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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與宋詩有什麼不同?


唐詩是「大風吹屁股,冷氣透膀胱」,雄渾。
宋詩是「板陡尿流急,坑深屎落遲」,義理。


錢鍾書在《宋詩選注》的序中說了一段話,我覺得很對。「宋人能夠把唐人修築的道路延長了,疏鑿的河流加深了,可是不曾冒險開荒,沒有去發現新天地。用宋代文學批評的術語來說,憑藉了唐詩,宋代作者在詩歌的「小結裹」方面有了很多發明和成功的嘗試,譬如某一個意思寫得比唐人透徹,某一個字眼或句法從唐人那裡來而比他們工穩,然而在「大判斷」或者藝術的整個方向上沒有什麼顯著的轉變,風格和意境雖不寄生在杜甫、韓愈、白居易或賈島、姚合等人的身上,總多多少少落在他們的勢力圈裡。」
「有唐詩做榜樣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看了這個好榜樣,宋代詩人就學了乖,會在技巧和語言方面精益求精;永世,有了這個好榜樣,他們也偷起懶來,放縱了摹仿和依賴的惰性。」


總的說來,一般認為宋詩與唐詩不同是,宋詩沒有脫離唐詩的桎梏,還在唐詩大致的圈子裡打轉,偶爾可能突破這個圈子,但馬上又轉回來了。但宋人又覺得不甘心,只得在細處做更深層的挖掘,但受時代的影響(經濟、科舉、理學等),他們不知不覺議論多了。其實我覺得也很沒有辦法,似乎宋以降,詩都沒有從擺脫唐詩的影子,要做出突破,大抵還得改造其他的文體,比如詞。
就拿科學的發展作比,牛頓時代的成就就是唐詩,後代在宏觀上的努力無非是在這些對牛頓力學體系的修修補補,已經很難再做出突破了,所以只有轉向微觀,量子力學才建立起來,這就好比是詞,這一切的發展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或許改變其一,我們可能會得到另一種同樣是進步哦東西(如果,好扯淡的字眼)。


前一段時間思維各種紊亂,所以寫了幾個小的片段,組合起來大概有點意思。粗體字的部分恰好是我對於本題的解答,但是總覺得沒有上下文不夠完整,所以索性一起發出來。

哈哈好幾個問題都用了這個文,感覺好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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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儺舞】
以前談詩,有兩個比方總讓我覺得如痴如醉。

第一,說寫古典詩詞遵循其內部規律是戴著鐐銬舞蹈;
第二,說實驗體的詩人們是在古典性和現代性之間走鋼絲。

兩種都像是行為藝術,有著宗教儀式一般的肅穆感,每次說起,都讓我想起上古的神巫圍著火堆歌哭跳躍,所以我的詩里反覆出現著一個意象:【儺】。詩歌的起源,大概也即源於儺舞之際禱告神靈的歌辭。

詩,從一開始就擁有著這種青銅器一般的時間感和重量感,這是與生俱來的屬性。每當我讀起上古詩,總覺得這門藝術從一開始就有著後現代的感覺。譬如吳越春秋中流傳下來的上古詩:

《彈歌》
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再看看當代實驗體詩人的作品:

《蘇魯支》 by噓堂
孤壇,械圍。獨立,舞肢。阿茲達,額灰。蘇魯支,相持。既禱,風微。塗油,舉火,焰馳。人炬,膏肥,吱吱,滋滋。神乃降,遠望。田園有炊牆有茨。

他們從對上古的追溯達到了對現代性的補完。這是很有趣的事情,中國詩的發展過程,從超前的超脫髮展到我們熟知的古典,現在又追溯到上古以尋找所謂的現代。


到這裡,忽然想到上次和朋友去山西省博,看新石器時代的文物,上面的線條圖案像極了後現代的繪畫,簡簡單單,氣息卻直接貫通著所謂的後現代藝術。類似的譬
如所謂的尼安德特人壁畫中的野牛,和萬年之後畢加索的牛,幾乎是一個循環。這其中的奧妙讓人著迷,先民隨手而就,畢加索卻從一頭整牛不斷分解才接近了先民
的成就。

畢加索的牛

尼安德特人的牛

先民們是如何如此隨意就逼近了藝術的極致呢?每次逛博物館給人的感覺都是從對先民藝術的震撼,到明清的乏味無聊,到當代的啼笑皆非。國博進門馬克思諸老等的塑像更像是一個赤裸裸的大笑話。中國人幾乎所有的藝術也有著類似的生長過程。不可思議的早熟,後代們在不斷的衰落和不斷向前追溯的循環中失卻了靈性。


【溯洄從之】
所有的藝術都是一眼可以分辨的,正如音樂和噪音。猥褻小調雖然卑下,仍舊是藝術的一個門類;宇宙大爆炸以來悠長的背景輻射,雖然意義重大,卻根本說不上是藝術。分別藝術和非藝術的界限,其實是玄虛很模糊的。正如積沙成塔,到底從哪一粒沙子開始,這些沙子成了一堆?這個悖論是對於分辨藝術的分野最恰當的描述。然而這還只是問題之一,在藝術的範疇內,如何分辨好壞,分別偉大和平庸,玄虛的程度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正如我們初寫詩的時候,前輩們往往提出一些概念,如【氣】、【味】等等,比如說學五古重在培氣,說一個人最初寫的時候雖然差,但品得出一個味,味道不對,
學詩日久也走不通這條路。但是最初總會覺得是糊弄人,什麼是氣,味?無非是玄虛的字眼,無從把握。看前人的箋注,也總會疑惑此類地方。錢鍾書評嚴滄浪,說
他的羚羊掛角無處可循是故作姿態,從技術的層面可以對這些現象進行解釋。

但是日子久了,情況卻發生了變化。雖然我還是無法對所謂的氣味論
做一個概念的解釋,但心中越來越能體會前人們這些說法的精到。我擅長五古,不謙虛的說,我的詩自有他人不能到處。從最開始的蹣跚學步到現如今,我能感到從
搜腸刮肚到胸中埋藏兵甲萬千,換句話說,孟夫子講養浩然之氣。從開始到現在,我用力經營的結果,是真的有所謂的氣被培養出來了。而現在往往看一眼一個新手
的東西,就能知道他適不適合繼續寫詩,看幾個舊友的東西,不必說是誰,從文字的質感一瞥便知。

且不必說玄虛,我們都知道,藝術就在那裡。
它的本質如何,為何會讓人類為之痴迷,王晉康在生命之歌里說音樂來自於基因,穿越蟲洞中解釋弦論也用的是小提琴協奏來表達。或者說,藝術是宇宙的某種本
質,像是麥克斯韋號稱上帝寫就的方程,它就在那裡。我們只是為了這種美而歌之蹈之。

我說,唐後的詩在發展的過程中,走向了本質之外的一條路,把文字的技巧發展到了極致,卻避免不了的在這種極致到來的時候走向了滅亡。


什麼這麼說呢。舉大家最耳熟能詳的例子,都知道唐詩和宋詩的區別,是宋詩重說理,有所謂理趣。但是更進一步呢?為啥會這樣?這說明宋詩衰落了?全然不是,
宋詩的成就不在唐之下。為什麼呢?不知道大家都能不能分清楚能指和所指這兩個概念?詩歌為什麼抒情性遠強於其他文體?就在於其與人的情緒和感覺直接契合
的,意義的能指十分寬泛。比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說宏偉,說孤獨,說博大,說安靜,都可以
。而這種路數也只能由在前的唐來完成。宋詩沒有這種原生態的寬泛性
了。換一種說法,唐詩也沒有古詩十九首那樣的自然質樸,時代不一樣,前人把一個路數走到了極致了,後人無法再走,有抱負的詩人自然要去開闢新的東西來完成
這一代詩人價值的實現。

宋詩的所指十分明確。之所以愛用典,是為了掩飾這過分明確的所指。所以宋詩的審美體系與唐詩不同,唐詩是開放性
的,直覺式的,能指寬泛的大系統 ;宋詩是封閉的,有準入資格證,只有具備一定文化素養的才能讀。而不是說這兩種就有好壞的分別。宋前詩
是「描寫在某種情緒或感觸之下的行為或狀態」,宋後詩則是「用文化元素美化某種情緒或感觸的概念」 。

從體制規模的層面講,毫無疑問,宋後的詩是對原本唐詩的基礎上的一個開拓和補完,缺失了宋詩的詩史是不完整的。但是毫無疑問,宋詩又確實不如唐,唐詩也確實不如魏晉,這是從另一個層面上講的,是從距離我所說的」本質「遠近的層面說的。


謂寬泛的感動,原生態的感動,是美好的,能動人的。而換句話說,宋詩其實不是美,而是智慧的快感。以象言情,是由自然而來,再從人類自己構建的信息量上構
建新的審美體系,就隔了一層。所以後世的詩,一直到清代,整體的脈絡是,對具體詩體的挖掘越來越深入,對技巧的總結越來越完美,對語言的雕琢越來越精細。
但是,離本質越來越遠。若你有舊學的底子,讀起來宋後詩,或許對你是一個寶藏,因為成就的確高,而且是一般人看不出的高。但是一般人覺得唐詩好,為啥,因
為寬泛。

能回溯這樣本質的,才是真正偉大的藝術吧。像是上一節
說起的彈歌,簡簡單單,便有一種自然和生命的張力。上古先民的東西,你可以說是偶然,也可以說是他們無法駕馭龐雜而選擇了簡單,但是我說了,好的藝術和壞
的藝術,有靈和呆板,你我總能感覺的出。洪荒之際民智未開,也許正是沒有了後世海量的信息之潮,才更容易抓住那本質吧。人越來越聰明,積累的信息越來越多
越來越有用,但是什麼是藝術,反而逐漸淹沒在了信息的海洋里。詩人最痛苦的事情,是抓不住point,不能從芸芸世界提煉出眾生都會為之動容的東西,詩三
百自然天籟,楚辭思接天人,古詩十九質樸動人,陶淵明從容生滅……之後再有這樣純粹的東西么?沒有了。我們越來越難以提煉出本質的東西了。於是唐的極盛之
後,宋也好,清也好,都是在本質之外尋找突破了。他們體制遠邁前代,文字的成就也不遜色,但是就是江河日下了。夕陽無限好,最是令人悲哀。

古典在這一個不可逆的滑落曲線中走到了盡頭。我們所瞻仰的,是他往昔的榮光。而後,日落了,現代的黑鐵年代到來了。

我說,像是經典物理學崩塌之後涅磐而出的相對論和量子力學。我們這一代,必將從古典的廢墟中誕生迥異於前人的真正偉大的藝術家。


粗略地說,宋詩的議論比唐詩多。

這個問題是老生常談了。錢鍾書有一篇《詩分唐宋》的文章。房開江有一本《宋詩》的小書。這個話題討論得很多,但核心就是,宋詩偏議論,偏說理。下面,我說說個人的理解。

中國哲學的發展,在唐朝是低谷。隋唐時期,只有禪宗一脈,異軍突起。而儒學,在整個隋唐,勉勉強強有些貢獻的,僅王通、韓愈、李翱數人而已。但也拿不上檯面。

到宋朝不一樣了,從孫復、胡瑗、石介起,到周敦頤,立了根基,以後理學的發展越來越繁盛。持續了六百年。

唐朝禪宗的發展,一方面因為佛教內部,天台、唯識等學說越發展越複雜,越晦澀,需要一種簡單直截的方式,把「積累」的東西「消化」掉。(錢穆先生語。)另一方面,安史之亂、會昌法難,也使得佛教徒轉複雜向簡單。總體上看,僧人受教育不多,士大夫群體則不太重視形而上的思考,所以到了晚唐,溫庭筠、李商隱一派,比較流行。詩歌纏綿悱惻,延續到五代、宋初,成為西昆體。

到了宋朝,士大夫群體開始有形而上的思考,把這些東西融入到詩裡邊,漸漸和唐詩區別開了。這一種路子,發展出後來的江西詩派。


性情本自無今古,格調何須辨宋唐


晚唐詩風,首在精工雕琢。歷二百年錘鍊,至此律絕之工整已造極,字句之奇煉已登峰,後世詩家徒有臨崖生嘆,於萬壑千山間,各循舊徑而下矣。

這段話,其實可以用來概括中國詩的發展脈絡。我看,詩的發展過程,其實就是遠離詩的一個過程。隨感而發,毫無窠臼,連字詞修飾也不怎麼講究,這是詩經,是中國詩最純凈的體式。從曹植開始,越來越講究字句雕琢,美其名曰鍊字,於是詩向精緻化文體邁出一大步,逐漸脫離了普通人(包括沒文字知識的人)的生活,到唐基本成為文人階層的雅玩。詩的風骨也有了,風韻也有了,字句雕琢也有了,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到宋,獨開門徑,補充了以文為詩、以詩說理一途。到此,再沒有新路徑可以開拓了。於是,後世都是在唐宋詩的範疇里,小事雕蟲,自選一個小路徑,精耕細作,而出點更加精緻的新東西。


《詩傳》:

有宋以來,學風大振。周敦頤之後,程顥程頤理學橫出,後宋朱熹繼之,世稱朱子。雖未必盡得孔子之道,亦張揚其事,儒學復興於當時,播映於後世。朝野諸公,多一時大儒,文章大家。宋詩之學問入詩,實必當然之事。用典之盛,勝於前朝,乃有書卷詩之稱。


王安石學通古今,用典無所不選,尤重偏典。蘇軾性豁達,詩疏朗,亦以典事為能。風氣之下,學者為靡。迨至黃庭堅,句句幾用典,字字求來歷,文人詩乃成一體。盡得豐厚之美,亦成集古之弊。若拆補古磚舊瓦,擺砌新式樓牆,自謂古樸,實則枯陋。學問稍錢,不可輒讀,遑論平民士子也。今之視之,典事堆砌,多有腐朽之氣。


然唐詩激情昂揚,宋詩冷靜沉健,正風調殊異之所在也。唐詩若貴妃,明眸善睞,歌舞皆工,自美女之朗艷者也;宋詩若班昭,善文能賦,更續漢書,自美女之含蘊者也。故讀宋詩當沉心靜氣,探求微妙,乃得其旨。若一舊硯,初見平常,察題款,溯淵源,乃知古之大儒多有經手,此硯之美乃現。


錢鍾書「唐詩以丰神情韻擅長,宋詩以筋骨思理見勝」;程千帆「唐詩主情,宋詩主意」; 嚴羽總結宋詩特點「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


眾所周知,唐詩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為什麼呢
【去西安看一看漢雕堂雕,看一眼「昭陵六駿」,再看看簡簡單單趴在漢陽陵里的漢馬雕塑,肥壯雄渾的身軀,強雄的力量感,雖然樸拙卻動感,兩千年了刀斧痕迹猶在,當得起「渾然天成」四個字。
這才是扛得起名將的馬。】
【因為它是中國的極盛,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時代。】——江南
於是唐詩會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種瑰麗激昂的美,那會兒的詩人未被程朱理學束住思想未被北方草原人殺破膽,反之猶有身為唐人的自信與驕傲,唐詩的氣度就來源於此。
如果你是宋代文人,見著這樣的前輩你會怎麼想?
《岳陽樓記》有句話說得好:前人之述備矣
李白也云: 眼前有景道不得 崔顥題詩在上頭
翻來覆去詩就那麼點題材,而唐代大詩人又辣么多,宋人想寫點什麼突然想起好像和某位前輩的詩不謀而合,想來也是【眼前有景道不得】日了狗般的心情。
連李白都有這種怕出醜的時候何況他人!
於是宋人只好從前輩沒注意到的地方做點文章,在技巧和語言方面精益求精。——錢鍾書
而宋的題材也有和唐代不同的地方,便是對諸如靖康之恥這樣對國事的深切憂慮,辛棄疾、陸遊等愛國文人就此湧現。《初入淮河四絕句》《示兒》這類詩詞或表達對國家內憂外患之憂慮,或抒發壯志未酬的苦悶,聯繫起朝局讀來總是不那麼令人舒暢,就像學中國近代史一般胸悶。

ps:加一句充滿強烈個人感情色彩的觀點,宋詩有程朱理學的背景於是經常會跟讀者講道理,然而誰特么吃飽了撐著讀詩是為了聽道理的?聽過那麼多寫過那麼多道理你們特么過好這一生了么?


只能當一下搬運工了,私以為呂先生這篇文章的第一部分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那麼,宋詩和唐詩有什麼不同呢?我們可以簡單地說,唐詩是「激情」的詩,宋詩是日常生活的詩。唐詩所表現的感情大多是比較特殊、比較不平凡、比較異於日常生活平淡的感情的。因此,唐詩的感情總是顯得比較豪邁、比較悲涼、比較激動。相反的,宋詩則注重日常生活的平淡感情。譬如以「悲哀」來說,人生的「悲哀」是常有的,但並不是每天都有;就每天常表現的感情來說,平平常常的感情該比「悲哀」感情較為常見。然而,在表現感情時,唐詩總是比較重視「悲哀」的一面,而宋詩總是選擇比較平淡的一面,所以日本著名的漢學家吉川幸次郎就曾說過,宋詩是對唐詩的過度注重人生的悲哀面的克服。也就是說,唐代的詩人比較側重人生感情的不平凡的一面,而宋代詩人則承認人生以平凡為主,並願意表現人生中平凡的感情。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唐詩是比較浪漫的,而宋詩則是比較「現實」的(就「現實」一詞的較好意義來說)。又因為就一般人的性格來說,青年人總是比較浪漫,而中老年人在歷經了人生的種種階段以後常常比較能夠認清現實,由絢爛歸於平淡。所以,我們可以比喻地說,唐詩是青年人的詩,而宋詩則是中老年人的詩。或者,用吉川幸次郎的比喻來說,唐詩譬如「酒」,宋詩譬如「茶」,因為酒是強烈的,而茶則平淡,必須慢慢品嘗。

呂正惠:被唐詩和宋詞夾殺的宋詩


唐以前的詩是長出來的,唐詩是嚷出來的,宋詩是想出來的,宋以後的詩是仿出來的。
——啟功先生


這個問題可以寫一本書了,題主,你去期刊網上搜兩篇論文看看就明白了。總體是宋詩重理,有風骨,唐詩重情,有風韻


唐人尚法,宋人尚意。

唐詩在韻,宋詩在理。


漢賦華美其身,唐詩豐腴在頰,宋詞瘦勁於骨,元曲輕盈繞耳。

忘記出處了。


錢鍾書教授在《談藝錄》曾概述各種論斷,而認為,「詩分唐宋乃風格性分之殊,非朝代之別」,指出,「唐詩多以丰神情韻擅長,宋詩多以筋骨思理見勝,……非曰唐詩必出唐人,宋詩必出宋人」「夫人稟性,各有偏至,發為聲詩,高明者近唐,沉潛者近宋」;「一生之中,少年才氣發揚,遂為唐詩,晚節思慮深沉,乃染宋調。」
唐宋詩確乎是兩種風貌與不同性格,包括唐宋在內的各代詩人都可以各有所偏各有所好,唐人可以有宋調,宋人可以發唐音,而有時也很難嚴格區劃。
但是,這兩種風格,性貌所以分稱唐宋兩體,不又正由於它們各是自己時代的產兒么?
「風格性分之殊」,其基礎仍在於社會時代之別。


唐詩吧,像美國人寫的

宋詩吧,像歐洲人寫的

或者反著說,美國處在文明的盛年期,就像盛唐,隱約聽得見漁陽鼙鼓的咚咚咚了。

歐洲處在文明的更年期,就像北宋,隱約聽得見野蠻人敲門的咚咚咚了。


卸室友的腰
。。。我唯一知道的區別就是唐詩是唐朝人寫的宋詩是宋朝人寫的。。。
非要說的話,依稀記得林庚的《中國文學簡史》里評論過,唐詩最可貴之處在於其少年氣象,而宋詩已經有太多的暮氣在裡面。應該算是一個有意思的觀點。


可讀繆鉞的《論宋詩》。此文早先收在繆鉞的《詩詞散論》中,後來被用作上海辭書出版社《宋詩鑒賞辭典》的序言。上述這兩個地方都能看到。


詩多為詠史,抒情,言志,其中核心的核心,還是言志,詠史映的是當下的朝,為的是言自己的志;抒情抒的也是志,自己的懷才不遇抑或豪言壯語;至於其他的田園,邊塞細細看來多少都是有著志的影子。
如果是詩更像一種中規中矩的公文,那麼詞就是大眾消遣的文化。詞的主流多為描寫士大夫階層與風塵女子的逢場作戲,倒不是說詞都是寫這些的,只是說主流,畢竟還有許許多多的言志,比如一些豪放派的,還有一些是抒發自己真摯情感的,比如李煜的亡國絕嘆,諸如此類,但畢竟這些都不是主流。

簡而言之,
詩主意,詞染境
詩言志,言家國天下之大志,詞抒情,抒風花雪夜之人情。
詩之志寄河山胸臆中,詞之情藏婉約朦朧間。


一般的說,中國詩詞重抒情過於敘事和說理。但唐詩把人們最喜歡的審美境界都寫盡了,宋詩只好另闢蹊徑,詞句上刁鑽古怪,詩意上理重於情,搞什麼以文入詩,甚至以罵為詩,崇尚奪胎換骨,點鐵成金,等等,儘是些小玩意。


唐人寫近體詩完全白手起家,以盛世作為社會土壤,融儒釋道三家思想,不管風格怎樣,但大多是吟出來的。
宋人寫詩囿於前人豐碑,大家都覺得唐人的詩作好,在學習和創新間猶豫。又逃不開當時的理學風氣,作品來到了另一個風格,是想出來的。
後人評蘇州和柳州的山水詩,以前者為唐風后者為宋風,兩朝詩作風格大抵如此。


唐人在詩壇上留下豐功偉績,宋人不甘於徒摹古人,而不得不在唐人的基礎上別出機杼。唐詩與宋詩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唐詩以韻勝,故渾雅,而貴蘊藉空靈。宋詩以意勝,故精能,而貴深折透闢。唐詩之美在情辭,故豐腴,宋詩之美在氣骨,故瘦勁。唐詩言情,宋詩說理(宋人情感多入詞)。唐人天人相半,宋人慾以人巧奪天工。
1、題材內容。宋詩比唐詩表達的內容更豐富。唐人以為不適合入詩的材料,宋人都寫入詩中。比如蘇軾有一句「但尋牛矢覓歸路,家在牛欄西復西」;「牛矢」就是「牛屎」。牛矢牛欄都寫入詩中。
2、用事。宋人寫詩,詩中用字非常講究來歷。比如說宋祁(寫紅杏枝頭春意鬧那位),寫詩想用「糕」字,但是考慮到六經中沒有這個字,就不用了。
3、對偶。唐詩對偶已經很工整了,宋詩在此基礎上又進了一步。比如「含風鴨綠鱗鱗起,弄日鵝黃裊裊垂」,鴨綠指代水,鵝黃指代柳。鴨和鵝都是動物,綠和黃都是顏色。這對著很工整也就罷了。「鱗鱗」和「裊裊」疊字,對稱,然而鱗的部首是魚,裊的部首是鳥,魚和鳥這也對仗……
4、宋詩著意求新。蘇軾作詩,「青山綠水」對「野草閑花」,覺得青山綠水用得太多,改成「雲山煙水」。
……

說這麼多,其實是想推薦繆鉞《論宋詩》這篇文,讀了之後,對唐宋詩的區別就有個大概的了解了。


《全唐詩》將有唐一代詩歌匯為一帙,為研究者提供了莫大的方便。該書共收詩四萬九千四百零三首,句一千五百五十五條,作者共二千八百七十三人。這個數字是相當可靠的。http://www.52ttread.com


唐詩重情韻,而且受齊梁詩風影響,重興象與辭采;

宋詩隨著北宋初年西昆體的衰落,以及理學興起,而開始重義理,追求平淡與用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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