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醫生患腫瘤是什麼樣的體驗?
本院一普外科老主任,為人洒脫,就手術風格來說屬於粗獷型的,大開大合,速度快但也非常準確,名聲斐然。
退休返聘後,發現後輩主任大多走精細路線,手術時間一般都比較長,經常遭到他的調侃。對於腫瘤晚期病人,他一般態度都比較消極,在他看來外科手術解決不了,放化療之類的抗腫瘤治療也是白搭,根本就是浪費金錢,還影響晚期病人臨終的生活質量,所以對現在的腫瘤治療的共識也是嗤之以鼻。
可就在今年上半年,他被發現結腸癌,並且已經出現網膜和腹壁轉移,理論上說手術的機會都沒有了,整個普外科都炸開了鍋,惋惜的同時也想看看他對自己的狀況有怎樣的反應。結果第二天科內就進行了大會診,從上海請來了兩個專家,還有所有普外的大佬、腫瘤科的大佬都一一出席,而他本人也出現在他自己的病例的MDT上,他安靜的聽完了那些他平時看不起的主任的發言,最終為自己的治療方案拍板:先手術治療,再上化療。
人是脆弱的,即使已經經歷過那麼多人的生死也說服不了自己就那麼束手就擒接受死亡,腫瘤醫生患腫瘤這個話題真的很沉重,是題主理解不了的沉重,我們可以每天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工作,可以對病人的死亡麻木不仁,可是我們還是不能坦然面對自己的生死,因為我們也是人。
我是山東一名普通三甲醫院的主治醫生,患癌時我只有29歲。希望分享我的經歷,給更多的甲癌患者一起戰鬥。現在的我,不僅會在本職工作中把更多耐心和幫助給我的病人,我也願意拿出時間和經歷幫助更多在「斗瘤」中的人(注:可通過郵箱提問,douliu2016@qq.com):因為大家面對的都是一樣的敵人、經歷的都是一樣的苦難,愛是唯一的解藥或止痛藥。
做完手術後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後來上班時同事大都善意地建議我戴條絲巾遮擋一下,或者是因為天氣炎熱、或者是因為增生並不明顯,我沒有採納。其實也許因為我已開始慢慢接受並感恩上天賜給我的這條「項鏈」。
一
我當年一腔熱血一心從醫,不是學霸,但絕對苦逼。所在的心內科爭分奪秒、驚心動魄,對「生死「的概念,恐怕是所有科室之最。
在我確診癌症的最後一個工作日,科室一名59歲的患者被發現是肺癌晚期,他女兒哭得稀里嘩啦地跟我說:「就是太年輕了,才59歲,真的不能接受「。
我盡全力安慰她,彷彿也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不過心中難免五味陳雜,他們不知道的是,我這個醫生也患癌了——「我才29歲」。
當初看到「甲狀腺癌「這幾個字,還是感受到老天爺對我深深的眷顧。它是癌症中進展最慢(淋巴結轉移早期即可見到,但遠處轉移需要很久時間,少數心大的人可能等很久才去手術、腫瘤增長並不快)、治療方案最成熟(手術+碘131同位素內放射+TSH抑制)、20年存活率最高(國外甚至達90-95%),所以醫學上又稱它為「幸福癌「。
可能會有人覺得「幸福癌「沒有什麼可怕的。其實所有的內心煎熬都會經歷、手術及後續治療的痛苦都要承受、對生活的改變已經發生並將持續。如果轉移、手術或者碘131治療出現明顯的併發症,結局也並不好,即便不影響生命,過程也是相當痛苦。
最著名的甲狀腺癌病友海棠大姐在她的書中寫過具體的病例:25歲女孩因131致肺纖維化、呼吸衰竭離去;有像我一樣乳頭狀癌(分化好、惡性最低),但發現時已經肺和骨大面積轉移,碘131癥狀非常劇烈無法承受,放棄後,2個月肝轉移離去的;有因腫瘤侵及氣管不得不切除氣管,用金屬管代替後行放療卻出現氣管軟化的;有因放療導致氣管食管組織纖維化穿孔出現呼吸吞咽困難、不能講話及進食,需做一個更大的胸頸部聯合手術,術前卻因為頸總動脈纖維化突然破裂而離去。
即便知道得很多,作為醫生的我還是經歷了迷茫、潸然淚下,經歷治療,重新審視生活的一切。
二
發現疑點是在年中,還需要找最好的超聲大夫幫忙檢查以確診。因為沒有此類疾病家族史、外加工作忙碌,2個月後我才倒班去做超聲。那位醫生簡單詢問怎麼發現結節,「建議手術「。而拿到的超聲報告單上的TI-RADs分類直接寫的5類 (1-5,5類在過去大概就直接報癌了,4為可疑,3以下良性可能性大),竟沒有疑似的概念。
當時我的感覺是空蕩蕩的,無悲無喜,還趕回去上班。下班回家後動用了所有可用的醫學關係, 結果90%屬惡性癌。
我還算平穩,但對於家人還是有天塌了一樣的災難感。
當時把結果告知我母親時,她並沒有說什麼,我以為她很淡定,因為她也是一名像我一樣見過生死、對此病有所了解的醫務工作者,但是當下班回家時我還是看到媽媽無助的痛哭。而我的父親,像所有擁有默默付出背影的父親一樣,只說了一句「寧可這病長在他的身上,寧可這鬼門一劫是他遭」。
而我的孩子,他才1歲,雖然還不懂這一切,但是支持純母乳並踐行一定要等到孩子自然離乳的我,不得不提前斷奶。原本擔心兒子不適應,沒想到他很棒,手術3天後還掀衣服想要吃奶,我跟他說「媽媽的奶精靈飛走了,以後奶瓶里的奶粉也很好吃「,他似乎聽懂了,沒有哭鬧、沒有不適,就這樣結束只屬於我們娘倆的母乳時光,吾心甚慰。
三
手術定在周一,當主刀主任在我的脖子上做標記時,我腦中出現「氣管插管全身麻醉、切皮、尋找病變組織切除快速病理區分半切還是全切、淋巴清掃、引流、縫合、術後各種痛苦及後續……「整套流程,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它終將發生,以後再也不能穿低領衣服了。
當麻醉師和手術室護士還在跟我聊著各自醫院情況的時候,吸上麻醉氣體後我彷彿做了一場很短的夢,幾秒鐘手術就結束了一樣。如果不是術後嗓子里難咳出的痰堵感我甚至都不知道當時氣管插管是什麼滋味。
實際的手術時間將近4個小時,期間先半切後全切、送了2次病理、切除周圍組織及淋巴清掃、送回甲狀旁腺自體移植。而最終的病理分型是甲癌惡性腫瘤中程度最低的,但已有2枚淋巴結轉移,且已突破被摸侵及周圍肌肉組織。
手術外一直焦急陪伴的是我的母親、老公、在濟南讀書的表弟、老家趕來親戚。父親因為要幫我在家帶兒子無法來醫院陪伴我,因為焦慮,一向愛乾淨整潔的父親,那幾天無心打掃,碗筷也亂丟著。
術後嗆咳約3天,只要小口喝水就沒有問題,之後就好了;術後鈣濃度不穩定,大概也只是輸了3到4天鈣劑,後來服用鈣片即可,到現在正常食補。
手術非常成功、沒有後續併發症,無論是術後抽血指標還是超聲還是最終大病理(手術切緣都非常乾淨),唯獨因2個淋轉加一點點的肌肉浸潤讓我的治療不能到此為止。
四
術後一周就回家休養了,但因需要做1-2次碘131同位素內放射治療,所以一直沒有服用甲狀腺素片,進口藥名為「優甲樂「,很快接踵而來各種表現癥狀:虛腫爛胖(體重以每日0.3-0.5Kg的速度遞增,即便每天就吃1頓飯、限制飲食也如此,真正的喝涼水都長肉)、記憶力減退、嗜睡、各種機能減退(怕冷、嚴重的便秘、積食等)、掉頭髮(不是一根一根掉,是一撮一撮掉)……
最惱人的是後來吃優甲樂調至微甲亢狀態,卻並沒有瘦下去的意思。【註:鄙人甲亢後的癥狀為不瘦、心慌、怕熱、各種機能亢進、繼續一撮一撮恐怖的掉頭髮、月經多發……】曾經期待母乳之後能回到以前體重的我,在人生這一個節點上,除了健康,也顧不那麼多了。
大概1個月後進入了碘131的程序中。第1天抽血查體, 隨後服碘110豪居(約40-50ml);第2-3天自行隔離;第5天做碘掃-全身成像,隨後出院。結果是「甲床周圍吸碘,未見其餘部位吸碘」。
倒也不意外,畢竟從細胞級別上說將來一定會是帶瘤生存,但是做這麼多努力無非是希望儘可能少的帶瘤嘛,所以主任建議我3-6個月後再做最後一次碘131即可,我沒像很多人一味問主任是否「過度醫療」,我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我相信下一次服「神水」的量主任一定會幫我根據情況調整的。後來就略帶「這就是命」的感覺回家隔離,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太多的害怕的感覺。
五
服碘常被病友稱作喝「神水」,在真正做這個治療之前我是做足了功課的,但是真正的過程卻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最初幾天沒有任何反應,心中暗喜這個內放射治療對我真的太溫柔太體貼了。沾沾自喜的當晚便開始出現劇烈的消化道不適,胃灼燒痛、痛到那兩天都在床上打滾,所有的保胃辦法都用上了,沒有絲毫減輕。另外就是口腔唾液腺受損,雖用盡各種辦法(24小時不斷進食酸的食物、含服維生素E片),時至今日,仍遺留腮腺受損的表現,經常會覺得嗓子幹得發疼,常常需要隨身攜帶1L的水杯。
喝神水後就成了「綠光人「,第一天周邊10米內都會有輻射,幾日後變成3到5米,8天為藥物半衰期。輻射與距離有關,也與時間相關,幾秒鐘無妨,不能超過15分鐘。故與成人隔離15天,孕婦及兒童1月;如能多一些隔離時間,對人對己都會更加安全。所以,作為一個自我高要求的醫務工作者、一個嚴格遵醫囑的優質病人,我開始了1個月嚴格的自我隔離。
那是常人無法感同身受的孤單跟傷感,甚至輕度抑鬱。用「度日如年」來形容和兒子的分別一點不為過。兒子很爭氣,沒有哭鬧,每天不定時跟我視頻,伴著催眠曲才肯入睡。
附一篇隔離期間的日記,所有的感觸都盡在不言中。
2016.06.04 晴,17-30℃, Saturday。
還有2天犬子便1歲半了,同時也將是分別15天的日子。從未有哪一個15天如這半個月這樣牽腸掛肚,從未有哪一個15天能讓我活的這麼明白。 翻看兒子從小到近期的照片,彷彿之前的一年有餘的時光依然能夠歷歷在目,卻也讓我發覺這些美好過得竟然是如此之快。
尤以這15天,當他開始「嘰里呱啦」不知說什麼,我卻不能更多的去記錄下來。因為這些,常常讓我在被隔離的日子裡,很低落很低落。但是寶貝兒,有一天你會知道此刻的分離是為了之後更長情的陪伴。沒有比能參與到你生命中每一個重要時刻更重要的。媽媽的願望不僅僅是能看著你娶妻生子,還要努力像你姥姥姥爺對你一樣,把我對你的愛傳遞給未來你的孩子。一生中,沒有什麼比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最簡單的日子更美好而珍貴的。
這15天,會常常想起父母,尤其是我的父親、我兒子的姥爺。我能夠想到住院手術的前3天,平時幫忙帶小魔頭已被累得不行不行的父親真正全天候24小時獨自帶他,女兒在手術室里為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故作平靜的幫女兒將愛傳遞下去,那是怎樣的一份深沉的厚愛。另外,我手術後幾日母親下班路上被車撞致上臂骨折,石膏固定3周、康復3個月,隔離期間不能更好的休息,還要協助父親幫我帶兒子。從未想過這樣的心痛會讓你們替女兒承受,但是真的感謝上蒼仍然留給了我能夠去回饋、上孝這樣一份一世深情的機會。 復旦乳癌去世教授于娟的書《此生未完成》中曾寫道「生命之中,名、權、利,沒有一樣不辛苦,也沒有一樣能帶走」。此刻的我真的能參透其中的深意。只有那些血濃於水的親情是永不計回報的,無論生老病死都無法被摧殘。唯有能夠「上孝父母,下孝子孫」、唯有「陪伴」才是最大的財富、最應該珍惜的。這樣的時光,多久都不夠。 所以我要好好的努力,不是為了簡單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而是為了長情的陪伴。就如同親吻你的額頭告別的那日,撫摸你的小臉含淚告訴自己的那樣:此刻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再見,是為了給你一個更好更健康的媽媽;寶貝加油,媽媽也加油。 媽媽好想你;我也好想你們,我的爸媽。
「每一段旅程,都是一段修行;這是出現在我們生命中的一個指向標,提醒我們放慢腳步、珍惜身邊人身邊事」。這是後來我建立的名為「幸福家族」的微信甲友群的布告欄上我寫下的一句話,這也是這一場「感冒」帶給我的感悟。雖然偶爾還會覺得像是夢一場,但是正因為這不幸中的萬幸,才意識到要更愛自己、要更關愛周圍的人、要待病人更如親人、要生活的更加鬆弛有度更加真實。
最後,以一位病友的話結尾,送給所有參與到「斗瘤」中的人: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堅強 / 珍惜世上走。
分割線,評論中的祝福滿滿的,作者已經痊癒了,當然,也是個雙十一雙十二會買買買剁手的寶媽,目前除了飲食注意些外,一切正常。感謝大家,現在把之前手繪的關於甲狀腺癌檢查和治療方案分析的一些知識補充進來,分享給大家,有什麼疑問可以評論區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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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診療中,很多患者及家屬,在初步得知自己患了癌症時,都是難以接受的,無論年齡大小。
而我,作為一名醫生,同樣的,在被診斷為癌症的瞬間,同樣會質疑醫生的結論是不是錯了。
但是,醫學診斷結果是不會騙人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好的面對,尋找最佳治療方案。
得知病情之後,我用能搜索到的一切資源,了解我的病情狀況,在國內外的治療情況,以及各種治療方案的優劣和我選擇某一種治療方案需要面對的治療過程。
超聲是一種很好的早期診斷甲狀腺的工具,患者在檢查身體時,需要從縱橫比、血流情況和淋巴結及其結構三方面重點關注超聲診斷數據。
評價超聲診斷內容,主要應包括:結節大小、結節位置、回聲情況及結節的內部結構。
準確評估自己超聲結果及身體情況後,聽取主治醫生的建議和分析,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治療方案。
無論是哪種治療方案,都不可能是完全無副作用的,選擇和接受某一種治療方案,不僅要及時觀察藥物對腫瘤細胞的作用,也應關注自身機體機能方面的情況,包括臟器的反應,身體是否能吃得消,健康狀況能否承受該種治療方案的各種機能反應等。
最後,結合身體情況,及時調整治療方案,選擇身體能夠承受且對癌症治療有效果的方案。同時,面對藥物和治療產生的副作用,不斷鼓勵自己,給自己打氣,專註於一件生活中充滿樂趣的事情,相信自己一定能戰勝癌症。
太陽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都是充滿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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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胸外科的老師得肺癌了,(肺癌手術治療是在胸外的啊)而且腦轉移。現已經恢復工作三年半了,他說我不能倒下,我後面有一批癌症患者,我是舉旗幟的,贊(≧▽≦)。有的癌症患者家屬要求醫生保密,我們老師有時候會說,要告訴他,我就是個例子,他需要正視。老師心態很好,整天樂呵呵的,但是生活上作息規律,堅持鍛煉,不良的生活方式都改了。
突然想到了《白色巨塔》,可憐的財前。
我父親的朋友,
很抱歉我忘記他的具體科室了。
但是絕對是一位很棒的腫瘤專家。
惡性腫瘤發現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就卧病在家,
快離開人世的時候招來各種同事朋友
算是道別吧 因為和我的父親關係很好
大家都離開之後他叫我父親留下來
「你快死啦。」我爸這麼說。他們都知道,醫生騙不了醫生,能做的只有坦白。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點頭看著我的父親,「真是好笑,去年這個時候我很健康,我的妻子得了癌症,你治好了她。現在我的妻子恢復得很好,但是沒有人能治好我啦。」然後擺出一副充滿笑意的表情。
「但是有些事我要忠告你啊,我的朋友。」他說,
「真的要等到臨終才能意識到一些以前並不知道的事。」
「一直以來我覺得沒有什麼辜負人生的。」
「但我沒有好好管教我的孩子了。」
然後他哭了。
「我沒有好好管教他啊。」
「我真的對不起他。」
醫生總是太忙了。
他的孩子沒有考上高中,整天無所事事,變成一位普通工廠里的普通工人。他沒有很多積蓄供養孩子的未來,妻子又沒有工作。
他緊緊握住我父親的手,
「記住永遠不要辜負孩子啊!」
然後好我爸回家拿著我七分的數學卷子狠狠地狠狠地打了我一頓。
腫瘤醫生得了惡性腫瘤,也許是會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有趣的豁達和完全客觀的,對於自己人生的審視吧。
因為大概他們能很公正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醫生的眼睛裡死亡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我並不是醫生,這是我父親的故事。這個問題讓我第一時間想到了Wilson 和House,小威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後,仍舊積極樂觀,和好基友暢享剩餘的時光,大結局最後一幕看的我想哭…
得了癌症,往往是心理問題遠大於生理問題的…我們醫院血液科的老師得了淋巴瘤,也算是符合題意吧,自己專科得的自己專科腫瘤,自己小心翼翼化療,調方案,讀文獻看國際最新臨床證據,清心寡欲,不參與科內權力鬥爭,也正常工作,按時化療。
今年她特別緊張,因為淋巴瘤患者化療緩解第五年最關鍵,會不會複發,能不能挺過去誰都不知道。有個感冒發燒都異常緊張,馬上檢查,整個人是緊張的,希望她順順利利挨過今年。應該以後複發可能性就不大了。總得說來,醫生自己得了腫瘤,一般就是看得很開,對工作對名利都看淡了,有的是清心平淡的背影和隱隱卻強烈的和病人一樣求生的慾望
好多朋友回復說,可能是病人早已察覺,為了不讓家人傷心故意配合我們演戲。如果你在腫瘤科多呆上幾年就會發現,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是個例。很多家屬來的時候要求我們瞞著病人,出於患者保護原則我們都會照做。其實哪怕不是醫生,只要稍有醫學常識,發現自己得的是惡性腫瘤並不難,但幾乎所有人都否認。只是因為這個患者正好是醫生,讓人覺得比較戲劇化。
醫生也是人。
很多時候書本上要求我們對病人多加關懷,感同身受,但其實我們並無法感同身受。
以下是原答案
本人腫瘤內科醫師,幾年前病床上收過一位其他醫院的胸外科老主任,肺癌晚期。
家屬說,患者不知道病情,讓我們查房的時候不要說漏嘴,就說是肺炎,住院掛抗生素。
於是每天查房的時候我們主任就含糊其辭的問他,今天好點沒有呀?他就樂呵呵的答,好多啦,胸口不怎麼悶了,就是還有點兒咳。
那時候還年輕,我很不解的問我們主任,他自己是胸外科醫生啊,怎麼會相信是肺炎的呢?肺炎怎麼會要做穿刺,怎麼要反覆住院掛水?那輸液單,他瞄一眼就清楚掛的是化療葯了啊……
我們主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生死面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不管你是醫生,還是普通人。對於得腫瘤這件事,哪怕自己再懷疑,只要你的醫生沒有肯定的告訴你是,你就還會抱著一線希望告訴自己不是。對於心理不是很強大的人來說,這根弦哪一天斷了,人就崩潰了。看到這樣的問題真是一聲嘆息!真心推薦醫生和關注腫瘤治療發展的人仔細讀以下帖子:http://bbs.tianya.cn/post-free-3107631-1.shtml#ty_vip_look,這是免疫學家公開發表的治癌理論,也許我們可以離希望近一點。
有位老師,並非我的實習指導老師,是同學的。
他自己得腫瘤後,去世速度非常快,兩周就去世了。以他的病本身來說,不該如此。
但安排後事也很仔細,條條框框都列好,見親友,見學生,見律師,立文件,像在爭分奪秒的辦公事,而且辦得滴水不露。甚至連骨灰盒都看過,還指著手機屏幕說「這個花色不錯」。
會看自己的病案,然後唉一聲,不過除此之外,面無戚色。
據同學說,那天晚上,他意識尚清醒時,看著一堆學生圍上來搶救,並沒有留什麼遺言。
只嘆了口氣,去了。呼吸科醫生還抽煙,心裡在想什麼?
Mark,我覺得我以後有機會回答這個問題。
消化科一個同事,35歲,剛查出來胃癌晚期,腫瘤科的主任已經去世了。我們科,兩個副主任今年都不在了,一個自殺,一個腦血管瘤破裂。。。
是非成敗轉頭空,做人還是別留遺憾最重要
。。。。。。。。。。。。。一年不到我們醫院腫瘤科主任(50歲)胰腺癌晚期,副主任(47歲)腸癌晚期。。。現在醫院以每年報銷兩個的速度在得癌症啊!!!周末才我一個導管室的護士朋友(31歲)聊天,過了一天得知她查出來胃癌晚期。。。自己科里的護士姐姐(30歲)甲狀腺。。。。同事老爸(60歲)淋巴癌晚期。。。另外一個同事老爸(59歲)肝癌晚期。。。剩下來還有很多很多。
唉,什麼感受,每次出來一個我們剩下來除了難受還有什麼辦法?自己做醫生的比誰都清楚,腫瘤科主任現在每天自己給自己開藥,,他手術做了三次,現在肝轉移了做介入又兩次,雖然他治病基本不用自己出,但是經濟上開始各種節約,不為了別的,孩子還小,家裡還有一老人。
唉,暫時先寫這麼多吧,事情太多了。
謝邀,醫者難自醫
真心感覺題主不懷好意,跟他從事什麼無關,還是要看心理成熟度
我想應該會坦然接受,也會積極面對,但絕不會過度治療,作為一個腫瘤醫生,深知生活質量的重要性,應與生存時間並重。
在疾病上面,人人平等!醫生只是一種職業,醫生不是神,他們只在某類疾病上多了解些,只是生活沒那麼簡單,知曉不代表會執行,執行不代表就不會得病!說句通俗的,該得病還會得,該死還得死!
當年實習的醫院腫瘤科病人大多都是惡性腫瘤3期或4期,就是民間說法癌症晚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氣氛沉悶,大多病人和家屬都已經可以平靜面對癌症,我一直以為面對癌症,腫瘤科醫生應該更加平靜。
C醫生,主攻乳腺癌。如大家所知,醫生常年無休,每天都忙得團團轉,而C醫生突然申請年休假,本來忙碌的科室就更忙了,後來聽說她要去澳洲看她的孩子,怨聲四起,因為大多資深醫生都已經10年以上沒休過年休假了。
遊玩了半個月後回來又意外地給大家帶了很多好吃的,平時她比較節省,別提給大家帶好吃的,自己都不曾吃過什麼好吃的。然後她又消失了。接著,主任領著大傢伙浩浩蕩蕩去隔壁科室看望C醫生,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她病了,不巧正好是乳腺癌。挺諷刺了,治了半輩子的乳腺癌,結果自己得了乳腺癌。
病房裡站著她的孩子和丈夫,第一次看到她眼眶紅了,後來才知道,她半年前就感覺自己可能得了乳腺癌,卻遲遲不願意去做檢查確診,反而先請了年假去旅遊,帶著女兒回國,在女兒的陪伴下檢查確診,然後接受手術,至於為什麼得了腫瘤,不住腫瘤科,反而住外科。一方面是因為需要進行外科手術,另一方面我想大概是不願意讓病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每個醫生都是一個普通人,專業讓他們變得冷靜而強大。在病人面前,他們是無所不能的。而在疾病面前,人人平等。這不就是《白色巨塔》裡面的劇情嗎?
財前五郎,著名的腫瘤專家,對抗癌症第一線,天天診斷別人的病情,竟然無法發現自己的早期癥狀以至於最後發展成無法手術的晚期,結局是死亡,醫生不是神!一聲嘆息!
腫瘤醫生患腫瘤。好的方面可能是因為專業知識,比常人多少容易發現病情,早治療,利於提高治療效果。另外在治療方案上更能根據自己的要求來參與制定。壞的方面可能是太清楚癌症之可怕了。反而很容易心理上崩潰垮掉吧。
最近常出入腫瘤醫院,講幾個故事。
故事一是我姑轉述給我的。
她科室里一28歲男醫生,剛準備和同院護士結婚。換工作入職前體檢,發現肝功能一指標不正常。作為一醫生,他本能覺得不太對勁,一做腹部加強ct就發現肝臟不正常,確診下來是原發性的肝癌。之後立刻手術切掉了右肝頁的一角,接著上介入治療。第一次上就發朋友圈說感覺像受刑。
不過,肝的原發癌,估計也能排在棘手癌症中的前位了吧。
第二個故事是我同學爸爸。
他爹非腫瘤醫生,不過也是在臨床幹了很多年的醫生。
因為腹水檢查出來的問題,除了活檢,做了所以能做的檢查。診斷下來是惡性腸xx癌?沒辦法手術,也拒絕了上太大的治療。
之後的過程里為了給兒子樹立個高大的榜樣,很堅強地在面對死亡和痛苦是儘力保持了淡然。
從發現到去世不過一個月,後期的痛苦場面,我實在不敢和他兒細討論。
剩下幾個故事非醫生本人,不過我仍覺得感觸頗深,分享一下。
一周前血液科一個20多歲的年輕男人,從窗上一躍而下。過了一會兒腹腫的一男醫生下去查看,擺擺手就說不行了,直接找人抬走了。
病友間後來說是白血病,還接受過骨髓移植。
我後來時不時會往那男人墜落的地方望望,想起來,不知是疼,是窮,還是漫長的絕望最終打垮了他。每每念及此,我也就開始很害怕面對未來的某種現在看來必然的失去。
還有很多病友間流傳的段子。比如xx科的主任發現xx癌,現在在三樓外科做了手術。比如xx病人結腸伴隨肝和肺轉移,做了支架做了腸改道手術,做了xx次放療,xx次化療,還在奮鬥著。很多故事,涉及生死,但卻風輕雲淡地聊著。
然後我看到護士晚上11點,在一個風雨交加,雷電不斷的晚上收拾一個剛去世的婆婆的病床。很平靜淡然,我就覺得蠻敬佩的。
想到什麼再補充。我不是醫生,我只是轉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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