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里的田小娥是怎樣的一個人?

對郭舉人,黑娃,白孝文,鹿子霖是否是真愛?還是本身生性放蕩?她為什麼後來去勾搭白孝文?她是否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的悲哀?


第一眼看到李沁扮演的田小娥,我驚呆了:導演劉進是怎麼想的?怎麼會找她來演田小娥呢?

稍顯瘦弱的身板,略帶純真的眼神,嘴角微微上翹,天生就有兩分甜美,整個一副「有機無公害」的樣子——這和《白鹿原》里的田小娥,相去不啻十萬八千里。

可這一集一集看下來,我慢慢有點理解了。也許導演選得對,也許是我會錯了意。

陳忠實筆下的田小娥,有天然一股風騷,是妖孽,是狐狸精——但這都是從旁觀者的眼睛看過去的樣子,是他們心理上的誇張、扭曲和變形。

她本來的面目也許就如李沁的演繹,天真尚未完全褪去,委屈從心底浸出來,倔強深藏在骨子裡。

讓李沁來演田小娥,也許才是大慈悲。

《白鹿原》的第一個角色

王全安拍的電影版《白鹿原》,被調侃為「田小娥傳」。這批評雖然尖刻,但我完全能理解這份偏心。因為這不只是王全安的偏心,也是陳忠實的偏心。

陳忠實在創作手記《尋找屬於自己的句子》里說,田小娥是整部《白鹿原》中,他構思出來的第一個角色。

他在藍田搜集素材,翻閱《藍田縣誌》。翻著翻著,他驚訝地發現,一部二十多卷的縣誌,竟然有四、五個卷本,用來記載貞潔烈女的姓氏名字。他感到:

「心裡似乎顫抖了一下,這些女人用她們活潑的生命,堅守著道德規章里專門給她們設置的『志』和『節』的條律,曾經經歷過怎樣漫長的殘酷的煎熬,才換取了在縣誌上幾厘米長的位置,可悲的是任誰恐怕都難得有讀完那幾本枯燥姓氏的耐心。」

他在那一瞬間產生了逆反的心理——

「竟然生了一種完全相背乃至惡毒的意念,田小娥的形象就是在這時候浮上我的心裡。在彰顯封建道德的無以數計的女性榜樣的名冊里,我首先感到的是最基本的作為女性本性所受到的摧殘,便產生了一個純粹出於人性本能的抗爭者叛逆者的人物。」

《白鹿原》的故事尚無蹤影,田小娥的名字也沒有設定,但這個人物已經躍現出來。

在陳忠實的心裡,田小娥是個什麼樣子?

她是一個慘遭命運蹂躪的女人。她是一個沒有任何機會接受新思想啟迪的女人。但她天生頑強,不認命,「純粹出於人的生理本能和人性的合理性要求,盲目地也是自發地反叛舊禮制」。

在陳忠實的眼裡,她既不邪惡,也不骯髒。他同情她,憐憫她,疼惜她。

他寫田小娥的死:鹿三把梭鏢鋼刃捅進她的後心,她回過頭來,叫了一聲「大呀」。陳忠實說,他寫到這裡,「眼睛都黑了,半天才恢復過來」,隨手在一綹兒紙條上寫下:「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

田小娥的滿腹委屈

田小娥被貪財的父親賣給郭舉人做小老婆。郭舉人和大女人都不拿她當人看,不但把她當奴婢一樣使喚,而且用她的身子泡棗兒養生(這些極陰暗扭曲的情節,在電視劇里都被略去了)。

田小娥感到屈辱,感到自己「在這屋裡連只狗都不如」。她想出了報復的辦法,就是偷偷把棗兒扔在尿盆里,再把用尿泡過的棗兒給郭舉人吃。

這是她最初的反抗。

接著就是偷情。她對黑娃的勾引,表面看是出自生理本能,但更深層地,是用背叛表達對郭舉人的憤恨。

她缺乏反抗的方法:既不能拒絕父親安排的親事,又不可能逃走獨立生活,更不可能與郭舉人正面衝突。她要活下去,要過上像人一樣的生活,所以她鋌而走險,偷情。

接下來的被羞辱、被踐踏,就已經註定。

被黑娃領回原上的田小娥,只想安安生生過日子。但白嘉軒不讓她進祠堂。公公鹿三攆她出門。村民對她指指戳戳,說她是爛貨、婊子。

她被拋棄、被侮辱、被利用、被鞭笞。她在村口的破窯里,終於一再墮落,走向悲劇的結局。

鹿三虔誠地維護著以白嘉軒為代表的仁義道德,甚至不惜為此殺人。可是,死去的田小娥卻藉由他的口,道出了自己的滿腹委屈和他們的不仁不義:

「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秸柴火,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搡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我不好,我不幹凈,說到底我是個婊子。可黑娃不嫌棄我,我跟黑娃過日月。村子裡住不成,我跟黑娃搬到村外爛窯里住。族長不準俺進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么著還不容讓俺呢?大呀,俺進你屋你不認,俺出你屋沒拿一把米也沒分一根蒿子棒棒兒,你咋么著還要拿梭鏢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

瑪蓮娜的相似命運

田小娥只想做個普通女人。但是,所有人都斷定她是婊子,不給她一條活路。當她被逼得走投無路,真的成了婊子,眾人卻回過頭來指著她說:「看,果然是個婊子!」

這與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里的瑪蓮娜何其相似。

瑪蓮娜的丈夫上了戰場。不久,傳來他陣亡的消息。

島上的所有目光都落在這個年輕寡婦的身上。男人們都垂涎欲滴,想要佔她的便宜。女人們都妒忌得咬牙切齒,斷定她就是個妓女。

沒有人肯僱傭她,也沒有人肯賣給她食物。連她的父親也和她斷絕關係。

為謀一口飯食,她真的被逼成了妓女,後來甚至和德國人混在一起。

德國人戰敗後,那些逼她到絕路的女人們,扯起了道德的大旗。她們打她,撕扯她,剪她的頭髮,剝她的衣服……末了,還要狠狠地補上一句:「我就知道她是個妓女!」

逼良為娼的人,洋洋自得於自己的先見之明——多麼荒謬的邏輯!

田小娥和瑪蓮娜,有著相似的悲劇命運。她們的遭遇,揭露出美麗的原罪。

瑪蓮娜被誣告通姦,為她辯護的律師居心不良,但卻說出了一句大實話:「她有什麼罪過?她唯一的罪過就是太美麗。」

一個女人,若生得太好,就成了禍水。她的妖嬈風韻會喚起太多的慾望,而這些慾望在宗教里、道德里、文化里都是不可寬恕的罪。

所以,即使她對她的魅力不自知、不利用、不張揚,她也仍然有罪。

男人們在心理上被「無性道德」的教化閹割過,害怕面對自己的慾望,不敢承認自己有「邪惡」的念頭。於是,他們把這些被否定的慾望,統統投射給喚起慾望的那個女人:一定是她太邪惡、太淫蕩。

女人們自幼被羞恥感壓抑,不僅不可以有慾望,而且連展露吸引力都是一件可恥的事。所以,在她們的邏輯里,那個女人那麼美,一定很骯髒、很可恥。

可是,美麗有什麼罪?愛美有什麼罪?慾望又有什麼罪?——不都是人之天性嗎?

孔子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關關雎鳩,蒹葭蒼蒼,不都是人心中的所思所願嗎?人之所欲,真實、自然、坦蕩,有什麼難以啟齒、不可示人的呢?

對慾望的否定,並不能塑造出沒有慾望的人。而只是使有慾望的普通人,變得虛偽、狡詐、殘忍。

人的麵皮和內心的分裂,由來已久。被戕害的無辜,不可盡數。

有多少誠懇如陳忠實者,為她們掬一把同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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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寫的了,最近這個答案閱讀又多了起來,就又重新編輯了一下,特別是修正了大家評論的關於郭舉人的情節錯誤。)

田小娥在書中行為,沒有那麼複雜的動機和原因。 田小娥對於身處的社會環境的反叛,其初衷和行為邏輯都是出於樸素的、天性的自覺。

她的處境和結局雖然可憐,但自身行為也不是無可指摘,不能因為她生活在舊社會,就要認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她樸素的反抗精神和行為固然可敬,卻也不具備真正的進步意義,這是她和白靈的最大不同之處。

作為一個年邁武舉人的二房,她在郭家的身份其實是低微的,基本屬於一個僕人,兼具了滿足主人性需求的作用而已。

她和黑娃的相互吸引的開始,與其說是對自己的生活的不甘和反叛,不如說是在生理性需求得不到滿足之下不可抑制且不計後果的冒險。若不是被郭舉人發現,可能田小娥也就只滿足於偶爾抓住機會跟黑娃乾菜烈火一番而已。

田小娥和黑娃很快東窗事發,二人有驚無險離開郭家。換做書中其他女性,在如此醜事被揭發之後恐怕只有羞憤交加一死了之了,但田小娥的可貴之處就在於她沒有過多地受到這些社會禮教和他人目光的影響,而選擇了義無反顧地跟隨黑娃。此後田小娥和黑娃過上了一段相對平穩而幸福的生活,書中這一段很是感人,兩人雖然被白鹿原上鄙視,進不了祠堂,跨不進家門,卻在一間偏遠的小窯洞內生活過得有聲有色。

田小娥和黑娃之間明顯已經超越了單純的肉體需求,進入了一種真正意義上相互依賴、充滿真摯情感的愛情生活中。這種情感狀態,在書中其他任何一對男女中都沒有出現過。書中的其他男女,要不就是處於毫無生氣、按部就班、履行義務式的家庭生活中,要不就是與鹿兆海和白靈一樣,在感情中夾雜了太多那個年代特有的政治觀念和理想的衝突。所以讀白鹿原,往往會覺得田小娥是白鹿原灰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我覺得原因主要在這裡。

田小娥生活的轉折來源於黑娃參加革命。革命真正是把他們幸福的小生活革掉了,黑娃遁去當土匪了。田小娥失去了生活依靠,只得先後依附於鹿子霖和白孝文。

鹿子霖和白孝文兩人又有所不同。鹿子霖是純粹的小人,乘人之危又威逼利誘,與田小娥之間恐怕是純粹的利益和肉體關係。而白孝文則不完全是純粹的小人,而是同樣處於族長繼承人身份和沉悶的社會規範壓抑中的一個年輕人。出於鹿子霖的算計,也出於田小娥對白家報復的心態,田小娥主動勾引了白孝文,促成了白孝文一段落魄、墮落、卻因此而擺脫了沉重面具下的壓抑的時期。從文中來看,白孝文因田小娥而一度墜落谷底,淪落到眾叛親離甚至要與狗搶食的地步,但卻是對田小娥有真正感情的,不純粹是肉體上的關係。

田小娥最終是鹿三所殺的。鹿三殺田小娥,並非完全處於利益問題,而是帶有一種替天行道的道德動力。在鹿三看來,身邊至親的年輕人黑娃、白孝文,都是因為田小娥而毀,一個做了土匪,一個淪為乞丐,樸素的道德觀驅使他殺死了田小娥。書里安排了眾多田小娥還魂伸冤的情節,顯示了作者對於田小娥之死的基本看法,她死得不該,她死得冤。然而是否就此認為鹿三是個壞人?恰恰相反,鹿三是書中所寫的純粹意義上的老好人。是社會規範和禮教,借著鹿三的樸素正義感這雙手,把田小娥這個異端殺死了。

壓抑的社會和田小娥對於自由和自身需求的樸素追求是不相容的,這是田小娥悲劇的來源。

縱觀她一生所遇到的人,除了鹿子霖是存粹的小人外,其他人都很難說是從頭壞到底的。田小娥自己也一樣,她本性不壞,對生活有嚮往,有真摯的感情卻也有虛情假意,內心有善良偶爾也有惡意,做過暢快的正確事也走錯了不少路,說到底只是在社會洪流中漂泊的一頁扁舟,如同我們每一個普通人。

田小娥和她所遇到的人,他們只是在社會規範的要求下,不自覺地在這幕悲劇里扮演了自己的戲份。那個社會的痛苦之處,就在於即使很多人按照社會要求人們的美德生活,仍然得不到好的結局。遵從於那個社會的人,將會壓抑屈服一生;而反抗那個社會的人,則會被社會碾得粉碎。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可是沒有一片雪花認為自己有罪。(感謝評論區)

——原上的每一個人


田小娥是個悲劇,是個生活在宗法社會裡的陽光照不到的角落的人。她只是做了任何人都理應去做、但未必敢做的事,卻被白鹿原的鏊子翻成了肉渣。

當然了,比他慘的人也不是沒有。第一個走出原子的男人,老婆寧願連房子帶自個兒一塊燒了也不願活下去。這樣的老婆,甚至都沒有一個對住她的男人,不也是被碾成渣了。白嘉軒跟姐夫學明白了翻鏊子,但是大概沒想通自己也無可避免地介入了翻鏊子的大聯歡里。

在漫長的前現代中國里,田小娥的悲劇多數情況下連吱個聲的機會都沒撈到,就被人摁到土裡或掛到天上了。

此刻時代給了她機會。吱一聲的機會。

田小娥沒有什麼恆定的道德觀,身邊的男人決定了她的道德觀。她想得到的無非就是被某種倫理所認可,無論進祠堂還是男人搞農會,然後跟正常人一樣亮亮堂堂地生活。

這個事情,就沒機會了。

實際上,原子上的任何人都沒有過正常生活的機會。

不管是與世沉浮的鹿子霖,堅守宗法的白嘉軒,嚮往新生的鹿兆鵬,武裝暴動的黑娃,還是自由燈塔白靈。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白天不是守夜人的,也不是雄雞的。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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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娥本身並沒有什麼性格特點或人物特質,她只是個漂亮但出身卑微的普通人而已,懵懵懂懂,憑著本能生存、反抗直到被殺。

你說瑪蓮娜,我卻想到了潘金蓮,都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卻沒有任何能力去掌控命運的苦命人罷了。


小娥這個角色在書中佔了很大的篇幅,個人覺得她對白孝文的愛是真的,一開始為了生存下去,必須按照鹿子霖的安排勾引白孝文,引其下水,後來在白孝文深中毒癮,準備出去乞討前,小娥說了一句「你走了我咋辦?」,那是小娥其實已經知道白孝文無法自拔了,但仍然說出這樣的話。
對於其他人,應該都是為了滿足自己或他人某方面的需求(郭舉人:家庭要求,黑娃:性,鹿子霖:生存)。
和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的女主比,她更加悲慘,至少西西的美麗傳說中,女主是完美收場的,殘疾的丈夫回到了她身邊,身邊的人也接受了她,但是小娥到最後都是白鹿原人們口中的蕩婦,還被白嘉軒造了個六棱塔永久壓住骨骸,用於告誡世人。
小娥是個美貌的人,但是那個年代,她的美貌卻給她帶來了悲慘的命運。
其實個人覺得鹿兆鵬的媳婦比他更悲催!


1.受不了那個備註北大的一直拿我帶話題
2.什麼叫田小娥只是樸素的行為沒有革命性?歐洲的早期工人起義也是因為最樸素的原因吃不飽飯了所以砸機器,什麼理論思想都沒有,那也沒有革命性了?
3.陳忠實老師在構想田小娥的時候的的確確翻閱了大量縣誌,哀嘆了大量節婦,為丈夫守節最後都沒能在光榮的節婦欄里留下屬於自己的名字。不信自己去查閱陳老師相關訪談或研究文章。
4.作品不屬於作者,每個人都可以解讀,但是你覺得別人都是錯的就你是對的,還加粗強調你有多正確那你就太TM牛逼了。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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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自我覺醒是一步步來的,而這過程由自身局限和時代因素所制約。
性覺醒是那個時代女性覺醒的初步,或者說第一步吧。

因為封建社會對女人來說:
婚姻就是命運。
婚姻就是性。
打破婚姻壓迫和性壓迫,是女性衝破封建思想和封建勢力對她們的控制的行為。

所以,白靈逃婚了,反抗了父權,族權。用她大姑媽(朱先生老婆)話來說:「你還要不要你爸活人了。」可見是打了以白嘉軒為代表的老派勢力一記清脆耳光。
她來到西安城,和陸兆鵬未婚先孕。還記得他們房東老奶奶問的話么:「你倆一天日幾回?」

可田小娥比白靈卑賤多了。
地位,學識,思想等等,她只是一個卑賤愚昧但卻美麗的女人。
或許是她能感應自然的靈性,或許只是情慾使然,又或是聽到了時代的召喚。她也對自己的「泡棗」命運不甘,跟了長工黑娃。還記得她在窯洞跟黑娃夜夜尖叫呻喚么?「黑娃哥,只要跟你在一起,吃菜咽糠我都願意。」

田小娥沒有白靈有思想。她的反抗沒有理想熱忱,只有滿滿請欲,甚至她對黑娃的感情里根本沒有「專一」這一條。

田小娥的悲劇源於封建對她的傷害:父親圖錢,嫁給老秀才做玩具,受大老婆打罵,跟黑娃逃走,決心要作回正經人家的婦女。
然而白嘉軒腰杆子太直了,不給她一絲機會也就罷了。
鹿子霖等人又再度逼她放蕩。
她的悲劇來自於她父親,她前夫,白嘉軒等滿嘴仁義道德的「正經人」

因此,她勾引了白嘉軒的驕傲:白孝文。
她無法像白靈一樣優雅的離開。
所以她要像美人鬼一樣糾纏著這些虛偽的君子們,弄髒他們乾淨的臉面,逼出他們充滿慾望的內心。

白靈是一隻百靈鳥,優雅清新的飛走了,離開了原。
田小娥是一群,是一群黑蝴蝶。
因為她是那個時代千千萬萬個愚昧又低賤的女人的化身。

最後,聽說陳老師在謝書之前,翻閱了西安各個縣城的縣誌。然而節婦那一摞令他震撼:「張王氏,李劉氏,何許氏………」幾千個節婦,為了遵守對父權夫權族權,苦熬自殘了一輩子,最後,連名字都沒有,光耀門楣的是父權和夫權……所以陳老師才用心創作了田小娥這個角色。
我想,最後那千千萬萬個黑蝴蝶的化身,正是陳老師費盡心血想傳達的隱喻與震撼吧。


和《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里的松子一樣,一個渴望被愛,卻得不到愛的可憐女人。


舊時男人們犯的錯多多少少都要找個女人來擋一擋


她是整部作品裡最悲慘的人了吧。
1,一直被男人玩弄,先是被貪財的父親賣給武舉人做小妾,挨打挨罵還要做泡棗的容器,後跟黑娃住破窯,好日子沒過上,黑娃跑了,一個小腳女人,沒地沒糧,只能吃野菜,被鹿子霖告知黑娃死了後,又淪為了鹿子霖的妓女,去勾引孝文,最後被鹿三殺死,可悲!
2,不敢真正的反抗封建禮教,雖然跟黑娃來了場自由戀愛,玩了把裸婚,但還是想進祠堂,想拜祖宗,思想上不夠獨立,不夠堅定,被男人利用也是悲慘


田小娥和黑娃非常類似,代表了最原始的能力、衝動。以及不受封建禮教束縛的決心。兩人的命運也不可避免的要成為悲劇。

個人認為李沁版本太清純了,表演和人物設計都缺乏層次感。不排除有審查刪改的原因。

而王全安對張雨綺的田小娥的形象刻畫該是更準確些,可是導演又給予了這個角色太多的企圖心,想以此角色來定調子。電影又由於刪減而產生偏移,實在可惜。

一看這個問題,想起來王全安在接受採訪時說過的一句話, 很有深意——

女人就像土地,男人種下什麼就長出什麼(大意)


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短暫。且將她的生命當作一抹絢爛即可。

那麼多的道德枷鎖,你我還不夠嗎?那樣一個時代,苟且活下已經不易。
每一個人都不易,在時代和社會的車輪下,碾壓前我們得鮮活的蹦躂一下吧。

她進不了祠堂,那她為什麼還必須受祠堂的教條生存。
黃土地給了她什麼,沒有給她什麼,你還想讓她長成了什麼樣?

她已經不錯了,敢愛敢恨,也不怕死,就是在這片黃土地裡面一員,都按照這這片土地的邏輯生存著。

她只是帶著一些野性的狗而已,你把她扔到野外,她自然會有一些狼的習性


田小娥也不算一個另類,每個時代,每個環境中,都有人身上投射出田小娥的影子。

書中為她安排的不知算不算一種紅顏薄命的命運。

那麼嬌媚動人,所有得到未得到她的男人眼中的尤物,所有得到未得到她的男人眼中的婊子。這種激烈衝突的錯位認知,反應了男人天性和偽善世俗的強大對立。

她只是為了生存,只是想保護她想保護的人,在她的有限認知能力看來,做了她不太願意卻不得不做的選擇。

不容於世俗的生活方式,承擔千夫所指,沒有一個人真正理解她、關心她、愛她,她僅僅被當做一個工具而不是被當做一個人對待,這是她這個角色最可悲的地方。


電視劇版的田小娥除了風情,更多的是無奈

《白鹿原》給人的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是北方寬廣的土地感、透著無盡的蒼茫,還是豐收時節原上的滾滾麥浪、割麥時的恢弘場景,亦或是隔著屏幕都能聞到的油潑辣子面?

或者是「腰板子挺得特別硬」的族長白嘉軒,追逐權益的鄉約鹿子霖?

不,都不是,是田小娥,一個讓所有男人都亂性的漂亮女人。

電影版《白鹿原》中的田小娥,骨子裡就是個浪蕩的風流女子,嫁了個年過半百的武狀元,雖然跟著吃香的喝辣的,但生活上總缺少著一些不可描述的事。雖說心裡不安分,但行動上還是克制的。可是前來當麥客的黑娃徹底激起了田小娥不安分的因素,年輕力壯,正好符合她的需求。可以這麼說,這個對象是不是黑娃都不重要,只要能滿足她肉體的淫慾就行。
所以說,電影后期中,黑娃跑去當土匪之後,田小娥能很快的就接受了鹿子霖、白孝文,原因很簡單,不甘寂寞的本性。

影版中塑造的田小娥與原著中的田小娥是很相符的。在那種民風還不開放的年代,田小娥的表現就是個異類,口口聲聲喊著追求自由,無視世俗教條,亂搞男女關係。可換作現代來說,思想開放,田小娥就不算是個異類了?答案還是。因為,她只是表面上看著是追求獨立的戀愛自由,本質上只是為了滿足肉慾。

電視劇版《白鹿原》中的田小娥是由李沁飾演的。講真,剛開始是非常失望的,覺得氣質清純的李沁,演不出田小娥那種骨子裡的風騷。但隨著劇情的推進,不難發現,情節、人設都做了一些改動。少了浪蕩氣息的田小娥,沒有了熱辣的身材,撩人眼的肉慾,反而讓人看到更多的方面,生出更多的情感與思考。

田小娥從出場就帶著悲劇性,因天生有些姿色,便被視財如命的父親賣給了武狀元,完全無視女兒的幸福;而年過半百的武狀元,只是純粹的看中了田小娥的姿色,對她百般的欺辱與凌虐。相遇黑娃,與黑娃私奔,也不僅僅是出於情慾、肉慾,而更多的是情難自已。常年受著壓迫的田小娥,嚮往著獨立自主的自由戀愛,渴望被真心呵護,而黑娃就是那個不膚淺於她的肉體,出自真心愛護她的人。她和黑娃,是真正的愛情,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 不管是健康還是疾病, 都將互相尊重,直到死亡才會分離。

可是,說好共富貴、同患難的黑娃在國民黨追捕農協的時候,毅然地拋下了田小娥,一去不復返,只留下她一個女人家守著破窯洞,孤苦無依,甚至於被田福賢抓起來當眾被扒光衣服。而這些羞辱,都是為黑娃受過。跟鹿子霖睡覺,更是為了挽救黑娃的性命。試問,家徒四壁、孤立無助的田小娥為了救自己的丈夫,除了一點姿色可以利用之外,還能怎麼辦?世道對她太過殘酷。

與白孝文的情感,我只能說,遇人不淑。起初的白孝文,彬彬有禮,默默關懷著田小娥,時不時的雪中送碳。人心都是肉長的,田小娥被白孝文的深情感動了,可曾想,滿嘴仁義道德的白孝文,慢慢開始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嘆,可憐的小娥,錯付真情。

劇中與田小娥最大的反差角色,白靈,有個超級女兒奴的族長爸爸,從小要啥有啥,進城讀書,接受西式教育。相比較於白靈的幸運,田小娥的悲劇顯得尤為的明顯。她明明生的比白靈漂亮,卻沒能有白靈的造化。她試圖反抗過這不公的命運,卻最終還是敗給了殘酷的現實。

我喜歡這樣的改編,讓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思考。


不談小說,我們就談電視劇,因為我覺得電視劇和小說是兩個世界,其中的田小娥也是兩個田小娥。電視中的田小娥她愛過兩個人:黑娃和白孝文,這兩人她都愛。電視劇裡面,她第一個老公是個s,可是她不是m。也沒被開發成m,她找上黑娃一開始是一種自衛的本能,但是黑娃後面偷偷來到她老家做長工的時候她算是真愛上了黑娃,她回到白鹿原是為了過上普通的日子。可是白嘉軒不讓,因為這會壞了「規矩」。 白嘉軒維護規矩是因為他認為這是大義,為了大義,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白嘉軒有錯嗎?談不上錯。所以才是悲劇,悲劇往往是兩種「正義」的碰撞,而不是簡單的善惡之分。其實逃離白鹿原才是唯一的可能,可惜她沒有那個能力。 黑娃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可惜他倒了,還「死了」。記住,在電視劇裡面,田小娥是在以為黑娃死了後才和白孝文好上的,所以也談不上什麼一腳踏兩船。她在「勾引」白孝文後還把「鹿子霖給她「的錢扔給了鹿子霖,其實這有點《金瓶梅》中潘金蓮不要皮襖的那種骨氣,一開始她同意勾引白孝文也是因為咽不下那口氣。不過好死不死,白孝文是真的愛她的。女人啊,其實對於誰喜歡她是一清二楚的。 這種情況下她和白孝文好上,我覺得是無可指責的。 我個人對於好人的定義非常平庸的,可以選擇善舉的時候你選擇善,你就是好人/好女子。明知不可為而強為那是聖人和英雄,值得敬佩,但是不能安到普通人身上。電視劇中白孝文沉溺於鴉片不是她的過錯,反過來她還多次規勸他,可惜白孝文不聽。說白了,田小娥算是好白菜讓豬拱了,黑娃太愣,白孝文太孬。 黑娃低估了她跟隨他的決心,自己當了土匪,自以為是地瞞著田小娥,白孝文得過且過,醉生夢死。


羊脂球


話說最近被評為「良心劇」的國劇其實也不少,但真正能經受住考驗的實在是屈指可數。大多數電視劇經受不住觀眾們的火眼金睛,過早地疲軟了下來。而自打開始追白鹿原,網上評分依舊堅挺,感覺當初的選擇簡直太正確,實景拍攝、精湛演技,這部劇所有的一切都是實打實的有誠意,老戲骨自然不用說,而年輕演員表現還是挺驚喜的。尤其是李沁出演的田小娥,這個角色之前一直有爭議,但是這一次她的表演一下子讓我潸然淚下。

陳忠實老先生在世時接受採訪,稱田小娥的形象在書中沒有任何關於外貌方面的描寫,想來無非就是想打造出「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本著這種個性化的解讀,於是頗具驚喜的人選——李沁就成為了另一種更加柔媚畫風下的田小娥。好多人一開始都頗有微詞(包括我在內),就說這李沁風一吹就搖搖欲墜,怎麼能演出關中女人大骨架的壯碩身材!熒幕形象一向是乖巧的鄰家女孩,又怎麼突然豁出去演了饑渴難耐的地主家小老婆!

不過現在看了五十來集才終於知道……

李沁,真真地把田小娥這個角色立起來了。

說實話,我印象中的田小娥就是個騷浪賤,從她勾引未成年開始就對她一直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後來你娥姐出演了一部原上剪不斷理還亂的「原上倫理劇」,自己是長工老婆,先勾引地主家老爺、再勾引少爺、臨死前在老丈人面前只穿肚兜,被耿直的老丈人一把鐮刀就這麼砍了下去結束了生命,這麼數下來的的確確就是狐狸精轉世,不但婊,而且浪。就帶著這種看好戲的心態(我就不信沒人像我一樣奔著船戲去的(╯‵□′)╯︵┻━┻)拿著我的小西瓜和小板凳去了,但看完電視劇以後似乎又覺得我對田小娥一言蔽之的看法太低級。雖然逐個事實都擺在眼前,但李沁為田小娥這個角色開了一場空前的「洗白大會」,連我在看到最近的劇情都忍不住動容,甚至流下眼淚。

畢竟,這個女子,活得慘無人道。

娥姐的爹地是個窮酸的秀才,經歷了殺豬刀的磨練早已經拋棄了風花雪月,成為一個吃飯要舔乾淨碗碟的「鐵公雞」。為了錢把自己親閨女賣給了半截身子入土的郭舉人做小(郭舉人這個名字真是妙~),事實上書中提到說田小娥雖然做了一房姨太太,但過的只是高級女傭的日子。不但如此,尿棗一段尤其讓人不忍直視。

後來她在最黯淡的日子遇見了黑娃,就像一根火柴,劃亮了整個夜空。這時她燃起了生活的新希望,像所有女人一樣有憧憬,一生一世一雙人,平淡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但是即使她重獲自由,卻得不到主流世界的認同和接受。白嘉軒覺得她與黑娃有不倫之事「羞先人」,始終不同意讓她入宗族。就相當於辦身份證,人家就是不給辦,等於田小娥一個外來人在原上成了個「黑戶」。村裡容不下,黑娃又找了處破窯,倆人篳路藍縷開始一點一點重建生活的一切。後來黑娃去參加革命去了,事發他逃跑,生死未明。通緝令貼的全村都是,田小娥覺得天真的是塌了,一個弱女子不但沒有親朋幫扶,還忍受著全村人的冷嘲熱諷和白眼,男人投身革命杳無音訊,最後輪到自己老婆來承受一切。

沒飯吃,最後的尊嚴也蕩然無存,田小娥的生活簡直跌入谷底。一個女人孤苦無依,又廣得男人覬覦,生活得實在提心弔膽。為了趕緊把自己男人從通緝犯的罪名中解救出來,好重新過回小日子,她想盡辦法儘力挽回。白嘉軒沒得一點商量,於是在村裡同樣德高望重的鹿子霖就成為了她求情的對象。

可鹿子霖不如白嘉軒正派,開始打起歪主意,哄騙田小娥睡下。後來她在墳前這一段簡直演技炸裂!深受內心譴責的田小娥只在旁若無人之時才設下心防,講出自己內心的苦楚。

田小娥其實並不壞,她只是被生活玩弄的太慘。

而後面田小娥不但白白讓鹿子霖睡了,又聽了他的蠱惑去誘惑白孝文,白孝文其實是傳統意義的好孩子,本對田小娥有意,加上田的風情撩撥,徹底讓白沉淪。後來倆人姦情被白嘉軒發現,當眾痛打,這一打將他骨子裡的反叛徹底打出來,從此和田小娥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這一回田小娥是想守著個男人好好過日子的。命運又開了個大玩笑,災荒來了,連溫飽這下子都顧不上,白孝文還大手大腳把房子和地都賣掉,破罐子破摔,活一天,作一天。屋漏偏逢連年雨,白孝文染上吸大煙的嗜好,把家底一口氣全部敗光,最後只能田小娥去到處挖野菜填飽肚子,比從前活得更為落魄。

田小娥徹徹底底的被塑造成一個人物內心具有多重矛盾的一個女性的豐滿形象:她被宗族禮教排除在外,她外表柔弱卻也堅強、她勇敢衝破束縛勇於追求愛情……都用她一個人的演技展現出來,這個角色雖然沒虛偽地空口喊口號,演員是用實實在在的演繹表達了一個處大時代下弱勢女性的掙扎與無奈。


還是寶釵


她是舊時代的一個悲劇女性人物。
我覺得田小娥是愛黑子的。她在郭家雖然沒有所謂的感情,但是吃喝不愁,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性生活(郭老爺一個月會來慰問她幾次)。但她還是選擇跟黑子跑路,住黑窯過苦日子她都認了。但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引誘黑子及跟黑子的床上戲都是相當潑辣老練。

後來黑子跑路,留她一個人在家,這種情況對獨居異鄉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而後她為了能讓黑子回家去求教鹿子霖,第一次上床其實是有脅迫的意味的。後來的情況就比較複雜,這個要看如何解讀女性心理了。

田小娥並不可恥,壓迫她的男權社會才可恥。


田小娥是不是壞人不好說,但是個缺乏信義而且自私的人-和黑娃差不多。


郭舉人用合法合理的手段納其入門,書中也並沒有交代郭家對她有什麼虐待,郭本人也不是一個為富不仁或者名聲很差的人,按書中的描述,算是個名聲還不錯的鄉紳。那麼唯一的問題可能是田的父親促成這門婚事的時候,可能因為貪財而忽略了女兒的生理需求--畢竟郭年紀大了,結果為了這個原因田給人家帶個綠帽子。從現代女權主義的角度考慮,只要一個女人的任何方面得不到滿足,就似乎有了實踐世上一切錯誤的權力,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婚姻本是一種契約,郭沒有違約,是田違約了。需要注意的是,對於一個偏房,男方並沒有滿足她生理需求的義務,恰恰相反,納妾本是為了滿足男性的需求,性方面的或者是傳宗接代方面的。


如果說田和郭的結合事先並沒有徵求田的意見,那麼她與黑娃的結合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選擇。當黑娃生死未卜(死的可能性比較大,確實)時,田在被引誘之下,與黑娃名義上的長輩鹿子霖發生關係,而且很難說鹿使用了什麼暴力手段進行脅迫或是威逼。她與黑娃有沒有什麼海枯石爛的誓言我不清楚,但是事實婚姻也算是一種約定吧。


田與鹿通姦後,被族長白嘉軒施行族規,當眾重責,受到了身心雙重傷害。可政府不下村、鄉是當時的慣例,都由鄉紳自治,白嘉軒無論是個人品行還是「施政」能力都是上乘人選,是白鹿原族眾的眾望所歸-就算有瑕疵,當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或者讓乾兒子滿地跑的鹿子霖上?)。因此,白的作為是具有相當的合理性與合法性的,田也確實有錯在先-有婦之夫與他人通姦。只不過有一點邏輯上的問題:白嘉軒不讓黑娃和田進祠堂,按理說沒有權力制裁他們吧?這點我沒想明白,但是,各位,田對白嘉軒懷恨在心並不是因為這個邏輯漏洞,而是因為白不讓她進祠堂以及白對她的懲罰本身。後來在鹿的攛掇下,田引誘與她無冤無仇的白孝文,二人進而通姦,直接導致白氏一族破裂和自己的被殺。


你說她悲劇,這不錯;但非要讓時代、男人或者旁觀看客背鍋,我不能完全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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