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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幾個著名作家的寫作風格融進一篇文章中,感覺會是怎樣?


多年以後,我依然會想起那個待在屋裡寫作的下午,當時院子里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對,兩棵棗樹,一半在土裡安詳, 一半在風裡飛揚, 一半灑落陰涼, 一半沐浴陽光。

喜憂參半的生活雖然總是讓我遍體鱗傷,但到後來,那些受傷的地方一定會變成我最強壯的地方。這也讓我明白了,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我們總要抉擇,To be,or not to be。可深思熟慮的結果往往就是說不清楚。這時候的我們會覺得自己是生活盛宴的局外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對我們來說只是一種奢望。

於是,我們將希望寄託於時間。的確,沒有什麼比時間更具有說服力了,因為時間無需通知我們就可以改變一切。我們只有把每一個句子後面加一個完結的句號,記作虛無而迷惘的守候。


以上語句無腦組合,無文風,萬幸還算通順,出處如下:
馬爾克斯《百年孤獨》,魯迅《秋夜》,三毛《嫵媚的花園》;
海明威《老人與海》,張愛玲《留情》 ;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王小波《黑鐵時代》, 喬伊斯《都柏林人》,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
余華《活著》,莫言《莫言經典語錄50條精選》。

當然,我明白以上作家不完全都是神級作家


各種作家一起來寫三國

【電影翻譯腔版本】劉備:「天哪,我的老夥計,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來三次嗎?真是見鬼,其實我也不太了解。看上帝的份上,為什麼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哦,他在睡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究竟是誰給了他這樣的自信,還有什麼會比等待一個皇叔的造訪更令人興奮的呢?嘿,孔明,你要是再不出山,小心我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我發誓,我真會這樣做。

【安妮寶貝版】(你就算寫篇垃圾文章,只要在裡邊嵌入如下辭彙,一秒鐘變文藝隨筆:孤獨,憂傷,空曠,寂寞,夢想,歌唱,流浪,靈魂,心房,愛情,放逐,尋找,喧囂,陽光,邂逅,脆弱,深邃,氣息,天涯,逃離,時光,旅途。)比如劉備賣草鞋,可以這樣寫:在空曠的集市中,寂寞地買著草鞋,那蘆草淡淡的氣息,讓人想起了旅途,老時光,還有陽光和夢想。穿著草鞋走在桃花園中,就像靈魂的放逐,猛然邂逅了兩個憂鬱如雪的男子,看見他們深邃的目光,這一刻,一樹燦爛桃花撐起了整個春天。

【王家衛版本】(王家衛說話風格就是,一個事件+一個數字+加另一個無聊事件)劉備:「徐庶離開後的2個月7天零5個時辰,我又來到了這間茅廬,不過這次村頭的大米只買5錢一斤。」張飛:「這間茅廬共佔地0.65畝,當我想放把火的時候,忽然察覺我的內褲昨晚忘到了大哥的床上。」關羽:「多年之後我有個綽號叫做關二,任何人都可以變得很二,只要你有一個紅色的臉蛋。」諸葛亮:「當時那個男人離我的距離只有八尺三寸零一公分,但我說完634字的《隆中對》後,這個男人會徹底愛上我。雖然月英很可愛,但我不得不說,大叔你好萌。」

【馮鞏版】諸葛亮:竹板那個一打呀,別的咱不誇。單說一說,您劉皇叔怎樣才能稱霸!曹操是漢賊,咱就使勁罵。江東孫權歷經三世,這個不能打。咱東和孫仲謀,北拒曹老大,韓玄劉度和趙范,再順手一把抓!荊州劉表,馬上就要掛。益州劉璋傻了吧唧,他就是一個渣。民心要站穩,還要使點詐。頂天立地像個爺們兒,把漢中再拿下。兵力已充足,地盤又變大,漢室復興指日可待,你還愁個嘛?你還愁個嘛!

【聖經版本】思想是空虛混沌 ,先主的幽靈飄蕩在涿州上空。先主說:要有桃園,於是就有了桃園。在隆中,有一位叫作孔明的衛士頭領,他受那些污了眼睛的人的蒙蔽,疑心劉先主不是高祖後裔,三次拒絕會見。劉先主喝道:人啊,你難道不知道,仁德也可以燒遍赤壁的半島嗎。孔明聽了這話,便跪下來,把劉先主尊為他的領袖。在益州,有受外邦人的誘惑與劉先主作對。劉先主說道:我流有高祖的血。眾人知道他是為高祖所喜悅的,就跪下,尊他為漢皇。 劉先主對眾人說: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裡走,必要得到大漢的光

【廣場舞最炫民族風版】三國的世界是我的愛,幽幽的桃園身邊花正開。什麼樣的軍師最呀最變態,什麼樣的主公才算高富帥。呼嘯的東風從天上來,赤壁奼紫嫣紅成一片火海。肥溜溜的荊州是我們的期待,一路邊借邊賴這才叫能耐,我們要賴就要賴的更直白。你是我身邊最酷的男孩,你千里單騎再次跑回來。悠悠的唱著最炫蜀漢風,讓愛趕走一切的備胎。你是我身邊最美的男孩,我三顧茅廬把你請出來。悠悠的唱著最炫蜀漢風,是三國世界最美的表白。

【詩詞混搭版】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春宵一刻值千金,絕知此事要躬行。輕攏慢捻抹復挑,從此君王不早朝。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棒磨成繡花針。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非戰之罪也....


老夫聊發少年狂,日啖荔枝三百顆,仰天大笑出門去,竹杖芒鞋輕勝馬,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凈無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借問酒家何處有?南村群童相見不相識,邀我至田家,欺我老無力,公然抱我入竹去,竹外桃花三兩枝,可憐身上衣正單,唇焦口燥呼不得,叢菊兩開他日淚,哭聲直上干雲霄,兒童事了拂衣去,心怯空房不忍歸。歸去來兮,歸去來兮,歸來倚仗長太息以掩涕兮,整頓衣裳起斂容,此時只有淚沾衣。包羞忍辱是男兒,菊殘猶有傲霜枝,此恨綿綿無絕期,使我不得開心顏。已是黃昏獨自愁,夕陽無限好,自掛東南枝。


謝邀。

類似的文字遊戲,以前玩過許多。八年前一個跟人打賭,最後沒心思寫完的小說。換了各類文體,大概符合要求。

小說叫《七國記》。實際只寫了五國。
因為略長(未完稿寫了六萬字),只放片段了。原文是圍繞一個叫子衡的傢伙(我那段兒常用的小說主角)遊走七國的故事,算是有情節的。雖然中間戲仿惡搞的成分一望即知。
至於每一國用了哪位大師的文體,其實並不難猜,所以不說了。


開篇:
虛構的熱情往往會打攪辛勤的史官,就像並無惡意的海市蜃樓會戲弄荒漠中的旅行者。語言的魔術師們編造蜂窩一樣繁密的故事,將虛實參差的年表留書被利刀打磨的竹簡,讓後世的子孫拜受:這是尋溯時光的記錄者最大的困擾,他們發現自己在敘述的岔路中越走越遠,被迫旁徵博引尋找證據,並拷問敘述者的信用度。死者已矣,學者無法去剖解故雪下深埋的骸骨,叩問他們的頭顱——即便如此,你也無法截取他們的記憶,只能收穫碧綠的磷火和寒夜的噩夢。
由於奇妙命運的撥弄,公元前3世紀成為一奇妙而充滿波折的時間段。公元前289年,出生於中國山東之儒家聖人孟軻謝世,結束其顛沛流離的人生及四處遊說、為百姓謀取福利的旅程;僅三年之後的公元前286年,曾經自比蝴蝶、喜用隱喻嘲弄孟子及其學派追隨者的莊周亦身故。六年之後,亞歷山大港大燈塔建成,名列世界七大奇蹟之一。又兩年之後的公元前278年,耶酥誕生之前的年份里,中國最偉大詩人屈原因故國如花般凋零身赴汨羅江,為了避免魚兒吞食這位瘦弱而喜戴高冠的故楚國舊僚之遺體,當地人民以箬葉包紮糧食拋於水中引誘游魚。公元前275年和270年,希臘的歐幾里得與伊壁鳩魯先後謝世,後者完成了自己實踐快樂的哲學思想,將他的敵手斯多葛一個人孤單留在了世界上。公元前260年,中國西部之強國秦與華北之強國趙在長平發生投入總兵力接近百萬的龐大戰爭,最後以趙國覆滅四十五萬人為此戰的慘痛結局。公元前233年,中國法家代表,身為貴族卻因口吃而拙於言辭的韓非逝世。可與歐幾里得媲美的數學家阿基米德則於公元前212年死去,而在兩年之後,於公元前221年統一中國的秦始皇帝嬴政在巡遊河北時死去,在回歸首都咸陽之後,其遺體坐居的馬車裡甚至堆滿了腥臭的鮑魚。
相比於以上群星閃耀般的故事,公元前256年並非令人矚目之年份。名義上統治中國近800年之周王朝經歷公元前8世紀的首都遷移之後日漸勢危,終於在其最後一任帝王身故之後完成其歷史任務。瓜分中國之七大國中最強者秦國移走了作為江山社稷之象徵的九鼎,宣告了秦國的滅亡。同年,傑出的水利專家李冰在四川盆地高山與流川之間建築了都江堰。除此而外,本故事的主角亦生於那一年——當然,由於其人在歷史地位上的渺小,他本沒有權利與以上諸多大事相提並論。
這個被認為擁有秦之國姓,名曰嬴子衡的人在最新的考據結果被被確認本姓姬,但這一點無關緊要。此人身世不見於任何正史,但卻能夠在一些偏僻的筆記中得見。由於佐證缺少,即便七國後裔的筆記及傳說里夾雜大量關於此人的故事,甚至有相關題材的現代小說,但依然無法證明其存在。為保持其身世之完整,本篇按時間順序排列出有關嬴子衡及其生涯的材料。由於最初源頭的缺失,除了其在秦國出身的記載外,所有記載均是研究七國歷史者依本國史所撰寫之小說。散佚的材料猶如被風吹散的轉篷,我們所能做的惟有將真偽莫辨的歷史、材料、小說並列,並聽由讀者自己選擇。

秦國記:
子衡者,咸陽人也,姓姬氏。世莫知其父。其母為娼里中,善擊缶。子衡尚幼,與眾小兒論。或曰:「我父令也。」或曰:「我父關內爵。」皆嗤子衡無父。子衡攜諸兒至堂上,指母曰:「我母娼妓也。」眾小兒咸笑之。子衡赧,乃掌摑哂者,曰:「爾母婢也。」退,乃日忌其母。母與之食,則不食。母遺之金,則拋諸於野。母怒甚,適秦國多戰伐,男丁多從征,執業日寡,乃鞭笞子衡為樂,曰:「生汝不易,不孝乃爾。」子衡鞭痕累累,乃大怒。折其鞭,蹴其母。乃聚眾兒,自稱改姓嬴氏。自嚙其臂,誓曰:「嬴,秦之國姓也。必揚名天下,令天下知有我,不知有秦也。

《韓國記》
原來世上的道理,本有個治極生亂,亂極入治的理兒。譬如本來三皇五帝,守禮而制。夏而後殷,歷代相傳。到了紂王帝辛這一朝,君王乃是個聰明絕頂之人。言能蔽過,文能飾非。然而聰明過甚,反而好色虐民,不理朝政。西歧州驚起了周文王,文德凜凜。傳之於子,乃是武王姬發。會孟津,渡黃河,取了朝歌,立下周家八百年天下。那周室傳了三百年,幽王又犯了紂王之疾,為了寵妃褒姒一笑,直把天下生送給了犬戎。既入東周,諸侯紛擾,干戈不休。孔子是個有德聖人,卻東奔西走,厄於陳蔡。當時紛爭了數百年,天下分為七國。秦得西邦,又有商鞅之助,變法圖強,民不私鬥而勇於公戰,所以強於天下。當時七國擾攘,百姓流離。善遊說的,便都仿了蘇秦張儀,四處掉舌賣論,圖謀富貴。那有氣力的,都舍了耕作,仗劍學做遊俠。真乃是:
乾坤擾擾民倒懸,狼羆橫行舞君前。
酸儒匹夫乘時舉,高才徒卧蓬蒿間。

看官,卻說那韓王年,秦國有條粗莽漢子,人莫知其來歷,但知他喚做嬴子衡。仗柄鐵劍,戴了草笠,著了褐衣,越了秦韓邊境,直走雲陽。那時方當盛暑,天色正熱,這莽夫走得渴了,口裡火燒火燎一般,尋思要得碗酒來搪一搪,卻哪裡去討?原來韓秦接壤,兵戈最多。韓人善治弓弩,又仗山東五國相助,勉強撐持。然韓民再不敢在西界耕作,惟恐遭了兵禍。這莽夫張一雙銅鈴眼,尋了一遭,便見了山腳一軒輕車,兩位官人正在車中吃酒,放著兩匹馬在野地里吃草。
那子衡本是秦國的蠻人,年少氣盛,粗魯好殺。那時見了兩位官人,便生歹心。便大踏步跳將去,一手拔了劍,一手卻戟指喝道:「兀那匹夫,快將著酒跪下給老爺磕頭。伺候老爺吃罷了酒,便自己擦了脖子,等老爺來殺。也免得腌拶死了,怪老爺虧待了爾等。」那兩位官人吃一驚,忙抬頭時,嬴子衡早趕將來,吼聲如雷。就中一個年少的官人,拔了佩劍,跳將起來,喝道:「你你你個刁刁刁民,怎敢敢光天化日日,徑行兇凶凶暴?須知國有法法法度,你徑徑徑行殺戮,難道不怕怕怕怕國法?」子衡聽這官人口吃,早禁不住笑將起來,喝道:「法度!法度!小吏們幾句糊塗廢話,便是殺人頭的法度!老爺持柄劍,橫行天下,殺了你這嘮叨的狗頭,也是法度!老爺的劍便是法度!」便揮劍去砍。那官人只一退,子衡撲了個空,再要揮劍時,只聽那官人喝道:「且住!原來你並不曉得法度。可知殺了我等,爾要遭何譴報?」子衡聽他聲口肅然,倒著了慌,暗思:「莫非是有名的劍客,殺人的魔頭?」便住了足,斜眼覷那官人,道:「你倒說來,如何不識法度,便殺不得你?說得有理,老爺便饒爾狗命。」


《趙國記》
徐夫人和趙牧肩並肩坐在趙國的土坡上,他們倆一個老了,一個還年輕。徐夫人雖然叫做夫人,卻是個男人,還長著白鬍子。黑頭髮的趙牧對白鬍子的徐夫人說話,說徐夫人的老父親每天晚上像豬一樣嚎叫,叫得趙牧難以入眠。風把他的聲音吹得游來游去,到了徐夫人耳朵里就成了一片流水的聲音。他不好意思說他是個半聾子,只好學著被宰前的老牛,不斷的哼哼啊啊,而且用手拍著大腿,就像吃飽了飯的人敲碗一樣。就是在這樣一個中午,塵土把他倆照得泛黃時,趙牧看到了嬴子衡。徐夫人眯著老花眼,還以為看到了一頭豬哩。
趙牧認為那不是豬,因為豬也有灰色的,卻沒有這麼瘦。嬴子衡沒有聽到他們的討論,也沒有看到他們的指點。他的手和腳像牛一樣爬動,他的鞋底像他的衣服一樣有洞,他的手和他的腳底一樣臟。風把塵土吹進了他的嘴,他便呸呸的嘔吐。除了酸水和黃沙,他什麼都吐不出來。
徐夫人和趙牧都是吃得飽飯的人,他們看不起吃不飽飯的流浪漢,就像家雀看到沒有窩的野鳥,也會喳喳叫。他們看著子衡朝他們坐的地方爬過來。趙牧就不再談他的父親了,他對徐夫人大聲說:
「這個餓漢子多可憐哪!」

《燕國記》:
多年以後被人們讚許為「燕趙多悲歌慷慨之士」的那片土地,在公元前3世紀卻是一片躁動。起伏的山巒折磨著善良的農民,周王朝於七百年前制定的田制,在這裡成為紙上談兵的笑話。國土北方的棗栗固然是天賜的恩遇,滿足著燕地百姓的肚腹。幸而有龐大的趙國遮蔽著南方的諸侯,燕國無須與列國紛爭,只需與趙國持續著貼身纏鬥,在彼此鋸齒般的國境線上小打小鬧。
人心從來由飯食餵養,而後者則受制於氣候與地理而燕國。周王朝所劃分的王國之中,燕無疑是最北之一。八月既可飛起霜雪的天氣,磨礪了燕國百姓的肌體,又限制著貧瘠的土地。那些在南方茁壯生長的物產,在燕地卻徒呼奈何。除了蠶絲與麻,燕地人並無值得誇耀的特產。他們深知商旅的可惡,這些對物產敝薄之地著意剝削的奸徒,毫不掩飾的流露狡猾的微笑,用一些低價從南方購買的貨物,換取燕人的銅錢。南方既有姦猾的商旅,又有強大的趙國。北方則有彪悍的匈奴,不時來劫奪女子與牛馬。公元前3世紀的戰國後期,燕地的男兒血氣桀驁,卻不得不強自壓抑。
強盛的諸侯國有豐富的農產品以資軍實,養育出輕裘肥馬的貴族子弟四處浪遊。燕地則沒有足夠的土地供人耕作,貧困而強壯的男兒無所事事,只得在酒肆敲杯唱歌,痛飲一醉後尋找借口,彼此鬥毆一場。生者把這悲厲的故事四處鼓吹,任街頭巷尾對他另眼相看。而死者血濺五步滾落塵埃,並最終被人慢慢遺忘。那覆蓋燕國半年之久的、白雪黃沙並飛的冬季,足以掩埋掉死者和記憶。

《魏國記》:
父親午睡時,庭院里跳出了幾隻螳螂,壓彎了柔和的澤瀉草。它們沒有看見檐頭的黃雀。大概初春的暖和讓它們忘乎所以了吧。
倘若不是秦國軍隊圍住了大梁城,這樣的春日正適合旅行呢。
引漿者的車轆轤聲在園牆外響著,幸好這樣的聲響不至於影響父親。喜歡開軒而卧、無所謂日光和風的他,對於大梁市井之間的聲音,已經渾然無所謂了吧。
「就像你在水裡時,聽不到水的聲音。」父親是這樣說的。

那個人是薄暮時分來到的。

故去的信陵君所賜的宅邸僅夠二人起居,我父親又一向閉門不出。初時客人的手敲打輕窄的木扉,我還誤以為是雨聲。
為了不驚擾父親,我便輕快的跑去開門。
客人穿著灰色的袍裳,袖寬而短,下裳更短,露出麻鞋。腰裡用草繩掛著一口劍。比我高一個頭。
「我想找薛公先生。」他說。
「父親正在午睡。」我說。
應當是那口劍讓我產生了疑懼吧,我沒有讓開門,這多少顯得有些失禮。客人皺起了眉,他的面部輪廓像刀一樣。
「噢……」客人放低了語聲,這讓我對他產生了好感。「能容許在下見他一面嗎?」
「客人的意思是?」
「我想和令尊切磋劍術。」他輕輕的拍了拍腰間的劍。我吃了一驚。
「客人,家父年事已高……」
「我並不敢對令尊無禮。」客人說,「也不會傷及令尊。在下心裡有許多迷惑的地方,希望能夠得到指教。」

「請客人進來吧。」還未及繼續拒卻,我便聽到背後的喊聲。我回頭,父親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精神飽滿的坐著,隔著庭院看著客人。
「這位客人,請進來。」

嗯,大致如此。寫這些時是在23歲,還在想舞槍弄棒耍技巧的年紀。

順便,一個文里朝許多人致敬,這方面其實許多寫字的都干過。我認識的都不下十個。說到底,大家都是打模仿出來的,稍微看多一點,篇幅要求又不長,都做得來。

大宗師們,做這個更加嫻熟。至於融匯得最好、學哪家都很像的,我個人所見,是《尤利西斯》。
僅此。


很多年以後,孫悟空站在如來佛祖面前接受冊封時,準會想起當年他大鬧天宮前的那個下午。(《百年孤獨》)

那一日,孫悟空正在蟠桃園休息,梅山六兄弟引數十草頭神入園中曰:"二郎真君有命,請大聖便行。"
悟空驚問曰:"有甚緊事?"
梅山六兄弟曰:"不知。只教我來相請。"悟空只得隨六人前去見真君。

在灌江口二郎真君府門前,悟空看到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悟空心想,我在上天庭之前在花果山種下的桃樹,如今也應該亭亭如蓋了吧。

入得真君府,餐宴也已準備妥當。二郎真君坐主人席,灌江口山神土地皆位客席。真君令悟空坐其旁。少頃,只見一個丫鬟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另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裡面盛著兩碗菜。梅山太尉康安裕端了一碗放在真君桌上。悟空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自己桌上。真君這邊說聲"請",悟空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孫,老孫,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自己卻鼓著腮不語。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梅山太尉李煥章撐不住,一口飯都噴了出來,梅山太尉張伯時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噯喲。哮天犬早滾到真君懷裡,真君笑的摟著哮天犬叫"心肝"。

地下的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著笑去的,也有忍著笑上來替客人換衣裳的。悟空拿起箸來,只覺不聽使,又說道:"這裡的雞兒也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у攮一個。"眾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真君笑的眼淚出來,丫鬟在後捶著。真君笑道:"這定是哮天犬促狹鬼兒鬧的,快別信他的話了。"那悟空正誇雞蛋小巧,要у攮一個,土地笑道:"一兩銀子一個呢,你快嘗嘗罷,那冷了就不好吃了。"

悟空便伸箸子要夾,那裡夾的起來,滿碗里鬧了一陣好的,好容易撮起一個來,才伸著脖子要吃,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忙放下箸子要親自去撿,早有地下的人撿了出去了。

悟空嘆道:"一兩銀子,也沒聽見響聲兒就沒了。"

眾人已沒心吃飯,都看著他笑。真君又說:"這會子又把那個筷子拿了出來,又不請客擺大筵席。都是哮天犬支使的,還不換了呢。"地下的人原不曾預備這牙箸,本是哮天犬拿了來的,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雙烏木鑲銀的。

悟空道:"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那個伏手。"

山神道:"菜里若有毒,這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

悟空道:"這個菜里若有毒,俺們那菜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了也要吃盡了。"

真君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端過來與他吃。又命一個老嬤嬤來,將各樣的菜給板兒夾在碗上。(《紅樓夢》)

餐罷,真君屏退眾人,攜悟空至一僻靜院中,見下人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對坐,開懷暢飲。酒至半酣,忽陰雲漠漠,聚雨將至。從人遙指天外龍掛,真君與玄德憑欄觀之,曰:"大聖知龍之變化否?"
悟空曰:"未知其詳。"
真君曰:"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至尊。大聖久歷四方,必知當世至尊。請試指言之。"
悟空曰:"吾肉眼安識至尊?"
真君曰:"休得過謙。"
悟空曰:"吾叨恩庇,得仕於天庭。天下至尊,實有未知。"
真君曰:"既不識其面,亦聞其名。"
悟空曰:"西有佛祖,法力無邊,可為至尊?"
真君笑曰:"番外禿驢,吾早晚必超之!"
玄德曰:"朝中玉帝,今為三界之主,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至尊?"
真君笑曰:"玉帝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至尊也。「
悟空曰:"舍此之外,吾實不知。"
真君曰:"夫至尊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悟空曰:"誰能當之?"
真君以手指悟空,後自指,曰:"今天下至尊,惟大聖與二郎耳!"(《三國演義》)

悟空心中大驚,不等他反應過來,真君接著說:「如今我麾下有梅山兄弟與帳前一千二百草頭神,大聖你有上萬猴子猴孫,加上你的拜把兄弟牛魔王貴為妖界至尊,可號令天下群妖。只要我們合作,推翻天庭,三分三界,指日可待。」

悟空驚詫曰:「真君,古來造反失敗之事十居八九,勉強不來了。」
真君道:「我偏要勉強。」(《倚天屠龍記》)

悟空抬頭45度角仰望天空,太陽早已被逐漸堆積起來的灰黑色雲片埋葬了。光線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誰用墨汁在天幕上塗了一層黑色。不,不僅一層,在這淡淡的墨色上面又抹上了較濃的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有一滴一滴的水要從天幕上落下來一樣。(巴金《秋》)

見悟空沉思良久,真君於是說:「大聖,你想與我合作嗎?」
悟空說:「想。」
真君:「那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悟空:「有一句。」
真君:「什麼?」
悟空:「想合作是騙你的!」(《還珠格格》紫薇和爾康情話)

真君聽言,怒髮衝冠道:「你無情,你無恥,你無理取鬧!」
悟空:「你就不無情,你不無恥,你不無理取鬧!」
真君:「我哪裡無情,哪裡無恥,哪裡無理取鬧!」
悟空:「你哪裡不無情,哪裡不無恥,哪裡不無理取鬧!」
真君:「我再怎麼無情,再怎麼無恥,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會比你,更無情,更無恥,更無理取鬧!」
悟空:「那我就給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看看!」
真君:「終於承認自己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了吧!」
悟空:「我即使無情,即使無恥,即使無理取鬧,也是被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給逼出來的!」
(《武林外傳》)

見爭執下去沒有任何結果,真君深吸口氣,壓住了怒氣,緩言道:「大聖,你難道不是一向以叛逆自居么?」
悟空道:「叛逆是一碼事,我也贊同這一點,但那身家性命來造反就是另一碼事了。」(《第二十二條軍規》)

真君反駁道:「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通過鬥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要是在這一種睡眠之中,我們心頭的創痛,以及其他無數血肉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都可以從此消失,那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結局。」(《哈姆雷特》)

悟空:「說人話。」
真君:「不和我合作的話,你會後悔的!」

悟空笑了笑,說:「 和你們這樣的公子哥不同,我們草根光是活著就竭盡全力了! 我現在只想做個好人。」(《銀魂》)

真君道:「愚蠢!在這個世界上,你越沒有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擊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當作驛馬,把它們騎得筋疲力盡,到了站上丟下來,這樣你就能達到慾望的最高峰。」(《高老頭》)

悟空回復道:「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臨終前他就可以自豪地說:「我已經把自己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奮鬥。」(《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悟空轉身要走,真君卻一把將他拉住,說道:「孫悟空,我生命之光,我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孫——悟——空: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孫——悟——空。」(《洛麗塔》)

悟空掙脫真君,走到門口,一位草頭神守衛早已奉命要攔住悟空。

草頭神右手拿刀,左手便要來揪悟空;被這悟空就勢按住左手,趕將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腳,騰地踢倒在當街上。悟空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缽兒大小拳頭,看著這草頭神道:「洒家身懷七十二般變化,手中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你只是個看門的草頭神,狗一般的人,也敢攔我!」
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那名草頭神掙不起來,那把尖刀也丟在一邊,口裡只叫:「打得好!」
悟空罵道:「真娘賊!還敢應口!」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稜縫裂,烏珠迸出,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兩邊看的草頭神懼怕悟空,誰敢向前來勸。(《水滸傳》)

二郎真君見悟空暴打自己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喝道:「大膽妖猴!我本屈尊降貴,苦口婆心想勸你與我共富貴。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如今還打死我手下,你是在天庭呆久了,就忘了你只是一隻下賤的妖猴嘛!」

悟空將金箍棒指向真君,同樣大聲說道:「閉嘴!你以為我貧窮、相貌平平就沒有感情嗎?我向你發誓,如果上帝賦予我財富和美貌,我會讓你無法鄙視我。雖然上帝沒有這麼做,可我們在精神上依然是平等的。」(《簡愛》)

二郎真君道:「現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要麼和我合作造反,剛才的事情我一概既往不咎。要麼我馬上上報天庭,說你在我府中行兇,然後天兵天將會馬上前來捉你。我相信99%的人都會選擇和我合作。」
悟空笑了笑,說道:「對不起,我只過1%的生活!」

隨後悟空一邊騰雲駕霧,一邊說道:「我本想做個好人,今日卻被逼入絕境,不得不反。楊戩,如你所願,今天老孫我就反了!不過是我一人反,俺老孫斷不與你這等無恥之徒同流合污!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從今日起,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悟空傳》)


《我的滑板鞋》

有些事本都已忘記,

但我現在多少還記得些。

在一個怪清涼的晚上,我的老母親便問我:

今日,是怎麼不開心?(老舍)

我只道,想像中是有那滑板鞋的,那底兒面兒上定是紋綉了特殊花樣,才叫人喜歡得緊。

並那東西是很與眾不同的,慣是最時尚,

想來拾去跳舞是很棒的。

於整個城市四處細細地找遍,卻是各處街道踏平都未曾尋著。

她笑道:將來會找著的,時間,時間總會給你答案。(張愛玲)

周日,再尋,仍無果。

只一月後,又至另一城。

此處,只知人稱「魅都」。

時間這快的,只一瞬那日頭便落下。(沈從文)

我想我是必須要離去。

然而當我正走時,定睛一看,遠遠的也真是

一家專賣店。

非常高興。那大約正是我要的滑板鞋。

我的滑板鞋,想來是時尚的,且那時尚大抵算最時尚罷。(魯迅)

回家路時,我終於情不自禁。

摩擦,又摩擦。

在那光滑得過分的地上,摩擦了半日。(朱自清)

月光下我看到自己影影綽綽的影。

它於我,有時很遠,有時很近;有時很暗,有時很亮。

我的心中感到一種力量,正無聲驅使我的腳步!(冰心)

無論如何,有了滑板鞋,天黑就不怕。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一步一步,多麼似爪牙,多麼似魔鬼的步伐。

我每天並不能忍耐地摩擦,摩擦。

一面給自己打著節拍。(巴金)

人們說,這是一個女人生命中美好的時刻。

就是在如此夢寐般的時刻里,命運的碎末在手心緩緩揉捻,我即將要完成的,我最喜歡的舞蹈。

在悲涼淡漠地耀著的月光下,在這寂靜無人而顯得落寞的街道上,

我輕笑著告訴自己,呵,這的的確確是我心心念念的真實,這回再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安妮寶貝)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好像那龐然大物爪牙撕拉的樣子一般的一步一步。

似乎是那一張口可以吞下一頭大象的,書籍上寫著的魔鬼,行走時候的步伐。

摩擦,又摩擦,

它正是在如今我們腳下的這片光滑的地上摩擦,

摩擦。(外文翻譯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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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文?」獻給龐麥浪…


文風是給予一篇抹去名字的文後能讓你一眼看出作者的東西。

名句是你看到這個句子便能想到該句作者的東西。


因此反對以上許多答案。

將不同風格融入自己的文字是學習,將不同句子放入自己的文字是仿句。



那時候,俺做夢也想不到,俺的男人死了,死的勝過一隻忠於職守的老狗,俺也想不到,俺一個女流之輩,還能夠獨自活下去,活那麼久,俺更沒有想到,那個俺男人的兄弟,彷彿從天而降,奪去俺的心,像一個土匪。

清明那天,下著牛毛雨,一團破棉絮似的雲,懶洋洋地滾動。一大早,俺就出了門,撐著把繪畫著白娘子與許仙的傘,油涼涼的頭髮上夾著個蝴蝶結。俺臉上濕了一層官粉,腮邊擦了胭脂,俺把嘴唇塗成胭脂紅,嘴角點出豌豆大的美人痣。俺穿上好的洋布褂子,緊緊地勾出俺的胸,俺的腰,俺要走出俺的神采來,絕不露出心裡的悲酸。俺還要露出蹬著綠綢緞子刺繡黃鴛鴦戲粉荷的大繡花鞋,今日老娘要和高密城裡的女人好好賽一賽,俺愛人死了,也絕不露出半分窩囊樣。咦,前面那男人,怎麼那麼眼熟。


木月葬禮後大約兩周,我和直子見了次面,在木月墳頭。事完之後,便沒什麼可說的了。我搜颳了幾個話題向她搭話,但總是半途而廢。第二個周六,直子打來電話。我們在周日約會了。我想大概還是稱為幽會好,此外我想不出確切的字眼。

我們在街上走,在一間店裡喝咖啡,咖啡廳意外地放著披頭士的歌,讓我很有印象。我們說一些各自的生活和大學情況,但是總是支離破碎,沒什麼連貫性,然後一個勁的走,上坡,過河,穿鐵道口,走個沒完。一直到午夜。



夜深了,這良辰美景,斗室兩人。他化為了柔情一縷,她竟像小孩子一樣,伏在他懷中如飲醇酒,如游太虛,真不知天地之間,除了兩人之外,還有什麼。他把手一招,將燈滅了,在黑暗中,兩人獲得了生命的大和諧!



這種事情,只怕如今的君子們見了,要說人心日下,國將不國,因為如此嘆息,不但針砭了世人,還可以從「日下」中,除去自己。其實這些也並沒有什麼,不過在互相訴說只有通過兩個不完美的相互接觸才能訴說的情感而已,並以此來分攤人們各自的不完美性。



世間之事,大抵如此。


剛好前天寫過一篇類似的,PO上來

如何用《荷馬史詩》的風格講述《三國演義》的故事

(素材取自三國故事「董卓弒君」)

當那初生的有紅指甲的曙光剛剛呈現的時候,三足烏太陽繞過青銅色的城邦,落入璀璨的湖水。環繞大地之神敖廣來到美妙的永安宮上方,在雲層中掀起風暴,把葡萄紫的大海灌進在不死天神軒轅黃帝庇佑的領地,給食用粟菽的大地上的凡人降下災難。

漢人的神授天子 、尊貴的萬民之主,在宗廟中第一個進行祭祀的漢少帝劉辨,自從從被拿著青銅兵器的勇士囚禁在輝煌的永安宮殿之中開始,他的眼淚就從來沒有干過,她的妻子唐妃見到他,就跪下來抱著他的膝蓋哭泣。

少帝的母親,屠夫之女何太后也哭泣著說「我尊貴的兒子、萬民之主、神授天子劉辯。自從你在祭祀時產生怠慢,沒有按時向馭日之神軒轅皇帝進獻稱心的胙肉和用黃金精造的器皿,天神便不再寬恕我們的過錯,為漢人降下了災難,使得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攻入長安,那些手執青銅兵器的野蠻人像春天的枝葉一樣在城邦生長。他雖然臣服於你高貴的血統,承認你神授天子對中原的統治,但宮中女人們要穿的蔥皮一樣輕薄的絲綢衣服,維持神授天子尊嚴必不可少的肥美肉食和豐盛麥酒,也已經有幾十天沒有再送進宮殿來了。」

庇佑神授天子劉辯的生育之神女媧在天上聽見了,便來到永安宮殿的上方,警告環繞大地之神敖廣離開,不要再用洪水給漢人布施災難。她又化身變成一隻燕子,飛入永安宮殿高大的圍牆中,向神授天子劉辯展現上天的吉兆。年幼怯懦的劉辯看見了生育之神女媧變成的燕子,並沒有受到啟發,反而再次讓淚水蒙住了他漂亮的眼睛,唱起褻瀆天神的樂歌:「春風吹進高大的宮牆,燕子從幽深的雲里飛來,從前在這個時候,洛水映出青色的天空,魚群彷彿在樹影中遊動,誰不渴望居住在偉大的城邦,誰肯把視線從這裡換一個地方。但現在,我只能遠遠望著不死天神居住的寰宇,期待從那裡來一位血統高貴的英雄,用它的不屈的勇氣的力量,替我消除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加在神授天子身上的恥辱。」

宮廷中的一個奴隸聽到了神授天子抱怨的歌聲,便走出宮殿,在傳遞謠言的日游神的帶領下,去向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報告,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說:「他這樣唱,我就有殺他的名義了。」

隴西部族首領董卓讓他的奴僕李儒帶著十幾個蠻族勇士,闖進萬民之主居住的永安宮殿。女奴向神授天子劉辯和他的妻子、母親做了報告。卑賤的李儒走進大殿,把摻入毒藥的春酒遞到劉辯的面前,跪下說「洪水消退,大地回暖,聽見宮廷里有天子的歌聲傳來,一定是在讚美春神句芒的恩惠,隴西英雄董卓讓我送鮮美的春酒,為什麼不現在就把它喝下。」

少帝的母親、屠夫之女何太后說:「如果是春酒,應該由進獻者——隴西野蠻部族的奴僕李儒先替神授天子品嘗。」愚蠢的李儒臉皮發紫,不在裝模作樣,他讓左邊的勇士拿著青銅兵器,右邊的勇士拿著白色綾羅,一步步逼近神授天子劉辯說:「如果尊貴的神授天子厭倦了美酒的甘甜,那麼我只好請您從我左邊的這位勇士的手中選擇另外的結局。」

神授天子劉辯的妻子唐妃抱住李儒的膝蓋說:「我願意代替神授天子喝下這杯受到詛咒的酒,懇求隴西野蠻部族的首領保存他的尊嚴。」

李儒一腳踢開她說:「你這不潔凈的女人,怎麼能替代神授天子的血統?」說完再次把酒水推到劉辯的手中,神授天子劉辯說:「看在我曾是你們的萬民之主的情面上,請讓我和母親告別。」於是他抱住自己的母親哭泣,並且唱起樂歌,他唱到:「不死的軒轅黃帝為漢人降下災難,把罪責夾在他的神授天子的身上。」他的妻子也在一邊哭泣著唱到:「死亡之神的氣息吹拂進了安樂宮殿,你的妻子在你死之後,將保持應有的貞潔。」

三個人一同唱起樂歌,抱在一起哭泣。董卓的奴僕李儒分開他們,在大殿中叫嚷道:「執掌帝國相印的隴西之王、制止戰亂的英雄董卓,還等著我的消息,你們這裡卻用哭泣來拖延時間,難道曾密謀過什麼起義,等著什麼人來營救你們的性命?」神授天子的母親、屠夫之女何氏哭泣道:「我將發出惡咒,來自隴西的董卓,謀害萬民之主、神授天子的性命,這個消息凡是日游神能到達的地方的人都會聽到。董卓將會死於火,懸於高台、粉身於塵埃。」

李儒聽到婦人對他們的詛咒,憤怒的氣息鼓漲起胸膛,他用雙手扯住太后身上那件華貴但已經陳舊的絲織衣服,把他拖出大殿,在他的命令下。手持青銅兵器的勇士一擁而上,用他們對神靈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的手,絞住唐妃的脖子,在出生農夫的愚蠢頭腦和粗壯胳膊作用下,唐妃呼不出最後一絲氣息;劉辯看見這一幕,也絕望的喝下毒酒,陰間並非天界不死之神的領地,即使受到生育女神庇護的人漢少帝劉辯,也只能在這些蠢人面前躺下,掙扎著在地上翻滾。

當那初生的有紅指甲的曙光剛剛呈現的時候,日游神早已走遍全城,四處傳遞神授天子、萬民之王、在宗廟中第一個進行進行祭祀的漢少帝劉辯死亡的消息。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把神授天子的屍體埋藏在城外的野地,在他俊美的臉上覆蓋黃土,妄圖使庇佑他的生育女神女媧找不到謀殺的痕迹,降下罪責。

居住在世界中心的漢人失去了他們的神授天子、萬民之主、第一個在宗廟中進獻胙肉的漢少帝劉辯。在這一件事中,就像後來洛陽城中居民所說,即使劉辯因為年輕的原因,怠慢了祭祀的禮儀,沒有展現出天神賦予皇族的勇氣和智慧,他也沒有給生出在戰亂的中的漢人施加恩惠和福祉。但當隴西野蠻部族首領董卓用卑劣的手段謀害他,把毒酒塞到他手中便逼迫他喝下後,就沒有人不會為他們的萬王之王哀悼,不會從心底生出痛徹心扉的哀愁。

不死的馭日之神軒轅黃帝在天上知道了,找來眾神商議,暴怒揪揉著它的心腸,他對著生育之神女媧說到:「我還不知道,凡人從此可以隨意戕害他們的神授天子了,快去,去他們的城市,讓他們互相殘殺,給他們降下連綿不絕的戰爭。我的旨意不是兒戲,羔羊的獻血不會白流,潑出去不摻水的奠酒會有報應,緊握的右手不是虛設的。」

袁牧 公眾號@yuanmu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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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後,曼楨靠在紐約公寓的躺椅里,準會想起與世鈞坐在小飯鋪桌前的那個遙遠的中午。

那一天她二十一歲,在她一生的黃金時代,有好多奢望。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她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爬坡的過程,坡頂站著一隻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接著,她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然後她起來,整整衣衫,理理髮絲,重新朝坡上爬去。

那時她還太年輕,尚不知道回憶總是會抹去壞的,誇大好的,也正是由於這種玄妙,她才得以承擔過去的重負。任何年齡段的女人都有她在那個年齡階段所呈現出來的無法復刻的美。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樣都可以,但只要你看她一眼,萬般柔情便湧上心頭。 她因年齡而減損的,又因性格而彌補回來,更因勤勞贏得了更多。

少年時她追求激情,成熟後卻迷戀平庸,在經歷尋找,傷害,背離之後,還能一如既往的相信愛情,這是一種勇氣。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隨著時光流逝,她才慢慢地明白了,只有存在的東西才會消失,不管是城市,愛情,還是父母。而時間流逝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感覺和思想穩定下來,成熟起來,擺脫一切急躁或者須臾的偶然變化。

令她反感的,遠不是世界的醜陋,而是這個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壓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每個人需要愛,需要生命之樹的葉子,就像需要和平、愛與健康一樣,無論現在還是永遠。有人會帶走很多,也有人什麼也不留下。這恰好證明,兩個靈魂不會偶然相遇。

晚風吹著米黃色厚呢窗帘,像個女人的裙子在風中鼓盪著,亭亭地,姍姍地,像要進來又沒進來。曼楨嘆了口氣,她面對著枕旁的梳妝台照了照鏡子。 「天到底亮了。我要回去了。」 鏡子里白花花閃爍著的原來是雪。在鏡中的雪裡現出了女子通紅的臉頰。她想起了那次旅行,和那個久違的火車站台。

一個男人走了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謝邀。那就拿《紅樓夢》來說吧。


本文提到的作者有:喬治·R·R·馬丁,馬爾克斯,安吉拉卡特,渡邊淳一,蕭紅,東野圭吾,王小波,莫泊桑,今何在,莫言,馬克吐溫,汪曾祺。


(轉載請聯繫我本人,禁止公眾賬號私自轉載。)


晨色清冷,帶著一絲寂寥,隱然暗示夏日將盡。隊伍已經登上水岸,黛玉置身其間,滿心焦慮又興奮難耐。榮國府打發了轎子,將黛玉等人帶入府內。這是夏天的第九年,黛玉十五歲。

黛玉已被領至榮國府的主園,卻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想起老奶媽在火爐邊說過的故事,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說榮國府內之人生性兇殘蠻橫,個個都是販賣奴隸、殺人放火的偷盜之徒。他們與巨人族、食屍鬼狼狽為奸,趁黑夜誘拐童女,還以磨亮的獸角啜飲鮮血。這些女人相傳在遠古長夜裡與異鬼媾合,繁衍半人半鬼的恐怖後代。——《冰與火之歌》喬治·R·R·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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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前這個老人削瘦枯槁,卻面露慈色。見到黛玉,一把摟入懷中,心肝肉兒叫著大哭起來。

此時黛玉身穿一身自己設計的服裝,掛了一長串她親手做的河鮮脊骨項鏈。在這個老太太懷中,她好像第一次有了片刻的安逸。

從那天晚上起,黛玉就在她並不認識的高祖母那裡得到了同情和照顧。她一坐上柳條扶椅,就會想起過去,想起當年自家的興旺和沒落,想起林氏家族昔日的光輝,而這光輝現在已經泯滅了。這時,賈府的小霸王寶玉正在嘿嘿怪笑地嚇唬池塘里的鱷魚,他編了個怪誕可笑的故事講給她聽,他聲稱自己出生之時口中含玉,前世有傷痛的往事帶入今生。他打算用話語來引誘這個姑娘,以期望姑娘能讓他在她柔軟豐滿的胸上痛哭一番。黛玉讓他哭著,用指尖撫摸他的頭,雖然他沒有顯露出情慾心思,然而她卻一下子猜透了男人古往今來的心事。——《百年孤獨》馬爾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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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只是牽起寶玉的手,回了賈府分配的小房間,洗澡時,她心思恍惚地啟程探索自己年輕的身體,攀越她連綿起伏的山脈,深入她多濕的隱秘峽谷。她光溜溜地站在銅鏡前照鏡子,手指划過構造精緻的胸廓,心臟在身體裡面撲撲跳動像只蒙在毯子里的小鳥,繼而,指尖順著胸骨划出一條長線,向下直抵肚臍(它是神秘的天然溶洞或者壁穴),她雙手的掌心摩搓著那涼快伸展如花苞翅瓣的肩胛。她雙臂金寶,扭著身子笑起來。化妝匣子里有她偷偷收集起來的落花,她把花朵粘在陰毛上。——《魔幻玩具鋪》安吉拉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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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從黛玉微啟的朱唇里,吐出這三個字。寶玉聽了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窺視女人的表情。

此刻,黛玉已經掙脫了纏繞女人心靈和肉體的一切束縛,正貪婪地享受快感,一步步攀上快樂的巔峰。

在即將抵達終點之時,她為什麼要說好可怕呢?

寶玉克制著想要問一問她的衝動,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在這無論怎麼掙扎也逃脫不掉的有力懷抱中,黛玉一陣陣地抽搐著,終於到達了快感的頂峰。——《失樂園》渡邊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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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黛玉用手按著肚子。

「你肚子疼嗎?」寶玉問。

「我懷孕了。」

寶玉過於痛苦了,他突然發覺黛玉的肚子變成個可怕的怪物,覺得裡面有一塊硬的地方。伸手去按,硬的地方更明顯。他的心發出嘔一般顫慄起來,他被恐怖把握著了。——《生死場》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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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沒做聲,自行打開黛玉的小櫃,取出一壇酒。寶玉喜歡喝酒,於是黛玉的柜子里就沒斷過酒。

寶玉拿出一壇酒,起開蓋子,接著取出兩個酒杯。對著黛玉:「你也喝一杯?」

「不了,我現在不喝。」
「是嗎,這可真難得。」

「懷孕不能喝酒,你應該知道的吧。對了,這孩子怎麼辦?」

「這樣啊,」寶玉掃興地撇撇嘴,用手敲著桌子。「當然是墮胎了,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答案?」

面對寶玉尖銳的話語,黛玉默然無語。他說得確實沒錯。

「你聽好了,」寶玉接著說,「你也明白應該把孩子打掉,我不會負起責任。你也不可能獨自撫養孩子,你的未來會很辛苦。」

寶玉又喝了口酒,皺起眉頭。「打掉吧。」——《解憂雜貨店》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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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寶玉回到自己房間,點上蠟燭。在燈光下翻看那本書,他希望這本書里會談到他們之間的愛情,但這確實一本歷史小說,令寶玉大失所望。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要讀這本書,因為這是寶釵寫的。但他回抱著失望的心情來讀這本書。

想起寶釵那天的舉動,寶玉的心裡升起報復的願望。——《東宮-西宮》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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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在賈府是被稱為妓女的;由於過早的成熟和過分的豐腴出了名。她身材嬌小,全身圓滾滾的,胖的要流油,連手指都是脹鼓鼓的,只是在節骨出收縮一點,好像一串串短而肥的香腸;她的皮膚緊繃繃的,富有光澤;豐滿得異乎尋常的胸脯在衣服里高高聳起。儘管如此,她依舊很誘人,到處受人追逐,因為她那鮮嫩的色澤實在叫人動心;她的臉龐簡直是一隻鮮艷的紅蘋果,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藥;臉的上方閃爍著兩隻漂亮的黑眼睛,眼睛四周遮著一圈又深又密的睫毛,睫毛的倒影映在眼裡;臉的下方是一張迷人的小嘴唇,嘴唇豐潤,彷彿天生是用來接吻的,一口細碎的牙齒在小嘴裡閃閃發光。——《羊脂球》莫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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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她,寶玉想。

那丫鬟帶寶玉也不知走了幾萬里的黑路,來到了寶釵的房前。

房裡傳來幽幽聲音:「你所來為何?」

寶玉頓了下,「我剛剛看到門外樹上有兩隻兔子廝打,甚是可笑。」

「妄說,兔子怎麼會在樹上?」

「那樹上的是什麼呢?」寶玉問。

「這……」屋內語塞。「你休得胡說,我問你,什麼是佛?」

「無處不是佛。」

「如何悟證虛空?」

「打破頑冥!」

「是么!」

「不是!」

「不是還答!該打!」

「不是還問!欠揍!」

屋內外一片寂靜,寶釵長嘆一聲:「你說得極是,我敗了,你進來吧。」——《悟空傳》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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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亂梆子,敲得黎明到。寶釵起身下了床,穿了件衣服,打水凈了臉,官粉塗了面,胭脂擦了腮,頭上抹了桂花油。給寶玉開了門。——《檀香刑》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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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錢,寶玉知道自己將要享用美味了。

寶釵接錢時發出的微笑,那時一種布滿整個大臉的大型微笑。中間還有褶皺,魚尾紋和螺線紋,就像你往池塘里扔塊石頭一樣。

他們度過了愉快的時光;對於寶玉和寶釵來說,當然是這樣。寶玉被她的魅力征服了。寶玉只知道自己很快活,不想知道其他任何事情,也不想被打擾。他對她說——他確實說了——說他愛她。而她——天吶,她羞澀的臉蛋竟然映紅了頭髮。不過她喜歡他的表白,她說了她喜歡。噢,在沒有比那天晚上更美妙的了!——《百萬英鎊》馬克吐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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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寶玉一輩子子沒有吃過那麼好的牛肉。

白牛肉切片,澆滾燙的清湯,為湯片。冷片也是同樣旋切的薄片,但整齊地碼在盤子里,蘸甜醬油吃。(甜醬油為寶釵所特有)。

湯片,冷片,皆酥軟,但不散碎。聽寶釵說著切湯片冷片是整個一邊牛肉蒸熟了的,寶玉有點不大相信:哪裡有這麼大的蒸籠,這樣大的鍋呢?但切片的牛肉確是很大塊的。

寶釵還說:牛肉這樣酥軟,火候是要很足。寶釵又說,她做的紅燒牛肉,紅燒不是別的地方加了醬油燜煮的紅燒牛肉,也是清湯的……帶一些筋頭巴腦,和湯、冷片相較,別是一種滋味。最後寶釵說:「前不久我有個朋友,想吃口合意的大酥牛肉也就是紅燒牛肉,居然左約右約還老遠跑到我這裡來,大吃一頓才得以釋懷。」——《牛肉》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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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親王的《三篇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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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要求


課文《一隻小船》記敘了兩位好朋友因為一隻小船而吵架,兩個人在分別前又因為友情的力量而重新和好的動人故事。在熟讀文章的基礎上,請根據你的理解和下面這段簡介,將這篇課文進行擴寫。

材料:我有一個好朋友叫小明,我們兩個非常要好。有一天,我去他家裡玩,看到桌子上放著他父親為他做的一隻小船。我非常喜歡,但是一不小心把它摔壞了,小明很生氣,我們兩個吵了架,誰也不理誰。後來有一天,小明忽然來找我,說他就要跟父母去外地了,所以他決定把修好的那隻小船送給我。我激動地說我們還是好朋友。每當我再看到那隻小船,我就會想起我的好朋友小明。

一隻小船
學生姓名:田中小樹

這隻小船安靜地矗立在我的書桌之上,狹長的船體模型呈流線形,在頂棚吊燈映襯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冰冷色澤。長久以來,這隻船就一直以傲然之姿挺立於此,冷冷地注視著它的主人自少年起就多姿多彩的人生,彷彿置身於時光之外,以極端客觀的視角冷眼觀望著時光洪流中個人的體驗與觀感。

當然,這些全都是基於人類對短暫生命的自我意識而引發的感慨而已,而小船模型本身是沒有類似自覺的。

送我這隻船的是我一位幼年朋友,他的名字一般通稱為"小明"。這個人有著砂色的頭髮與冰藍色的瞳孔,相貌也只是普通的英俊,但是性格卻具有相當的柔韌性。既非是饒舌的政論家,也不是古板的優等生,那種以毒舌為裝飾的生活態度,與幼年時代的我精神迴路意外的匹配。

"要和小明做好朋友哦。"

小明搬來我家附近的第一天,他的母親就對我如此地拜託道,他當時就站在一旁,手裡拎著大旅行袋,砂色的頭髮擋住前額,勻稱修長的身體散發著少年的活力。

"朋友?就是未來註定會背叛的那種生物嗎?"

"既然如此,那麼現階段利用一下也無妨啊。"

笑聲在我們兩個人之間爆發,兩個少年就這樣確立了名為"友誼"的關係。 在隨後的日子裡,我們很快就成為如字面意義一般的好友,一起逃課,一起釣魚,一起去廢墟探險,一起與高年級的不良少年打架,生活過的刺激而富有張力。

這一天的放學後,小明和我解決掉了前來挑釁的幾個學生,跑到附近的廣場去休息,雖然校服弄的很臟,書包也被扯爛,但是獲勝的喜悅淹沒了一切其他顧慮。

"啊!真是無趣的戰鬥,即使無能也該有個限度才對。"

小明的語氣就好象是一個沒得到足夠糖果的孩子一樣。

"我們去酒吧慶祝一下如何。"我提議。

"酒吧?那種地方不讓未成年人進入吧。"

"只要冒充就可以了……"我滿不在乎地說,"酒是美妙的東西,一杯下肚,美女的頭會變成兩個,而一枚金幣會變成兩枚哦。"

"所謂的邪惡,就是指這種缺乏良識與節操的行徑。"
小明如此評價道,但是身為這種邪惡行為的推動者,他的控訴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規則這種東西生來就要背負被打破的悲劇宿命,當酩酊大醉的我們從酒吧里被老闆趕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灰姑娘魔法失效的時候,午夜12點整。

"這下糟糕了,我家的門限時間是九點半。"我被冷風一吹,一股不安的直覺浮上意識的水面。

"哦,沒關係,我的父母都出去了,今天晚上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你就來我家裡住好了啊。"

"真的可以嗎?如果你忽然變成長著羊蹄與牛角的惡魔,我該怎麼辦?"

"少羅嗦,那我不就成了你失散多年的孿生哥哥了嗎。"

於是我們兩個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他家的寓所,短短十五分鐘內,沿途又破壞了數以百計的校規與法規。如果後世有人要撰寫一本《不良學生違規大全》的話,一定會如此寫道:"教育家為之痛哭流涕的十五分鐘"。

第二天的中午,我才從睡神的領土被放逐出來,宿醉的頭疼仍舊象章魚一樣緊緊吸住我的頭顱,我想這就是神對缺乏節制者的報應。毫無敬神之心的我順手拿起桌上剩餘的半瓶酒,一飲而盡,然後爬下床,推開了卧室的窗戶。

外面天色早就大亮,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射進卧室的每一個角落,我注意到桌子上放著一隻船模。這個船模一看便知出自於真實的行家之手,每一個部件都異常精緻,甚至連船舵都打磨的很光滑,恰當的油漆塗裝使得模型看上去極具質感,整個構造散發著強烈的機能美。

"這個是從哪裡來的?"

"哦,我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才起床的小明語氣有些冷漠,"那個人總是不在家裡,所以總會買些東西來給我做為補償。"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把船模拿起來近距離端詳。這時候宿醉的疼痛感再度侵襲了我的腦部神經,半邊身體一瞬間失去了平衡,右手無力地鬆開。在重力的驅使下,小船直直掉在了地板上,發出悶悶的撞擊聲,斷成了兩截。

我與小明兩個人啞口無言地對視著對方,房間中充滿了莫名的奇怪氣氛。過了五秒鐘,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我看到對方的冰藍色瞳孔里跳動著零度以下的火焰。

"啊,它居然碎了。"

"…………實在抱歉。"

我在數個腹稿中挑選了一個最缺乏獨創性的回答,並且對他沒來由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

"如果一切錯誤都可以被道歉中和的話,那麼這世界該多麼美好。"

小明的語氣依舊平穩,但是裡面卻攙雜了諷刺的鋒利棘刺。雖然我對這件事並不是沒有愧疚感,但也被他這種前所未有的敵意所激怒。

"你想要的是什麼,是巨額的保險金,還是毆打一個朋友的快感?"

"我只想要回我的小船。"

"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沒辦法回到過去。"

"我只想要回我的小船。"

小明的表情彷彿穿著厚重的冷漠甲胄,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甲胄底下的的那股怒火。但是我也有我的矜持,尤其是道歉被粗暴地拒絕,這並不是令人愉快的經驗。

"那麼……"我站起身來,拉開房門,"小明先生,我會把賠償的支票寄到府上的。"
"那真是辛苦你了,朋友果然都是些會背叛的生物。"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明白我們之間的友情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龜裂,在這屋子中消失至無形。而他最後的話也刺傷了我,於是我大步走出卧室,飛快地離開了他的家。

後來,我聽說他父親其實已經去世了,如此推斷的話,那個小船應該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物吧,難怪他如此大怒。以他的性格,向我說明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我曾經考慮過再次道歉,但是矜持與人類固有的負面情感總是使我無法下定決心。
這件事過後一個月,我正在家裡休息,忽然門鈴響起。我跑到玄關開門,發現小明就站在外面,臉色略顯蒼白。

"……………………你好。"

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辭彙庫存被名字叫"緊張"的守衛所監管,一個詞也提取不出來。

小明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我看到那正是曾經摔成兩半的小船,如今已經被修補好了,絲毫不見破損的痕迹。

"那次是我太衝動了,很對不起。"

"哪裡,其實是我的不對……"

我只能和老式留聲機一樣,反覆說著同樣的話。

"是這樣,我就要搬家了,離開這裡,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估計會是我以前旅行的十幾倍的距離。我想在臨走前,把這個小船送給你,留個紀念。"

"是這樣么……"

我忽然感覺這象是一齣戲的落幕,而我這個蹩腳的主角還完全沒進入狀況,拙劣的口才與感想表達的慾望向相反方向拉開很誇張的一段距離。面對滿臉歉意的我,小明輕鬆地回答:

"錯誤不可能被歉意中和,但是卻可以被稀釋呀。"

我露出笑容,和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肩膀。

"你去了新的地方,也許還會碰到和我一樣的人呢。"

"你這樣的傢伙只要有一個,對世界和平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我們兩個人大笑起來,小明把小船塞到了我手裡,然後轉過身離去。我握著帶有體溫的小船,對他喊道:

"喂,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小明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只是瀟洒地揚了揚手。

"沒錯,一直到背叛前都是。"

………………我從回憶中恢復過來,把視線從這隻小船身上移開,拿起筆來若有所思,身旁新鑄造的國璽將小船淹沒在金黃色的光海之中。模糊不清。

"陛下,請問對於中了民主主義之毒,反對您登基的小明元帥,該如何裁決?"

副官一臉諂媚地問我。我看了看文件上的照片,那是一個有著褐色頭髮與冰藍眼眸的中年人。這名男子曾經是我的好友、戰友、重臣,現在則是一名囚犯。

"槍斃,立即執行。"我淡淡地回答,

獨裁者是不需要朋友的,因為朋友是那種會背叛你的危險生物。

教師評語:本文語言生動,文筆流暢,但是有堆砌辭藻的缺點。而且學生在文中還反映出一些不良傾向,這是應該批評的。從整篇文章來看,學生並沒有認真領會題意。題目的本意是遵循原作的思路歌頌"友誼的珍貴",但是這篇文章最後多餘的蛇足卻與題目要求的中心思想主旨不符。

作文要求:

看圖作文,請結合下面四幅漫畫,合理想像,以《送傘》為題寫一篇記敘文。

第一幅:(圖略)

小軍放學回家。

第二幅:(圖略)

小軍在家裡寫作業,外面開始下雨。老師還是學校里批改作業。

第三幅:(圖略)

小軍拿著傘去學校。

第地幅:(圖略)

小軍和老師一起拿著傘走出學校。

送傘

學生:村上小樹

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我正坐在座位上聽約翰·丹佛的《鄉村小路》,隨身聽的耳機塞在耳朵里,細微的顫動頗為舒暢,就好象歌手縮小成格列佛遊記里的小人國居民,在我的耳洞里對著耳膜歌唱一般,這是聽短波收音機與音響無論如何也體會不來的。當然,隨身聽的好處還不只如此,只消戴上兩個精緻的耳機,就有如在四周落下了厚重的紫絲絨幕布,身邊的世界一瞬間便不復存在了,只剩下我與自己耳洞里的歌手,無論是感動還是憂鬱,都是孤獨的,無人知曉。感覺何等的愜意。

今天來的是一位新老師,因為上一任老師前幾天死掉了,死因是車禍,在購物的時候他被一輛飛馳的78年產勞斯萊斯撞飛,據探望他的人說,屍體蜷縮成一團,好象一隻冬眠的刺蝟。這個人上課喜歡擺弄粉筆,所以兩個拇指總是留著白痕;無論冬夏,他每天早上都會繞著操場跑夠五圈,然後用冷水澆頭,我對他的印象僅此而已。

我隨著耳機里的音樂,用食指與中指輪流有節奏地敲擊桌面。老師走上講台,我注意到她手裡的講義是粉紅色的封面,拿講義的手指修長而且白皙,那種自然的、沉靜的白色,與前任被粉筆塗抹的灰白色的手全然不同。她把講義放在桌子上,然後說道:

"同學們,我是你們新來的老師。"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因為我只是讀到了她的唇語,那時候我仍舊被約翰·丹佛的歌聲佔據著。所以老師所身處的講台,之於我是一個全無音響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裡,一個擁有修長手指的女老師,白皙的手指與無聲的世界融為一體。不僅沒有絲毫的不協調,反而有一種超越真實的立體感,一如童話里的白雪公主。

老師的嘴唇又動了動,黑色的眸子看著我的位置,我聽到了她的意思。

"這位同學,現在要上課了,把耳機摘下來可以么?。"

於是我把耳機取了下來,一瞬間就陷入了酷熱的喧囂之中,同學們的談話聲、隔壁班級的爭吵,窗外的蟬鳴,還有天空偶爾路過的噴氣機的轟鳴,一下子全都從地底鑽了出來,丹佛也罷、白雪公主也罷,統統都消失了。

老師的名字是寧,想必是才做老師這個職業不久,臉上帶著淡淡的羞澀,頭後馬尾辮的束法還保留著大學女學生的稚氣,米黃色的連衣裙綴著無數藍點,斑點的尺寸自三厘米到五點五厘米不等,兩隻裸露的手臂自無袖連衣裙兩側伸出,從肩頭到指端都都蕩漾著生機皮膚潔白耀眼。手臂擺動時,那種白色超脫了單純顏色的意味,帶有一種安靜的韻律感,好象那雙手是維納斯女神所遺失的。

徹頭徹尾的白色,只能這麼說,別無其他形容。

夏季的課程委實無聊,我說的不是課程的內容,而是指上課的季節這回事。夏季就該是在海邊暢飲啤酒,聽安迪·威廉斯的《夏威夷結婚曲》,與心愛的女孩子跳舞或者睏覺,"這樣才是堂堂正正的夏天",我的一個朋友是這樣說的。他在一年前離開了學校,現在在南方的一個燥熱的城市裡面,"每天和不同的女性親密的交往" ,來的信裡面是這麼說的。

罷了罷了,企鵝有企鵝的夏天,火雞有火雞的夏天,反正夏天總會結束的。

於是我開始整理文具盒,這是我消磨時間的習慣。我先將文具盒裡的東西全部擺到課桌上,一共是三支鉛筆,兩隻黑色一隻紅色;一支已經用去一半的圓珠筆、半塊橡皮、一張空白的紙條、兩枚回形針和若干一分錢的硬幣。我有條不紊地逐一審視一番,然後象玩拼圖遊戲一樣,一件一件地將他們擺放回去,擺放的位置隨意決定,但絕不與之前的排列重複,所以這遊戲越玩越覺困難,所消磨的時間也就越長。

當這遊戲進行到第九遍的時候,下課鈴響起,同學們紛紛向外面走去。我站起身來,看到老師仍舊站在講台上,將一疊紙夾回到講義夾里,背後黑板寫滿了白色的字與符號。

"老師,去喝一杯咖啡可好?"

我握著能隔絕世界的隨身聽,直截了當地對她說道。老師驚異地抬頭看著我,就好象我是剛剛降落在地球上的E·T,窗外的蟬不明就裡地鳴叫著,她就是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我。

"實在不成,今天學校還有事要做。"她有些歉意地回答。

"那沒什麼關係,雖然有些遺憾,請別放在心上。這天氣本來也不該喝咖啡的。

她又以一個笑容作為回應。我聳聳肩,轉身離去。她在我的身後繼續收拾講義,白皙的手掠過講義的粉紅色封面,那情景簡直可以做為一部愛情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電影里的男主角愛上女主角的手,然後去希臘打仗,戰死了,女主角收到陣亡通知書,用這雙手打開了粉紅色的信封,全劇結束,何等簡潔。

走出學校,天氣熱的更叫人氣悶,恍如置身於忘記關掉開關的微波爐里,馬路上的汽車來回賓士,我的上一任老師就是這樣穿過馬路,被飛馳的車撞飛,象刺蝟一樣的死掉,他的妻子也會接到死亡通知書,也會用手拆開信封,就和那部我想像中的電影情節一樣。這世界上的確發生著很多奇妙的事情,也許我那位希望過"堂堂正正的夏天"的朋友此刻也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和我一樣請一位擁有美麗雙手的女老師喝咖啡也未可知。

我哼著《威廉·退爾》的序曲,一路走回到我的單身公寓。這公寓不算便宜,地理環境也非絕佳,我只是特別中意它雪白的牆壁。彷彿擁有生命的白色塗料,粉刷的手法一氣呵成,痛快淋漓,四面牆壁宛如巨大的空白畫布,我便置身其中。其實白色也分為很多種,有灰白、淺白、暗白、慘白、純白等等諸如此類,給人帶來的感覺是不盡相同的,我這個人對於白色有著近乎偏執的喜好,所以在這方面異常地挑剔。

進門的時間恰好是五點十六分整,我將書包掛到衣架上,從冰箱里取出一罐薑汁啤酒一飲而盡,走進浴室里痛快地沖了五分鐘的涼水浴,然後披著浴巾,坐在沙發上開始考慮晚餐,看著牆壁發獃。我考慮事情的時候習慣注視著牆壁,寬闊的空白似乎蘊涵著無窮大的可能性,房租,課程,還有吵架後分手的女朋友,都彷彿漸漸離我遠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這白色的世界。

冰箱里的食物剩的不多,二十六罐啤酒,還夠我喝足一周的量。我決定把將剩下的兩根香腸與萵苣切碎,混上土豆、番茄、雞塊與咖喱粉,一股腦統統放進平底鍋里去煮。雖然不符合任何一類料理的風格,但是簡單又爽快。夏季的日子實在就該這麼過。

正當我把切好的萵苣丟到鍋里的時候,外面忽然一陣雷聲,緊接著大雨便傾盆而落,急促的雨點毫無徵兆地傾瀉下來,聲音震耳欲聾。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忽然想到老師應該還在學校里,大雨突如其來。想必她只能把白皙的雙手放在粉紅色的講義上,徒然看著雨幕發獃吧。

於是我把做到一半的菜放回到冰箱里,洗乾淨手,換上長袖罩衫,走到玄關花了五秒鐘挑選了一把白色的大傘。其實傘並非全白,上面有淡淡的青色條紋,在傘面形成螺旋的軌跡。我兩年以前在市區東部一家門面不足五米寬的小店裡選中的,何以看中這把的理由已經忘記了,只記得當時非常中意,還記得店的後面掛這一幅畫,一隻蝸牛,背著白色的殼,殼上的螺紋是淡淡的青色。

我撐著這把傘步行在雨里,隨身聽依舊唱著丹佛的歌曲,於是我眼中的世界,仍舊是靜謐的,雨點被帶有青色條紋的白傘隔絕,街上的喧鬧聲則被《搭上噴氣式飛機》隔絕,我漫步在無聲的世界裡,頭頂的傘好似垂落在周圍的幕布。

她恰好就站在教學樓的門口,雙手抱著講一,眼睛注視著昏暗的天空。我摘下耳機,右手高舉著雨傘,對老師說。

"老師,送你一程可好?"

她轉過頭,看著剛剛與世界恢復聯繫的我,雙手象牙質地般的手指輕柔地彼此交錯,手臂緩緩下垂,兩隻手逐漸分開,然後又象天牛的觸鬚一樣謹慎地向前探去。一連串動作優雅且精緻,何等美妙的一雙手。

"你的隨身聽,路上能借我聽一下么?"

"當然,正巧放到《卡里索》,絕妙的段落。"


"可知道為什麼我會跟你睏覺?"

"因為我在雨天給你送傘?"

我與她赤裸地躺在我的寓所里,互相偎依。她的身體光滑細嫩,乳白色的肌膚沒有什麼痣或者疤痕,一如她背後毫無雜色的雪白牆壁,這在我認識的女性里相當少見。她側依在我身旁,雙手交叉在胸口,在我眼裡,宛如處女一樣沉靜。
她聽到我的回答,露出微笑。

"也有很多男子如此這般的獻殷勤。"

"何以選中我呢?因為今天恰好是十三日星期五?"

"哪裡,怎麼會。"

她笑出聲來,她翻了一下身,右手伸到我的胸膛撫摩。

"因為我喜歡你的傘。"

"傘?"

"嗯……"她的身軀微微顫動,彷彿與白色的牆壁融為一體,"若是一個人無
法選擇和諧的雨傘,就怎麼也沒有辦法喜歡。"

"那是如何?"

"追求我的男子總是打那種黑色的雨傘,看到就讓人不舒服,好象有毒的蘑菇一樣。"

"應該也有人打藍色的、紅色的或者彩色的傘吧。"

"藍色也罷,紅色也罷,其他什麼顏色也罷,都不喜歡,不與人協調的話,任何色彩都沒意義。"

"原來如此,敏感的人呢。"

"沒有辦法,對什麼事情都容易過於緊張,我。"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隻不著一絲雜色的手掌,看它在我胸前移動,感受它的溫熱。兩個人沉默了十分鐘,她站起身來,開始穿衣服。她的身體一點一點被米黃色的連衣裙覆蓋,逐漸從白色的牆壁中分離出來,象是大衛的魔術女郎。

"這裡還有吃的么?確實餓死了。"

"哦,冰箱里有做到一半的蔬菜肉湯,還有啤酒。"

於是我把東西從冰箱里取出來,迅速煮好,和她面對面坐著一起吃,兩個人還不停地喝著啤酒。桌子上的東西最後被一掃而空,她滿足地吐了口氣。

"吃的好飽,教完課之後,總是覺得特別餓。"

"還有啤酒,要不要?"

她搖了搖頭。

"你的傘,送我可好?"

她指著玄關的白傘,修長的手指與傘的顏色相彰得宜,彼此呼應,我點點頭。於是她拿起傘,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的雨仍舊下著,如幕布般籠罩在我的公寓四周。

我把盤子放進洗碗機,擦乾淨桌子,西蒙的《斯卡布羅集市》響起。我開始對著純凈的、如她的雙手般白皙的牆壁發獃。

老師評語:敘事不清,語言羅嗦冗長,還羅列無意義的歌曲名稱湊字數,中心思想表達模糊。最大的缺點是隨意篡改作文要求,在行文中追求低級趣味與感官刺激。
PS::傘我已經還你了。

作文要求


勞動是我們的第一需要,同學們一定有自己在勞動中體會到的樂趣,請切合自己的親身經歷,以"記一次難忘的勞動"為題目,寫一篇記敘文。要求敘述流暢,條理清晰,詳略得當。

記一次難忘的勞動
學生:王大波

一到春天,臨洮這地方就會颳起沙塵暴。這是一種黃色的大風,陣勢極大,從西域那邊可以一直吹到萬里以外的幽州。風裡什麼都有,最常見的是黃沙和灰塵,有時候還會裹著頭髮布條車輪屎尿或者個把老百姓什麼的,那是從西邊的羌族部落里刮來的。無論刮來的是什麼,都是土黃色,不過人眼很難分辨出來,因為整個天地都是土黃色。

范喜良靠著城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全身上下,無論髮髻、衣縫、鼻孔、眉毛還是嘴裡全都是這種黃色的礦物,身體的任何部位只要輕輕一動,就會聽到沙子在身上發出"咯咯"的摩擦聲音,好象生鏽的齒輪。他的旁邊有幾萬人都擺出同樣的姿勢,遠遠望去好象一排整齊的墳包。等到風暴過了,能動的人抖落身上的土,繼續幹活。不能動的人則被澆上水,讓覆蓋在身上的土變成泥,然後抬去咸陽做兵馬俑。

其實頭頭們發了很多護目鏡和防護服,但是護目鏡是用笨重的鑄鐵造的,而且沒有鏡片,因為玻璃還沒發明,所以這種護目鏡帶久了,眼睛會瞎,耳朵和腦袋的兩側也會被磨爛,很多人就是這樣成了瞎子和爛瘡頭。防護服的原料是麻布,從領口到褲腿連成一體,密不透風,穿上那東西,裡面就不能穿別的衣服,因為會被熱死;如果只穿防護服的話,皮膚就會被粗糙的麻布磨出一道道的口子,偶爾也有人被裁縫忘記在衣服里的針扎死。這是一個兩難式的命題,不知道邏輯的人會很痛苦,知道邏輯的人會更痛苦,比如范喜良,因為他是公孫龍的門徒。

他身後的這個建築官方名稱叫做長城,但其實那只是一撅一撅的大土圍子,城牆與烽火台是用大青磚砌起來的,但是沙塵暴一吹過,就成了土黃色的土圍子。土圍子兩側都是一望無際的工棚、煙囪和垃圾,裡面住著無數各地徵發來的民夫,他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一截一截的線段聯到一起,變成一個長度等於這些線段之合的線段,這是蒙恬將軍的命令。始皇帝的原話太過古雅了,只有讀書人才聽的懂。必須用數學語言重新解釋一下,下面人才能領會精神。

這裡為民夫準備的伙食是腐爛的牛肉、臭鹹魚和摻著沙子的米飯,最後一樣還可以用來砌牆,發揮那種功能時,它叫摻著米粒的沙子。環境也不好,到處都是垃圾、黃土、乾燥的牲畜糞便與車轍印,被絆倒的話會摔的頭破血流,即使沒摔傷,也有可能被城牆上掉下來的磚頭砸死。空氣中瀰漫著土腥味的騰騰霧氣,乾燥而且粉塵極多,生活在裡面的人,上呼吸道經常感染髮炎。每隔三十分鐘,遠處的山頂就會傳來一陣沙塵警報,這是預報沙塵暴風即將到來。大家聽到警報,全都丟下手裡的活,跑到牆角縮好,等到沙塵暴過後,再起身繼續幹活。如果不幸是個聾子,每過一會就必須抬起頭看看周圍的人是否都跑去牆角,否則就會被沙暴吹成兵馬俑。變成兵馬俑後就不用再跑了,因為有人會把它抬去咸陽。

但是范喜良倒不是因為這些才苦惱,以他在邏輯方面的才華,輕易就可以證明伙食=御膳房宴席、沙暴=麝香。他只是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被徵發到這裡來當修長城的民夫。對於一個邏輯學者,缺乏前因的證明是最煩惱的。

他開始仔細回憶,最初他是蹲在家門口的地拿樹枝上畫白馬,然後告訴自己的老婆孟姜女,這不是馬。孟姜女那時候正忙著餵豬,所以沒好氣地潑了他一身的豬食。他不知道在地球的另外一端,也有個哲學家叫蘇格拉底的也受老婆氣,所以范喜良很自然地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邏輯學者,就象所有的知識分子想的一樣。

豬食的味道不好聞,但是家裡的水缸恰好沒有水,於是范喜良就走出家門,想去河邊洗洗。剛出門,里長就走過來,說村裡的男丁都去村裡那棵老樹下敬聽聖諭。他就跟村子裡的男丁們--雖然他認為自己是士,不是男丁--來到樹下,那站著一位身穿盔甲的軍官,手裡拿著張黃綢子。等到大家都到齊了,軍官就開始宣讀聖諭。聖諭是天子口授的,自然規格極高,於是男丁們都跪帶地上,雙手伏在面前,屁股撅起,好象一群蘿蔔。聖諭的話很有古意,軍官的口音又重,男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天子到底說些什麼,但是又不敢動。只有范喜良聽的清楚,大致意思是說六國滅,天下一,國家百廢方興,冀望各位繼續努力建設家鄉云云。聖諭的最後是讓大家叩拜謝恩,當然只有范喜良一個人按照指示去做,軍官看到後大喝一聲,旁邊立刻跳出很多刀斧手,不由分說就按住范喜良,套上三十斤中的木枷,連夜押送到了大梁。然後他身上被蓋了一個血紅的印章,上面寫著"合格",跟其他一群同樣莫名其妙的囚徒趕到了臨洮的長城施工現場,成為第一批到達的民夫。

范喜良很快發現跟他一起到達的這批民夫都是多才多藝的,有個自稱是墨家的民夫,製作了一個木製的起重機,能夠一次吊起幾十塊青磚,後來因為操作者的失誤砸死了十幾個人,主持工程的蒙恬將軍認為這個發明家犯了"製造危險工具"罪,被下了獄,雖然蒙恬本人也是個發明家,而且還發明了比起重機危險係數高几倍的毛筆,但這不影響罪名的判決。後來有人揭發說這個墨家門徒用皇帝的畫像試驗小孔成象原理,結果透過小孔,始皇帝是頭腳顛倒,這是不大敬。於是那個墨家的發明家就被砍了頭,屍體被埋進城牆裡去。現在工地里使用的還是低效率的人力搬磚,但是磚頭一樣會砸死人,而且砸死人的數量和起重機差不多。

這批民夫里還有人會幫典吏查資料,那是法家的;也有人會勘測風水,那是陰陽家的;還有的人最懂禮貌,不用問,那一定是儒家的。總之這是一群除了砌牆以外什麼都會的民夫,所以工程一直進度極慢,范喜良的任務也就格外繁重,他必須替監工向上級證明:工程順利進行,碩果累累。換成專業術語,就是零等於無窮大。

范喜良問過幾個人,都說是在自己家聽聖諭謝恩的時候被抓起來的。范喜良是學邏輯的,很容易就從這些相似的經歷中推導出一個普遍的規律:聖旨用的是古文;只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能聽懂古文,所以聖旨是專門用來區分哪個是書生,哪個是老百姓。軍官出發前一定接到過命令:凡是聽完聖諭後謝恩的,就立刻抓起來發配到長城工地。理由很簡單,這是思想容易脫軌的危險分子。始皇帝要求書同文、車同軌,度量衡均一,怕這些識字的書生思想脫軌,惹出什麼事端,所以找個借口有計劃地把這群傢伙趕到一堆,什麼時候想鎮壓,也方便些。范喜良想到這裡,有些憂愁,又有些高興,因為在國家眼裡自己也是個書生,不是男丁。

後來陸續有更多的民夫來到工地,才華就明顯不如第一批。范喜良碰到一個老鄉,這才知道,他走以後,又有一個軍官去了村裡,這次是用白話文頒布的命令,徵發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上的男丁去修長城。由此看來,始皇帝確實是想修長城。這說明範喜良的推導出了問題。他在背磚的時候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結果腳下一不留神踩空,掉到一堆牛糞里去。好在牛糞已經乾燥,並不十分臭,但是監工卻走過來,大喝一聲"不許走神,不許亂想",給他重責了二十大杖。從這個遭遇我們可以看出,始皇帝把他們騙到長城來,就是為了不讓他們去想入非非。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想入非非具有危險性,它會讓人脫離常軌,不可捉摸。而始皇帝希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然不可以容忍有他所不可捉摸的臣民存在。連車都要同軌,人怎麼能夠例外。

想入非非也給范喜良帶了麻煩,他沾了一身的牛糞,牛糞纖維多,所以就掛在了他的防護服身上不掉,遠遠看去整個人就是一大團牛糞,而且還很臭。這是想入非非的壞處。范喜良只能伸開手站在風沙和粉塵里,象是"大"字一樣(不象"太"字是因為防護服的下身綳的特別緊,工地里沒有女性,而同性戀是違法的,所以必須對性加以限制)等著身上的牛糞風乾。這是天熱的時候,如果是冬天,牛糞就會凍在衣服上,十分牢固,只能等到來年春天才能去掉。

土圍子的延長線延長的十分緩慢,後來的民夫素質都不高,經常在長城附近大小便,然後尿會立刻被蒸發掉,混到空氣中,整個工地里都有一股尿騷味。而屎則被風化到土裡,土被采來做磚,這種磚質地不純,砌到牆上經常會裂開,這一段城牆就塌了,又會壓死不少人。同樣低效率的還有鏟與鍬,這些從柄到頭都是木製的,用不了幾天就會斷,斷掉後民夫就只能用手,效率會更差。不用鐵或者銅的原因是沒有,始皇帝把天下的兵器都收去首都鑄了金人。

這一天,范喜良發現掛在工地里的標語換成了新字體。雖然前幾天挨了打,又沾了一身屎,但他還是忍不住去研究那個字。他知道這是一個叫程藐的囚犯在監獄裡發明的。程藐入獄的罪名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監獄裡他可以思考,否則絕不可能創造出這種比大篆簡單的新字體。這似乎又說明始皇帝禮賢下士,對開創性的東西很感興趣。但是范喜良聽到始皇帝對這個新字體的命名,就不抱這種幻想了,因為那個字體叫"隸書",意思是"犯人發明的字體"。這種文字在全國流傳,就是無形的廣告:這個犯人思想脫軌,所以下了獄。只要用得到這個字體的地方,就會有這樣的宣傳效果。只有書生才能想得到這辦法,於是他想到了李斯。

天氣一天比一天燥熱,沙塵暴一次比一次來的頻繁,長長的黃沙里的長城活脫脫就是一個屎撅子,這個屎撅子在一點一點伸長。范喜良忽然發現身邊的人少了幾個,他簡單地歸納了消失者的情況,一下就得出了結論,消失的全部是儒家的門生。很快外面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始皇帝親自查閱了那個"小孔成像誹謗皇帝"的案子,發現區區一個小小孔子居然能夠讓自己頭腳顛倒,這令始皇帝很生氣,覺得這又是一起嚴重的思想脫軌事件。於是他下令拒捕所有的孔子門徒,其中最有名的四百五十名儒生,直接被衛戍部隊押去了秦都咸陽,關於孔子的書也全部收繳,只有孔子的一個直系後代孔鮒偷藏了幾本在牆壁夾縫裡,許多年後拿出來,都已經長滿了綠毛。因為負責收繳的人不大認識字,帶"子"的字全部都收,所以也連累了其他很多人的著作。

行刑的程序相當壯觀,首先是宰相李斯宣讀始皇帝口授的斥責,然後一旁的御林軍開始挖坑,因為他們使用的都是鐵制工具,所以速度相當地快,從辰時挖到申時,可以容納四百五十人的大坑就挖好了。這個坑的尺寸只是近似演算法,因為懂得精確數學的那個墨家門徒已經被砌到了長城裡去了。因此,每挖到一定規模,御林軍就會把那四百五十名儒生趕下坑去,測試一下大小。如果坑裡滿了,但仍舊有儒生沒下去--在數學上,叫兩數之差--那就說明坑挖的不夠深,不夠寬。於是再把四百五十名儒生拉上來,御林軍再下去挖掘。這個演算法的缺點是效率比較低,而且缺乏規劃,所以那個坑的形狀並不是正方形或者是其他矩形,而是類似一個阿米巴變形蟲。這說明危險的學問往往也是有用的,如果懂得精確數學,挖坑的效率就會提高,坑也會好看些。但是那樣一來,就等於思想脫軌受到表揚,臣民們就都會去想入非非,始皇帝可不想見到這種情況,所以他寧可忍受低效率。對於范喜良個人來說,這件事的意義還在於,墨家門徒和儒家的書生都死了,自己還活著,這說明邏輯學是無害的,但是一直推導下去,數學是有害的,但是有用,所以邏輯學是無害的,也是無用的。這多少讓他有些難過。

坑挖好之後,儒生們象綿羊一樣被趕到坑裡,御林軍又一起行動,挖出來的土很快又填了回去,整個過程中儒生們沒人說話,因為御林軍事先都接到命令,填土的時候要瞄準儒生的嘴。這樣即使儒生的嘴張開,也會被飛來的污泥塞住,連一句口號都喊不出來。填土的工程一直進行到晚上,始皇帝命令把收繳上來的書做成火炬,分發給御林軍照明,《孟子》比較厚,所以燃燒的時間長,很受士兵們的歡迎,因為不用來回跑去換新書照明。《論語》和《道德經》都太薄,士兵們多是幾本捆在一起燒,消耗的比較大,不得不拿《墨經》出來補充燃料。等到大坑被填滿的時候,書籍也就燒的差不多了,始皇帝滿意地擺駕回宮,剩下的幾本殘書就被御林軍拿回去做了廁紙或者風箏,沒人拿來當演算紙用,因為御林軍里沒人懂數學。

范喜良得到這方面詳細的介紹,已經是事件發生後的兩個月。那時候他已經快死了,頭髮掉光,臉色鐵青,骨瘦如柴,皮膚上還有一塊一塊的黃斑。醫生問他感覺如何,他只說了兩個字"不好",問他哪裡不好,他又只說了兩個字"到處",醫生再問他,他就不說話了。據後來周圍的民夫回憶說,這是一個邏輯學家臨終前應有的態度。其實當時的情況是,醫生問完第二個問題,就起身換了個角度,恰好一陣風吹過,剛剛張開嘴的范喜良被灌了滿滿一嘴的沙子,還有股怪怪的味道。他昏迷中產生了幻覺,以為是自己也被活埋了,一著急,痰氣攻心,就咽氣了。這說明自從焚書坑儒發生後,范喜良就一直處於鬱鬱寡歡的精神狀態,這種精神狀態最後要了他的命。

關於如何埋葬范喜良的問題,並沒引起任何的爭論,因為當天正好附近的一段城牆倒塌,又壓死了幾十個民夫,於是范喜良的屍體就和這些人一起放到了坍塌的城牆下,在他們身上蓋起了一段新的城牆。當時正趕上始皇帝的泰山封禪,為了早日完工好獻賀禮,工頭催促民夫們加班,這段城牆蓋的馬馬虎虎敷衍了事,該用一斤泥漿的地方只用了半斤,該擺三快磚的地方只擺了兩塊。

等到後來孟姜女尋夫到此,滿心以為只哭上一場,那段不結實的長城自然會倒塌。結果號啕大哭了三天三夜之後,不僅這一段城牆倒了,而且象多米諾骨牌一樣,整條長城急速向遼東崩塌而去,一直倒到了秦皇島的老龍頭,掀起的煙塵在中國北方的上空整整漂浮了一個月。

老師評語:學生沒有認真閱讀題目。作文要求是寫自己的一次親身經歷,本文卻扯到秦代的修築長城,是明顯的離題。而且語言羅嗦,思想境界不高,詳略失當,缺乏全局的規劃。


怎麼沒人貼這首自掛東南枝呢?

少壯不努力 不如自掛東南枝

去年今日此門中 映日荷花別樣紅

飛流直下三千尺 人生長恨水長東

相見時難別亦難 一別西風又一年

明朝散發弄扁舟 載將離恨過江南

在河之洲 月上柳梢頭 獨上蘭舟

問君能有幾多愁 卻道天涼好個秋

青青河畔草 二月春風似剪刀

花落知多少 今日少年明日老

空山新雨後 自掛東南枝

欲窮千里目 自掛東南枝

親朋無一字 自掛東南枝

人生在世不稱意 不如自掛東南枝

秋風肅肅晨風颸 菊殘猶有傲霜枝

廉頗老矣 宛轉蛾眉能幾時

舉杯邀明月 一枝紅杏出牆來

低頭思故鄉 一枝紅杏出牆來

採菊東籬下 一枝紅杏出牆來

侯門一入深似海 N枝紅杏出牆來

車轔轔 馬蕭蕭紅杏枝頭春意鬧

桃之夭夭 且向花間留晚照

日邊紅杏倚雲栽 蓬門今始為君開

仰天大笑出門去 無人知是荔枝來

卧龍躍馬終黃土 美人帳下猶歌舞

蓬萊文章建安骨 此時有子不如無

詩書萬卷 落紙如雲煙 下筆千言

須無一字不用典 離題萬里若等閑

爺娘聞女來 舉身赴清池

阿姊聞妹來 自掛東南枝

小弟聞姊來 琵琶聲停欲語遲

橫眉冷對千夫指 安能辨我是雄雌

親射虎 看孫郎 一見知君即斷腸

置彼周行一樹梨花壓海棠

問君何所之 宣城太守知不知

危樓高百尺 宣城太守知不知

此物最相思 宣城太守他丫知不知

江州司馬青衫濕 宣城太守知不知

紅酥手 將進酒 你既無心我便休

雨疏風驟 韶華不為少年留

東風不與周郎便 遍插茱萸少一人

夜深忽夢少年事 惟夢閑人不夢君

後宮佳麗三千人 鐵杵磨成繡花針

出師未捷身先死 分明怨恨曲中論

滿園春色關不住 蘆橘楊梅次第開

病中垂死驚坐起 笑問客從何處來

欲得周郎顧 從此君王不早朝

春眠不覺曉 從此君王不早朝

無端嫁得金龜婿從此君王不早朝

輕攏慢捻抹復挑 從此君王不早朝

長亭外 古道邊 一行白鷺上青天

爭渡爭渡 栗深林兮驚層巔

道路阻且長 不如高卧且加餐

人生不相見 不如高卧且加餐

驅車登古原 不如高卧且加餐

停車坐愛楓林晚 不如高卧且加餐

思悠悠 恨悠悠 獨立小樓風滿袖

知否知否 與爾同銷萬古愁


《大英博物館在倒塌》

這部小說中模仿的作家(按字母順序而非在文本中出現的先後順序排列)有約瑟夫慷拉德、格雷厄姆格林、厄尼斯特·海明威、亨利·詹姆斯、詹姆斯·喬伊斯、弗蘭茲·卡夫卡、D·H·勞倫斯、F·R·羅爾夫、巴侖·科爾沃(《哈德里安7世》的作者)、C·P·斯諾與弗吉尼亞·吳爾芙。

這本書的作者是以其他作家的文風來寫這本小說的。

具體模仿的誰我記不清了,百度的,侵刪。謝指正。


莎士比亞X魯迅什麼感覺我不知道,斗膽取巧來一段[西尾維新X渡航X人間入間]給大家逗逗樂。

說起甜甜圈我就想到生活在我影子里的吸血鬼,很喜歡吃這類食物卻又不坦率,就像我家的貓,從來都是只跟我的妹妹很親近,卻對我這個飼主不怎麼體貼。這個社會也經常是這樣,努力付出的人往往得不到回報,那麼果然不工作才是最好的吧?對了,就是這樣,從今天開始不工作才是人生贏家!明天起就去拜託彩加吧,他雖然會露出困擾的表情,但應該會說「如果八幡想要的話...」然後同意我的要求,萬歲,彩加才是我心靈的港灣呀!

正當我在洗臉台前高舉雙手時,一隻棉被卷妖怪從我身後躡手躡腳地經過,似乎以為自己是那個利用紙箱就可以隱形的某位超級戰士,就說小孩子不應該打那麼多電動!

我微微翹起腳跟絆了棉被卷妖怪一下,只聽見棉被裡傳來可愛的叫聲,然後撞在了浴室的玻璃門上。

「呼,」棉被卷妖怪終於卸下了棉被盔甲,「穿著被子移動真的很難呢,哥哥你也不要故意絆倒我啦!」

出現了!我可愛的妹妹,要說有多可愛,那就是如果有人想要娶走她我就一定會對著他甩白手套的程度。

「於是,哥哥你為什麼裸體在鏡子前面高舉雙手做出歡呼的姿勢呢?」

「因為我從今天起終於認識到人類是不可以繼續披著文明的外表,而要解放自我,更加誠實的活下去!」

「是嗎,那我就先洗澡了。」

慢著。

「為什麼你也是裸體?」

我的妹妹卸下棉被卷盔甲以後居然沒有穿任何衣服,難道也是覺醒了自我嗎?

「不行,我認為這個時間點上你來洗澡就已經是錯誤了,因為我才剛剛脫完衣服要進去洗澡啊!身為妹妹應該體諒哥哥辛苦工作了一天的艱辛才對。」

「比起這個,我們難道真的要這樣裸著身子爭論嗎?」

於是我們決定一起洗澡。這真是個完美的解決方案。非常完美。簡直讓我拍案叫絕的完美,用英文來說就是marvelous!


既然題主想看,我就拼湊一篇給你吧。看看金庸和古龍攜手演繹ds男,白富美,高富帥的動人三角戀。


小強、小華和小花的故事


冷風如刀,雲層厚重,南海之濱,更是風濤險惡,遠遠望去,但見天水相連,黑壓壓一片,浪濤卷上岩石,有如潑墨一般。忽然間,一根船桅被浪頭打上了岩石,「拍」的立刻折為數段,浪頭落下時,海水中駭然竟似有對銳利之眼神閃了一閃,等到第二個浪頭捲起、落下,這雙眼神已離岸近了兩尺,已可隱約看到他的面容。

霹靂一聲,濃雲中電光一閃,只見小強亂髮披肩,半掩面目,雙手緊握著一把烏黑奇絕的長劍,掌背青筋暴現,似是他寧可失去世上一切,也不願將此劍放鬆片刻,而瞧此情況,他顯見是在船毀之後,手握鐵劍為杖,自海底一步步走了上來,那如山之海浪,竟也打不退他。只見他上岸又走了幾步,身子立住不動,身子仍然如槍一般挺得畢直,目光也仍然厲如閃電!


那岸邊躺著一個少女,那是小花。


小強俯身跪在小花身邊,叫道:「花兒,花兒!」他嚇得全身發抖,聲音幾乎啞了,伸手去摸小花的臉,覺得尚有暖氣,鼻中也還有輕輕呼吸。他心神稍定,又叫:「花兒」。

小花緩緩睜開眼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強子……我……我對不起你。

小強道:「你別說話。我……我來救你。」右手抱住了小花身子,左手抓起短刀的刀柄,想要拔了出來。但一瞥之下,見那口刀深深插入她小腹,刀子一拔出,勢必立時送了她的性命,便不敢就拔,只急得無計可施,連問:「怎麼辦?怎麼辦?是……是誰害你的?」小花苦笑道:「強子,人家說:一夜夫妻……唉,別說了,我……你別怪我。我忍心不下,來放出了我丈夫……他……他……」

小強咬牙道:「他……他……他反而刺了你一刀,是不是?」

小花苦笑著點了點頭。

小強心中痛如刀絞,眼見小花命在頃刻,小華這一刀刺得她如此厲害,無論如何是救不活了。在他內心,更有一條妒忌的毒蛇在隱隱的咬嚙:「你……終究是愛你丈夫,寧可自己死了,也要救他。」

小花道:「強子,你答允我,好好照顧我和阿華的孩子,當是你……你自己的兒子一般。」

小強黯然不語,點了點頭,咬牙道:「他……到哪裡去啦?」

小花眼神散亂,聲音含混,輕輕的道:「那山洞裡,兩隻大蝴蝶飛了進去,梁山伯,祝英台,強子,你瞧,你瞧!一隻是你,一隻是我。咱們倆……這樣飛來飛去,永遠也不分離,你說好不好?」聲音漸低,呼吸慢慢微弱了下去。


小強強忍著淚水,腦中浮現起當初和小花練劍的情景。


兩柄木劍揮舞變斗,相互撞擊,發出托托之聲。有時相隔良久而無聲息,有時撞擊之聲密如聯珠,連綿不絕。三間小小瓦屋之前,曬穀場上,一對青年男女手持木劍,正在比試。

突然間那青年手中木劍自左上方斜劈向下,跟著向後挺劍刺出,更不回頭。那少女低頭避過,木劍連刺,來勢勁急。那青年退了兩步,木劍大開大闔,一聲吆喝,橫削三劍。那少女抵擋不住,突然收劍站住,竟不招架,嬌嗔道:「算你厲害,成不成?把我砍死了罷!」

那青年沒料到她竟會突然收劍不架。這第三劍眼見便要削上她腰間,一驚之下,急忙收招,只是去勢太強,噗的一聲,劍身竟打中了自己左手手背,「啊喲」一聲,叫了出來。那少女拍手叫好,笑道:「羞也不羞?你手中拿的若是真劍,這隻手還在嗎?」

那青年一張黑臉黑里泛紅,說道:「我怕削到你身上,這才不小心碰到自己。若是真的拚斗,人家肯讓你么?」


但終於是伊人已去,落個多情空自許。這日風雨如晦,小強悲極怒極,當下背著黑劍,身披敝袍,抱著小花,悄然西去尋找小華。狹路相逢,有生之年不能倖免。他們在一個酒樓碰面了。


酒是甜的,甜而美,只有禁得住考驗,受得住打擊的人,才能喝到這種酒。也只有他們才配喝。

小華金樽在手,看著他的媳婦的屍體和小強,道:「我虧待了你們,我應該補償,隨便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小強道:「我們不要。」

小華道:「為什麼不要?」

小強道:「因為我們要的,沒有人能給我們,你也不能。」

小華道:「我也不能給你們?誰能給你們?」

小強眼睛裡發著光,道:「我們自己,只有我們自己。」

小華道:「你們究竟要什麼?」

小強道:「愛情。」

他握住小花的手,充滿了幸福和滿足。因為他要的是自由、愛情和快樂,但現在全被小華毀掉了。

小強接著道:「動手吧。」


小華確實是個非常驕傲的人,可是他確實有他值得驕傲的理由。

他的武功確實不是小強所能對抗的。

他只用了腰間那柄短短的薄刀來對付小強。

和小強的黑劍一樣,是從同一個人的手裡鑄造出來的,而且同樣是因為一柄劍鑄造的錯誤才會有這把劍和這把刀。

可是小華使用這把刀的技巧,卻已經進入了化境,進入了隨心所欲的刀法顛峰。

他操縱這把刀就好象別人操縱自己的思想一樣,要它到哪裡去,它就到哪裡去,要它刺入一個人的心臟,它也絕不會有半分偏差。

刀光一閃,刀鋒刺入小強肘上的「曲池」穴,因為小華本來就是要它刺在這個地方的。他不想要小華死得太快。

他的思想絕對正確,可惜他沒有想到小強居然將自己的黑劍用來對付自己。

黑劍的寒光忽然到了小強自己的臂上,被刀鋒刺入曲池穴的那條臂上。這條臂和他的身子立刻離別了。

——離別是為了相聚,只要能相聚,無論多痛苦的離別都可以忍受。

在一陣深入骨髓的痛苦中,使小強的臂離別了身體的黑劍已經斜斜飛起,飛上了永遠高高在上的小華的咽喉里。

於是小華就離別了這個世界。


小強背著黑劍,帶著小華和小花的兒子。一大一小,自此足跡所至,踏遍中原大地。


全書完——

(主要情節摘自《連城訣》、《浣花洗劍錄》、《歡樂英雄》和《七種武器》)


中間是金庸的,頭尾是古龍的。完畢,我吃飯去了,今天吃番茄炒蛋吧。


朕與將軍解戰袍,芙蓉帳暖度春宵。輕攏慢捻抹復挑,從此君王不早朝。


謝邀。
其實我讀的大作家的作品都是地攤買來的最爛翻譯本,文字晦澀,簡直一坨屎……現在有機會讀翻譯較好的了,可讀不進去了。
而且……
我是個粗人。

唐虞三代皆崇德,降自春秋治不攏。
擾擾兵戈無義戰,紛紛謀利詐相攻。
漢祛秦暴真天命,唐統華夷雜霸功。
禍亂若無安祿兆,黃巢焉敢亂僖宗。
話說天下大事,合久不分,分久必合。
此後單道隋煬帝開汴河,天下群雄並起,六十四處煙塵反亂,十八處擅改年號。
遼東李密、江南蕭銑、幽州劉隆真、明州竇建德、河州梁師都、饒州林士弘、源州李軌、湖州沈法興、兗州徐圓朗、楚州朱燦、登州李子通、濟州輔公祐、山後劉武周、建州劉黑闥、西城韓世充、揚州宇文化、蘭州薛舉。
當時那十八處煙塵,皆被唐太宗掃滅,混為一統天下,建號大唐,其世系:太宗高宗中宗睿容玄宗肅宗代宗德宗順宗憲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傳至懿宗已十六代,共二百五十餘年。
那是最昌明的時世,那是最衰微的時世;那是睿智開化的歲月,那是混沌蒙昧的歲月;那是信仰篤誠的年代,那是疑雲重重的年代;那是陽光燦爛的季節,那是長夜晦暗的季節;那是欣欣向榮的春天,那是死氣沉沉的冬天;我們眼前無所不有,我們眼前一無所有;我們都徑直奔向天堂,我們都徑直奔向另一條路——簡而言之,那個時代同現今這個時代竟然如此惟妙惟肖,就連它那叫嚷得最凶的權威人士當中,有些也堅持認為,不管它是好是壞,都只能用「最」字來表示它的程度。
某些外省的城邑,總有一些宅院讓人一看就感到凄涼,就像見到最陰森的土地廟、最蕭條的曠野或者最破落的廢墟一樣。也許土地廟的沉寂、曠野的荒漠和廢墟的凋敗,那些房子都兼而有之。裡面的住戶生活得悄無聲息,讓外地人直以為那是些無人居住的空宅;不過一有陌生人在街上走動,窗口倒會有人突然探出一張不動聲色的面孔,像僧侶一般,朝窗外冷漠而陰沉地瞥上一眼。索繆城裡有一所住宅就具備上述的凄涼成分。它坐落在一條起伏不平的街道的盡頭;那是一條直通上城古堡的街道,如今已少有人來往;儘管冬天冷,夏天熱,有幾處還陰暗不堪,它卻自有引人之處:石子的路面始終清潔乾爽,而且回聲清脆;街面狹窄,線路曲折,兩旁的房屋屬於老城區,安靜地蜷伏在城牆腳下。三百多年的古宅雖然是木結構,倒還結實。房屋的格式多種多樣,給索繆老城區的這一地段平添獨特的情調,足使熱心訪古的遊客和藝術家們駐足留連。誰能經過這裡不讚歎縱橫於屋面的那些厚實的木板呢?它們兩端都雕刻著稀奇古怪的圖案,構成一溜黑色的浮雕,橫貫於大多數房屋的底層之上。這一家橫木上覆蓋著青石板,給單薄的外牆勾出一條條藍線,木結構的屋頂被歲月壓彎,朽蝕的屋面蓋板經過多年日晒雨淋也扭曲走形;那一家發黑的窗檯十分醒目,上面原先的精細雕紋如今模糊難辨,而且彷彿已脆弱不堪,承受不住貧苦女工放在上面的棕紅色的陶土花盆,只勉強地支托著盆里瘦長的石竹和月季。再往前去,有幾家大門上凸出粗壯的釘頭,釘頭上鐫刻著家傳的象形文字。這些象形文字本來就是老祖宗們隨心所欲勾畫出來的,其含義今天當然不易考證;有的或許是哪位新教徒表明信仰的記號;有的或許是宗教人員用來詛咒唐武宗的咒符。有幾戶市民的人家,門上也刻有鄉紳的家徽,表示自己的祖輩曾享有過豪強大族的光榮,免得後人淡忘。總之,這裡的門上記載了整部洛陽的歷史。有一幢房屋破舊得一晃三搖,外牆的泥灰卻留下當年能工巧匠的高超手藝;隔壁是一所貴族宅第,在石砌的拱形門楣上,祖傳的紋章尚依稀可辨,但畢竟經受過乾伏以來一次次席捲全國的叛亂的吹打,如今只剩下劫後的余痕。邊條街上的鋪面既不像小店也不像貨棧。熱衷尋訪中世紀文物的人會發現這裡的一切跟上一輩的女工習藝工場一樣簡陋樸實。低矮的店堂既無貨攤也無貨架和玻璃櫥窗,進深很大,裡面陰暗,內外都沒有一點裝璜。大門分上下兩截,門上很不講究地釘上了鐵箍、鐵鋦;門的上半截往裡開著,下半截裝有彈簧門鈴,不斷地被人推進推出。空氣和陽光從門的上半截往裡灌,或者通過氣窗、天花板和矮牆之間的空檔進入店堂,半人高的矮牆上面有便於裝卸護窗板的滑槽,結實的護窗板清早卸下,傍晚裝上之後再用鐵閂鎖得嚴嚴實實。這矮牆是用來陳列商品的,但是決沒有為招徠顧客而精心布置。陳列的商品按經營對象的不同而不同,無非是三、兩桶食鹽和鱈魚,或者幾捆纜繩和帆布;樓板的橫樑上掛幾束閃閃發亮的黃銅絲,靠牆放一溜金屬的酒桶箍,或者在幾個架子上擺出一些布匹。進去看看?一位青春煥發的小娘子,但見他烏黑賽鴉鴒的鬢兒,翠彎彎的新月 的眉兒,香噴噴櫻桃口兒,直隆隆瓊瑤鼻兒,粉濃濃紅艷腮兒,嬌滴滴銀盆臉兒, 輕裊裊花朵身兒,玉纖纖蔥枝手兒,一捻捻楊柳腰兒,軟濃濃粉白肚兒,窄星星尖 翹腳兒,肉奶奶胸兒,白生生腿兒,應聲放下正在編織的活計,忙向後鋪叫她的爺娘;這時店東就會出來聽你吩咐,態度或冷淡或殷勤,或有問必答或愛理不理,全憑店東不同的脾性。成交的也許不過是兩個銅板的小交易,也許是高達兩、三萬錢的大生意。你還能見到專做橡木板材生意的老闆坐在店堂門口,繞動著大拇指跟鄰居聊天;表面看去,他不過有些做酒瓶架的劣質板條,但是在碼頭那邊的木工場里,他的貨源足以供應安茹地區一切箍桶作坊的全部用料。遇到好年景,他能算出箍桶匠們總共需要多少板材,計算之準確,誤差不超過一兩塊板材。一天陽光能教他發財,一場惡雨能讓他虧本。半天之內板材市價能跳到十一法郎或跌到六法郎。這一帶跟都蘭地區一樣,氣候的陰晴決定市場的盛衰。種葡萄的、有田產的、木材商、箍桶匠、客棧老闆、船行老大,都眼巴巴地盼望晴天;晚上睡覺時唯恐天一亮就聽說夜裡上了凍。他們既怕颳風,又怕下雨,更怕天旱,只盼雨水、雲彩和晴暖的氣候能隨人所願而適時地降臨。晴雨表讓人時喜時憂,一會兒使人緊鎖愁眉,一會兒又教人笑逐顏開。這條街是洛陽城裡的「大馬路」。「好一個金子般的天氣!」這句話促動整條街上家家戶戶都扳著手指算賬;人人都會跟鄰居說:「老天爺下金雨了!」他們心中有數:一道陽光,一場時雨,會帶來多少好處。在晴朗的季節,每逢周末,儘管還沒有到中午,你就別想買到一文錢的東西。這裡講信用的生意人也都有自己的葡萄園、自己的田地,他們需要趁著好天氣到鄉下去忙上幾天。所以,買東西和賣東西,收支和盈虧,他們早都算計周全;平日里生意人盡可以把十二小時中的十小時用來說笑聊天,沒完沒了地發表高見,飛短流長地傳遞閑話,窺探隱私。誰家的主婦買回一隻竹雞,准有人要問她的丈夫:燉雞的火候是否恰到好處?誰家的姑娘在窗口探一下腦袋,決躲不過一幫又一幫閑人的眼睛。總之,誰的內心都幾乎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連黑乎乎、靜悄悄、讓人無法看透的深宅大院,也遮不住半點秘密。人人幾乎都永遠像生活在露天一樣。家家戶戶都在大門外吃午飯,用晚餐,拌嘴鬥氣。路過這裡的外鄉人被他們品頭論足,挨個兒分析。從前,到內地來的人總不免挨家挨戶地受到取笑,由此而產生一段段故事;擅長編製市井笑料的洛陽居民也從而獲得「鬼扯」的美名。老城區像樣的舊宅都坐落在街道的高處,原先這都是些當地頭面人物的公館。我們要講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樣的一所凄涼舊宅中,這些房屋在淳樸民風日益衰微的今天,只成了世道人心還樸實的舊時的遺物。順著這條古色古香的曲折街道一路走去,連最不足掛齒的小東西都能喚起你思古的幽情,整個氣氛使你不得不浮想聯翩。你會發現有一處拐角相當陰暗,趙先生的公館的大門就龜縮在這凹處的中間。倘若不跟你說說趙先生的身世,你就無法領會在內地把誰的家稱作公館該有多大分量。


明有奇巧人曰方仲永。少時善口技。嘗道與兩小兒辯日。暮歸。欻來一狼。急奔之。路遂迷。緣溪行。忽逢桃林。中隱有兒啼聲。仲永就觀之。得一女嬰歸。祖母愍憐。亦躬親撫養。仲永以其年幼。因名之曰女娃。後十九年。二人竟婚焉。女娃游於東海。溺而不返。庭前枇杷樹。妻死之年仲永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望之蔚然而深秀,黑質而白章,覆壓三百餘里,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乃載酒囑客,泛舟於赤壁之下,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啾啾。永,三尺微命,一介書生,不求聞達於諸侯,但坐觀羅敷。 羅敷貌甚寢,時人莫之許也。

答案轉載自新浪微博@齊諧君與@九之尾。特此聲明,如有侵犯,即刻刪除。


每個一流作家都有獨特的風格,胡亂放在一起,就是無聊的文字遊戲。不過精心組織起來,也有不一樣的效果。比如《牡丹亭》每一出結尾,人物下場詩就是集句,第十九出:
群雄競起向前朝,(杜甫)
折戟沉沙鐵未銷。(杜牧)
平原好牧無人放,(曹唐)
白草連天野火燒。(王維)
喬伊斯《尤利西斯》第十四章,用英國散文發展史上三十多種文體,來表現胎兒的發育過程,模仿了班揚、笛福、斯科特、狄更斯等二十多位散文大家。至於藝術效果嘛,普通讀者就不好評判了,這是大師玩的東西,況且中文翻譯也難以體現這些文體變化。
其實現代很多作家都玩戲仿,納博科夫《洛麗塔》里詩歌模仿T.S.艾略特,有些句子故意模仿福樓拜,甚至那種不入流的通俗小說,還是妙趣橫生的。


七律《雜交》,以饗題主:

朕與先生解戰袍,玉人何處教吹簫?
天絲不斷清香透,戰血曾經野火燒。
更把玉鞭雲外指,不將春色等閑拋。
菊花莫恨開時晚,從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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