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評價郎朗和他父親?

有份作業要求寫《郎朗自傳》讀後感。我不求讀後感,只是想知道大家對郎朗和他父親郎國任的看法。音樂、夢想、育兒、父子關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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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改一下題主的題目。
引用回答中的一句話。
「我並不是在批評各位朋友,而是在反思我們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要對於別人的生活如此關注。」


其實我希望回答的人能去看看郎朗的自傳。九十年代末的時候,鋼琴在我的家鄉突然火了。因為地方偏遠,我不太確定這是八十年代鋼琴風的餘熱終於燒到了我的家鄉,還是因為郎朗而再次燒起的鋼琴熱。
那時候我也跟風學了半年,但因為太枯燥很快就放棄了。
可以說,那時候學鋼琴的大部分人,帶著虛榮心和攀比心,以及一份含糊不清的望子成龍夢。相比較起來,八十年代興起的那股鋼琴熱可能更純粹一點,帶著改開之後對西方世界的好奇。
郎朗的自傳出版得挺遲,我那時都上了中學,同時流行的還有另一本《哈佛女孩劉亦婷》,歸類在勵志書。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郎朗的自傳是另一本成功學的書。
直到前幾天我才看了這本書,現在還沒看完。就我看過的部分來說,能把這書當成功學範本的家長,恕我直言,腦子有坑。

這本書因為是從英文翻譯過來的,所以有時候句子很奇怪,但不影響閱讀。
郎朗的爺爺是音樂教師,後來因歷史原因轉職成工人。他爸郎國任一直立志成為二胡演奏家,但因為文革而耽誤了入學年齡,後來再考瀋陽音樂學院,雖然前兩輪都考了第一,但因為虛報年齡最終被淘汰。可以說,他爸心裡一直是不服的。
諸位逼孩子學琴的家長,捫心自問一下,你自己曾把音樂當成理想過嗎?
後來郎朗出生,不到一歲就能哼出調,最愛哼《大海啊我的故鄉》,然後兩歲半的時候,看完貓和老鼠,自己跑到鋼琴上把剛才的主旋律彈出來了。這兩件事,才是真正讓郎國任意識到兒子有比自己更出色的音樂天分,下定決心讓郎朗學琴,把自己沒實現的理想實現出來。
郎朗一開始由郎國任教鋼琴,直到郎國任覺得該找個老師了。這時候有人推薦了朱雅芬教授。
那個年代,文革打擊面太廣了。朱老師原本在上海,家境良好,從小由講英語的修女帶大,後來知識分子下鄉,來到瀋陽農村,幹了八年農活,沒碰過鋼琴,連聊都不能聊,聊起巴赫,那你就是小資產階級份子,腐朽!
看朱雅芬老師因為郎朗接受外媒採訪,氣質和善,英語說得比我這個大學畢業的好多了。她說她立即就察覺出了郎朗的天分,別的孩子彈鋼琴,會緊張地看著她,等她評價,而郎朗則是表演,似乎只是想給她看。
郎朗自己也喜歡朱老師,他說,一個大人若是喜歡一個孩子,這孩子立馬能感覺的到。朱老師當時誇我身上的衣服好看,我特別開心,因為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制服。

然後朱老師回憶起一件往事(不是自傳里看到的,似乎是哪個紀錄片),她當時和丈夫以及婆婆住在一起,郎朗每次來練琴,和她打完招呼,會去他婆婆的屋裡敲個門鞠個躬說聲打擾了,再回來練琴。朱老師也因此覺得郎朗更值得一教。
我之前看譚盾老師上藝術人生,說起第一次見郎朗,當時他去做客,郎朗給他彈了首鋼琴,他異常吃驚,因為彈的竟然是他大學時候作的一首曲子,他作完後從沒演奏過,他根本不知道郎朗竟然會彈這首曲子。譚盾對朱軍說,那時候他就覺得,郎朗彈得真好,這首曲子彷彿就是給郎朗彈的。
其實郎朗身上,有種中國人的禮節性。不喜歡他的人說他有心機會做人,喜歡他的會說他情商高人好。總之,郎朗沒有喪失掉正常人的交際能力。某種意義上,他很世俗,同時他也熱愛這份煙火氣,他想活得熱鬧一些,正常一些。他可以在半小時內談好三份商業合同,他每年呆在國內的時間加起來也就兩個月,但他能做到比很多一年到頭呆在國內的人更有影響力。
後來朱雅芬教了郎朗一段時間,覺得郎朗應該去北京發展,應該考央音附小,他呆在瀋陽是種浪費。於是郎國仁決定帶著九歲的郎朗去北京。
郎國仁那時候在當特警,他本來寄希望於工作調動,但他的職業實在不好安排去北京。於是他決定直接辭職,帶郎朗去北京學習考試。
在北京租的房子,髒亂,隔音效果差。郎朗練琴,有人直接砸了一個玻璃瓶到他家門上,裡面裝的是刺激性氣味的消毒水。
郎朗去年人物採訪,說起北京申奧失敗那天,他還是一大早起來練琴,有人直接過來砸他家門,罵他,好像申奧失敗是因為他的鋼琴一樣。郎朗補充,其實我挺同情他們的,畢竟那牆也就那麼厚。
整個北京,郎朗現在仍然不那麼喜歡。他在北京拜的第一個老師,是朱雅芬推薦的央音教授,那人不喜歡郎朗,勉強收下後,整整罵了郎朗半年,每天都說,你彈的太差了!簡直可怕!你沒有天分!而且一點都不努力。最後對著郎國仁說你們東北人,就是土豆腦袋,懂什麼鋼琴,回你瀋陽去,別彈琴了。
郎朗和郎國任都不明白為什麼。郎國任的做法是讓郎朗更加努力練習,加倍去討好老師。而郎朗一個錯都不敢,每天死命練習為了讓老師滿意,直到最後,他覺得自己彈得根本沒有問題,結果還是老師的一頓責罵。
這老師打擊了郎朗半年多,終於把郎朗掃地出門了。
郎國任打回電話問朱雅芬,朱雅芬很吃驚,說,她不會看不出郎朗的才華,她以前不是這種人啊。
直到後來,郎國任和郎朗才知道,他們的問題是沒給老師紅包。那時候央音老師手下,能考上央音的學生是有名額限制的。
你有錢有才華最好,考上央音,你們開心,我也有錢拿。
有錢沒才華也行,反正學費充足,沒錢沒才華呢,就隨便教教,到時候不佔用名額。最討厭的是郎朗這種有才華沒錢的,去考試,肯定能考上,佔用老師名額,還不給錢,這老師巴不得郎朗放棄直接走掉,可是郎朗聽了半年責罵都沒放棄,最後這老師忍不住了,只能直接明說,把郎朗掃地出門了。
後來朱雅芬又幫郎朗聯繫了趙屏國老師,郎朗最終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央音附小,不過這是後話,在郎朗被第一個老師掃地出門卻不知道原因,同時沒有找到第二個老師的那段時間裡。郎朗和他爸爆發了最大一次衝突,也是被傳播最廣的那次衝突。

那一次,父親和我得頂著雷暴和沙塵暴騎車去發脾氣教授的琴房。在春天,強風把骯髒的黃沙從戈壁灘一直吹到北京城,我們渾身都會被沙塵覆蓋著。雨一下,雨水就把塵土粘在我們的臉上和衣服上。雖然我穿著我的黃雨衣,每次自行車騎過一個水坑,污水就會濺得我滿身滿臉。等我們到的時候,我渾身全濕透了,髒兮兮的,父親也一樣。我們在冷風中直打哆嗦,但發脾氣教授沒有問我們需不需要毛巾。

  父親說:「教授,如果您讓我們把身上弄乾了,郎朗就可以開始給您彈琴了。」

  「沒這個必要了。」她說,她的聲音比冰還要冷。

  父親問:「為什麼呢?」

  「我已經決定不再教你兒子了。」

  死一樣的沉默。

  我感到淚水盈滿了眼眶。我看到父親的眼圈也變紅了。

  他說:「這我不明白。我的兒子是個天才。」

  「大多數學鋼琴的孩子的父母都認為自己的子女是天才。絕大多數孩子都不是的。郎國任,你的兒子不僅離天才差得太遠,他連進音樂學院的才華都沒有。我恐怕他是不可救藥了。」

  父親爭辯說:「但是教授,他贏過比賽,有關於他的各種報道。在瀋陽他很出名。」

  「瀋陽不是北京。」

  「您一定得再考慮一下,教授。我們全部的賭注都放在這孩子的才華上了。我放棄我的好工作,到這兒來住在一間小破房裡,就是為了您能教他。」

  「郎國任,對不起,但是我主意已定。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們走出來時,渾身仍然濕淋淋的。我們又走進了雨中。我抱著父親的腰,騎車回到公寓。一路上,我哭個不停。我作為音樂家的生命就此毀滅了。我的未來崩潰了。當父親跨下車時,我看不出他臉上流著的是雨水還是淚水。那也無關緊要了。什麼事都不再重要了。

  父親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我生命的頭一回,我感覺到他是一籌莫展了。我沒了老師,沒了準備音樂學院考試的路子,他不知道如何去把握這個現實。在這個龐大、無情的城市裡,我們無親無故,失去了方向。

  我唯一的安慰是我上的那所小學的校合唱團。合唱團的指揮請我為合唱團作鋼琴伴奏,我特別喜歡伴奏,因為合唱團的小孩子們都誇獎我的演奏。我取代的那個鋼琴伴奏以前總犯錯,但我很少出錯。在我生活中很凄慘的那段時光,我覺得沒人欣賞我,也覺得自己沒有才華,只有合唱團是我生活中唯一的亮點。

  在發脾氣教授拒絕教我的第二天早晨,父親提前一個小時叫醒了我。

  他說:「我想要你每天上學前多練一小時的琴,每天放學後再多練一小時。你三點回家後,一直要練到六點,而不是五點。」

  我覺得那毫無意義。我練琴是為了誰呢?但父親此刻的心境是容不得我有任何疑問的。在他的眼睛裡有一份我以前沒有見到過的瘋狂。

  他說:「你一定得像活不過明天那樣地練琴。你必須練到每個人都能看到,沒有人有理由拒絕你,你是第一名,永遠會是第一名。」

  那天在合唱團排練的時候,我試圖忘記發脾氣教授,還有父親不正常的情緒。老師對我的表現多有褒獎,但她覺得合唱團還需要再花點工夫,於是她把排練時間延長了一個半小時。我知道如果不能在三點鐘開始練琴,父親會生氣,但我沒有選擇。我心想,一旦我告訴他,事實上,我下午一直在彈鋼琴,他就會平息下來。

  排練結束後,我快步走回家去。在我快走到樓門口時,我可以看見父親從我們家十一層的陽台上探身望外看。他沖著我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你都上哪兒去了?回來這麼晚!你這個沒信用的傢伙。你把自己的生活毀了!你把我們所有人的生活都毀了!」他的聲音尖銳而又狂野。父親以前也吼過我,但從來沒這樣。他聽起來真的像是瘋掉了。等我進了房門後,他對我的攻擊就更厲害了。

  「你耽誤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練習,這兩個小時你永遠也找不回來了!」他叫嚷道,「太晚了,時間補不回來了。什麼都太晚了!一切都毀了!」

  我說:「這不是我的錯。老師要我留下來排練——」

  「我不信。」

  「爸,我沒說謊。我——」

  「你是個騙子,你是個懶蟲!你太不像話了。你沒理由再活下去了,一點理由都沒有。」

  「您這都是說些什麼啊?」

  「你不能灰溜溜回到瀋陽!」他狂喊道,「人人都會知道你沒考進音樂學院!人人都會知道你的老師不要你了!死是唯一的出路!」我開始往後退,遠離父親。他的吼叫卻越來越響,越來越歇斯底里。「我為了你放棄我的工作,放棄了我的生活!你媽為了你拚命幹活,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每個人都指望著你,你倒好,回來這麼晚。老師不要你了,你還不練琴,你還不照我說的去做。你真是沒理由再活下去了。只有死才能解決問題。即便現在就死,也不要生活在羞辱之中!這樣對我們倆都更好。首先你死,然後我死。」

  在我生命中頭一次,我感到了對父親的深深的仇恨。我開始詛咒他。

  「吃了這些藥片!」他邊說,邊遞給我一個藥瓶——我後來才知道瓶里裝的是藥性很強的抗生素。「現在就把裡面三十片藥片全都吞下。吞下去,你就會死,一切都會結束。」

  我跑到陽台上,想要躲開他。

  他尖叫道:「如果你不吞藥片,那就跳樓!現在就跳下去!跳下去死!」

  他沖我跑過來,我開始使勁踢他。我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狂暴的行為,但我害怕他會把我從陽台上扔下去。在那一刻,我感到他什麼事都做得出。我想像自己從十一層樓摔下去,腦袋落到人行道上摔得粉碎,我的血,我的生命一點點從我身體里流走。

  我央求道:「停一停!你這是瘋了!別來碰我!我不想死!我不會死!」

  我又跑回屋裡。

  父親喊道:「你要是不跳樓,那就吞藥片!把每一片都吞下去!」

  我從小到大父親都一直教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我的雙手,它們是我身體中最寶貴的部分。但此刻我開始用拳頭砸牆壁。我想要把雙手砸成肉泥,把每根骨頭都砸斷。我用手猛擊牆壁,就像拳擊手猛擊對手的臉。

  父親叫道:「停下來!」

  我也大聲叫道:「就不!」

  「你會毀了你的手!」

  「我恨我的手。我恨你。我恨鋼琴。如果不是鋼琴,這些事都不會發生!鋼琴讓你發瘋。鋼琴讓你想要殺死我!我恨這一切!」

  父親尖叫道:「停下來!」

  他跑過來,摟住我,開始抽咽起來。「停下來!」他不斷地重複著,一邊把我抱進他的懷裡。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對不住你。但是你不能傷了你的手。郎朗,求求你,別傷了你的手。」他親吻了我的手指,親吻了我的臉頰,但我還是不停地詛咒他,踢他。

  他說:「兒子,我不想要你死。我只想要你練琴。」

  我邊哭邊說:「我恨你。我再也不會練琴了。只要我活著,我就永遠不會再碰鋼琴。」

  再也不練琴。

以上是自傳里的內容,而郎朗母親之前從不知道這件事,直到郎朗的自傳出來她才看到。在發布會上她直接說郎國任你這事也太狠吧。有記者問郎朗父親後悔嗎,他搖頭,但這時郎朗母親說道,我後悔。
其實郎朗在北京遇到的第一個老師非常令人心寒,比看不出來才華還恐怖的是,她看出來了,但卻想要毀掉他。
郎朗和父親因為這次爭吵開始冷戰,而郎朗真的三個月沒碰琴,不管他的父親如何道歉如何央求,郎朗總是拒絕練琴。雖然他很快就覺得沒有彈琴的日子實在是無聊,他想要練琴,但又不想讓父親高興。就在這時,郎朗遇到了一個促使他重新開始練琴的人。
某天他在菜市場里遊盪,隨手去敲西瓜聽聲音,這時,賣西瓜的小販看到了他,對他說,這手指可真長啊,適合彈鋼琴。
這個小販後來被郎朗稱作二叔,成了他父親和他的朋友。郎朗聽到他這麼說,回答道,我是個退休的鋼琴家。
小販被逗樂了,問,你幾歲呀?九歲半?九歲半你就退休啦?
於是郎朗開始和他傾訴這件他在心底壓了很久的事,之前合唱隊的老師也問過郎朗為什麼不參加合唱隊了,郎朗想和老師說話,但又覺得說出真相會讓老師為難,畢竟是這個老師讓他拖延時間的。所以他誰都沒告訴。這時候突然遇到一個對自己感興趣的陌生人,郎朗變得很想聊天。
後來郎朗帶著他爸見了這個二叔,於是二叔就成了他們之間的傳話人,二叔還經常帶點東西去給他們做飯。後來有一天,二叔對郎朗說,你彈首曲子吧。郎朗一開始不樂意,於是二叔說,就當給我彈了,我想聽。於是郎朗開始了彈琴。
二叔後來回憶說起郎朗成名後,先給他母親在瀋陽買了房,然後又給二叔在北京買了房。「郎朗這孩子你叫我怎麼誇他呢,太好了,沒法誇。」
後來隨著朱雅芬老師推薦的第二位老師趙屏國接受了郎朗,郎朗的備考生活又走向了正常,最終考取了第一名,進入了央音附小。
後來學校選人參加德國埃特林根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選了五個人,郎朗沒有被選上。郎國任覺得自己的兒子完全有資格參賽,但學校表示沒選上就是沒選上,你們可以自己去德國報名,但一切路費需要自己出,於是郎國任一咬牙,決定自己借錢去德國。其實這事很微妙,如果你去了德國也沒進入決賽,多尷尬啊。
於是郎國任和郎朗沒有什麼經驗,自己對著比賽分析譜子,最終,郎朗拿了這屆比賽的金獎(第一名),宣讀到郎朗時,郎國任在遠處的看台上哭了,有人告訴了郎朗你父親哭了,郎朗不相信地表示,我父親才沒有哭的能力。
郎朗證明了自己是有這個能力拿第一的,他可以把其他參賽者甩在身後,諷刺的是,郎朗一開始並沒有被選中參賽。
郎國任對郎朗的才華有種天生的信任,他總是相信郎朗可以做得比現在更好。而郎朗也知道父親對自己有種孤注一擲的信任感。
郎朗最初對父親是又愛又恨,他和母親更為親近。但後來郎朗也逐漸感受到父親的決心是支持自己朝前走的一大因素。
後來郎朗(13歲)以公派的身份參加柴可夫斯基青年組比賽並贏得第一名,(這次比賽時郎朗和樂隊一起演奏,郎朗之前練協奏的方式就是在鋼琴旁擺個電視,把電視想成樂隊)鋼琴大師格拉夫曼看過他的表演,給他寄來報名表、邀請函以及給美國領事館的信,希望他儘快參加柯蒂斯學院的入學考試,於是郎朗從央音退學,師從格拉夫曼。

剛見到格拉夫曼的時候,郎朗還想參加其他比賽,按他父親的想法,把國際比賽的第一名都拿一遍。而格拉夫曼制止了郎朗這種急功急利的行為,勸他開始學習,不要想著比賽,郎朗的父親很奇怪,不比賽誰服氣他呢?他怎麼當職業鋼琴家呢?格拉夫曼對他說,郎朗不需要比賽也能當職業鋼琴家。
郎朗和格拉夫曼的課,郎國任幾乎都會去,他也做筆記。有時他和郎朗會有一些爭吵,他叫郎朗在意別人的意見,哪怕是傻瓜的話也該聽一聽,而郎朗覺得這簡直不可理喻。兩人有次爭吵,郎朗說自己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了。郎國任似乎受到觸動,不再和郎朗吵,開始心灰意懶地收拾起東西,打算放手,訂好了回國的機票。而郎朗思前想後,最終和同學跑去機場,把父親留了下來
1997年底,在格拉夫曼的引薦下,郎朗通過甄試,和國際上著名的IMG演出經紀公司簽約,成為了職業鋼琴家,郎朗此時十五歲。
他偶爾會心急,想參加演出,但所有的面試人都告訴他,再等等,再等等,你還年輕。直到他十七歲的一天,著名指揮埃森巴赫突然叫郎朗來,想聽他彈琴,他叫郎朗隨便彈一首,而郎朗自信於自己曲目大,讓埃森巴赫隨便點一首,於是埃森巴赫開始點曲,他本來只打算隨便聽聽,聽半小時就行了,結果一首一首點下去,不知不覺聽了兩個半小時,直到必須離開了為止。
這次聽曲的結果是,埃森巴赫直接把郎朗從第六替補提到了第一替補。不久之後,鋼琴家安德烈·瓦茨因為生病退出和芝加哥交響樂團合作的表演,於是埃森巴赫直接叫郎朗來替場,告訴他要演柴可夫斯基第一協奏曲。五個多小時的表演非常成功,郎朗和樂團出去吃飯時,有人問他會彈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嗎?於是郎朗和樂團又回到了演奏廳,背譜演奏出了這首他兩年多沒練習過的曲子。出色的演奏能力和記憶力讓郎朗一舉成名。
郎朗還沒成年,就已經成名了。
後來03年,他在卡內基獨奏時,把他父親請上了台,一起合奏了《賽馬》。郎朗之後解釋說,我父親曾經也練習過樂器,他也想成為演奏家,他年輕時候曾一度離夢想那麼接近,最終卻失敗。我想藉由和他同台演出,在我夢想實現的過程里,也實現他的夢想。
郎朗那次表演和他父親一起接受了掌聲。
他和他父親的關係毫無疑問非常複雜,郎朗一邊懼怕他,一邊卻又憐惜他。他知道父親的音樂夢想和自己的音樂夢想其實是重合的。最終犧牲一代人而成就另一代人。
後來郎朗又和父親師父的兒子,果敢,也是一位二胡演奏家,合作過賽馬以及二泉映月。因為父親的關係,郎朗其實非常喜歡二胡,他說自己小時候的鋼琴聲里只有快樂,而二胡聲就完全不同,裡面全是悲傷。
與之前很多答案里說的郎朗是逼出來的「匠人」相反,我認為郎朗其實是天生的。他幼兒園時期非常內向害羞不肯去幼兒園,於是主動和父母說請讓他留在家裡練琴,還提議父母可以把錄音機留著去上班,自己練琴時會錄音,這樣他們就知道自己沒有出去亂玩了。郎朗後來也的確這樣做了。後來在北京他和父親爭吵,本來只要練一小時就好了,郎朗心裡生氣又練了一小時鋼琴才平靜下來,鋼琴能極大地緩解他心裡的不如意。
郎朗其實很敏感,他的問題可能是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機會看很多書和繪畫作品,但前段時間聽說他已經開始抓這方面了。很多人都說,富三代才能出一個藝術家,郎朗的家境讓他沒辦法慢慢出名,如果他在最初放慢了腳步,他和他父親只能等著餓死。他只能在最開始逼迫自己,拿一種體育競賽一般的作風令自己的才華快速得到別人認可,郎朗如果慢悠悠來,連央音的門都進不去,更別說公派去參加比賽。
窮困過的人,才知道出現一個機會有多難,抓不住就等著吧。
郎朗後來去牛津大學演講,有學生問他,你覺得天賦和努力的關係是什麼,比如你的音樂能力,是天生的還是可以後天被創造出來的?郎朗回答,有些能力的確是天生的,但天賦並不意味著你可以通過更少的努力去獲得更大的成就。人生是一步一步來的,走了這一步才有下一步。

2012年春晚後,有朋友來對我說,郎朗就是胸口碎大琴彈不出來肖邦,我說你先聽聽,我們再談?
郎朗 肖邦離別練習曲 (隨便找了個鏈接),大家可以聽聽。

朱雅芬老師現在在深圳幫郎朗處理音樂學校——郎朗音樂世界的事,有人說起有次音樂世界開年會,音響放很大,大家也各種high,朱雅芬看到郎朗還在忙,直接生氣了,起身要走,罵郎朗說,你還在乎不在乎自己身體了!你開這麼大音響不怕自己聾啊?郎朗直接停止了年會,跟大家道歉,說朱老師要走,我送她回家,我也不能留了。
郎朗年輕時有過一次,去某個國家開演奏會,朋友請他去玩,聽了五個小時各種勁歌,回去直接就聾了,只能聽到茲茲聲,第二天醒來去排練還是這樣,鋼琴彈得慢處他根本聽不見聲音……然後他朋友就被指揮罵慘了……他一周之後才緩過來。

補充一句今天看到的郎朗接受義大利雜誌採訪時說的,「我學習了各種類型音樂,我知道義大利文藝復興和德國文藝復興的區別,但是最終我登台演奏的是音樂,而不是理論。」
「我是一個古典音樂家,但我也是新千年的人。我不想推開世界,我想擁抱它。」
以及記者說郎朗唯一一次拒絕他的要求,是他建議郎朗把腿放到前排椅背上,這樣拍起來更舒展,郎朗笑著拒絕了,說我們這是在劇院里,不是在看電影。
這個採訪翻譯來源Sina Visitor System
評論里@翟蔻 給了我一個鏈接【翻譯】明鏡在線:郎朗+哈農庫特 《只有災難邊緣才會產生高質量》。 是郎朗和哈農庫特的採訪,郎朗和他合作的莫扎特專輯拿了去年的德國回聲獎。挺有趣的。
PS.剛才搜了一下,發現郎朗生病生得還挺全的,中耳炎,手部拉傷,腸胃炎(嚴重到回家呆了幾個月時刻插著兩根管子監視腸胃)……之前只看到他各種到處跑,好像天生自帶興奮劑一樣,現在想來他真的挺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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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日更新
把我關於郎朗的其他答案鏈接也放一下吧
郎朗為什麼只彈琴不作曲?中國有世界級的作曲家嗎? - 梁文音的回答
郎朗將來能在音樂史上達到什麼樣歷史地位? - 梁文音的回答
沒想到隨手寫的答案竟有這麼多贊。修正一下:評論里有人告訴我,郎朗媽媽不是郎朗出自傳的時候才知道郎朗爸逼郎朗那件事,而是之前報紙的報道,還跑去把郎朗爸罵了一頓。
還是如我最開始的那句話,我不認為這種成長方式值得學習。郎朗說起自己十多歲去新加坡演出,那時還沒出名,主辦方只能報銷他的路費,郎爸沒錢就沒跟著去。郎朗一個人坐飛機下飛機,再被陌生人帶著去排練,後面見到指揮和見到親人一樣,可惜指揮也只能陪他一會,因為指揮說對不起我晚上要陪老婆孩子吃飯,於是郎朗又只能一個人呆在賓館。郎朗說他喜歡熱鬧,他討厭一個人。現在的巡演,偶爾他還會請小學同學去。他甚至打算編音樂教材,有些人說郎朗才三十多歲,就開始做很多人上了年紀才會做的事,回饋過去。
郎朗說自己在北京沒有童年,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儘力成為一個成年人。
不過郎朗也說,自己現在和父親的關係已經改變,父親從他成年後開始逐漸放權,現在他們正逐漸變為朋友。每次郎朗聽到好聽的歌,還會跑去彈給父親,問,怎麼樣?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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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飛行的喵星人 私信我,告訴我在郎爸出版的《我和郎朗30年》一書記載:郎爸是真懂音樂,真的用心琢磨音樂。在北京時,他曾輔導過很多琴童考央音,以賺取生活費。而且很多學生經過他的輔導,順利考上了。郎爸的輔導水平還是很高的。郎朗入學柯蒂斯後,郎爸更是輔導了好幾個琴童,有的考上了柯蒂斯,有的考上了茱莉亞。有些學生在上柯蒂斯時,家長不能陪讀,也交給郎爸看琴,甚至幫忙輔導。時至今日,郎朗已經不需要郎爸的輔助和指導了。所以是郎媽跟隨他在國外巡演,照顧他的生活,郎爸幫他在國內照看音樂教育,比如每場音樂會前的準備工作,琴童合練的準備工作等。
說實話,喵星人私信我的這番話,也刷新了我對郎朗父親的一些看法,他確實也喜歡音樂,而且真的能看出孩子的天賦。
這些年郎朗爸也在反思,對其他琴童和公眾媒體都說,要因材施教。希望大家不要盲目學郎朗。
最後附上一個視頻youku.com 的頁面
和音樂郎朗參與的電影音樂
周末愉快。

後面回答評論里的李雲迪粉,我希望你不要再扭曲事實抹黑郎朗了,不要逼我逐條反駁。
我就上兩張圖,歡迎大家谷歌。
lang lang About 1,54,00,00,000 results
yundi li About 3,77,000 results

順便給那些說喜歡郎朗是智商問題的雲粉兩張圖。雖然我極不喜歡拿周邊八卦評價一個鋼琴家。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你問我茲持不茲持你們的說法,當然是茲持啊。


說實話我在上知乎之前,一直不知道有那麼多的郎朗黑。

郎朗是一個有天賦,肯努力,脾氣又很好的人。就算演奏方式很熱烈,也總是被截圖做表情包,或者做鬼畜視頻,都改變不了他身上的優秀特質。對我來說,看他的這些表情包和視頻我也覺得很有意思,但是平心來講,我還挺喜歡他的表演演奏方式的。

我在高中還是初中的時候看過他的那邊自傳,時間有些久了,一些記錯的地方勿怪。

先說郎國任,他是一個二胡演奏者,很熱愛音樂,想要考音樂學院而沒有考上。年幼的郎朗和他的天賦點燃了郎國任心裡早已經熄滅的希望。

郎國任是個肯下狠心的人,他認準了自己兒子的天賦,用非人的打壓方式來讓郎朗努力彈琴,之後又辭職,讓妻子一人承擔家庭的費用,帶著郎朗去北京求學。

我當時看書時,覺得郎朗是怨恨他的父親的。至少童年如此。郎朗的童年就在不斷的練琴練琴練琴挨打挨打挨打中度過,郎國任從未給過郎朗第二個選項。

每當他們的求學路上遇到了困難,郎國任的解決方法就是讓郎朗更加努力的彈琴。

郎國任將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強制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並且從未問過郎朗的意願。


好在,郎朗在最後也終於熬出頭了,對於這對父子來說是happy ending。

這本書很真實,不是指郎朗對於自己過去的陳述百分百的準確,而是指他的音樂求學路。


在郎朗的自傳中,可以看到國內許多音樂學院和老師的真實現狀。

如同上面答主的回答,郎朗遇到過十分好的老師,也遇到了一個辱罵了他很久的老師。郎朗在書里沒有給出名字,而是給了一個代號:發脾氣老師。

記憶深刻的一個片段,是一個下雨天,郎國任風塵僕僕的騎著自行車帶著郎朗去發脾氣老師的琴房。他們到達老師琴房的時候,兩人身上都是泥濘,衣服被打濕,在風中瑟瑟發抖。老師沒有表達一絲關懷,也沒有問他們要不要毛巾。

郎國任說:「教授,如果您讓我們把身上弄乾了,郎朗就可以開始給您彈琴了。」

老師卻冷冷地拒絕了他,並且表示自己不會繼續教郎朗。郎國任哀求無果,兩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發脾氣老師不是個例,她身上有國內許多音樂學院老師的影子。


郎國任,也是全國千千萬萬個琴童家長中的一個縮影。

對於學琴家庭來說,尤其是普通的學琴家庭,他們把對未來的期望都放在孩子身上,把家裡所有的資金都用來讓孩子學琴。

書里沒有描寫郎國任說那句話的神情,但是我想,他當時的語氣應該是尊敬而卑微的。

無數個普通的琴童家長,放低身段對老師客客氣氣唯唯諾諾,只是希望對方在給自己孩子多用份心,希望自己孩子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無數的發脾氣老師,高高在上,趾高氣昂,對待學生的態度取決於家長給他塞了多少錢。

我不喜歡郎國任,他對郎朗心太狠。可是,在那一章,在郎國任說那句話時,我只覺得心酸。

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彷彿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只有同為學琴的家庭,才能理解這份苦澀。

因為感同身受。

我記得還有另外一個老師,郎朗去參加國際比賽前想要換一首曲子,他不許,並且表示換曲子郎朗一定會被刷下來,郎朗沒聽他的,還是換了曲子,結果比賽得第一。

這個老師開始向所有人炫耀,說換曲子是他的主意,他的英明決策才讓郎朗得到了這麼好的名次。

那時郎朗和郎國任已經開始了解國內這些老師的尿性,郎朗本身也開始展露頭角,兩人硬氣了起來,所以對待這件事,他們都懶得和那個老師計較。

這個老師,又是一個國內典型的音樂學院老師。典型得我都想笑,不一樣的人,一樣熟悉的做事方法。

郎朗後來也寫了自己為什麼以那麼瘋狂的肢體動作來彈琴。

他原本也是做得板板整整彈琴,有一次比賽時,他在一個琴房看見一個外國人隨著音樂擺動自己的身體,那種激情熱烈的演奏方式驚呆了他,兩人溝通了幾句,郎朗也嘗試這種隨著音樂而放鬆身體演奏的方式,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他比賽時毅然決定放棄以前的刻板彈琴,將整個身體投入到音樂中去,結果比賽時雖然錯了幾個音,但是成績不錯。

他找到了更合適自己的演奏方式。

可能我是學習大提琴的吧,我比較理解他,大家看大提琴家的演奏視頻,很大部分都會隨著音樂而擺動身體,有很多外行人稱為「搖頭晃腦」,其實這是將身體融入音樂演奏中的一種標誌,有許多感情和音符需要演奏者的身體帶起來一起律動,有時演奏者自己是感覺不到的,身體已經自然而然地隨著音樂而動了。

郎朗的演奏富有激情,有時連帶著表情都有些猙獰,我倒覺得挺可愛的,他已經全身心投入到音樂里了,這是件好事。

我每次看到他的視頻,都覺得他是真心喜歡音樂,真的隨著音樂而樂,隨著音樂而悲。


想到哪寫到哪,我沒上知乎之前就很喜歡郎朗,上了知乎之後發現大家都在黑他,還有對他呵呵的,驚得我以為郎朗真有什麼黑點。

但是平心而論,他的演奏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有多少表情包都無法掩蓋這點。

對於郎國任,太心狠了,喜歡不起來。不過郎朗的成名與他密不可分,他頂起了郎朗前進的道路,郎朗也沒讓他失望。

郎朗的成功不可複製,許多學琴的孩子沒有郎朗那樣過人的天賦,也沒有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練二十三個小時的刻苦勁。

如果這裡有學琴孩子的家長,聽我一句勸吧,不要盲目跟風崇拜他,盲目的希望孩子做第二個郎朗,而是要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學琴計劃。

郎朗只有一個,郎國任類型的家長卻有許多。

學琴路是漫長的,它考驗的不止是孩子,也是家長。


各位,且學且珍惜。


別的不想說。但是覺得說郎朗只是刻苦鍛造出來的人特別可笑。他父親的教育對他影響很大,但不可否認郎朗是個天才。我覺得就算你有這樣一個父親,你也不可能達到郎朗今天的水平和成就。不要因為天才的刻苦努力而忽視他的天賦,這特別蠢。音樂絕對不是只要努力和刻苦就能做好的事。
看多了國人對郎朗的琴聲空有技巧缺乏感情的評價。這幾天看了不少國外的紀錄片,尤其是BBC的給我印象很深。外國人對郎朗的評價真的比國人要高得多。很多特別著名的大師對他也很推崇,並且還直接誇獎了他對曲子的情感處理等等。雖然我自己水平有限,不一定有準確的評價。但是相較於某個回答里自以為是的偏頗評價,我倒是更願意相信這些大師。
還有一個很有趣的事,中國人非常鄙夷的郎爸的教育方式居然英國人很欣賞。他們說因為奠定基礎的時候恰恰是孩童時期缺乏自制力的時候,父母在這個時候的作用很大。最枯燥的練習不在外界的pressure下估計幾歲的小孩子還真的很難堅持下來。


這道題我關注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基於本人一點小小的精神潔癖,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不了解鋼琴,不了解郎朗,也不了解郎爸的人,所以從來沒有考慮動手去答題。

直到近期因為一個非常機緣巧合的原因,我司贊助了郎朗先生在深圳的一次公益慈善演奏會;也因此有機會近距離的接觸到郎爸,也就是郎國任先生。為了能讓這次活動效果更好,我花了不少時間去了解郎朗先生他本人,以及他的一些成長經歷。最近再次打開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發現我所見到的郎爸和網路輿論中,包括書本上的呈現都有很大的區別,所以我打算表達一些個人看法

當然,為了確保我下面說的內容不是隨便扯出來的,下面是一張新聞發布會上,我哥們(另一個贊助方,所以坐在了郎爸右手邊)和郎爸的合照,郎爸當時正在給《我和郎朗三十年》這本書籤名,我是拿手機拍攝的那個人。(iPhone拍攝,所以畫質比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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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回憶

說起來,其實我和郎朗多少有些奇妙的緣分的。

第一次了解到郎朗,應該是在03年或者04年的時候,那時候老師在班上播放一個「十分有天賦的鋼琴演奏家」(其實就是郎朗)的彈奏視頻,同一時間還一道播放了馬克西姆的視頻。由於不了解鋼琴,當時的我是完全不明白郎朗到底有多厲害;但我還是記住了郎朗這個名字,原因其實挺尷尬的,是因為他那略顯浮誇彈奏表情,起碼,在那個時候,郎朗的略帶抽搐的表情完全顛覆了我對鋼琴彈奏的認知。當然,也有點小自豪,因為當時覺得「我們中國人在世界上也有地位了!」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叫略顯浮誇的彈奏表情,可以看這個圖)

一晃就是十多年,後來再一次了解到郎朗相關的信息,大約就是李雲迪上春晚之後了,網路上開始有人討論「到底是李雲迪優秀,還是郎朗出色」的問題。我的大腦還停留在03,04年的時候老師說的那句話:「郎朗是國內少數的鋼琴家裡面,在國際上也有很高的知名度的」。不過跟著網友們的評論,我也意識到,原來國內還有一些其他的青年鋼琴家,也做得十分出色。

再然後,就是最近的慈善贊助了,我再一次有機會近距離了解到郎朗先生,也突然間多了一個機會,去了解郎朗先生背後的男人——郎爸,郎國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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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有趣的事情,新聞發布會是在深圳四季酒店舉行的當時我看到主辦方負責人特別恭敬的迎接著一個長發大叔,然後同時接待了我和我哥們的助理。由於另有安排的原因,長發大叔比我們先走下電梯,電梯門合上之後,然後這時候我默默地和我哥們的助理說了一句:「剛剛那個人好像是郎朗他爸,不然XX(主辦方負責人)不會那麼嚴肅對待的。

結果後來果然驗證了我的看法,那位長發大叔就是下面這位先生:

恩不好意思,主辦方拍的特別不清晰,請不要責怪我。

弄個清晰點的吧....(這是百度搜索找到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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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贊助商來說,新聞發布會本身就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環節。但當天主辦方組織的一場「琴童甄選活動」,卻讓我對郎爸有了不一樣的觀感。

活動本身就是孩子們彈鋼琴郎爸在台下點評孩子們的表現。孩子們彈奏的好壞我沒辦法從專業的程度評價,但郎爸的一些話語我卻印象十分深刻,大致內容如下:

(以下內容可能和原句有些許出入,畢竟已經過去兩周了。)

1. (開場前)其實孩子們的潛力也好,彈奏的怎麼樣也好,不管是誰來評價都是不太合適的。只是我剛好教出來了郎朗,所以大家希望我來評價一下,那我也就盡我所能的去評價一下了,如果說的對,你們就參考一下,說錯了,也不要受到太大的影響。

個人覺得,郎爸仍然保持著一個相對比較謙遜的態度,還是挺難得的。而且他對於評價孩子們這件事其實特別的小心翼翼,有種生怕傷害到孩子心靈的感覺。回想起郎朗小時候因為鋼琴老師的一句話而受到打擊,郎爸或許希望改變這種環境吧。)

2. XXX小朋友這次彈奏的曲目啊,中間有XX,XX,XX幾個地方發揮的不是特別好。但是我在今天之前聽過他這首曲子的演奏,完成度非常的高,在這個年齡段非常難得,今天狀態不好,下次需要調整過來。

個人覺得,在這件事上,郎爸展現出來的並不是不懂鋼琴,相反,小朋友聽完評價之後特別服氣,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覺得自己可以表現的更好)

http://3.XXX小朋友彈得這個曲目,難度其實很高,你們像第XX段落,XX段落,很多成年人也都無法順利完成,而他的完成度是十分出色的,這點值得鼓勵。

個人覺得,這個行為是在向不了解的觀眾們解釋小朋友的琴技,增強大家的一個參與感。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老練和接地氣的)

4. XXX小朋友,她一上台,就讓人感覺到了一種十分成熟的氣質,我們常說的,彈鋼琴,除了把鋼琴彈好以外,還要會做人。在這一點上,XXX小朋友做得十分出色。

這句話是在什麼場景下出現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但我個人當時是認同郎爸這句話的。很多家長讓孩子學琴只為了考級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事實上,如果我們能夠更多的關注孩子本身,可能會效果更加出色)

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這四段的內容了,總結起來的話,郎爸儘管言辭方面並不是十分的出色(在講話的過程中,「嗯」、「啊」、「呃」這類的語氣助詞較多),但他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謙虛的。最為關鍵的是,他十分的照顧琴童們的情緒,並盡量避免自己的威名不良評價影響到琴童們的信心和學琴的熱情,並在不撒謊的情況下給予了客觀且實際的鼓勵(而不是一些毫無意義的空話)

不談論教育水平的話,單純從這一份「心」來說,我覺得郎爸也做得十分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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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來的主題吧,其實對於郎朗他父親,我在遇到本人之前,一直是沒有特別好的印象的,因為他對郎朗的各種苛刻我一直有所耳聞。直到見到本人後,我突然發現他的形象其實沒有想像的那麼惡魔,甚至他在公眾面前,其實是一個蠻謙遜溫和,不是特別擅長講話的大叔。和他搭話的時候,他也十分親切,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架子擺在那裡。

對了,有個直覺告訴我,郎爸很可能還是一個非常專註的人,這個判斷主要是基於他對很多外在的事情並沒有想像的在乎。比如說面子,比如說形式,當然考慮到文章的篇幅,我就不一一列舉實際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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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結尾,我打個小廣告。我司參與的是一次公益事業,為了讓更多人能夠參與到這個公益事件,並且關注到本次活動希望幫助的弱勢群體,我們會利用互聯網的力量,在12.24號之前,通過不同的活動形式,送出總價值超過10萬元的演奏會門票,感興趣的朋友們不妨參與一下。就在今天(12.16號)晚上7:30會有一個新活動,各位掃碼關注微信公眾號,並根據相關指引參加。

(這是我們準備送出的票)

PS: 演奏會地址就在深圳大學元平體育館,時間是12月24號晚上7:30分。如果在其他地區的朋友們想要參加可能需要專門飛過來了。

感興趣的朋友們,可以掃描以下二維碼。
或搜索公眾號:yeaohyea 進行關注。

http://weixin.qq.com/r/tDvk-MbENptJrYKf926m (二維碼自動識別)


我只能說:音樂是為數不多的外行敢於評價內行的領域


有一陣沒來知乎了,被人提醒雲粉又拿著洗腦包來黑郎朗

雲粉居然還敢說為什麼沒人留言反駁,告訴大家,我以前在她們答案下的反駁都給她們刪了╮(╯_╰)╭

其它真尼瑪懶得說了,梅塔還是要說一說,不然把郎朗當「兒子」的老人家實在太冤。

西語網站那篇梅塔的言論我讓一位西語專業人士幫我看了,同時也把雲粉的翻譯給她看了

她的回復:訪談類都是口語文字,沒那麼嚴謹。這個翻譯的可悲之處在於人名的先後順序都要糾結,連省略號都腦補這不扯淡嗎…要這樣說的話,前一段還說
到「最近幾年在輸出音樂人才方面,比較局限於像郎朗,王羽佳,或是李雲迪。」 用的是或者呢,連並列前兩個都不是。

好了,無論什麼文字都沒有視頻來得有說服力

(楊瀾訪談錄)祖賓·梅塔:郎朗的才華無人能及

今年年初兩人合作的視頻,郎朗彈安可,梅塔沒有去後台而是就坐在樂手後面聆聽,46分鐘:祖賓·梅塔、郎朗與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青春「巨人」音樂會

美泉宮梅塔給郎朗打開琴蓋:秒拍視頻


最後再放一個非郎朗老師的同行,法國鋼琴家卡薩利斯對郎朗的評價:Interview with pianist Cyprien Katsaris (Part II)

「我是一個郎朗的樂迷。我知道有許多人不喜歡他,我認為那些人不過是出於嫉妒。他這麼年輕就達到這麼高水平,我覺得不可思議。他的成功是他應得的。他是一個非常棒的音樂家。有一次我從法國電視上聽到他的舒伯特《鱒魚》五重奏,真是絕妙的演奏。我覺得他是一個超群的存在,一個美好的存在,一個絕妙的音樂家。當今有誰的演奏能得到一致讚美?我覺得每個中國人都應該為郎朗感到驕傲」


天 有的家長太能給自己貼金了 說什麼寧可浪費天賦也要孩子快樂 你們理解的快樂教育膚淺得讓人心疼 實際上在用愚蠢的快樂揮霍孩子的天性 彷彿童年玩個蚯蚓挖個泥巴人生就圓滿了似的
天賦秉異的孩子從小就能與人類智慧和美的精華對話 郎朗三十幾演奏時自己所能享受到的愉悅 他能與成千上萬人分享感動的愉悅 要比庸人在這個年紀的無聊消遣中得到的要強烈且有價值千百倍
郎爸只不過是極其自然地擔負起了天才父親的責任罷了 用你們的鼠目寸光直接判定自己孩子沒天賦也是輕巧 不如承認自己不負責任且懶惰愚蠢吧


最近李雲迪車禍事件,開始關注起郎朗,看了不少資料,不能因為他的父親狂妄就認為他無知,他知道兒子的天分,每一步都高瞻遠矚,在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錢的家庭里,他父親對於朗朗的成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很多人都看他爸爸很殘酷,卻沒有看到他的父親對兒子深切的愛,懂音樂,有理想,有勇氣。朗朗對於音樂的熱愛從很小時候就有,練琴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痛苦。
讓樓上失望的是,朗朗沒有變態,並且還在不斷的攀上音樂的高峰,和父母感情非常好。


前段時間跟郎朗的堂弟聊天的時候說到一件小事
當時大概他正要考附中
每天被他二大爺(郎朗的父親)逼著練管
有一天晚上突然沒狀態吹得很不好
自己情緒調整不過來把管摔床上哭著說不考了
原話記不清了
但是郎朗的父親並沒有安慰他
反而冷靜的給他分析了當前的情況
然後把他一個人關屋裡讓他自己反思
他哭了一會就想通了
抓著管去找在練琴的郎朗
郎朗說「想通了?」
他紅著眼睛抓著管說「哥你再給我彈一遍伴奏吧」
郎朗二話沒說給他合了
考試一切順利
能看出郎朗那個時候還小小年紀
卻已經完全承認了他父親的教育方式
並願意以這種不太近人情的方式幫助堂弟考試
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理解父親的教育方式對他的成長有什麼樣的幫助了
問題的答案已經十分明顯了

我一直是郎桑粉
他的自傳我看過三遍
紀錄片我也看過
毋庸置疑他是中國當代的優秀鋼琴家
而他的父親在他的成長發展道路上起到了保護監督以及最重要的推進作用
不誇張的說 沒有郎國任 就沒有郎朗的今天
藝術很多時候都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不管郎朗小的時候學琴和他父親都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最終的結局他成功了
機會到來的時候他把握住了
郎朗現在的每一分光芒都有他父親的一半功勞
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有些人要黑郎朗的父親
我一直覺得他對於郎朗的教育沒有一分偏差
時至今日父子關係融洽
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我覺得有郎國任這樣的父親郎朗三生有幸
因為一個人學音樂的路真的很難走
一個人的自理能力和精力真的是有限的
當你認真準備考試或是音樂會
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打理一切
是很難獲得最佳效果的
可惜我現在也只能是這個狀態
所謂陪讀 實際上是十分有必要的
更不存在「陪讀要陪到幾歲」這種說法
這跟人的年紀沒有任何關係
郎國任一直以可靠又精幹的形象陪讀
恰恰是郎朗從小可以不管一切大大小小的瑣事一心練琴的保證和基礎

他們是世界上最搭的組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這個問題下唯一一個和他們父子在現實生活中有過直接互動的人,但是,我對他們的了解實在不足以去評價,而且也不知道作為不認識他們的人為什麼要去評價他們。
我大概是十年前遇見這對父子,當時郎朗在忙活,我媽在和郎爸說話。郎爸是一個很隨和的人,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個大叔是誰。他知道我也學鋼琴的時候鼓勵我去努力,爭取可以像他兒子一樣驕傲。他的手大大軟軟的很是親切。
儘管十年後我已經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但是從那時起我就能明白為什麼郎朗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今天的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樣。郎朗和郎爸有自己的父子關係、理想、音樂,我們也有自己的關係、理想和事業。
我並不是在批評各位朋友,而是在反思我們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要對於別人的生活如此關注。


儘管他確實在教育中有十分極端的行為,但至少其音樂素養似乎並無大礙,最後的結局也說得過去。和同類的鋼琴天才的家長,沈文裕他爸這個只知道鋼琴要彈快的比一下:

《人物》 2013年10月號

文|趙涵漠
採訪|趙涵漠 文雅茜
攝影|水生木


Who is it 沈文裕,鋼琴家,1986年生於重慶,2005年獲拉赫瑪尼諾夫國際鋼琴大賽金獎。

一個耀眼的鋼琴天才,和他的「超級天才」父親。

微博上有人將李斯特《鍾》的3種版本演奏視頻鏈接擺在一起。一段主角是李雲迪,他穿著深色西裝、戴白色領結。不同機位來回切換,特寫演奏者五官、靈巧的手指和乾淨的袖口。

另一段來自倫敦iTunes音樂節,郎朗在尖叫聲、人們揮舞的手臂和乾冰噴霧中出場。一曲終了,他起身鞠躬,然後食指像搖滾明星那樣刺向斜上方,「Are you ready, for more?」

在第三段,一架擺滿琴譜、相框和黃色小刷子的鋼琴最先出現在鏡頭。兩秒後,一個穿紅線衫的小個子走到鋼琴前,「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也被清晰地收錄進來。他的幾縷頭髮支棱著,彈到最複雜的部分時,小小的身體簡直像要擰起來了。直到尾聲,他抬起頭,身體後仰,手臂揮出休止符般的半圓。就因為這點大動作,後腦勺和半邊身子出鏡了。

隨後,沈文裕先生起身走向鏡頭,「啪」地關掉攝像機。

很難想像沈文裕的名字曾與前兩位鋼琴家有過聯繫。加籍華裔樂評人朱賢傑曾引用洛杉磯《僑報》轉引《紐約時報》對沈文裕少年時的評論稱,「如果說李雲迪是抒情王子式的天才,郎朗是激情冒險家式的天才,那麼沈文裕就是冷靜的哲學家式的天才,他能舉重若輕地征服任何最高鋼琴技術難題,對音樂理解更具有內省般的直覺,他將無可爭議地成為一代鋼琴大師。」

但樂評人的猜想未能實現,甚至恰恰相反,沈文裕11歲留學德國,19歲肄業歸國,現在他27歲,大部分演出邀約來自中國三線城市的琴行。

有時長達幾個月,他連一場音樂會也沒有。他的父親曾給北京一個非常著名的大劇院打電話自薦,對方毫不客氣地說:「你以為這裡什麼人都能演出?不是誰想演出就能演出的!」

天才

每天至少有6個小時,沈文裕與他的斯坦威鋼琴一起待在地下室里。這是北京南五環外一棟樓齡13年的聯排別墅,綠色藤蔓掩映棕紅色的大門。2008年,為了獲得更多演出機會,他與父母從成都搬到北京。他們租住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客廳有一條窄小的樓梯通往地下室,練琴可以不被投訴,也免得鄰居因憤怒而敲響暖氣管子。

在《人物》記者初次見到沈文裕的前3分鐘,他顯得相當穩重自信,但端著水果微笑著出現的母親很快就把他拉回了孩童的位置。「沈文裕,打招呼了嗎?」母親問。

「打了。」他笑笑,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斯坦威三角鋼琴花掉了沈文裕此前若干年的演出費積蓄,120多萬。去年剛買回來時,他每天彈到深夜,捨不得離開。「時間太晚真不能彈了,就很輕很輕地摸琴鍵,聽鋼琴的餘音。」這時他左手還端著一碗蓋著炒豆角的熱氣騰騰的米飯,卻忽然抿起嘴,閉上雙眼,右手在空中模擬著彈起來。

沈文裕趿拉著高飛狗圖案的拖鞋,與160多厘米的身高相比,頭的比例顯得過大。留了很久的長捲髮前段時間被剪掉了,他拍了拍頭,「別人說我像個小學生。」但當雙手放在鋼琴上時,他展現出掌控一切的自信,先彈了一段《月光》,接著彈《夜曲》和《葬禮進行曲》。「你聽,聲音就像針一樣,」他抬頭微笑,「就像針落進海水裡。」

沈文裕是鋼琴家的料,他是一個天才,沒見過這樣的天才——85歲的著名鋼琴教育家周廣仁告訴《人物》。她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們這種就是地才。

當沈文裕僅僅5歲,只有一台20元的玩具鋼琴時,就能模仿出剛聽過的旋律。生長在重慶的父親肖元生是個體經營者、職業股民,妻子塗鏡屏是家庭主婦,他們此前甚至不知道鋼琴的樣子。但孩子的天賦依舊被察覺了。他5歲學琴,6歲過六級。當時他個頭太小爬不上琴凳,考試時還是被抱上去的。評委再把他抱下來時,這大頭小孩兒扭著身子認真追問:「我是從萬縣來的,明天還來彈不?」

「他這個孩子不像一般的孩子,他就喜歡彈琴,哪有一般的孩子那麼喜歡彈琴的?」周廣仁說。

1996年一位南非來四川音樂學院的訪問學者注意到沈文裕,帶他去南非旁聽雅辛斯基的大師課,雅辛斯基後來曾連續三屆擔任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評委會主席,包括李雲迪獲金獎的2000年那屆。課堂上,有學生彈「瑪祖卡」總達不到要求,旁聽生沈文裕突然自告奮勇上琴演奏。他的表現流暢極了。在雅辛斯基示意下,他又彈了一首。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時,大師的手臂使勁在空中一揮,「這真是個奇蹟!」

電視台專門採訪了那位發現他的學者,沈文裕受邀在南非舉辦了8場巡迴演奏會。有人稱他「莫扎特第二」。南非樂評人寫道,「難以置信,除非你自己聽了。如不被像燈泡一樣燒壞,將來可成大師。」

「非常有底氣,人家都鑒定了,就是大師的料!」肖元生決定送兒子去德國——貝多芬和巴赫的故鄉。

出國前,全家人看了錄像帶電影《閃亮的風采》。沈文裕關注的是主角,被父親要求去挑戰號稱「世界上最難演奏」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最終勉強練成了這部作品,卻精神崩潰。

這故事讓沈文裕又害怕又著迷。一次在香港演出過後,別人要送他禮物,他說「不要玩具要譜子」。「拉三」的曲譜買來後,先在琴房小心翼翼地試彈了5頁。「生怕彈了以後就瘋了,」他回憶,「可感覺沒那麼難,雖然音符很多。」只用了一個多星期,他就將有著13萬多音符的「拉三」練成了。後來在德國,人們稱呼沈文裕為「彈拉三的孩子」。

但肖元生卻從電影中看到另外的內容。男主角獨自留學,缺乏照料,生活過得一團糟。肖元生由此確立了教育信條,「他學琴以後,我就讓他完全地生活在音樂世界裡,盡量與外界隔離。因為所有成功人士都要全身心地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到出神入化。」

超級天才

肖元生性格強悍但身體孱弱,長期受心臟病和失眠折磨,每天最多只能在院子里走100步,總懷疑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他強調自己「在貧民窟里長大」。他的國民黨軍官父親姓沈,但後赴新疆服刑,為了免遭影響,肖元生跟母姓。他擺過地攤,開過書店、撞球室、遊戲廳,如今他弓著背坐在塞滿甜苦藥味的房間炒股。他炒股的風格是短線快炒,小賺即拋。

他將自己定位為知識分子。「(八九十年代)我訂了20多種改革的刊物,最早的一個論文就是《論公有制與私有制的利弊》。我有三十幾篇論文,全部是國家的大問題,只有國家領導人考慮的問題我才去考慮,我寫好了就直接寄給國家領導人。」他說得激動,倒出巧克力球般的保心藥丸嚼起來。「我經常跟沈文裕說,你規規矩矩聽我的話,你是天才,老子是超級天才!」

肖元生從未收到回信,更沒得到任用。直到年幼兒子的才華突然得到證明,「我發現,我要把這頭丟掉,這條路走不通,(沈文裕)那個才是現實。」


2005年春末,沈文裕母子留德近7年後,肖元生第一次辦成了探親簽證。此前他幾乎每天都會在越洋電話里問:「今天有什麼好消息?」獲獎、找到經紀人、有演出都是他想要的好消息。沈文裕記得,父親曾說如果他彈琴能像歐陽鋒那樣就好了,雖然歐陽鋒最後瘋了,但至少武功天下第一。

2001年,在德國待了3年多後,沈文裕已經轉學至漢諾威音樂與戲劇大學。周廣仁回憶,自己最初將他推薦給Goetzke教授,但後來被稱作德國音樂教育三駕馬車之一的凱沫林也想教沈文裕,最終Goetzke讓給了凱沫林。兩年後,沈文裕作為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摘得伊麗莎白王后國際鋼琴大賽銀獎。他的演出事業前途光明,凱沫林熱心地為其與慕尼黑一家知名經紀公司牽線。就在肖元生訪德期間,公司為沈文裕在一座千人音樂廳舉行了音樂會。

在肖元生眼中那是一個「非常霸道」的經紀人,「全世界最大的演奏家都在他手裡」,曾說「我所有的鋼琴家都要住五星級酒店!」 2004年沈文裕回國到上海演出就住五星級酒店,肖元生一坐到那兒,「我就感覺有罪一樣」,馬上帶著一家人搬出來換了一家三星級。

在德國,還差半年沈文裕就從漢諾威畢業的時候,出於至今難以完全解釋的原因,肖元生決定全家回國。「我是故意使壞,非常野蠻地必須回國,任何都擋不住,誰要擋我我就拚命!」

他最先給出的理由和孤獨有關。過去他獨自生活在成都,股票交易電腦化後,活動範圍更被縮小到空蕩蕩的屋子。一年中秋節後,他吃了整整三個月的月餅,想吃點熱乎飯時,他就把月餅蒸著吃。

對於幾乎不會德文、英文的肖元生來說,如果妻子兒子在國外生活和發展,那未來的一切和他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他們不回來了,根本就是整個人生都被毀掉了。」

而且,他還記得沈文裕的音樂會開場前,長期追蹤欣賞沈文裕的德國樂評家霍爾維茵,聽說他就是沈文裕的父親,「他從人群里倒退了幾步,然後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向我鞠了個躬。旁邊的中國人翻譯,樂評人是在感謝我培養出了這樣的天才。」肖元生說,「過去我還把沈文裕定位在學生。但這件事對我震動很大,說實話,我要重新估算沈文裕的價值,他是一個公認了的天才,貨真價實的天才,那我把他放在德國浪費時間幹什麼?」

肖元生說凱沫林曾寫道,「歐洲已為他敞開了事業的大門,可他卻堅持回國。」但肖元生認為他已為兒子謀好出路。

沈文裕記得,父親訪德期間營造出了相當恐怖的氣氛。有一天肖元生突然說,自己手錶的秒針不是一格格移動,而是非常奇異地一下跳轉五六格。他說自己母親去世前就有這個徵兆,這說明,「再在德國待下去,命都要保不住了。」

一次學校舉辦音樂會,沈文裕的演奏被安排在深夜12點,瘦弱的肖元生背著超市環保袋陪兒子參加。後來沈文裕才知道,父親怕這段時間因為要走的事和老師鬧矛盾,其他學生會趁機報復,環保袋裡裝了一把榔頭。

「我一直為當職業演奏家努力,但我當時做不了決定。」沈文裕說,「突然簽到了(經紀公司),又鬧了這麼一場。那些來得太猛了,我就懵了。」

2005年夏天,肖元生先回國,18歲的沈文裕赴美獲得拉赫瑪尼諾夫國際鋼琴比賽第一名,11月回國。2008年美國樂評人羅伯特?托馬斯回顧歷屆拉賽獲獎選手時,還不無遺憾地提到了沈文裕,「現在,他所有的演出都在中國。」

比賽

8月10日,母親陪沈文裕前往江蘇宿遷舉辦音樂會。觀眾大多是琴童和家長,800人劇場的入口處在售賣爆米花和飲料。即便在演出進行中,過道里也來回穿梭著要上廁所的孩子和追在身後的媽媽。倉促布置的舞台上掛著「沈文裕宿遷鋼琴演奏會」的巨幅海報,以及兩條協辦單位婦產醫院的條幅:「今天的嬰兒,明天的世界」,「產前篩查,一個都不能少」。

演出接近兩個小時,除了台下咯吱作響的座椅,沈文裕沒注意到其他干擾。既定曲目結束後,主持人以晚會般的情緒帶動觀眾:

「沈文裕彈得好不好?」

「好!」

「要不要再來一首?」

這次回答不再整齊,各種喊聲交疊在一起,「野蜂飛舞」、「彩雲追月」、「土耳其進行曲」。主持人聽不清了,「野鶴飛舞?」

隨後沈文裕以《野蜂飛舞》返場,速度令人驚訝。這符合觀眾對他的預想:聽說他是彈什麼曲子的吉尼斯世界紀錄。演出結束後,他的西服被汗浸得濕乎乎的,但情緒高昂,「今天挺好,觀眾也熱情。」

他將演出看做「度假」,出場前會場播放的《采蘑菇的小姑娘》和結束後立刻響起的《跟著感覺走》都不能影響到他。如果瞄到台下有位打扮入時、氣質出眾的美女,還會彈得特別起勁。

現在,肖元生打理沈文裕的所有網路事宜,包括新浪微博,一條徵募音樂會的微博曾長期置頂。另外,沈文裕母親的弟弟是個下崗工人,人在重慶,幫沈文裕聯絡一些琴行的演奏會。

肖元生承認,現在沈文裕是「被壓住的狀態」,「沈文裕就是圈子裡的下崗工人」。「如果不回來的話,肯定演出很多了。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的問題。」然後肖元生又說回國沒錯,錯在自己「不會經營」。

回國後的肖元生沒拿到預期中的唱片公司的合同。曾任荷蘭音樂頻道唱片公司駐華首席代表的蘇立華曾引薦其回國後與唱片公司談合約,並與中國國家交響樂團合作。蘇立華回憶,肖元生提出兩三千歐元的報酬。蘇立華說,「唱片相當於鋼琴家的名片,陳薩在Pentatone的第一張專輯和寧峰在Channel Classics的第一張專輯,都是我引薦的。首張專輯作為彼此第一次合作共同打開市場,唱片公司都沒有給二位演奏家錄音費,而是從唱片銷售中按比例享受銷售收入。」但肖元生覺得不公平,拒絕了。

周廣仁曾在日本遇見凱沫林,凱沫林請她轉告沈文裕,「他只要回來,我一定教他。」但直到2012年凱沫林去世也沒有等到沈文裕回去。

而據肖元生說,剛回國時曾有中間人傳來消息,說格拉夫曼(郎朗的美國老師)樂意收沈文裕為學生,但是當時他們完全不想出國。

沈文裕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各種比賽上,頂著伊麗莎白和拉赫瑪尼諾夫雙料得獎者的名號。為了獎金,有時候有3萬美金,還有為了打知名度。 沈文裕的媽媽說,「他們都不知道伊麗莎白比賽,他們可能只知道肖邦比賽。」

2007年,沈文裕出現在中國國際鋼琴比賽,這令同在現場的樂評人朱賢傑感到驚訝,「就像鋼琴家魯普說過的,贏得大賽的好處,就是再也不需要去比賽了。然而沈文裕就是這樣做了,而且是再三地這樣做了。」

這是朱賢傑首次聽到沈文裕的現場演奏,他被震撼了,用「不可思議」來形容沈文裕的技巧。但當沈文裕演奏超時,評委當即按鈴打斷。朱賢傑猜測,「這可能說明評委有點不耐煩,已經不想聽完了。」

當晚複賽結果宣布,沈文裕沒能進入決賽。為止步決賽的選手頒發證書時,朱賢傑看著舞台上的沈文裕拿著證書,對著沒完沒了的閃光燈孩子氣地笑著,心裡忽然一陣難受。

他專門採訪了評委。伯納塔建議沈文裕「更多地了解生活,甚至譬如交一個女朋友,或許會對於音樂有另外的感受」。湯姆森認為沈文裕「必須遏制他的技巧,不要讓技巧超越了音樂」。而格拉夫曼——郎朗的老師——說,「他的鋼琴技術非常棒,但是他需要一名導師,不一定比他更聰明,但是至少比他更有經驗。他已經21歲了,生活上他應該獨立,成為他自己。」

朱賢傑覺得,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沈文裕一再參加比賽,難免引起評委的厭倦,審美疲勞了。

沈文裕曾在一次參賽時遇見一位來自德國的音樂界權威,大師擦肩而過時對他說了一句「stupid」,沈文裕不知道該說什麼,按他理解,這位一直很喜歡他的老師在以這種方式提醒他,你明明知道拿不到獎,你還參加。

2008年,沈文裕又出現在央視舉辦的鋼琴小提琴比賽,他的出現再次令圈內人感到驚訝,有人評論說他「和小孩子爭名奪利」。肖元生一度決定讓兒子退賽,詞都寫好了,打算讓沈文裕當眾宣布,但是又聽到旁邊有人評論,「把央視當什麼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肖元生打消了退賽念頭。沈文裕如釋重負,他無法想像那些話自己怎麼說得出口。

沈文裕獲得了這個比賽的第一名,肖元生覺得這是他們回國後少有的成功運作,帶來了隨後很多琴行演奏的機會。「實際上,沈文裕的名氣完全靠央視那個比賽,演10年的名氣都不如在央視一次比賽。」

獨立

父母、沈文裕、鋼琴組成了獨立王國,保障沈文裕專註彈琴是首要任務。多年來,母親為他提供飯菜、衣物及無時無刻不在的陪伴,父親則負責提供思想。

地下室里擺著微微泛黃的周國平著《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出國前,肖元生曾專門將此書重點畫上紅線交給兒子,讓他讀標紅部分,學習尼采天才的意志。後來沈文裕在漢諾威的圖書館裡看到了尼採的《鋼琴曲》全集,兩本。「他自己作曲,還挺勤快的,確實寫得不怎麼樣。」

沈文裕對生活其中的城市並不了解,也沒有興趣了解,「浪費時間」。他只去過天安門、頤和園,在演出途中的計程車上看過城市風景。他對錢沒有概念,也沒錢包。他曾自己去理髮,但後來理髮店搬走,就「太遠找不到了」。

「你現在有時候會自己出去嗎?」記者問。

「不可能。」

「為什麼?」

「爸爸不允許。」

「為什麼?」

「這個沒有為什麼的。」

所有認識沈文裕並接受採訪的人都用「單純」形容他的性格。周廣仁回憶,沈文裕剛來北京時跟她說:「我不會說話,常說錯,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有次家裡來了一位客人,他盼著客人多玩一會兒,結果卻問,你還不走啊?

沈文裕剛回國時一度向媒體呈現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出言狂妄的「超齡兒童」形象。他一直很羨慕郎朗的口才,曾對記者說,郎朗技術挺好,口才也很好,他的口才就算上春晚演小品都不會差。媒體報道的標題是《沈文裕建議郎朗上春晚演小品》。

那段時間肖元生指導兒子看《厚黑學》。沈文裕說他當消遣看,有收穫,「黑是不會的,但是厚。」他說,「確實當前臉皮厚挺多的。」

當被問起曾經做過最瘋狂的事時,他愣住了,想了一會兒便開始繞著客廳來回走,「這是個好問題,最瘋狂的事?最瘋狂的事?」半天抬起頭,「在德國,我逃課去打過羽毛球。」然後他繼續琢磨,直到十幾分鐘後在媽媽提示下想起,17歲時和媽媽吵架,他憤怒地推倒了冰箱。那時他喜歡一個拉小提琴的義大利女孩,為了拉近關係給她伴奏,媽媽發現了,「簡直太崩潰了。」他說,「以前都是,一有點那個苗頭馬上就給我殺了,跟人家沒成她就高興得不行。」

那個階段,他思考過「獨立」的問題,但這個念頭很快被他爸爸的思想工作擊潰了。「沒辦法。」

他說那時同齡孩子中只有他媽媽「隨時隨地跟著」。一個德國師弟嘲笑他「什麼都不會,以後只能上街要飯」。

他和同學相處得不算好。每次上大課,同學一個個表演,老師點評,「每次我彈,他們全跑了,沒人了,我覺得很尷尬,問老師這是怎麼回事,他說很正常,你要忍受得住。」後來他爸爸說,人家水平差不多你追我趕,你來了,一下就成了老師的紅人。

沒過幾年,沈文裕回國,過上了比在德國時更不必社交的生活。

香港曾有音樂會想邀請沈文裕,他提出母親也得隨同前往。主辦方的一位歐洲女士對此很不耐煩,告訴沈文裕必須獨自出席,「你是男人,不是Baby了!」

「被一個女的外國人罵,當時覺得還是挺氣的。從那以後,就不想再想(獨立)這個問題了。頭疼。」沈文裕說,「耳朵都起繭,聽太多了。」

兩年前,沈文裕再次因為女孩和家人起了衝突。一個之前在深圳認識的女孩在網上替受攻擊的沈文裕打抱不平,肖元生把她誇了一頓。沈文裕和女孩談起「簡訊戀愛」。兩個月後肖元生覺得不妥,他將兒子叫上二樓,要他分手。沈文裕形容自己「傻掉了」,然後他站起來,狠狠將茶杯摔到地上,茶杯沒碎,他爸爸把茶杯撿起來,又猛摔一次,這回碎了。沈文裕憤怒地離家出走,衝出門口卻不知何去何從。他媽媽追出來,打電話給附近熟識的錄音師,讓沈文裕借宿錄音棚。

談起與父親——這個家庭的權威——之間的關係時,沈文裕顯得有些消極,「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想說的,反正討論不會平起平坐,他比較激動,又喜歡討論。」

肖元生也感到兒子不像以前那麼聽話了。「我說他他不開腔,我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他不會照著辦的,絕對不會照著辦的。」

遺憾

如果說沈文裕在長大的過程中對自己有什麼期望,那就是「不要提前死,把自己燒焦了,不要像燈泡一樣燒壞了」。

眼下的境遇似乎無法與他的才華匹配,但是沈文裕看上去淡定極了,「你不去想就不會痛苦。」他說。

換過那麼多地方,他覺得現在的生活「最好玩」,因為「有院子,還有斯坦威」。他對斯坦威的愛在肖元生看來接近「變態」,每次彈琴前都強迫症似的洗手。跟《人物》記者聊天中間他碰了一次手機,接著又上樓洗手去了。

當初在德國時凱沫林曾開玩笑,郎朗叫longlong,你改名shortshort吧,「短短」。回國後也有找上門來的經紀人號稱要把他做得像郎朗一樣紅,「怎麼可能呢?」沈文裕說。


沈文裕對是是非非不感興趣,「煩」。他基本不看有關自己的報道,也沒看過朱賢傑寫他的那篇文章,「太長了」。在媽媽看來,沈文裕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你說他好他也不在乎,你說他不好他也不在乎」。倒是他爸爸對那篇文章非常惱火,覺得在借評委之口批評沈文裕「有技巧沒音樂」。

「反正我就是順其自然,是天才就是天才,不是就不是。」沈文裕試圖解釋「天才」,「我天才的觀念跟別人不一樣。並不是說跟人家比之後,才確定自己是不是天才。而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好像上天給我什麼東西似的。」

「我沒看出他對名聲的慾望,也許有,但不強烈。我們談話,他沒有提到過一次。」中央民族大學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張朝說。

肖元生總嘆著氣,「他現在過的就像退休的生活。他沒名利心。這把你的才華、天賦都浪費掉了嘛。」

在地下室錄製演奏視頻並上傳網路成為沈文裕如今最重要的工作。9月末《人物》記者再次採訪的前一天,他一遍又一遍地錄製肖邦的《離別圓舞曲》。攝像機安在離鋼琴不遠的三腳架上,底下墊著三本德文版《哈利?波特》。

這是他鋼琴生涯中最緊張的時刻之一,現場演奏會消失在空氣中,錄音室則可以剪輯調音,但錄製視頻只能一遍遍地一氣呵成。然後挑出最好的一遍。

他無意識地浮想,不知道每一遍上天都會給他什麼靈光。「我記得37遍好像是跟情人在吃晚飯,然後點個比較高的那種蠟燭。有時候想得正面一點,比如現在的生活雖然不是很富有,但還是蠻不錯的。」

拍完之後,他先得用帶些嗡嗡聲的電腦音箱聽回放,再用50塊錢、聽不清低音的網購小音響比較甄選——音響怪模怪樣,一雙ET般的大眼睛。「音響特別差,但還得聽,就是折磨自己。我懷疑自己上傳了有些就是誤判。」

從去年到現在,他已經錄了100多首曲子。這是肖元生想出來的主意。「你想一場演出才千把個人嘛。要是彈一個大眾點的作品,相當於坐在家裡每天都有音樂會。」肖元生說,「有這種才華有能力就大量地彈、大量地傳,在網上擺出來,我有作品。」

如果連視頻都沒有,演奏只能「消失蒸發」,這是真正可能讓沈文裕感到「難受和遺憾」的。

對於沈文裕來說,如果出名確實能夠帶來某種好處,那就是為其吸引到好的唱片公司,比如DG,「所有音樂家都夢寐以求的」。「任何鋼琴大師,如果沒唱片,等於零。」沈文裕說,「現在我都沒唱片公司。猴年馬月。人家不知道我。」

在向世人證明兒子受到重重阻礙後,肖元生決定重新證明自己是個天才,他開始了人生的第三項事業——寫詩,五言四句,不一定押韻。他豪情萬丈,要成為中國寫詩寫得最多的人,「報道說乾隆寫了10萬首詩,很多是他身邊的太監、文人幫著寫的。沒關係,我要寫5萬首!」他已經寫了12本,3萬多首。字跡工整,幾豎溜兒排下來。有的像自況,「謙和的接受/別人的指責/謹慎的保留/自己的裁決。」有的則恰好與他的做法相反,「把孩子當成/獨立社會人/孩子長大後/有擔當精神。」他解釋,「沈文裕是非常個案的,是特殊的。」

過去肖元生每天寫20首詩,現在開始「衝刺」,一天寫六七十首。「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要完蛋了。」他指指自己的心臟。

8月某個下午,一位經紀人突然到訪,他們的交談並不愉快。經紀人說,沈文裕今天的問題出在家長身上。這讓肖元生憤怒不已,他犯了心臟病。那天晚上他在電話里的聲音顯得很虛弱,與過去躁鬱的大嗓門形成對比。

他說自己就像擁有無價寶和氏璧的卞和,但沒有人相信他,「他抱著這塊石頭經常這樣哭,哭到眼裡流血。」

(張博嵐對此文亦有貢獻)

看完以後什麼感覺?

作為Anti-Parents的武器更有力百倍吧?


跟沈文裕的父親比起來,郎朗的爹好太多了。

—— 以上是原回答 ——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覺得我在黑沈文裕……沈文裕發展到現在這樣很令人哀傷的,這怎麼是黑他,頂多是黑他爹。

很多年前忘記我哪個朋友(要麼上交工作的要麼國家蛋工作的,我就認識倆從事相關行業的)說過一嘴,那時候沈還能正經演出,但排練時他爹必然指手畫腳,專業人士的建議他都認為是在帶壞兒子。有次排練沈聽了建議合得很好大家都很開心,結果沈爹衝上來就要打人。

朗朗的父親固然嚴格,但至少是虛心學習的。沈的父親完全狂妄自大,老子最對老子管教兒子你們誰敢多嘴,可能還有被迫害妄想。

但這也不是捧郎爹。我最喜歡的國內音樂家父子模式應該是王健父子。


只評價他的演出,不評價他的生活和父親。最近在音樂廳第一排中間偏左正對著郎朗距離他一米的位置聽了一場他的普三(普羅科菲耶夫第三鋼琴協奏曲),注意到了很多之前沒注意過的細節。首先他的表情和動作比原來收斂多了,並沒有特別做作的感覺。不排除有設計過的動作,但跟音樂表現結合的不錯。有時他彈琴的樣子就像是一頭狂暴的野獸,但彈出來的音樂也是如此,讓人熱血沸騰。第一樂章他有時全身貫注用左手數樂隊的小節數,腳則不停的踏著數著拍子。他很懂得如何跟觀眾交流互動,常常時不時瞟一眼前幾排的觀眾,做個小眼神小表情。普三是他的拿手曲目,彈的無懈可擊,大多數時候給人一種他樂在其中陶醉享受的感覺。結束後全場掌聲雷動(倫敦皇家節日廳,滿座)。他形象上比一般的古典鋼琴家稍微新潮一點,鞠躬時得體,感謝了很多樂隊成員,主動與樂手握手,顯得謙虛,與觀眾互動也好。

據說前幾天同一地點彈莫扎特音樂會的樂評很差,但起碼這場的表現是很精彩的。郎朗是當代世界上商業最成功的鋼琴家之一,相當於古典音樂界的一個著名品牌。這和他努力維持的高水準演奏和團隊的成功運作分不開。


不要妖魔化郎爸。

老郎非常懂音樂,老郎非常有腦子,老郎非常有眼光。

初到北京求學遭受打擊後,老郎情緒失控,想和郎朗一起自殺那件事,作為一個父親,是他一生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也是他心底的痛處,幸而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但是這毫不影響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幾乎沒有不是從實際情況出發的理性決策,並且為孩子拼盡了全力,從態度和能力上都有太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即使你的孩子並不練鋼琴,也應該看看老郎是怎麼做父親的。


就但說黑顏值的 這兩年瘦下來不少 真的丑?

這是幾天前的直播截屏


上面那些說著「我就是不喜歡朗朗」「朗朗的父親就是個暴君」這種的,麻煩評價一個人之前請先做到客觀公正,如果你要評價也可以,但請你先了解下其人生平或者演奏水平


一個努力的天才和一個不停鞭策著他的父親


金牌教練,千金難買。


看了太多批判朗爸的回答,忍不住想回答一下了。
從我個人來說,我理解郎爸的做法。雖然不可否認,對於咱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郎爸的強度過高。
但是我說實話,我真的很反對很多人說的「完全」讓孩子自己選擇自己要走的路的教育方式。
最重要的原因,沒有你現今的閱歷,沒有這麼多年的坎坷,你怎麼知道什麼是對錯?沒有任何各方面知識、社會經驗,甚至是還沒有建立好符合大眾標準是非觀的孩子,他能用什麼來決定自己的路?哪怕是他作出了決定,你認為這個決定源自哪裡?難道不是來自身為家長的你在日常生活中無意地展示的三觀的影響?
換一個說法,你認為孩子會有自源性的自制力?
舉我自己的例子好了。我是個loser,我不給自己洗地,我只想分析一下父母的正確管制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我小學的時候,我的父母對我是很嚴厲的,每天晚上作業不寫完不許出門和院里的孩子們玩兒,每天要去圖書館借書,回來要檢查閱讀情況,乒乓球班繪畫班鋼琴班充斥著我的周末,唯一空閑的周日下午,會被父母帶去爬山。你認為這些東西作為孩子時的我會真正喜歡么?哪怕喜歡,最後又有哪個在遇到挫折後不想放棄?比如鋼琴,就被我強行鬧情緒最後退了班。拜此所賜,和我同一個院子里的年齡相近的小朋友,至今還能稱為死黨或者經常聯繫的,沒有。
然而到了初中後期以及高中,也許是父母接受了一些「別管孩子」的教育理念,開始放鬆了對我的管制。結果是什麼樣呢?高中我是保送入學校的,全校最好的班級。如果保持好成績,考上十大名校級別的學校並不是什麼問題。然而最終,我跟一本線擦了個邊,進入了一所省里都沒什麼名氣的大學。當然主要的原因畢竟是自己的不努力,我不會給自己洗地。但是這裡我想說的是,人的自我糾錯能力是很弱的,尤其在孩童時代的教育沒能正確培育起這種觀念的時候。這種時候,如果沒有外力的作用,自己長歪掉幾乎是必然。如果這種時候,你告訴我尊重孩子的選擇,讓他自己發展吧,我只能說,你身為父母的責任,在哪兒?
經常看到許多言論,什麼家長對孩子的要求,就是把孩子當做另一個自己,去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不否認真的有這種家長,因為我也見過。但是在點頭認同這觀點之前,自己問自己一下,我有一個孩子,我希望他茁壯成長,那我是不是很想把自己曾經掉進過的坑幫孩子埋了,把自己曾經走過的彎路替孩子挖斷了,讓他能安安全全地成長?至少,你是不是希望孩子過得比你現在的生活要更好一些?
如果你點頭,那麼你所做的事情和那些逼孩子成龍鳳的家長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後者看得更遠,期望更高。
我和我的父母關係很好,我很感謝他們的是他們給了我一個很正的三觀,我自己活的可以很開心。我有著廣泛的興趣愛好,有著隨和的性格,有著相對高雅的情調。最重要的是我不厭學,而且做任何事學任何東西都喜歡比別人更深入,學習哪怕很枯燥的東西,我都會自己去找相關的實例以及其他的東西提升自己的興趣,而且在學會以後,我會很開心。這是我最感謝我父母的一點。但是我現在經常和他們抱怨,雖然只是玩笑性質的,就是當初為什麼不繼續對我嚴厲些。其實說到底,就是他們沒能協助我,讓我養成「堅持」和「對自己狠一些」的習慣。
我的家庭不算太貧窮,但說死也就是五線城市的普通工薪家庭,我們自己過得不困難,但每隔一段時間仍然要為家裡的收支情況精打細算一番。曾經我有能力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有更好的機遇可以使我的家庭生活得更好,比如雙十一可以稍稍剁剁手不會太肉疼。然而,現在這種可能實現的難度真的是大大增加了。
我覺得真正成功的家庭教育,是家長用自己的經驗,不斷地引導孩子,讓他不落入歪道。但是手段絕不是強迫,而是但是引導孩子,培養孩子的三觀,讓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從自己的角度認為這也是自己想要的。這樣,孩子自發會去奮鬥,遇到自己想放棄或者其他情況家長去規正時,即使會有反抗,風雨過後最後總會能夠相互理解。
說實話,從這個層面,郎爸和朗朗真的是個很成功的例子。


偉大的父親,偉大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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