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克勞迪奧·阿勞(Claudio Arrau) ?

如何評價阿勞演繹的貝多芬和肖邦?


謝邀。阿勞是德奧正統鋼琴家,演繹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權威。我學習貝多芬和勃拉姆斯,主要就是聽他彈的鋼琴奏鳴曲和富特的指揮。


這麼久都沒人回答,我就貼一篇網上看到的文章吧,作者為beijingyulu。文中有些地方可能會有點爭議,不過個人感覺總體來說還算中肯。以下為全文:

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之三 —— 阿勞

當Arrau還是小神童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演奏李斯特的音樂會練習曲《矮人之舞》(Gnomen-Reigen),那會他只有7歲。1913年到1918年間,Arrau師事李斯特的弟子Martin Krause(1853-1918)。他很可能是歷史上保留曲目最多的鋼琴家。1922年他第一次錄製了鋼琴紙卷錄音,1928年首次錄製了電氣錄音,一生中Arrau不間斷地錄製了大量作品,直至生命結束。有意思的是,兩次世界大戰之間,Arrau經常性地演出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之所以說有趣,是因為在我看來,Arrau和Rachmaninoff是鋼琴演奏史上最不搭調的兩位大師。在那段時間裡,Arrau為了生計所迫不得不彈奏一些他不喜歡的作品,否則餓死都有可能(並非危言聳聽,《阿勞談藝錄》中談到在柏林的那段日子說到:獎學金停止後,我們的日子可難過了,我們真的挨過餓,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母親不會說德語。姐姐能說,可是連德國人自己也找不到工作,外國人更不用說了。我設法教私人學生,步行上門去教,因為連五分錢乘地鐵的車錢也沒有)。今天,最容易找到的Arrau錄音大多數來自他20世紀60-90年代在Philips的錄音。很多他的早期錄音,如Arlecchino、Dante、EMI、Pearl、RCA等公司出版的一些唱片,現在已經很難見到了(所幸Naxos出了3套Arrau唱片,Marston轉錄的一套2cd的CDR雖然價高也能訂到)。Arrau最早的唱片目錄見於Joseph Horowitz的《Conversations with Arrau》,但是不幸的是,當這本書1999年更名為《Arrau on Music and Performance》再版的時候,這份目錄被刪去了。(《Conversations with Arrau》的中譯本即《阿勞談藝錄》,240-267頁內容即為「Arrau演奏的唱片」,不過不是加評註的唱片目錄,更多的是總結Arrau的
藝術成長,借用某些錄音來說明鋼琴技巧和處理上的一些細節問題。)


作為大概50張Arrau唱片的擁有者,我對他的風格已經比較熟悉了。他的演奏屬於鋼琴史上最獨特的風格之一。下面會列舉一些鋼琴家最顯著的特點。這些特點幾乎可以在他Philips的任意一張唱片里找到,基本上不需枚舉,當然除了少數極為重要的唱片。(Arrau的風格在他相當長的演奏生涯中不斷演進。這篇文章將主要著討論他1960年左右直至去世這段時間在Philips的錄音。有時間的話,我會更仔細地研究一下他早些時候的錄音,附後。)

1)他的速度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慢的。偶爾的,別的鋼琴家可能更慢一些,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Arrau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慢一些。如此慢的速度有時候會讓人惱火。而且這個問題隨著Arrau年事漸高也越來越嚴重。貝多芬的鋼奏《Waldstein》的第一樂章是個明顯的例子(雖然Arrau堅持認為除他之外的鋼琴家都彈快了三倍,原文見《阿勞談藝錄》中譯版131頁)。很多莫扎特的奏鳴曲也慢的讓人無所適從。實際上,每每當你覺得Arrau已經慢到極點了,結果他還能更慢……比如1991年錄製的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他最後的錄音之一。另外,我幾乎不能忍受他的肖邦夜曲,他幾乎在每一個樂句最後都要減速。

2)他的演奏很多時間都是由音量和速度的變化構成,而音色的變化卻很少。另外,他不變的音色有時候聽起來顯得粗糙,也缺乏歌唱性和精緻性。這些甚至在他的德彪西錄音里都一樣,儘管演奏德彪西的作品往往需要大量的色彩變化。

3)他經常在節拍上演奏裝飾音,而其他鋼琴家都在節拍前演奏。更有甚者,他經常把裝飾音演奏的比主旋律還響亮。因為這一點就產生了很多非常古怪的演繹。他的肖邦Waltz No.1(1979年錄音)中2分50秒到3分04秒之間的短倚音是個很好的例子。另一個顯著的例子是他1986年錄製的莫扎特《土耳其進行曲》的完結部。他的左手聲部,聽起來挺滑稽。實際上,這也許是演奏這些樂段的正確方法(順便說一句,拉赫瑪尼諾夫也經常這樣演奏),但是聽起來卻很滑稽,僅僅是因為我不習慣這樣處理。

4)他的演繹里經常充滿了最古怪的節奏和彈性速度。在很多情況下,這是因為獨特的「節拍點上的裝飾音」,就像上面討論過的一樣。還有大量的其他情形是和裝飾音無關的。請再次聽聽他的肖邦華爾茲。在他的演繹里,三節拍的華爾茲聽起來是如此的奇怪。他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是另一個好例子。在4分47秒和5分21秒之間的所有三連音都幾乎變成二連音了。還有一個例子就是剛才提到的莫扎特「土耳其進行曲」。在最開始的四個小節里,他把開始處兩組十六分音符演奏得好像短倚音,而且在後面相同的地方他也這樣處理。這並非他的發明,我至少見過一種版本在那些地方標記的是倚音。但是Arrau是唯一一個沿用那個版本的鋼琴家,他讓自己聽起來很奇怪。這些再加之上面提到的那個滑稽的完結部,讓他的《土耳其進行曲》成了我CD收藏中最奇怪的錄音之一(當然,和David Helfgott的大多數錄音還是不能比的)。

5)經常性地,他演奏超過一個八度的和弦的時候聽起來像分解和弦。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因為他的手指可以很輕易跨十一度,從C到F。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6)
他常以一種表面上聽起來有缺陷的技術在演奏。很多時候,在一些難度較高的段落Arrau會減速演奏。還有,你可以經常聽到一些不幹凈的和弦,比如,一個單和弦里的音符演奏的不同度;此外,十六分音符經常聽起來不均勻。

7)他的音量從來不會過大,也不會過分明亮,也不會過於輕快。另一方面,當演奏寧靜樂段的時候。我經常覺得他還不夠安靜。在他的演奏中幾乎沒有諸如ppp出現。他的聲音強度範圍相對較小。

8)每個音符或者和弦都演奏的很仔細,對音樂的影響就是缺乏自然性。Arrau絕對是個極其理智的人。他越理智,演奏的速度就越慢,因為他想演奏的足夠慢而讓自己能夠控制方方面面。只不過這樣一來,他演奏的慢樂段聽起來就有點沒完沒了。

9)他很少象大多數鋼琴家那樣處理斷奏。當他演奏上面帶有附點的音符時,經常把它們演奏成長而不連貫的音符。貝多芬鋼琴奏鳴曲NO.6的最後一個樂章是個很好的例子。那個獨特樂章的80%的部分都應該是斷奏,但是他把它們通通都處理成了不連續的音符/和弦。

基於以上這些評論,人們很容易得出這樣的結論:Arrau是個蹩腳的鋼琴家,不應該得到這樣的敬重。但是他怎麼會是筆者認為的20世紀十大最頂尖的鋼琴家之一呢?原因很簡單:Arrau的這些特徵,雖然讓他的肖邦、莫扎特、德彪西和柴可夫斯基聽起來不是那麼好聽。但是對他的貝多芬和勃拉姆斯不僅沒有壞處,實際上還大有助益。在我看來,Arrau是最偉大的貝多芬音樂詮釋者,也是最偉大的勃拉姆斯詮釋者之一。但是在我談及他的這兩位偉大音樂家的錄音之前,我想先回頭談談上面列出的第六條,即說他「表面上聽起來有缺陷的技術」。Arrau以對樂譜的忠誠而著稱(或者說臭名昭著?)。鋼琴家都喜歡「取巧」(或者說「作弊」?),當樂曲某個特殊地方過於複雜,他們會重新分配音符,用右手去演奏原本該左手演奏的音符,反之亦然。甚至直接忽略掉幾個不必要的音符,讓自己更輕鬆一些。最好的例子就是Vladimir Horowitz,他可能是「取巧」最多的鋼琴家了。儘管如此,Arrau從來不這樣!另一點要提到的是,Arrau經常用一種笨拙的指法去達到他想要的特定效果。這些指法讓音樂更難去演奏。由於這個原因,同樣的舒曼Fantasy in C對於其他鋼琴家來說就比Arrau簡單,因為他選擇了更難的「版本」。我想這一點可以部分地解釋為什麼有些時候聽起來他的技術有欠缺。(如果想詳細了解一下的話,可以讀讀Joseph Horowitz的《阿勞談藝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Arrau在演奏貝多芬和勃拉姆斯音樂上的成功有「運氣」的原因。他的演奏很少有漂亮的發音或者音色的變幻,但是沒有這些也完全能夠演奏好貝多芬和勃拉姆斯。所以,阿勞「碰巧」找到了合適的對象。他粗獷的音色正好適合貝勃的音樂。他仍然用奇怪的方法來演奏裝飾音,但是在演奏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時候,讓人奇怪的是這些裝飾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壞處。此外,他在演奏肖邦和莫扎特是經常顯得怪誕的自由速度,不知什麼原因在貝多芬和勃拉姆斯里就很好。在Arrau和海丁克合作的兩首勃拉姆斯鋼琴協奏曲中,他用了豐富的自由速度,但是效果很好(儘管如此,如果你仍然覺得他演奏勃拉姆斯第一鋼協過於怪癖的話,建議你嘗試下他之前和朱利尼的EMI錄音)。和演奏其他作曲家一樣,他演奏貝多芬和勃拉姆斯時的動態同樣不大,但是他能夠在一個相對狹窄的音量範圍裡面用極其細微的變化營造出無可比擬的張力和動力(舉個張力的例子,聽聽他60年代在Philips錄製的《Appassionata》,第三樂章完結部的開頭那段不可思議的強健的和弦)。從這個角度看,儘管在一個有限的音量範圍里,Arrau仍然能夠營造出豐富多彩的力度變化。聽起來有點自相矛盾,但是這是我覺得最合適的說法了。雖然Arrau的演奏缺乏自然性,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老成持重的風格營造的氣氛實際上提升了音樂的張力。他的慢速同樣也增強了音樂的力量感。當其他鋼琴家以過快的速度來演奏的時候,往往讓音樂顯得輕佻。儘管如此,Arrau偶爾也有些讓人不能接受的慢速,比如貝多芬「Waldstein」的第一樂章和勃拉姆斯《Variations on a Theme by Paganini》中的幾首。還有一首值得談談的貝多芬錄音,即Arrau演奏的令人敬畏的「Hammerklavier」。這是一次偉大的演繹,充滿了力量感和洞察力。慣常以慢速演奏的Arrau在彈奏這個曲目的時候實際上比大多數鋼琴家都要快(除了第三樂章「Adagio sostenuto」)。實際上,Arrau已經比作曲家要求的速度慢了很多了。但是絕大多數鋼琴家演奏的比Arrau還要慢,只不過因為他們無法控制這部超高難度的作品,因此不得不屈服。這一點也提供了一個有力的證據證明Arrau實際上有很強大的技術,但是經常聽起來不是那麼回事,是因為他過於忠實於樂譜和非同一般的指法。除了「Hammerklavier」,他演奏的貝多芬最後三首鋼琴協奏曲也應該得到最高的讚譽。他在第三鋼琴協奏曲中表現出的淡淡的憂思十分完美。其他很多鋼琴家的版本(比如魯賓斯坦和托斯卡尼尼)聽起來太輕快了,這種風格在這個曲子上並不合適。他在第四鋼琴協奏曲里用的慢速也很完美。只有這種速度才能有效地表現出它的美感來。第五鋼琴協奏曲「皇帝」也是絕佳的演繹。他不需要任何激情、強烈對比或者大音量來讓這首協奏曲顯得力量十足。他的張力已經完成了這項工作,甚至效果可能還更好。這個錄音(1984年和Colin Davis合作版本)中我最喜歡的地方在大概18分28秒到18分44秒左右,其他鋼琴家在這個地方都處理成斷奏,但是他演奏的時候就象長而不連貫的音符,聽起來太棒了。

除了貝多芬和勃拉姆斯以外,他還錄製了很多出色的錄音。他的李斯特總體來說比較一般,某些曲目甚至演奏的很差,因為Arrau不願意(或許我應該說不能)讓自己投身於李斯特那種需要工於音色或者需要用強有力的演奏營造刺激感的音樂。儘管如此,他的《超技練習曲》卻是個讓人驚訝不已的例外。雖然缺少多變的音色,他的演繹卻極其富有活力,激動人心,有些時候甚至如魔鬼一般。它是如此的動力十足,如此的刺激連連。聽聽他的《狩獵》(Wilde Jagd),他竟然能以這種速度彈奏!他比Sviatoslav Richter,Jorge Bolet, Dimitris Sgouros, Vladimir Ashkenazy, Jeno Jando, Louis Kentner, Jeramiah Rose, Kemal Gekic, and Georges Cziffra都要快的多,這些人要麼是技術狂,要麼是李斯特專家,或者兩者兼之。我們再一次看到Arrau有多麼強大的技術,而且這個錄音是他古稀之年錄製的!你同樣也不應該錯過他的《馬捷帕》(Mazeppa)。除了Arrau,還有誰能把中間樂段演奏的更洶湧、更動人?他的《但丁》(Dante)也非常好,極富力量感和洞察力。他以熱烈的浪漫主義情懷來演奏《艾斯特莊園的水的嬉戲》(Les jeux d"eaux a la Villa d"Este)和《歐伯曼之谷》(Valee d』Obermann)。他的舒曼同樣令人欽佩。演奏舒曼的作品,他的音色聽起來極為美麗和甜蜜,《童年情景》(Kinderszenen)開始的幾首曲子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狂歡節》(Carnaval)的演奏不再缺乏自然性,實際上聽起來嬉鬧而愉悅。不過他對肖邦的處理聽起來有些讓人失望(聽起來太吵了!)。有一點特別重要的是Arrau在現場音樂會裡演奏起來比錄音室里更放縱自己。舉個例子,我有張Ermitage公司他演奏的舒曼幻想曲「風衣版」錄音。第二樂章的完結部演奏的比Philips的錄音室錄音要快得多。實際上這個版本要比大多數其他版本都要快,而他僅僅只彈走了幾個音。在Joseph Horowitz對他的訪談中,Arrau「自吹自擂」說那些可怕的跳躍對他來說容易到蒙著眼睛都能彈奏。從這個現場演繹來看,Arrau似乎並沒有誇張!

有些人批評Arrau把自己限制在為數不多的幾個作曲家裡面。沒錯,Arrau確實只在Philips公司錄製了有限的幾個著名作曲家的主要作品(Beethoven, Chopin, Liszt, Mozart等等)。但是實際上,他是歷史上演奏曲目最廣博的鋼琴家之一。我有一張他非常棒的拉威爾的《夜之幽靈》(Gaspard de la nuit)的現場錄音。其他還有如Strauss的《戲謔曲》(Burleske),Weber的《音樂會小品》(Konzertstuck)和奏鳴曲,追溯到20世紀20-40年代,他錄製了Balakirev的《伊斯拉美》(Islamey,絕對大師級的演繹,Philips的偉大鋼琴家系列中就收錄了這段錄音),另外還有Busoni, Stravinsky, Albeniz和Granados的作品。他同樣也精通其他一些當代作曲家的作品,儘管他很少在公開場合演奏它們。

如果給Arrau的每一個錄音都打個分,比如說「A」,「B」,「C」等等,這樣的話他的「平均成績」很可能非常低,比我最喜歡的另外九個鋼琴家都要低,甚至比其他「可靠」些的鋼琴家,比如佩拉亞、波里尼這類型的要低得多。這是因為雖然Arrau雖然錄製了很多偉大的貝多芬、勃拉姆斯,還有舒曼的錄音,他稍次的肖邦和莫扎特會明顯的拖後腿。這就是為什麼許多評論家(尤其是美國評論家)對他毫不重視的原因。但是如果你只關注他積極的一面,他就絕對是20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之一。


阿勞的貝多芬是公認的優秀版本之一,雖然他的演奏遠沒有如巴克豪斯或者吉利爾斯那麼光輝和力量,但豐富的構架、沉穩而廣闊的文學性詮釋卻是阿勞勝出的地方。阿勞的肖邦並非肖邦愛好者的首選,或者說阿勞的肖邦與大家熟悉的肖邦氣質相去較遠——因為阿勞的肖邦顯得更加穩健和成熟。但是,譬如說,阿勞的肖邦夜曲,在許多樂迷那裡,相比於其他鋼琴家流光溢彩或者顧影自憐的彈奏,阿勞則是被評價為彈出了思想深度的詮釋。


最近已經完全沉迷在了Claudio Arrau的世界中無法自拔。。。肖邦和貝多芬的演繹簡直不能再贊~~


我看到演奏者是他就會去聽


居然說阿勞的肖邦和莫扎特稍次,,,無法接受!和其他擅長莫扎特的鋼琴家的演奏相比,阿勞的莫扎特是非常獨特而富於內涵的。


對我而言越老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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