一個app上詳細記錄了當時的暴食過程和心態。

今天進入特別可怕的暴食狀態。
我一定要詳細記錄。

上午早上吃了一點點東西,到了休息室就忍不住了,吃一大堆小零食盼盼小麵包,豆腐乾兩三袋,威化餅乾,旺旺仙貝好幾個。中午吃了蘋果橙子,又吃了一堆如上小零食。熱量已經到兩千至少。
下午私教課加三十分鐘有氧出來,開始進入全面暴食狀態。

吃了一斤小西紅柿,兩個黃瓜,兩個獼猴桃,四個香蕉,兩個橙子,兩個蘋果,兩袋20克堅果,一斤左右炸雞。期間撐到到廁所坐了十分鐘,然後出來歇了會繼續吃。吃完了再去廁所坐十分鐘,出來歇會兒繼續吃。反覆了三次。

這個炸雞外賣之前是和閨蜜一起躺在家裡睡午覺起來的時候一起訂過的,當時覺得好吃到爆炸。現在一個人吃的時候卻食不知味。
有些難過,覺得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感情都是一去不再來。

2016年平安夜,我一個人在北京出租屋裡暴飲暴食。
等會還要為明早九點的會加班至少五個小時。
不想給認識的任何朋友發這樣一段話,
讓她覺得我過的好慘急急忙忙安慰我。

可是自從前兩天冬至我突然意識到,
每當佳節的時候哦不對每天,
我都一個人,一個人吃餃子,一個人吃蘋果
,一個人吃炸雞,一個人加班,一個人上課
,一個人回家,一個人看劇,一個人看電影
,一個人跑步,一個人健身,一個人寫公眾號
,一個人記錄生活,一個人過。

當時那個app上很多陌生的朋友回復我,甚至說我這兩天都忙得沒空更新的時,

還有朋友在下面再次詢問我的狀態,問我有沒有好些了。

真的覺得很溫暖很無奈。

從小到大陌生人給予我的能量總是比親近的人要多好多,

以至於讓我總是輕而易舉直接相信外人,而對親人之間的撕逼漠然和難以理解。

而且,很多時候,當你覺得明天一定會好點的時候,其實明天根本不會更好。

你是怎樣的人,你就會一直是怎樣的人。

12.25

早餐:將昨天因為撐到爆而沒有吃完的炸雞吃完了,喝了蜂蜜檸檬水+一包堅果。

午餐:肯德基咖喱雞一套+可樂一杯+7,8包果園農民的堅果

晚餐:DQ華夫冰淇淋大杯+烤鴨半隻+奶黃包2隻+蘋果一個+橙子一個

熱量太多,我開始在app上漏記了。

當天下午,我因為這兩天的抑鬱,在課上因為學生的一句話——

「你不想想為什麼就你的課上紀律這麼差」

以及「不會哭了吧……」

而沒控制住把自己塞進了抽屜里哭。

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因為一句玩笑話就那樣子了。

除了難受,更多的是感應到了什麼吧。

那個自知說錯話的熊孩子立馬在課間去711給我買了兩個皮卡丘的奶黃包,

說還送了個貼紙,

雖然我晚上再吃都涼了

但是比起我一個人啃的半隻烤鴨

(自從減肥開始我就是烤鴨控,

吃遍了京城所有大小烤鴨),

奶黃包好吃到飛起——當然這是後話了。

果不其然,我總覺得自己感應到什麼的時候就真的會感應到什麼。

晚上的時候我收到了我2016年願望再也實現不了的通知。

心碎了一地,當時雖然那邊一直強調絕對不是因為我自己的能力問題,

我這邊也當然知道自己面試當時的碾壓狀況以及感覺到去到那裡同伴英語太差

會不會自己有落差,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了去想。

果然還是自己不行,還是因為自己宿命中所帶的東西被人看穿以及擺脫不了的這種心情。

想到腦子要爆炸,害怕自己在屋裡崩潰到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知道我不會自尋短見。只是真的不想一個人呆著。

走出家門去了健身房。可是在健身房跑步機上實在跑不動,走了十分鐘不到,

去到正在鍛煉的私教旁邊嚇了他一跳約明早鍛煉。

他說我怎麼眼睛還紅著,狀態不好,讓我去有氧一會,今晚早些睡,明早好好練。

於是我又退回了跑步機上,可是越想越委屈,一直在流淚,終於還是哭著下了器材,招呼都沒打出了門。

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撕心裂肺狂哭,現在寫起來感覺當時真的好爽,

好多行人都在往我這裡看。

我回了家,平復心情,給yilin國際電話沒有接通,

芯芯打來電話,我又在猛哭,害怕浪費她電話費,讓她難受。

最終誰都沒有怎麼說話,試著讓自己平復過來那股勁。

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已經戰勝了那麼多的一個人悲傷難過的時刻,

自己總會更堅強一點的吧。

當天工作11.5小時。

12.26

早午餐:賽百味沙拉+牛排三明治+薯片一包+蜂蜜檸檬茶。

午餐:薯片一包+美式咖啡

晚餐:美式咖啡+火雞帕尼尼+堅果2袋+獼猴桃好幾個

當天工作時長16.5小時。兩份工作交織趕deadline,加開會約談。

翹掉了一節私教課。特別喜歡吃薯片。吃薯片特別開心。

12.27

早餐:奶黃包2個+狗不理包子1個+燒賣1個

午餐:肯德基聖誕桶(吮指原味雞3塊+脆皮雞2個)+石榴派2個+聖代1個

晚餐:現在撐的不想動。

翹掉了私教課一節。

其實吧,這幾天吃得特別爽啊。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簡直不能再愛這樣的不自製了。

可是精神上總是會有愧疚交織,

總覺得自己肚子的鼓起,糟踐了能做5分15的平板支撐的核心力量。

10天不到胖了2公斤至少。

總覺得這一段傻逼日子簡直是我2016年的縮影。

而更可怕的是,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去那一段自知自製而快樂的生活。

因為雖然我前一段有控制飲食,我從來都沒有餓著自己啊。

只是隱約想著,

吃這種不美味的健康食物原來也這麼多卡路里,

那還不如吃那種美味的卡路里稍微多一點的食物啊。

而如今,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我靠,原來沒有夢想死皮賴臉著的廢柴人生這麼爽。

要不就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

我一周沒有收拾屋子,沙發上又是滿滿的衣服。

我一周沒有收拾客廳,垃圾桶里全是外賣和果皮紙屑。

我知乎過,人怎麼保持收拾乾淨的屋子,可是上面除了「放回原位」這種沒用的指標性語言,根本沒有什麼幫助。畢竟,哪裡拿出來的東西放哪這種話,我媽嘮叨了我們十多年,可是家裡還是一鍋粥。

我開始知乎,忙到脫節怎麼減肥。可是我自己腦海里都有答案——少吃高熱量,能站不坐。

可是我特么好累啊,好餓啊,我都要死了我不吃的話明天就再也吃不到了啊。

大抵上忙起來的不理智會誇大所有的痛苦,讓人癲狂。

做夢夢到過很多在生命中來了又去的人,

總是知道沒有一個人能了解你的生活全貌。

有的人知道你在北京最愛的一個畫面是西釣魚台地鐵口出來的那座橋,

晚上遠望京城水系和背後燈火明滅的高層。

有的人陪你走過玉淵潭的石橋,看中央電視塔在夕陽中一片安寧。

而學生們今天在評價我的時候寫的都是

「萌」「聲音甜」「學霸」「勵志」和「有腹肌的女漢子」甚至「最管飽」……

每個人了解到的只是你的一個側面,

只能相伴的是你的一程。

更多的時候,

都是你一個人在走,

一個人在跑,

一個人在活得或痛苦或焦躁。

我知道一個人的自在和美好,

我知道一個人的孤單和難熬,

不過,

現在我的心裡一片空明,

打了個嗝,

不知道下一秒是去泡個蜂蜜檸檬茶還是吃個獼猴桃。

不期望更好還能接受更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就是扛得過去就扛,

抗不過去拉倒。

不過,

還是謝謝你的奶黃包。


第一次體會到,原來人有時候真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每次都想著今天是最後一次暴食了,明天開始好好生活,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
可是明天永遠都無法到來。永遠耍著自欺欺人的把戲。


看了很多回答,
眼淚止不住的流……
感同身受,卻又很心疼。
其實引起暴食最大的問題是背後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家庭,因為父母,因為缺愛吧。
前天看到的一句話,
想和你們分享,

不論你缺什麼樣的愛,
又或者被什麼樣的愛傷害過,
都希望每一個暴食的寶寶們,
能鼓勵自己,不要放棄自己,
但放過自己的身體,好好愛護,
從好好吃三餐開始,
不要催吐。


我第一次暴食,是因為當時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誤會了我,對我發了一通脾氣。
我很委屈,但是就像狗血的韓劇一般你的解釋人家不聽不聽就不聽
室友沖了杯熱飲給我,牛奶的香氣和甜甜的味道真的很治癒,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吃到嚇到室友們,東西都被室友搶走勒令我不許再吃。

很多人,尤其是妹子,都是由於節食減肥,對食物的慾望太強,暴食之後短期沒有明顯反彈,於是第二次、第三次......惡性循環。

但我的暴食症完全是情緒性的。當我發現食物如此有治癒功能,我就慢慢的迷戀上它。
一開始是一塊蛋糕,一塊巧克力,但很快一塊就不夠填補我的負面情緒,我要吃到爽。
於是開始嗜甜,嗜辣。
甜食讓人愉悅,辣味使人爽。
我沉浸在甜膩短暫的撫慰里,我吃麻辣燙酸辣粉土豆粉米線玩了命的放辣椒,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個時候,我還沒發現自己是在藉此發泄情緒。就是覺得心情不好吃點好的,心情就會變好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開始形成依賴,每每情緒有問題,就吃。
畢竟,真的,再沒有這麼簡單又高效,便宜又不打攪別人的方式了。
於是越陷越深,很快,不但口感要濃重,我還喜歡吃撐了的感覺。那種感覺讓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胃,剛剛吃下的辣還在胃裡翻滾燒灼,像是我的胸口有一團火。那個時候沒意識到自己暴食,還寫過非常中二的說說:「心是空的,就把胃填滿。」
事實也真的是這樣,我覺得胸腔是滿的,就覺得心沒那麼空。
一旦愛上了吃撐的感覺,就不可能不吃到撐。
暴食症又升級,酸甜苦辣咸,只要能填滿我的胃。當然,還是甜和辣首當其衝。

我從來不催吐,我也試過,但是我不會,沒學會。
所以吃撐了就撐著。
我意識到自己暴食症的時候,已經比較嚴重了。我嚴重依賴食物發泄,頻率極高。看起來刀槍不入,熱情陽光,因為我把所有的陰翳都藏起來,我已經常暴食撐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第二天整個人狀態差到爆,但依舊眉眼喜笑的該幹嘛幹嘛,身體狀態更差,情緒更不穩,壓力更大,於是更暴食。惡性循環。
我經常對著電腦到後半夜。室友問我為什麼不睡,我有各種理由:一部劇要儘快追完,不然總是心心念念;手頭的工作太多做不完;白天睡多了不困;我一會兒就睡......
相比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坐著舒服點。
在漆黑的環境中對著電腦,於是長期下來,視力直線下降,黑眼圈眼袋就更別提了。
這個狀態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是暴食症。但是我沒太當回事,我很依賴暴食。
體重上升,顏值崩壞,對我來說影響沒那麼大,和很多減肥暴食的姑娘們不同,我是完全的情緒性暴食。外表什麼的,是間接原因。別人對我外表的評價也是壓力來源的一部分,但所佔比重很小。
更多的是壓力,是鬱結,是心裡那些從不表露的小情緒。
我要勇敢要堅強要足夠理性要強大要能給別人依靠。那我的那些膽怯軟弱,感性和渺小,那些從不示人的就是真的沒有嗎?當然不是。
但我當時覺得暴食沒什麼大不了,覺得自己暴食症不嚴重,覺得自己可以搞定一切,一度連自己都以為我就是我展示給別人的樣子。如果我的暴食症沒有繼續發展的話——

已經到了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法生,但就是想吃,控制不了。
每天下午四點,我都告訴自己今天要健康的吃晚飯,下班去吃某樣東西,然後回家。
可是真的下了班,我會從公司門口一直吃到家。
我明明知道自己要去某家店點某個飯,但是雙腳還是走進了超市拿著兩個巧克力出來。我等飯的時候吃了巧克力,告訴自己吃完飯趕緊回家,不能再吃了,可是我把盤底舔了個乾淨,出了店門還是買了門口的生煎包吃著生煎走到地鐵,告訴自己可以了可以了,今天已經吃很多了。下了地鐵還是要買臭豆腐買雞蛋仔關東煮走之前還是要進超市買點什麼吃的喝的出來,拎著一堆吃的回家,坐床上吃,吃到吐。
是真的吐。我說了我不會催吐。我吃的撐到吐。
但是和催吐不一樣,撐到吐吐不多少東西,吐完依舊很撐。
我常年暴食已經吃壞了胃,我已經不僅是撐的睡不著,更是胃疼。可是即便吃到胃疼,不撐到吐我還是停不下來。
和許多暴食症患者一樣,我很憎恨自己。我受夠了病態的進食,受夠了內分泌失調臉上痘痘此起彼伏黑眼圈眼袋要掉到地上的自己,受夠了編造各種理由解釋為什麼吃這麼多為什麼還不睡,受夠了自己不能控制自己。
我終於意識到這個病很嚴重,得治。

————————————————我是自我治療暴食症的分割線——————————————

因為之前就知道自己是暴食症,所以沒走什麼彎路。
我善意的提醒所有暴食症的人,不要一上來就強制性戒斷。很難堅持下來。如果我們有這麼強大的心理,大概也就不會得暴食症了。
再就是給自己一點時間和過程。沒必要我今天決心戒掉暴食,明天就必須什麼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不可能,真的。暴食症是病,治病是需要時間的,沒必要太著急。

分享我自己走出暴食陰影的經歷,也許不適用於所有人,但是這只是我的個人經驗,希望能有更多的暴食症患者和我一樣先正視自己、愛自己,寬容自己,去過真正的生活。

想要治本,就得找原因。因為我不是減肥引發的暴食,整個暴食症的形成過程漫長緩慢。我慢慢慢慢回憶了很久,才一點一點找出我上面說的這些原因。
這個過程很慢,也並不容易。
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暴食的?我最先想到的是撐到睡不著的時期。為什麼會這樣?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開熏就吃東西?再往前倒到了吃辣時期......
這樣一點一點往前捋,直到捋到我第一次暴食。

個人認為第一次暴食的原因很重要。
暴食症後期是不由自主,中期很多是用食物彌補情緒,但前期個人與個人相差甚遠。
比如減肥暴食的,是因為對外表不自信,比如壓力大的,也許是過分要求完美,比如我,是情緒低落........
找到最開始的原因,並不能馬上解決暴食問題,但是最起碼我的心裡明白,我是怎麼一步一步變成這樣的,我最初的動機是什麼。這也比較有助於找到暴食與自己的聯繫,繼而斬斷聯繫,停止暴食。我問自己我如今能放下了嗎?如果不能,那更別奢望暴食症能好,必須先解決入坑之初的心理問題。比如不必太過糾結體重,不過分追求完美等等。
我想了想,覺得就事情本身自己早就放下了。主要是由此引發的暴食習慣。
壞情緒很難控制,壞情緒——暴食——難受——壞情緒
死循環。
我要怎麼打破這個循環呢?切斷壞情緒與暴食直接的聯繫,那是最終目的。我要如何達到這個目的?
我解決了初始的壞情緒,但是在千千萬萬個循環中,我不可能都記得都解決。
那麼換一種方式:我為什麼會有壞情緒?
我沒想通,依舊頻繁的暴食。於是我想:為什麼我的壞情緒那麼多?
我發現我的壞情緒居然有很多是由於暴食本身導致的。
比如去買衣服沒有碼了,不開熏。但這不就是暴食後長胖導致的么
比如今天狀態不好,格外煩躁,但這不就是昨天晚上暴食沒睡好導致的么
再比如我工作疏忽被批,還不是頭昏腦漲,看,又和暴食掛上鉤了。
而且暴食本身就讓人很焦慮。
歸根結底,暴食症透支了我的身體,直接或間接的使我有更多的壞情緒。
我要麼改暴食,要麼改脾氣。
於是又堵住了。
因為暴食要控制壞情緒才能緩解,而我本身真的不是一個脾氣很糟糕的人。

我在這裡堵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也試著強制戒掉暴食,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變本加厲。
我日夜的思索,上班如果不忙,我就打開博客寫日誌。寫了刪,刪了寫。
忽然有一天我又在想「我為什麼會有壞情緒」的時候,我想到,其實每個人都有壞情緒。
我為什麼壞情緒多?因為我暴食。
我怎麼才能沒有或者盡量少有壞情緒?我之前一直堵在不戒掉暴食就沒辦法的死循環里,但是我忽然發現,人不可能沒有壞情緒。
重要的是我用了暴食來發泄,而別人沒有。

我才意識到我一直不允許自己的壞情緒,我原來一直對自己很苛刻。

我忽然覺得很荒謬。我也是人啊,為什麼不能不開心,為什麼不能難過不能委屈不能傷心,為什麼一定要死撐著,撐給誰看呢。
下一秒我心裡又有了答案,我是為了誰,為了什麼才希望變得堅強果敢。
我才發現當這種偽裝變成習慣,自己也會被催眠,覺得自己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我真的是那個樣子嗎?
如果是,我為什麼會暴食成癮。
我試著回想開始暴食之前的自己,那時候的樣子。再對比現在的樣子。
我們是在不斷成長沒錯,但如今的我,全部都是正向成長的結果嗎?我想要變成的那種人,和現在的自己,是越來越遠還是越來越近?拋開那些自我催眠、那些「我想要成為」和「我必須如何」,我開始仔細的思考,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自我剖析的過程,漫長反覆。
肯定否定,否定肯定,設想求證,推論又推翻,反反覆復......
當這個過程結束,我列下幾點,承認自己對自己的評價的確有失偏頗:

1、自以為堅強,然而我並不是一個那麼堅強的人
2、自以為瀟洒,我的確很在意別人的評價和目光,而非我所表現的那麼豁達
3、我很固執,輕微完美主義傾向
4、我非但不夠誠實,相反我是一個說謊的高手,我甚至騙過了自己

針對這幾點,我必須承認,因為這是事實。我必須接納,只有我毫無保留的接納了,我才可能尋求改變。
我開始明白我們沒必要故作堅強故作瀟洒,沒必要裝做和善與完美。
我承認我的不完美,我的缺點毛病,但這都是我。
面對是改變的開始。當我正視這些問題,他們就沒那麼難解決。
1、我依舊希望自己更堅強,但這次,我明白了什麼是真的什麼是裝的。我想要的是提高我「撐得住」的上限,而不是撐到撐不住,那是犯傻,不是堅強。
2、真正的坦然。在意就是在意。如果真的在意,就努力去做,別一邊後悔一邊說無所謂,傻爆了。
3、固執與輕微的完美主義傾向可以是優點也可以是缺點。能改就改,改不了算了,是缺點我也認了。
4、誠實一點。忠於自己的感受,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強顏歡笑不僅綁架了自己,也在某種程度上,不夠尊重真正愛自己的人。

想著總是容易,但是這麼多年的習慣,哪這麼容易改。
不著急,一點一點的改。重要的是,我學會了對自己誠實,也對自己寬容。
我知道自己在努力,我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不再因為一兩次的失敗氣急敗壞。
我暴食的頻率在降低。
我告訴自己我也是一個有喜怒哀樂的平凡人,我可以哭。我告訴自己不要把自己狹隘的逼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我把情緒寫下來,開心的不開心的,可以公開的寫博客,不能公開的寫日記。偶爾會有人回應,被安慰被理解,那感覺真的,
讓人熱淚盈眶。

隨著暴食的減少,我的精神狀態也慢慢變好,我開始做些運動,把飲料都換成白水。
我的暴食症究竟是什麼時候好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就這麼慢慢的慢慢的,我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畢業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暴食,之前還擔心,可沒想到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多吃。是真的不想。

對於暴食症,越早重視越好,能少走些彎路,也更容易矯正。暴食症是病,是心理疾病。醫不好自己的心,所有強制措施都是扯淡。
就我的經歷來說,我覺得有兩點非常重要。
一是坦然的接受。某件事令我很難過,我就是很難過,為什麼要裝作不難過?即使出於某些原因必須裝一下,但是一定要對自己誠實。難過就是難過,哭一場,或者寫下來或者找最信得過的人傾訴;總要有些宣洩的方式。因為我們都是人,不是神。承認我們做不到十全十美,不可能刀槍不入。也許我們對自己很失望,但很多暴食的循環是因為我們一邊對自己失望,一邊又抗拒不接受這種失望。
失望又怎樣,就像老師說你真讓我失望家長說你真讓我失望一樣,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失望。承認自己對自己很失望,承認這種感覺讓自己十分難受,難受就去宣洩,哭夠了振奮精神向前。
其實很多事情一旦你接受了,就沒那麼可怕。可怕的總是唬人的面具,如果你有勇氣把它揭開,就會發現下面是一張平平無長的臉。
很多時候暴食是因為我們心裡不接受這樣的現實自暴自棄。
對自己耐心點,寬容點。很多暴食症和厭食症都是完美主義者。何必如此逼自己呢,這世上從來就不存在完美。承認自己的不完美,外在的內在的,給自己點時間慢慢改。改的了的改,改不了的,又能怎樣呢,何況很多無所謂好壞對錯,我還是我。愛我的人依舊愛我,我愛的人我依舊愛著。
漲了幾斤肉有什麼大不了,失去了某些東西有什麼大不了,就算真的很有什麼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我們總得接受,接受後難過委屈等等都會轉變為情緒繼而被宣洩。而不是「不接受」的糾結。那真的很危險。

如今我雖然擺脫了暴食症,但偶爾還是有暴食傾向。我不會刻意控制自己,不許吃什麼都不許吃!
相反,想吃什麼我會去買。但是我會買回來擺在桌上在吃飯時間慢慢吃。
當飯吃。吃著吃著覺得撐了,就撂筷子。
所以這對我來說就是一頓豐盛的,吃的有點撐的一餐,我下頓如果不怎麼餓就少吃點,或者覺得熱量太高下頓就吃清淡點。完全不影響我平時的生活。
很多時候慾望越是壓抑越變得巨大。
如果停不下來怎麼辦?那就吃。慢慢吃,好歹是自己想吃的東西,好好的品嘗滋味,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真的很舒服嗎?剛才的食物味道如何?我真的還想繼續吃嗎?
如果已然停不下來,強行停下也只是引發下一輪瘋狂的進食而已。還不如慢慢的,舒舒服服的吃完呢。
說到底暴食症是心理疾病,心理治好了,自然而然就沒有暴食的慾望。
我說的是暴食症在完全戒掉以後,偶爾還是會有想暴食的念頭。我們要正視這些念頭,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真的吃到嘴裡,問問自己是真的想吃嗎?還是只是想暴食?如果是真的想吃,那就吃啊,吃好吃的有什麼罪啊。如果不是,也少吃兩口,記住這種不適、不喜歡的感覺,下次再想暴食想想上次的經驗可能就不買了。
總之,一切順其自然,不要總是和大腦的潛意識作鬥爭,壓抑久了肯定會爆發。太難贏。


什麼體驗?

想要詳細答案,我可以寫一本書。

看到鏡子里油膩浮腫的自己,更加自暴自棄,覺得人生大概就是如此了,如果能輕易的死去,真不應該活著。用刀刮自己,因為流血好像體重會輕一點,就會好一點。

我有過催吐,我吃過瀉藥,眼球充血,低血糖暈倒,喉嚨腫痛流血。

我的神經很細碎很細碎,沒人看過我暴食恐怖的樣子,我很小心避開人,拿著吃得,遇到熟人看到我在吃,就是一種羞愧。


我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是改變,我已經努力過一次又一次,要說什麼加油啊,努力啊,真是不如一了百了。


查找過很多的自殺方法,我想逃避痛苦,自殺不過是一個剛開始痛苦的短暫過程,也許挺過去,我就徹底解脫了。

如果我坐的飛機墜機就好了
如果我得病死掉就好了
如果我意外能幹脆的死去就好了

那種熟悉的,可怕的,讓我痛苦的,自卑的,被拋棄的,羞恥的感覺,太熟悉了,我覺得人生在腐爛發臭,和親密關係得對象在一起,我覺得他的人生很美好,我在拖著對方往下墜。我不配有好的感情,不值得被認可,可我又渴望被包裹被認可。

但是只要我感到被控制,恐懼害怕,焦慮的壓力,不安全,我就會暴食。

心理問題導致我無法談戀愛,不安全感實在太缺失。我不美麗不會被寬容,我很胖所以不會被寬容,和小時候那種所有事情都被否定,被威脅的感受是一樣的。


我總是喜歡稱暴食為自己的「心魔」,它可能在一切情況下發作,開心時,難過時,無聊時,壓力大時,或者有食物在眼前時;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心跳加快,用極快的速度吃著無法計算的食物,直到撐到肚子即將爆炸,再撐不下一丁點東西。

從開始暴食以後,我就不懂得什麼叫飽,只知道什麼叫撐;我不知道什麼叫做規律三餐,什麼叫做享受美食的幸福感。

跟朋友出去吃飯,慢條斯理,文質彬彬;但一回到家,不論幾點,都會衝去廚房和冰箱翻箱倒櫃吃東西。

我對待任何事情都沒有耐心,總是半途而棄;就連吃東西都等不及加熱的過程,會直接從冰箱里吃涼的東西。

貪心,享受多樣性;食物種類越多,暴食發作的可能性越高;覺得麵包、甜品和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個巨大的手撕麵包或者大巨蛋都是分分鐘的事情;現在就連干饅頭都能一口口機械性地往嘴裡塞。

慢慢地,我的心理也出現了問題。大學一開始跟室友一起住的時候,因為怕自己暴食不敢買零食,但是會忍不住偷吃室友的;有時候吃一兩塊、一兩片,想著應該不會被發現;有時候忍不住全吃完了,就趁室友沒回家趕快去超市補貨放回原位;去別人家裡目光也總是盯在各種事物上,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這樣。

後來自己一個人住,一旦暴食發作,不論再晚、外面再冷,都會穿起外套去超市買吃的。為了掩飾自己一次性吃很多,會接連去好幾家商店或者餐廳;一個人時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總是買好許多打包帶回家裡。我其實一直都是個很懶的人,但是自從暴食以後,我卻在吃上從來不懶。

吃的可以忍住不在家裡存貨;但只要在自己眼前、手邊就肯定會全部解決;有時候別人送了一盒巧克力,一口氣吃了4、5塊;又或者自己暴食症發作,買了一大塊蛋糕,吃掉一半;覺得哎呀不行啊,肯定管不住自己啦,我要把它扔掉;但是心裡其實又捨不得扔掉,然後在扔掉之前瞬間把剩下的全部解決了。

放假在家的時候,就老是想著,爸爸媽媽趕快去睡覺/洗澡/出門吧,這樣我就能一個人狂吃了;全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吃得很少;但是卻很享受趁他們不注意,不斷跑去廚房,一次一次「偷吃」的快感。搞得我會害怕回家回家,更不敢承受偷吃時被父母抓到的羞愧感。

有的時候會因為吃多了心裡難受跟媽媽發脾氣,但是那些本可避免的吵架以及自己渾身散發的戾氣,卻妄想要憑藉食物來慰藉。

前幾年,我跟我大學時最好的閨蜜說出的我的情況,但後來我會感覺自己不好意思見她,聯繫越來越少,關係越來越疏遠。

我還因此失去了活力。暴食發作的時候,不洗臉不刷牙不洗澡,更不願意出門;別人來電話不接,發微信不理,賴在床上不動彈;對所有事情失去興趣。跟大學的朋友,也因為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聚餐或者出去玩而疏遠。

不會化妝,更不懂得如何收拾打扮自己;很大一部分的時間精力和錢財都花在了關注吃的上。比起商場,更喜歡逛超市。總是深更半夜瀏覽yelp、大眾點評之類的網站,看大家上傳的圖片。別人上Instagram都在追明星學服裝搭配欣賞風景與朋友交流,我卻是搜索各種吃的。這些年自己在各種社交網站上發的各種圖片,也大部分與吃的有關。對,我就是那種很煩的,吃所有東西前都要用手機「驗毒」的人。有時真的感覺自己的「青春」都被狗吃了。。

-------------------

暴食已經整整五年了。起源是高三減肥,當時自己在國外留學,從106瘦到了76(身高158),心態和人際關係都出現了問題;寒假回國嚇到了爸媽,增肥中就開始了暴食之路;一開始還會在暴食的第二天吃少點或者運動進行代償,現在已經不做任何努力了。也嘗試過兩三回催吐,但是真的吐不出來,遂放棄。

我無法自己來例假,要靠吃黃體酮才能來。每年放假回家都要各種抽血、做B超、找有名的中醫、喝中藥。我真的很討厭這種生活。

我總在暴食的時候想,這是最後一次,從明天開始再也不暴食了,但總是一次次失敗。因為我總是管不住,我那雙罪惡的手,和我那永遠無法填滿的空虛的心。

我不敢去愛,更不敢被愛,因為就連我自己,都討厭現在的自己。

我總覺得這五年,我不再成長。不再追求所謂的夢想,不再負擔應有的責任,把大部分心神都耗在了與暴食相對抗的過程中;而在一次次的對抗失敗後,我的意志力也變得越來越弱。

我好怕,怕我一輩子都要受到暴食症的折磨,更怕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有的時候,我很想回到高二暑假。我想告訴那個時候的自己,你雖然並不完美,但你並不應該為此妄自菲薄;你不胖,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想吃卻硬忍著不吃;你不要總是跟別人比較,你要活得有自信;你本應該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啊。


我不知道在減肥這條路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用力過猛,或許這本來就是一件羞恥於眾的事情。

每次有人說我覺得你怎麼吃身材都還是挺好的,真的,我只想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來之不易的事情,而過程根本難以想像。

得過反流性胃炎,胃痙攣,不敢告訴過別人這些事怎麼來的,也許這是一個大多數人不敢承認的話題,關於暴食症。

高二開始折騰自己,節食減肥,幾乎一個月不吃不喝讓本來遺傳性低血壓的我連十分鐘回家的路都走不動,為了正常的生活開始強迫自己每天進食,從一開始吃不下東西到後來無節制的吃東西,開始並且進入了暴食加催吐的怪圈。

暴食症犯的時候真的很恐怖,迷戀高熱量和甜食,能一次吃下幾斤巧克力,一整箱零食,嚴重的時候甚至為了吐出去而吃東西,拚命地翻所有能吃的東西,甚至能吃生肉。

自己的經歷讓我每次看到大胃王的吃播都萬分噁心,想到當年的自己也可以吃得完這麼多的東西,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吃那麼多又不會胖的人是少數,就算有久而久之我真的不敢想像胃能把其他內臟擠壓成什麼樣子。(個人觀點,也許真的有)

無數次想要戒掉暴食症,帶來的只有內心的悔恨和內疚感,開始厭學,厭世,抑鬱,無數次想要結束生命,現在想來根本無法理解當時的偏執,就像沒經歷過的人不懂那種感受,我相信和我一樣偏激而用力過猛的人應該不是少數,但是很少有人願意講給別人,因為當你向他們袒露傷口的時候,換來的只是嘲笑你自控力太差才有今天。

不敢告訴父母,為了抑制食慾開始抽煙,自卑和抑鬱讓生活失去了意義,周而復始,往複循環的催吐讓膽汁開始迴流身體開始變差,性格變得偏激,我想,那大概是我二十年經歷的最灰暗最難熬的日子。

_______________分割線______________
我知道有的人因為暴食症得抑鬱症,有的人去看醫生吃藥,我覺得治療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自己,試著不再吐出去,試著正常吃東西,忙起來不去想,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別人怎麼說,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還有人生不能重來,我只想說,有的事情,一開始你就知道它是錯的,那就不要去做,即使能回頭,也浪費了太多美好與時間。


a暴食症?準確的來說我不是暴食症,因為還沒催吐過,在醫院診斷是暴食症前期,並帶有一部分抑鬱焦慮情緒。我相信暴食催吐的病友們一定比我要痛苦的多,因為吐真的是一個肉體和心理都極度難受的過程。
—————————分割線—————————

本人15歲,女,現在上初三,曾休學一年。初二因家庭因素(父母吵架要離婚)、學校因素(學習壓力)及情感因素(有男生追我,後來喜歡他了,後來我想減肥),導致患上厭食症。最低體重是50斤,當時基本上呼吸都費勁,在這種情況下,被爸媽帶去北京兒研所看病。具體怎麼去的我忘了,當時可能頭腦已經混沌了,只記得坐高鐵回來的,一路上還在為下一頓飯而糾結。

因為學習成績還好,就沒休學。初二下學期,身體狀況還可以,158cm 82斤左右,停經。因為這是厭食症的經歷嘛,所以就不詳細寫了。接下來講講開始暴食的「體驗」。
————————分割線——————————

去年九月,我上初三,一開始一切還很好,每天沉迷學習,日漸消瘦,在78-80斤徘徊。因為中考體育加試,我們每天都要跑啊跑啊,累得要死。在學校呢,又因為學習忙而不愛吃飯,這樣一直到去年10月,黃金周。打那時起,我就發現,我飲食出現了問題。在學校不愛吃飯,晚上六點多放學回家,面對一桌子飯菜,又不想多吃,怕胖嘛。小心翼翼的吃一些飯菜,如果心情不好,就匆匆回屋學習。心情好,和父母一聊上,就完了——先是吃到飽,到那個臨界點後,開始快速的吃,哪怕不愛吃的也猛吃。父母當時可高興了,心想這孩子終於多吃飯了。

當然,我不是很開心。我受不了胃裡那麼多東西,而且由於曾經厭食症的原因,胃沒有了知覺,以至於吃多了反而又餓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再後來,到了去年十二月份,我的情緒越來越糟糕,在學校天天困,頭疼,不吃飯,一放學回家就關在屋子裡,以「學習」的名義——其實是狂吃東西。吃啥呢?有家裡長期存放的餅乾(我愛吃餅乾),以及能找到的所有吃的。嗯,一般吃到晚上十點,一直吃。吃完了,挺著鼓鼓的肚子,喝下一瓶涼水,蹲馬桶(因為我胃不是很好,所以吃完了十分鐘就能排出來...)。

今年三月份,初三下學期。畢竟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個月,我的情緒簡直差到了極點,也胖了好多(雖然和現在比真是瘦死了)。我極度厭學,不想見任何人。父母還是比較理解我,為我辦理了休學。老師同學都很惋惜,可能是我之前的形象還是很好的?呵呵,那是他們沒看到回家的我。休學幾個月,天天在家狂吃狂喝,體重從45公斤直升55公斤,臉肥了一大圈,有腹肌輪廓的肚子長出了游泳圈,簡直生無可戀。就是吃啊,吃的我都犯噁心,吃到牙疼。

休學時,我在家學會了化妝(說是化妝,其實不過畫簡單的眉、內眼線、睫毛、塗點口紅,價格控制在100元以內一個),學會了點外賣,辦了銀行卡。我開始敢大晚上出門,半夜不回家,我跟父母要錢,然後買吃的,買沒有的東西。當時的我,宛若行屍走肉。我開始有了自殺的念頭。

我和父母說,我沒法控制我的飲食,一開始被父母當作玩笑話,後來,母親發現了每天晚上買的麵包在第二天都找不到了(被我在半夜偷出來吃了),才明白事情比她想像的嚴重(實際上比「嚴重」還要嚴重很多啊… )。每天夜裡,我因為肚子撐的難受,坐在飄窗前輕輕的哭。我為了作踐自己,洗完澡不擦乾就穿上背心短褲,開著16度的空調,凍一晚上。但是我並沒有感冒發燒...鬱悶。我甚至上網查「如何發高燒」、「怎樣能胃腸感冒」、「快速得胃炎的方法」之類的。沒辦法,實在討厭自己,憎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一個較好的容顏、沒有勻稱的身材、甚至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飲食起居。我極度否認自己,自卑,不願意與人溝通,同學們和我在網上聊天時卻能被我逗笑,老師也跟我家長說我是一個開朗樂觀的孩子,非常喜歡我。

那是別人眼中的我,那是一個虛偽的我啊!

今年九月,上第二遍初三。來到新班級,不出一周就和班級同學打成一片,老師也願意和我溝通交流。可是,過了十月——對,那個萬惡的黃金周,我開始厭學,我又開始了。從那時到今天(10.17),我只去了三天學校。剩餘時間,我在家裡或者在繁華的商業街,吃炸雞、薯條、各種甜品、冰激凌、喝冰可樂。我的臉明顯胖了一大圈,身體也開始難受,胃部時時發痛。是的,我沒有和老師說,更沒有和同學說。每天沉浸在吃的痛苦之中,以及對未來的恐懼。我究竟要不要上學了?我上學的結果會不會和去年一樣?父母同意我輟學,但是,我又很糾結。除了我以外的 大部分和我相處過的人,都對我印象很好,尤其是我的新班主任。她說,我來到這個班級,帶來了活躍度氣氛,也帶動了同學學習的熱情。嗯,別人眼中的我!

這裡強調一下,我回答開頭就寫了「我只是暴食而沒有催吐」,所以大家不要問催吐的體驗了,我相信催吐是比暴食痛苦一萬倍的,起碼我現在臉色還不錯,牙也很白,也不怕社交。說來也奇怪,我事實上很討厭社交,我喜歡獨處,可是如果我在一個集體中,我是在別人看來非常善於交流,很開朗的一個人。但是,由於暴食,我的內心是陰暗的,我其實十分討厭生活。


————————分割線——————————
六點四十,被鬧鐘吵醒,昏昏沉沉的洗漱完畢,化好妝,帶上200塊錢,騙父母說出去跑步、早餐在外邊吃。輕輕的關上門,帶著一個沒有意識的頭腦,走下樓,期間無數次差點跌倒。出了小區,舒了一口氣,呵,開吃!

先去24小時開放的便利店,買了一根雪糕。今早還是少吃點吧,免得一會兒肚子難受。不到兩分鐘,雪糕吃完了,我冷的打了一個寒戰。下一站去哪?這麼早哪裡開門了?

肯德基。只見一個穿著很普通甚至有些邋遢(卻化著妝)的女生走進了肯德基,臉不紅心不跳的點了兩份不同的早餐套餐。服務生略遲疑:「在這吃帶走?」「...帶走」 是的,如果一個女生吃兩份早餐,確實有點嚇人。

拿著外賣,我走到了樹旁的長椅上。路邊還沒有太多人,就算有也不會在意我吧。顫抖著取出帕尼尼和豆漿,一口帕尼尼一口豆漿,一分鐘吃完。被麵包噎得好難受啊,豆漿又太燙,端起粥就喝,喝的滿嘴都是。(是的我不用勺)

然後在六分鐘內,兩份早餐被吃完了。我沒感覺太飽,摸摸肚子,發現了好多肉。唉,胖死了!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看到街邊匆匆忙忙趕著上班上學的人,覺得自己好沒用,只知道吃。

好熱!正好走到了便利店,就順手買了兩個雪糕。兩分鐘搞定。我開始四處找衛生間,因為——肚子開始翻騰了。方便完,我滿頭大汗的走出來,故作鎮定。吃了一些,就引燃了導火線,我開始瘋狂的尋找食物。

接下來發生的,等到贊超過20了,再寫吧。暴食的女生真的很痛苦,你要面對的不只是最親的人對你的不理解,還有無限的自卑和否認自己。這就是暴食症(前期)的體驗,我現在寧願希望自己死去。


我一輩子都要自我折磨下去了


這應該是大部分節食減肥者都有的經歷,暴食症不單單是生理上的疾病,更加是心理上的疾病。

在我初期減肥大約兩年前,就因為節食患上輕微暴食症,曾經在一個晚上因為控制不住吃掉五個肉鬆麵包,情節嚴重的一周發生三四次,吃完後心裡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開始後悔和哭泣。

而在平時,因為節食,什麼都不敢吃,甚至晚飯時間羨慕那些在餐桌上吃晚飯的人,我覺得世界對我不公,為什麼會是個「胖子」。

後來經過痛定思痛,放棄了稱體重的習慣,開始健身,逼自己改變自己的眼光,有教練、有健身小夥伴的鼓勵,經過一年的時間慢慢走出來。

很多節食寶寶們幾乎都問過我暴食症如何走出來?

1、請你們徹底放棄每天稱體重的習慣,有暴食症的80%的人群都太在意自己的體重的變化,甚至精確到0.1kg,而這0.1kg的改變對常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暴食症患者舉足輕重;

2、對自己多多讚美,身邊人也多多讚美,暴食症人群大多對自己不自信,覺得自己肥或者不漂亮,但事實就是大多數暴食症患者很瘦,在常人眼裡甚至是太瘦了,而正是這種不自信導致了心裡上對於節食的執著,覺得只要吃的少=體重輕=好看,這是非常錯誤的觀念;

3、建議健身,建議健身的本質並不是讓體重持續變輕,而是樹立自信,通常健身愛好者在持續健身的過程中會變得越來越有自信,甚至臭美,身邊的大部分健身愛好者包括自己都非常的臭美,然後心態上的自信會很大程度改善原本畸形的審美觀,從而知道吃的重要性,好身材不是餓出來的;

4、找到一群有正確飲食觀念和熱愛運動的健身愛好者做朋友,通過這樣的群體會漸漸影響你原本的心態,從一個躲在陰影中的女孩走到陽光下來;

5、找一位健身女神當作目標,推薦lara,微博可關注,我覺得美麗的女性並不是瘦,而是生活有激情、認真生活的樣子很美,積極向上的樣子很美,擁有健康身材和健康的飲食的樣子很美!

6、堅持,堅持這樣的生活習慣,慢慢你就會走出來了,這一步要靠你自己!

7、如果經濟充裕,建議找一個私教,當然需要專業的私教,有私教的幫助下你會更快的成長,甚至更快走出來,好的私教並不是一味的承諾你會瘦,而是告訴你你要好好吃飯才能瘦,告訴你你現在很美,要自信!

8、最最重要一點!!學會和食物做朋友!而不是成為敵人!!學會吃學會好好對待吃是個很大的學問!

這一點也是為什麼在這裡的原因,自從成為食物的朋友,我發現生活變得有趣,也開始分享很多健康食物的做法,有興趣的也可以關注我的知乎和微信公眾號:夏夏大小姐

寫了那麼多就是想幫助處在暴食症的妹子們儘快走出來,也可以加入我們的正能量健身群,感染你!希望大家多多點贊!


不知道該怎麼闡述這難以自控的食量,別人只會以為太能吃,其實早就飽了,但是只要能吃得下就無時無刻不在吃。所以別人就覺得已經淝成豬怎麼還不減肥,我就十分無奈了,連正常人的三餐我都做不到還他媽談什麼減肥,很久很久沒這樣失控過,爆肥又拚命運動刷掉,反反覆復,高強度掉發失眠早醒多夢甚至影響姨媽,極不願意承認得了暴食症,可漸漸竟然發現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暴食,還伴隨著抑鬱自虐,三番五次已經深深影響到學習和生活,再也不是飲食失調那麼簡單,而是嗜睡貪婪慵懶頹廢的生活狀態,生活無趣乏味,害怕見人,害怕腫脹的自己,害怕自己的種種不完美,所以拒絕一切社交,拒絕約會,胃裡翻江倒海,呼吸壓抑短促,想想真的已經好久沒有餓的感覺了,好像唯有吃才能麻痹自己的無奈,胃難受總好過心難受,每天的胃疼腫脹不排便好像更像是一種救贖,通過自虐的方式填滿自己。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去了一天,明天又是什麼鬼樣子[傷心]。

曾經健身馬甲的樣子。。。

而現在下圖你所看到的就是現在爆肥20斤的我,就是暴飲暴食所賜。不敢直視,真的,有時候想死的心都有。

就醬,反反覆復,身材忽好忽壞,但我知道不能放棄,不能放棄,畢竟現在我只有自己在鬥爭,我若放棄,真的什麼都沒了 。

很晚了,才看到大家的評論,真的超級暖心,覺得知乎真的很棒,有很多溫暖的人,給你安慰,還會繼續更的,今天辦了新卡,一個新的健身房,希望自己可以慢慢走出來,雖然對以前的健身房有種種依戀,但是那個健身房已經成為了一個傷心的地方,有不想見的人,暴食也和那有這說不清的關係,,,,,唉,真是難過呢,狠下心準備換個健身房,想開放心態,去接受新的自己和新的朋友 ,新的健身房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故事,真的不要再傷心了 好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啊

10/14
好像有人認出我的學校了,哈哈哈,好眼力的啊,其實竟然是親學姐呢,知乎真有趣,會不會哪一天真的認識我了呢,剛剛和朋友聊了好久健身飲食方面問題,現在竟然4點18了可怕可怕,明明是想早睡的,睡了,祝看到此篇的你一切都好。


推薦閱讀:

暴食———由開始的頻繁地痛苦自責演變為現在的坦然接受 偶爾自責 是越來越墮落了嗎?
暴食和抑鬱能自愈嗎?
如何根治情緒性暴食?
抑鬱斷葯後兩個月有暴食癥狀?

TAG:心理學 | 減肥 | 暴食 | 暴食症 | 進食障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