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的真實性如何判斷?能舉例證明嗎?


先放結論:

司馬遷治史的態度相當嚴謹,《史記》中的所有的記錄都是有根有據(有些我們現在見不到了)所有原始史料都經過司馬遷的嚴格篩選辨別,對於不能斷定的則都記錄下來(如《老子韓非列傳》中記錄了三個「老子」)。有很多之前大家懷疑的《史記》中別無參考的孤證被後來新資料的發現所證實(如《殷本紀》中商王朝的世系),也有很多細節描寫可以找到太史公史料來源的蛛絲馬跡(如《項羽本紀》中的「鴻門宴」和「烏江自刎」,《刺客列傳》中的「荊軻刺秦」),當然也有個別被當前出土的新資料所證偽的記錄(如蘇秦、張儀的故事),但這主要是司馬遷在資料不多時只能依照當時不可被識別的錯誤史料所致。在寫作《史記》的時代,作為一個偉大的歷史學家,司馬遷已經嚴謹踏實地做到了最好,如果沒有鐵定的證據和嚴密的推理,最好不要輕易否定《史記》中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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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具體展開來談。

司馬遷是懷著高度的歷史責任感和嚴謹求實的研究態度來創作《史記》的,被稱為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魯迅語),《史記》是司馬遷一生心血的結晶(也包括很多他父親司馬談的心血),既是一部史學名著,又是一部文學名著,開創了紀傳體通史的先河。正如司馬遷本人所說:

今漢興,海內一統,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
——《太史公自序》

仆竊不遜,近自托於無能之辭,罔羅天下放失舊聞,略考其行事,綜其終始,稽其成敗興壞之紀,上計軒轅,下至於茲,為十表,本紀十二,書八章,世家三十,列傳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草創未就,會遭此禍,惜其不成,是以就極刑而無慍色。仆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則仆償前辱之責,雖萬被戮,豈有悔哉!然此可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也!
——《報任少卿書》

《史記》中有很多遠古時的記載不見於當前可見的其他史料,也有很多使人身臨其境的細節描寫,這些都不禁讓讀者質疑太史公究竟是在寫小說還是在寫歷史,可靠性究竟有多少,會不會在史學與文學的交界處跑偏了。從古至今,對《史記》真實性的懷疑從來沒有停止過,最典型的就是日本著名中國史學家宮崎市定的觀點,他說《史記》的資料先天不足,文學性大於史學性,每一個事件都有起承轉合,簡直就是一幕幕戲劇(轉述)。

其實對《史記》懷疑的根源是對《史記》中史料來源的懷疑,也即是司馬遷怎麼知道這麼多,他的依據是什麼。

上古的典籍保存下來的很少,春秋戰國期間對上古史的追述也是經過「層層累積」(顧頡剛語)而更像是神話而離事實可能很遠,又經歷了秦始皇「焚書坑儒」,項羽一把火燒了阿房宮等對文獻資料毀滅性打擊的文化災難。漢興以來,今文學派全靠老儒生口耳相傳,古文學派倡導的古文經書的真偽歷來都是爭論不息,怎麼保證保存下來的上古史料是真實而沒有經過曲解、錯訛乃至篡改呢?

此外,中華民族有著優良的史官傳統,史官所記錄的史料還可以算作客觀可信。而到了秦末大亂,項羽、劉邦這類草莽英雄肯定不會隨行帶上史官記錄自己的言行,而《史記》在這個時期記載的細節卻相當豐富,包括非常精彩的「鴻門宴」和「烏江自刎」,太史公據當時已經近百年了,他記錄這些細節只能依據當事人的口述(即便是這些口述也是經過了好幾代的轉述),而這些當事人的口述肯定是經過當事人(甚至包括他們的後代)或多或少按照對自己有利的方面修飾過的,能保證客觀可信嗎?

同時,《史記》中還記錄了很多宮廷秘聞的細節(如荊軻刺秦王、趙高說李斯),這些記載的根據何在呢?

自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萌生創作《史記》的念頭起,就著手進行材料的搜求工作,《史記》中原始史料的主要來源有:

1.縱覽秘府典籍,遍觀秦漢文獻。

《太史公自序》中說:「?史記石室金匱之書」,史記指舊書掌故,石室金匱之書則是漢代國家圖書館所藏圖書檔案。西漢至惠帝時廢除秦代的「挾書律」,文帝時「廣開獻書之路」,武帝時「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以至「書積如丘山」,司馬談父子兩代任太史令,掌管國家藏書,所以司馬遷有條件自豪地說:「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

《史記》中運用了大量自西周至秦漢的典籍文獻,據張大可先生考證,《史記》引書可知書名者達106種(張大可《載於&<史記&>中司馬遷所見書》),用後世圖書分類法劃分,涵蓋了經史子集各類。至今,這些典籍半數都已亡佚,而且這並不是說《史記》中所引典籍僅限於此。《史記》中還引用了很多典籍在西漢以後就亡佚了,自《漢書.藝文志》起就沒有著錄,致使我們無從知曉。僅從今天我們所知的典籍來看,已足以說明司馬遷引用先秦至秦漢的典籍是相當豐富的,正如班固所言:「亦其所涉獵者廣博,貫穿經傳,馳騁古今上下數千載間,斯已勤矣!」(《漢書.司馬遷傳》)。

司馬遷所見史料很多後世已經亡佚,司馬遷的記載就顯得彌足珍貴,但這也造成了「孤證難立」的尷尬境地。最典型的就是《殷本紀》中詳細記載了商王世系表,不見於其他存世史料,長期以來學界並不能確定該記載是否真實,被很多人所懷疑。直至清朝末年殷墟甲骨文出土,證明了司馬遷的記載基本上是正確的。這說明司馬遷在寫作《殷本紀》時一定有所根據(司馬遷不可能見過甲骨文),而他所依據的史料現在已經亡佚了,所以《史記》中的記載就成了「孤證」了。

對於幾條史料相互矛盾,難以辨別孰是孰非的時候,司馬遷選擇把它們都記錄下來,而不隨意剪裁。在《老子韓非列傳》中:

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適周,將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

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於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或曰:老萊子亦楚人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同時雲。

蓋老子百有六十餘歲,或言二百餘歲,以其修道而養壽也。 自孔子死之後百二十九年,而史記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秦與周合,合五百歲而離,離七十歲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隱君子也

司馬遷把他所知的各種關於老子的說法都記錄了下來,因為他也不能分辨清楚究竟孰是孰非。這幾種記載為後世老子研究保存了珍貴的史料,這也說明了司馬遷嚴謹的治學態度。

《史記》中也引用了一些現在看來錯誤的史料。司馬遷描寫的戰國縱橫家四處遊說的場景很為生動,尤其以《蘇秦張儀列傳》最為傳奇,這一部分主要依據《戰國策》(《戰國策》是由司馬遷之後的劉向整理成書的,但司馬遷應該看過未整理成書的相關原始資料)。但上世紀70年代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戰國帛書《戰國縱橫家書》(年代約為公元前195年前後)就有未見於通行《戰國策》的內容,證明張儀在蘇秦之前成名,蘇秦是在張儀死後才開始在諸侯間活躍起來的,所以史記中蘇秦激怒張儀的和其他他們二人同台的故事就目前看來是與此不符的。《戰國策》中的記錄是錯誤的,《史記》也就跟著錯了,這其實算是《戰國策》作者犯的錯誤。由於《史記》中大量引用了《戰國策》,《史記》中的戰國部分可靠性就打了折扣,這一部分歷史要根據考古資料來重建。(這部分見於《史記》有哪些不符合事實的!? - Feng Yang 的回答)

同時,《史記》還運用了大量皇家圖書館所藏的自秦至漢所保存的檔案文獻資料,這些檔案雖然沒有成書,但史料價值並不亞於典籍,它們沒有經過加工,更具有真實性、可靠性。秦亡之後,劉邦入咸陽,幸賴蕭何的遠見而將「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入西漢國家圖書館(如果項羽先入咸陽,可能就像阿房宮一樣付之一炬了),這些「圖書」包括郡縣分布、各地形勢(圖)、戶籍資料、制詔律令、盟約條例、制度文本已經軍情、朝議、巡遊、封禪等重大活動之記錄。這些資料不但成為後來漢王朝統治帝國、徵收賦稅的基礎,也為《史記》的寫作提供了重要的原始史料。正因為有這些可靠而詳細的原始史料,司馬遷才能做到在《史記》中「其言秦漢詳矣」(《漢書.司馬遷傳》)。

2. 遊歷訪古,實地考察

司馬遷在《太史公自序》中引孔子的話說:「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所以在運用文獻的基礎上,司馬遷還進行了大量的實地考察。司馬遷曾青年壯遊,奉使巴蜀,扈從武帝巡遊天下,足跡幾乎遍及大江南北。所經之地,事事留心,訪古問故,實地考察,獲得了大量書本沒有記載的知識和掌故,並把它們有選擇地運用於《史記》之中。

《史記》中的《五帝本紀》一直也是大家懷疑的重點。司馬遷曾「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于海,南浮江淮」,據各地「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印證「百家言黃帝」與《五帝德》、《帝系姓》所傳黃帝之事,得出各地長老所稱雖「風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五帝德》、《帝系姓》「顧弟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虛」的結論。由其訪古問故,確定所用材料的可靠性,而將黃帝事迹寫入了《五帝本紀》,治學態度相當嚴謹。

司馬遷在《史記》中從多方面分析人物的運勢變遷,家族和封國的興衰起落時,他所親身考察過的故地起了很大作用。如他在《淮陰侯(韓信)列傳》中表現了韓信的大志俊才,就與他到過韓信的家鄉,聽到關於韓信少有大志,身貧而葬母於「其旁可置萬家」的「高敞地」之事而又實地考察故地後大有感概有關。

3. 身與其事,親見耳聞

司馬談與司馬遷父子兩代擔任太史令,故他們在為許多「當代」人物立傳時,由於這些人或作古未久,所經歷的事情也發生未遠,有很多更是親身參與、耳聞目睹,所以可信度很高。

司馬遷隨從漢武帝參加過封禪大典,也曾「入壽宮,侍祠神語,究觀方士祠官之意」,這就保證了《封禪書》和《孝武本紀》的可靠性。在《封禪書》中,司馬遷對封禪制度的起源、演變敘述得清楚細緻,當與他親身參與有關。同時他還隨從武帝巡視黃河決口,親身參與「負薪塞宣房」的勞動,這也保證了《河渠書》的可靠性。至於《衛將軍驃騎列傳》、《李將軍列傳》、《韓長孺列傳》等當代史司馬遷更是耳熟能詳,還親身經歷了「李陵之禍」,自然相當可靠。

4. 經過多代轉述的口述材料(此節參考李開元先生《秦崩》、《楚亡》中觀點甚多,也見於李開元先生在三聯韜奮書店的公開課《烏江自刎:&<史記&>中的口述史》)

《史記》中運用了大量的口述史料,包括當事人(或其後代轉述)的口述,民間流傳的掌故,有些可以找到史料來源的蛛絲馬跡。

《史記》中記錄戰國戰事以趙國最詳,這是因為祖籍趙地的馮唐、馮王孫父子相繼在朝廷為郎官,又與司馬談、司馬遷父子為世交好友,為司馬談、司馬遷父子提供了豐富的趙國掌故。如《趙世家》中記載趙王遷誅殺良將李牧而用郭開的緣由,就是「吾紋馮王孫曰」而得;《刺客列傳》中詳盡記錄了荊軻刺秦王的過程,是因為當時的一個重要當事人,秦始皇(當時應該叫秦王政)的御醫夏無且一直活到了漢代,並把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見聞講給了司馬談,這類例證還有很多。

當然,口述史里會包括一些口述者(或轉述者)或多或少做的對自己有利的修飾,我們相信司馬遷是經過甄辨和提煉才運用的,應該是可信的。但還存在一個問題是由於司馬遷不可能對所有當事人(或其後代)進行訪談,從不同的對象那裡得到的有價值的信息也參差不齊,所以這就造成了史料上的詳略不勻,有的重大事件寫得很簡略,而很多小事卻非常詳盡(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就造成了在《史記》中留下記錄的多少不是看當事人的貢獻大小,而是看有多少史料被保存下來。如在《項羽本紀》的最後一部分:

漢欲西歸,張良、陳平說曰:「漢有天下太半,而諸侯皆附之。楚兵罷食盡,此天亡楚之時也,不如因其機而遂取之。今釋弗擊,此所謂『養虎自遺患』也。」漢王聽之。漢五年,漢王乃追項王至陽夏南,止軍,與淮陰侯韓信、建成侯彭越期會而擊楚軍。至固陵,而信、越之兵不會。楚擊漢軍,大破之。漢王復入壁,深塹而自守。謂張子房曰:「諸侯不從約,為之奈何?」對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分天下,今可立致也。即不能,事未可知也。君王能自陳以東傅海,盡與韓信;睢陽以北至谷城,以與彭越:使各自為戰,則楚易敗也。」漢王曰:「善。」於是乃發使者告韓信、彭越曰:「并力擊楚。楚破,自陳以東傅海與齊王,睢陽以北至谷城與彭相國。」使者至,韓信、彭越皆報曰:「請今進兵。」

韓信乃從齊往,劉賈軍從壽春並行,屠城父,至垓下。大司馬周殷叛楚,以舒屠六,舉九江兵,隨劉賈、彭越皆會垓下,詣項王。

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忼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於是項王乃上馬騎,麾下壯士騎從者八百餘人,直夜潰圍南出,馳走。平明,漢軍乃覺之,令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之。項王渡淮,騎能屬者百餘人耳。項王至陰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左,乃陷大澤中。以故漢追及之。項王乃復引兵而東,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漢騎追者數千人。項王自度不得脫。謂其騎曰:「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嘗敗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快戰,必三勝之,為諸君潰圍,斬將,刈旗,令諸君知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乃分其騎以為四隊,四向。漢軍圍之數重。項王謂其騎曰:「吾為公取彼一將。」令四面騎馳下,期山東為三處。於是項王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遂斬漢一將。是時,赤泉侯為騎將,追項王,項王瞋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馬俱驚,辟易數里與其騎會為三處。漢軍不知項王所在,乃分軍為三,復圍之。項王乃馳,復斬漢一都尉,殺數十百人,復聚其騎,亡其兩騎耳。乃謂其騎曰:「何如?」騎皆伏曰:「如大王言。」

於是項王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檥船待,謂項王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乃謂亭長曰:「吾知公長者。吾騎此馬五歲,所當無敵,嘗一日行千里,不忍殺之,以賜公。」乃令騎皆下馬步行,持短兵接戰。獨籍所殺漢軍數百人。項王身亦被十餘創。顧見漢騎司馬呂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項王也。」項王乃曰:「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為若德。」乃自刎而死。王翳取其頭,餘騎相蹂踐爭項王,相殺者數十人。最其後,郎中騎楊喜,騎司馬呂馬童,郎中呂勝、楊武各得其一體。五人共會其體,皆是。故分其地為五:封呂馬童為中水侯,封王翳為杜衍侯,楊喜赤泉侯,封楊武為吳防侯,封呂勝為涅陽侯。

對於這麼一場決定歷史走向的楚漢大決戰,決定勝負的垓下之戰具體過程寫的很簡略,而戰前劉邦如何邀約韓信、彭越,戰後漢軍追擊、項羽「烏江自刎」的具體細節寫得非常清楚,彷彿親身經歷一般,這也是《史記》最為悲壯精彩的一幕之一。

在這次大決戰中,留下姓名出場次數最多的是項羽,他是傳主,這是再自然不過了。而排名第二的是一個叫楊喜的人,他出場了兩次,而他當時只是一個騎兵小將領,在這次戰鬥中的表現並不英勇,還被項羽「瞋目而叱「人馬俱驚,辟易數里與其騎會為三處」(這也是張飛長坂坡故事的原型),卻被記錄的如此詳細,而追擊部隊的首長灌嬰也只是出現了個名字而已。

楊喜因為搶得了項羽屍體一部分而封侯,這也是他人生的巔峰,之前默默無聞的楊家因此而開始發跡,到了楊喜的第四代孫楊敞,就已經官居丞相了。楊敞是西漢名相,也是中國歷史上聲名遠播的弘農楊氏的一世祖,出了楊震、楊修、楊素、楊炯、楊萬里等一系列歷史名人和我這個當代二逼,之後連隋朝開國皇帝楊堅也想攀上這個家世以提高身價,可見有多麼顯赫了。

楊敞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常常被人忽略,他是司馬遷的女婿。現在看這一切都變得合理了,楊喜當年追擊項羽而起家的光榮事迹(當然這其實並不算光榮,項羽活著的時候被嚇得六神無主,項羽自刎後他倒是搶屍體搶得很帶勁)被楊家時代流傳下來,作為楊敞岳父的司馬遷自然也就知道得很清楚,於是就把這些細節寫進了《史記》,按照知乎的說法,這應該叫「私貨」。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司馬遷歷史細節寫作的史料來源。楊喜經歷了追擊項羽的全過程,雖然他的視角有限,但他也可以通過詢問戰友、審訊戰俘等方式細緻地了解本次行動的全過程,這也能說明司馬遷對這一事件細節了解的原因。

我們再來看在鴻門宴中大放異彩的樊噲

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於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郤。」項王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生此?」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項王、項伯東而坐,亞父南向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庄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擊。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向立,嗔目視項王,頭髮上指,目眥盡裂。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項王曰:「壯士!賜之卮酒。」則與斗卮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項王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項王曰:「壯士,能復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不恐勝,天下皆叛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項王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樊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於是遂去。乃令張良留謝。良問曰:「大王來何操?」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張良曰:「謹諾。」當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與樊噲、夏侯嬰、靳強、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間行。沛公謂張良曰:「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里耳。度我至軍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間至軍中。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杯杓,不能辭。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項王曰:「沛公安在?」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項王則受璧,置之坐上。亞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

樊噲闖帳生吃彘肩挽救劉邦於危難之中的確是大功一件,而像樊噲這樣一個粗人在整個事件中的表現卻比張良還要果決,面對項羽慷慨陳詞,讓人有一種「開掛」的即視感。同樣我們可以發現樊噲在整個《史記》中出場次數很多,不但在《樊酈滕灌列傳》中,還見於《高祖本紀》、《項羽本紀》、《留侯世家》、《淮陰侯列傳》等,關於他的細節描寫還要多於功勞比他大的周勃。我們可以發現在《絳侯周勃世家》中,在高祖在世時只是周勃一生的功績的流水賬(這些都可以在官方檔案中找到),到了剷除諸呂后,才有了些詳細的記載,那是因為周勃是剷除諸呂再造漢室的大功臣,不能不著重記錄。周勃、周亞夫父子兩代人都是漢室的大功臣,周勃罷相後低調去世,周亞夫更是因功高震主被漢景帝陷害致死,周家從此便銷聲匿跡,關於周勃早期的口述史也就不容易被司馬遷採集到了。

樊噲比周勃就幸運多了,在《樊酈滕灌列傳》中,司馬遷說:

孝惠六年,樊噲卒,謚為武侯。子伉代侯。而伉母呂須亦為臨光侯,高後時用事專權,大臣盡畏之。伉代侯九歲,高後崩。大臣誅諸呂、呂須婘屬,因誅伉。舞陽侯中絕數月。孝文帝既立,乃復封噲他庶子市人為舞陽侯,復故爵邑。市人立二十九歲卒,謚為荒侯。子他廣代侯。六歲,侯家舍人得罪他廣,怨之,乃上書曰:「荒侯市人病不能為人,令其夫人與其弟亂而生他廣,他廣實非荒侯子,不當代後。」詔下吏。孝景中六年,他廣奪侯為庶人,國除。
......
太史公曰:吾適豐沛,問其遺老,觀故蕭、曹、樊噲、滕公之家,及其素,異哉所聞!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余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雲。

樊他廣雖然被免去了爵位降為平民,但他還是有機會和司馬遷進行細緻而深入地交流,因此樊噲的很多細節的口述史就能被保留在《史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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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參考文獻:

司馬遷:《史記》(中華書局校點本)
司馬遷:《報任少卿書》(收於《古文觀止》,中華書局)
安平秋、張玉春:《&<史記&>說略》(收於《二十五史說略》,中華書局)
李開元:《秦崩:從秦始皇到劉邦》、《楚亡:從項羽到韓信》(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李開元(講述)、三聯書店(記錄整理):《烏江自刎:&<史記&>中的口述史》(三聯韜奮書店公開課)
張大可:《史記研究》(商務印書館)
錢穆:《中國史學名著》(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日]內藤湖南(著)、馬彪(譯):《中國史學史》(上海古籍出版社)


曾經讀史記時也有這種困惑,太史公難道開啟了上帝視角?對那麼久遠的歷史細節記錄得如此惟妙惟肖,好似身臨其境。這種懷疑很好,說明我們已經進入「盡信書,不如無書」的階段了。

最近在讀韓兆琦評註的《史記》,其在《初學者如何讀&<史記&>》中就對這種疑惑做了解釋:

概括如下:

1.確實有部分是錯誤的、含糊不清的。

2.某些細節描寫文學性強於史實性,可以當做小說看。

3.某些「很假」的現象,只是太史公特殊的寫作手法。

但是,其謬誤之處瑕不掩瑜,其史實性與其文學性和特殊寫作手法非但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


《初學者如何讀&<史記&>》原文節選如下:

1.
......同時我們也必須清楚,《史記》固然有其「實錄」,有其「絕唱」的一面,但其中混亂不清的地方也的確很多。班固當年就曾說它「甚多疏略,或多抵悟」;隨著近年來考古的發掘與學者們的研究,《史記》中錯誤之處越來越清楚了。如蘇秦生活的時代晚於張儀,其遊說六國的辭令大都為其門下後人所編撰;又如春申君與呂不韋的問題,其基本事實也大抵出於後人之偽造,而為司馬遷所誤取;又如戰國時代魏國、齊國諸侯的世系錯誤極大等等,對此我們都應該了解,我們今後再講到蘇秦、呂不韋這些歷史人物的時候就不能再簡單地按著司馬遷那樣的說法說下去了。至於司馬遷由於其自身的特殊經歷,從而造成了對某些歷史人物評價的偏頗,如衛青、霍去病、張賽等,我們也應該在尊重歷史事實的前提下,客觀地予以說明。

2.《史記》中的文學描寫,只能當作文學讀,不能當信史看 《史記》中有一部分作品做到了歷史真實與文學完美的巧妙結合,既能讓讀者把握該歷史人物的基本史實,又能從文學角度將此人物寫得活一靈話現,其最成功的範例是《高祖本紀》和(項羽本紀》中對劉邦、項羽的描寫。其他如《伍子青列傳》之寫伍子青、《淮陰侯列傳》之寫韓信、《留侯世家》之寫張良等一大批作品,也都寫得很好。

這些作品的文學加工主要是在一些細節、一些局部上,這種局部、細節的藝術想像、藝術誇張不僅沒有衝擊歷史的真實性,相反地倒是使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本質得到了更集中、更突出的表現。如《項羽本紀》寫垓下之圍,項羽對虞姬悲慨作歌,歷代都對項羽的歌極為讚賞,而清代周亮工說:「垓下是何等時?虞姬死而子弟散,匹馬逃亡,身迷大澤,亦何暇更作歌詩?即有作,亦誰聞之,而誰記之歟?吾謂此數語者,無論事之有無,應是太史公『筆補造化』,代為傳神。」這「筆補造化,代為傳神」八個字說得妙極了,我覺得這樣讀《史記》才算是讀出點味來。對此,我們不必學究氣地去追問:「這樣可能嗎?」「誰聽見的?」「誰告訴司馬遷的?」我們只問:「這樣寫好不好?」「這樣寫對突出項羽的悲劇性格有沒有好處?」只要有,那就行了,那就是司馬遷藝術的成功。其實大家對此是沒有爭議的,這不就結了。

但《史記》中也有少量作品的人物微茫恍忽,實屬莫須有。如《伯夷列傳》中的伯夷、叔齊,其材料出自《莊子》,而且就是在《莊子》書里也說法不一,梁玉繩《史記志疑》對此做了極其有力的考辨。而司馬遷卻仍然為之立傳,其目的無非就是用以作為表明司馬氏觀點的一種傳聲筒而已。

3.注意《史記》中的特殊筆法,不要誤解司馬遷的本意

《史記》是我國第一部有自覺意識的寫人文學,其使用的描寫方法之多,其運用的手段之超前成熟,前面已經提到過,這裡再補充說說其中比較特殊的一些筆法。

《五宗世家》寫臨江王劉榮被其父漢景帝所害的始末,開始說:「上征榮,榮行,祖於江陵北門。既已上車,軸折車廢。江陵父老流涕竊言日:「吾王不返矣。」,最後劉榮果然在漢景帝的逼迫下自殺了。事情極其冤枉,但一種奇特的現象出現了:「劉榮葬蘭田,燕數萬銜土置冢上。」這不分明是鼓吹迷信么?宋人朱翌說:「景帝殺臨江王,燕數萬銜土置冢上;王莽掘丁姬冢,燕數千銜土投穿中。史書如此,非志怪也,以言禽獸哀憐之,人不如也。」

《高祖本紀》說劉邦的母親是在一個下雨天在外頭遇上了龍,於是懷孕生了劉邦;而劉邦長大後,人們遂經常看到他的頭上有龍。這不分明是神化劉邦,為劉邦捧臭腳么?不一定,我們應該看看《陳涉世家》是怎麼寫陳涉以裝神弄鬼來發動起義的;再看看《田單列傳》是怎樣寫田單以迷信手段團聚、鼓舞即墨人奮起抗燕的。這都是一種神化自己,欺騙、恐嚇群眾,以圖使其乖乖聽從自己的一種手段。田單、陳涉會用,劉邦、張良自然也會用。司馬遷相信他的讀者會有這點由此即彼的能力,相信讀者不會把作者看得那樣蠢。

《史記》中的特殊筆法,我在《史記通論》中曾歸納了十類,都是一些我們在閱讀中不容易弄準的間題,上面舉了幾個例子供大家參考。


以《史記·殷本紀》為例,近代出土的甲骨文上所記載的殷的歷代王的名字與書中記載的王室世系基本一致。這算是從側面反映出其真實性吧。


舉個栗子。。。

繚曰 「秦王為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

-- 秦始皇本紀

史記中錄了這段對秦始皇的描寫,出自尉繚之口。我想了想,可能就這樣子。。。

此處,司馬遷用了「繚曰」二字。尉繚是什麼時候說的,對誰說的,在哪種情境下說的,遷哥沒說,我們也無從得知。

那麼我們推理一下,顯然可以排除這是尉繚公然向眾人如此非議始皇帝。要是那樣,估計接下去一段司馬遷便寫道:

」乃亡去。秦王覺,固止,以為秦國尉,卒用其計策。」

尉繚認為秦王刻薄寡恩,如果得天下,則」天下皆為虜」,於是想走。卻被秦始皇發覺留住了,當了國尉。以秦始皇的作風,如果知道了尉繚要走是因為對自己評價如此。

估計後來司馬遷會寫:

「乃亡去。秦王覺,固止,查其因而知其言,遂下獄,卒受車裂之刑,夷三族。」

那麼說是尉繚是偷摸和自己某個好友說的,然後被那位好友流傳下來的?我們如何證明這不是那位好友假託尉繚之名,自己編排的。就比如馬雲在沒發達前說:比爾蓋茨說21世紀是互聯網的世紀。

其實從「天下皆為虜」這種典型的馬後炮評論來推測,這大概率這是始皇帝死後的議論。畢竟在秦國沒有掃平天下之前,秦始皇可沒有開始大興土木,耗盡天下民力。

尉繚表示:這鍋我不背。。

那麼司馬遷這樣的大家難道不知道這史料存疑?非也。即使這話不是出自尉繚之口,它依然傳達了當時的民意。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這段描寫想來便是當時很多人心中的始皇帝了。

要是務求全真,世上便不會這有無韻之離騷。


《史記》——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史學IP,很好很好,但是……

《五帝本紀》里禪讓傳說被西晉出土的《竹書紀年》啪啪打臉……
《陳涉世家》里秦法內容被湖北出土的《雲夢秦簡》啪啪打臉……

老百姓為什麼相信《三國》?因為信息封閉的時代,說書的就是真理!
鴻門宴,洋洋洒洒那麼多言,也沒有證明劉老將軍就是項小霸王的剋星,畢竟當時的大領導是皇帝(楚義帝,羋姓,熊氏,名心)!

司馬遷寫史,往遠說有時代科技手段的局限,沒法考證口述歷史的真實性,否則也不至於到處跑;往近講又有個人身份地位的不夠,無法窺見上層建築的真面目,否則也不至於被割了!

《史記》是中國歷史的重要參考讀物,但也避免不了唱歌跑調和文學修飾的部分。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盡信書不如無書!

僅供參考!


獻禮玉林狗肉節之司馬遷被狗屠拌了六個大跟頭


《史記·樊噲傳》:太史公曰:吾適豐沛,問其遺老,觀故蕭、曹、樊噲、滕公之家,及其素,異哉所聞!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余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雲。


首先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此處的「太史公」,到底是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還是司馬遷本人。有三個證據,可以證明此處的「太史公」是司馬遷,而不是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


1 《史記·太史公自序》說:「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遷。」很明顯,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雖然也是太史公,但是掌管的是天文,不治理民事。也就是說不治理史學,而是專門研究天文學。


2 司馬談的師從學歷也說明了這一點:「太史公學天官於唐都,受易於楊何,習道論於黃子。」也就是說,司馬談學習的是天文學、易學和道家的學說,可以說是一位理論家,而不是一位史學家。


3 司馬談給司馬遷的臨終遺言說:「孔子脩舊起廢,論詩書,作春秋,則學者至今則之。自獲麟以來四百有餘歲,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今漢興,海內一統,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哉!」看得很清楚了,孔子之後的戰國及漢初無史,而司馬談本人身為太史公,卻沒有加以論述記載,廢棄了天下的歷史文獻,因此而非常惶恐不安,這個偉大的歷史使命就交給你司馬遷了。


搞清楚了此處的「太史公」就是司馬遷,現在來看看史聖司馬遷曲筆寫《史記》,被樊噲這名狗屠及狗屠之孫樊他廣拌了幾個大跟頭:


1 「太史公」既是官職,又是尊稱,因為帶了個「公」字嘛。司馬遷自稱「太史公」,自吹自擂,尊稱自用,不合時宜,貽笑方家。司馬遷為什麼要尊稱自己為「太史公」,而不是謙稱自己為「不才」,或「在下」,或「後學」,或「小子」呢?不僅留下了千古笑柄,而且很容易讓人搞不清「太史公」到底是哪一位,難道這就是吃多了狗肉,或聽多了狗屠後人吹牛皮的副作用?


2 所謂「吾適豐沛,問其遺老」,司馬遷生於公元前145年,假設他20歲也就是公元前125年「適豐沛」。而公元前209年樊噲跟著劉邦起兵時,所謂「遺老」起碼得有十來歲,否則不可能提供親身經歷的真實見聞,更當不得遺老的這個「遺」字。那麼公元前219年出生的遺老,公元前125年時已經是94歲高齡。開什麼玩笑,司馬遷自己才活了55歲,經歷過秦末戰亂的遺老居然活到了94歲?劉邦建立漢朝以後,因為太上皇劉太公思念豐縣故鄉,特意在京城原樣建了一個新豐,「高祖乃作新豐,徙諸故人實之」,可知豐縣遺老早就一掃而空,而沛縣遺老身處秦末亂世,到漢初時「百姓轉死流亡,戶口所存,十之二三」。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人活到這麼大的年紀,94歲高齡的鄉間愚民,大字不識,記憶模糊,口齒不清,口水邋遢,說出來的話又有多少可信度?

3 所謂「及其素,異哉所聞」,也就是「以及他們平時的為人,真是聞所未聞」,如果司馬遷在所謂豐沛遺老的口中,真的聽說了這麼多舊聞軼事,請問後文的「余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雲」,也就是「我和樊他廣有交往,他向我講述高祖的功臣起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請問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一個是豐沛遺老的「異哉所聞」,一個是樊他廣的「為言」,資料來源有兩種,難道所說完全一致?如果所說的情況不同,請問你司馬遷所寫的漢初功臣列傳,採信了哪一種說法,對不同的說法又有沒有羅列存疑?《史記索隱》所說的「案;他廣,樊噲之孫,後失封。蓋嘗訝太史公序蕭、曹、樊、滕之功悉具,則從他廣而得其事,故備也。」,也就是「(那個)曾經對司馬遷記述蕭何曹參樊噲夏侯嬰等人早年的事迹如此完備表示驚訝,原來都是從樊他廣嘴裡聽說的啊」,證明了對司馬遷所寫的《史記》漢初功臣傳來說,樊他廣的「為言」為真,而豐沛遺老的所謂「異哉所聞」為假。


4 所謂「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是對《史記·樊酈滕灌列傳》的總結,順便加上了蕭何和曹參兩位。那麼蕭何和曹參都是獄吏,樊噲是個狗屠,滕公也就是夏侯嬰是個馬夫,灌嬰是個賣布的,請問「鼓刀」者是哪一位?酈商一出場就帶著幾千人起兵了,所謂「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當然早就應該想到嘛,不然酈商幹嘛要冒著失敗的危險起兵鬧事?可見得「鼓刀」二字只是「屠狗」的前綴,那麼四字詞「鼓刀屠狗」和兩字詞「賣繒」連用,這種小學語文水平是過不了關的。事實上樊噲可能曾經是狗屠,但起事前早已是沛縣豪吏。《史記·高祖本紀》說得很清楚:「於是少年豪吏如蕭、曹、樊噲等皆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


5 所謂「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繼《史記·樊噲傳》稱樊噲「以屠狗為事」之後,再次把樊噲定義為「屠狗」,而絕不像稱呼同出於《史記》的聶政和荊柯的朋友為「狗屠」那樣,也叫樊噲一聲「狗屠」。屠狗和狗屠有何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余與他廣通」,無論怎麼「通」,總之就是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歪嘴著文章,曲筆寫春秋。走後門,托關係,送人情,跑路子。孝敬領導,維護朋黨。作風不正,晚節堪憂。


6 所謂「德流子孫」,真有這回事嗎?事實是樊噲不僅沒有「德流子孫」,反而是遺害了子孫。樊噲自己一死了之了,但是樊噲的老婆呂媭在蕩平諸呂時被亂棍打死,樊噲的嫡子樊伉被牽連誅殺。樊噲的庶子樊市人「令其妻與其弟亂而生」樊他廣,被謚為荒侯,荒唐之侯。樊市人的老婆和弟弟「亂而生」樊他廣,被門人舉報到朝廷,罪證確實後,也絕無可能有好下場。樊噲的孫子樊他廣,是他的叔叔和母親亂而生的野雜種,後來被奪侯除國,當然更是沾不上「德流子孫」的半點光。樊他廣的遺腹子樊勝客,一輩子窮困潦倒就更別提了。


事實上不僅是樊噲,西漢幾乎所有開國功臣,都不僅沒能「德流子孫」,反而據《漢書·卷十六·高惠高後文功臣表第四》所言:「列侯大者至三四萬戶,小國自倍,富厚如之。子孫驕逸,忘其先祖之艱難,多陷法禁,隕命亡國,或亡子孫。訖於孝武后元之年,靡有孑遺,耗矣。罔亦少密焉。故孝宣皇帝愍而錄之,乃開廟臧,覽舊籍,詔令有司求其子孫,咸出庸保之中。」


請看清楚:「子孫驕逸,多陷法禁,隕命亡國,或亡子孫」。到了西漢開國一百三十多年後,漢宣帝復封開國功臣之時,「有司求其子孫,咸出庸保之中」,這就是司馬遷白紙黑字言之鑿鑿的「德流子孫」嗎?都「咸出庸保之中」,也就是西漢開國功臣之後,已經全部都淪落到酒保雜工的社會最底層。司馬遷堂堂史聖,《史記》煌煌巨著,號稱經典,名垂宇宙,給我們記載留下的,竟然是這樣一些不實之辭,哪裡還有什麼德流子孫哉,明明只剩下一些悲哉痛哉,嗚呼哀哉。


最後再來總結一下:1 司馬遷以太史公尊稱自用,小學語文不及格。2 事隔近百年,豐沛何來遺老。3 豐沛遺老所謂「異哉所聞」,和樊他廣的「為言」自相矛盾。4 鼓刀屠狗賣繒,強調對比,誇大其辭,事實上樊噲可能曾經是狗屠,但起事前早已是沛縣豪吏。5 為朋友私情而美化傳主,絕不稱樊噲一聲狗屠,而必須美化為「以屠狗為事」。6 西漢開國功臣所謂「德流子孫」完全是不實之辭。


以上就是為了獻禮玉林狗肉節,為了打擊狗屠的囂張氣焰,而特意為食狗族狗肉粉奉上的司馬遷被狗屠拌的六個大跟頭。愚直之言,還望笑納。


瀉藥,先立Flag:

1.史記的真實性大體類似如世說新語,基本上是道聽途說,不足為信,尤其是作為史料而言,基本不具備史料應有的嚴謹和真實態度;

2.史記的文學性一般,而其中通篇儒家的所謂仁義道德沒有半點可取之處,魯迅說「史家之絕唱,無潤之離韶」,姑且作為民國人讀書少的妄斷。

3. 實際上從《禮書第一》和《樂書第二》就可以看出來,這本書基本上已經徹底儒化了,經過了官方修訂,沒有什麼太大的內涵價值,史記通篇泛濫的儒家所謂仁義道德一般人讀,十個基本上九個要讀廢,而且特別是沒有讀過其他一些開拓思維,建立自我人格和獨立思想的普通人,很容易就被洗腦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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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史記作者

實際上從史記最後一篇《太史公自序》中可以看出來,《史記》嚴格意義上來講是司馬遷父子合著,而非司馬遷一個人的作品,而從這段話:

 是歲天子始建漢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滯周南,不得與從事,故發憤且卒。

而子遷適使反,見父於河洛之間。太史公執遷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嘗顯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後世中衰,絕於予乎?汝復為太史,則續吾祖矣。今天子接千歲之統,封泰山,而余不得從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且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稱誦周公,言其能論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風,達太王王季之思慮,爰及公劉,以尊后稷也。幽厲之後,王道缺,禮樂衰,孔子脩舊起廢,論詩書,作春秋,則學者至今則之。自獲麟以來四百有餘歲,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今漢興,海內一統,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哉!」遷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請悉論先人所次舊聞,弗敢闕。」

看出來,老太史公是基本上不受漢武待見,所以封禪連個陪行資格都沒有,而臨終受命也頗有意思,在老太史公眼裡所謂孝是揚名立身&>忠君&>父母,居然不把我大漢武帝放在眼裡,簡直是翻天了,而後來的李陵事件十有八九是漢武帝藉機要讓老太史公斷後。

這段自序解決了兩個事情,第一就是太史公究竟是誰,非常明顯,史記中的太史公都是老太史公的話。第二,寫史的態度:總體而言對漢武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持反對意見,而從絕大多數的世家,列傳,本記中可以看出來,總體文字風格還是偏向樸實為主。當然另外一本小說記載太史公把這本書給東方朔過目了,然後太史公是東方朔加的,只是一種說法。

所以項羽本紀和高祖本紀能夠在當時留存下來,實際上是因為寫法上項羽是先揚後抑,劉邦是先抑後揚,目的突出儒學仁義至上,所以當局才容得下,而且也因為總體而言,還是服從了當局的「獨尊儒術」的思想,通篇反應的也都是儒家那一套泛濫成災的仁義道德觀,所以得以流傳。

所以讀史記的正確的態度就應該是一種超然的態度,而不是跪著讀,而作為文學價值來講,能夠達到史記這種水平的古人大家太多,譬如明代那幫人——李摯方以致黃宗羲等等。在讀史記之前,如果不讀尼採的《論道德的譜系》或者是《善惡的彼岸》、或者帕斯卡《思想錄》,那麼也可以讀讀《長短經》《焚書》等先反洗腦,再來讀,也就不提《毛澤東文集》了,反洗腦是關鍵。

二. 史記有沒有史學價值:

對於史記吐槽最多的古人書無疑是唐劉知己《史通》。

我們從《史通》來看:

至太史公著《史記》,始以天子為本紀,考其宗旨,如法《春秋》。自是為國史者,皆用斯法。然時移世異,體式不同。其所書之事也,皆言罕褒諱,事無黜陟,故馬遷所謂整齊故事耳,安得比於《春秋》哉!

劉知己的看法是史記優點和劣勢都很明顯,三皇五帝本紀毫無疑問多是道聽途說沒什麼價值的民間傳說。而在《史通.暗惑十二》中吐槽了許多,這裡就不一一舉例,可以從時空門進:

外篇 暗惑第十二_史通(唐)劉知幾_國學導航

當然關於《春秋》《春秋繁露》等等和史記的體系差別有涉及到更多爭議就不在這裡討論了。而真正寫史的專業人士當屬三通《通典》《通志》《文獻通考》,先是食貨,再是官爵等;

三.史記本身風格不一致的地方

表和書,顯然和其他本紀列傳完全不是同一個人所寫,而本紀列傳裡面行文風格也有很多有差別的地方,究竟是後人編撰,還是小太史公編撰老太史公史料,或者官修就不得而知。

姑且不論裡面人物對話的刻畫,性格的塑造,還是對於數目的統計,乃至於對於《竹書紀年》明顯的忽視,不得不讓人懷疑是本隱藏深的官修版,是為了讓當時的世家大族能夠按照這個體系來好好學習,穩定政權。

本質上,這本書的政治意味過於濃厚,並不適合於新手一股腦撲上去,當著什麼珍品,至少從史學價值而言,《三通》的價值明顯高於史記,當然還有資治通鑒。劉知己說也就左傳和漢書有點意思,其他扯淡,大致上認同

舉證:

《睡虎地秦簡》:

失期法根本不當斬,反倒是《張家山漢簡》記載西漢法律倒是動不動就腰斬棄市,中國人的德行,歷朝歷代都是要拿前朝背黑鍋


首先聲明我是門外漢,但是我知道司馬遷是因為說了一句公道話打了漢武帝的臉,而被這個喜歡割人JJ的變態皇帝給喀嚓了,由此可見他是個十分合格的史官。但是人都是會犯錯誤的,史記裡面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我不覺得會百分百正確,好像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竹簡記載似乎跟史記有些出入,但是史記的重要性是無法被替代的。


《史記》當然不是絕對可靠,2000年前的資料收集整理方式、編訂方法和史學理論,從現代的高度去看,肯定有很多問題,那是草創的時代,要求不能太高,後世也在不斷的進步,明清時代比之漢代已大不相同。
但這問題下面的回答很多都非常輕浮的否定,無知無畏,簡直是猥褻的態度。《史記》有那個時代的嚴謹和理論上的專業。史官的職業到漢代已經有很多年的傳承了,史官的資料來源豐富,政府有文書檔案的管理職能,司馬遷還有實地考察的做法。民間的來往書信、口頭講述和政府公文檔案等資料互相參照,和後世和今天的做法有思路上的共通之處,只是那時候要粗陋的多。還有記述的很多人物對話,私人細節常為人詬病。這些當然不可當作確鑿的史實,現代人也做不到全景式的歷史記錄。但我有這樣的經歷:在我比較封閉的家鄉,上至四代先人的一些特別的言行至今還有人提起,考慮到環境、見證人物、涉及的事情,不可能是後代人的捏造,因為時代變遷顯著,後世文化水平不高的人造過去的故事容易露馬腳。但這種口頭相傳的講述並不可靠,不同人的講述有出入,但出入不大,所以其人其事的原貌大致能推測,所以仍然有價值。
一個專業人士態度認真的干儘力還原史實的事,哪怕他生於2千年前,其成果當然有價值,當然不能拿來隨便和小說相比。


《史記》里說皇帝的「壞話」,可以佐證出太史公還是蠻嚴謹,他筆下的劉邦…(不過又很矛盾,比如他筆下的李廣衛青,個人好惡顯見,主觀色彩感覺很濃啊)


某年某月某日發生了某事,這些記載大體是真實的,至於其它,都是有邏輯的瞎編,當小說看就好。
不止史記,二十四史都是,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些膾炙人口的話並不是他陳某人說的,而是太史公說的,再比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個殺豬的能說出這樣的話?

樊噲最多就是表示我們不能像案板上的肉一樣任人宰割這樣的意思,到太史公這就變成「刀俎魚肉」了。
更不要說那些密謀計策等等,誰會事先去通知史官過來記錄一下?這些都只能是有邏輯的瞎編;
再有人物的性格,相貌等等更是扯淡,那會又沒有照片,只能憑史官瞎想了:說你兩米高你就兩米高,說你力氣大你就力氣大,說你能飛你就能飛
綜上,史書並沒有多少可信度,了解了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人物這些,你都能編個不錯的歷史出來:比如,秦始皇統一六國是因為做了個統一的夢,經過不斷努力實現了這個夢,這是個勵志故事(笑)
以上僅個人看法,不喜勿噴。


司馬遷在寫作《史記》的過程中有沒有原稿丟失的或其他災難性情況發生早已不得而知,但是這本書卻早已非司馬遷之原版了。據司馬遷自序,史記全書本紀十二篇,表十篇,書八篇,世家三十篇,列傳七十篇(包括太史公自序),共一百三十篇。司馬遷去世之後,《史記》並沒有立刻流行,被人重視。到漢宣帝時,司馬遷的外孫經過努力,才開始流傳,但到東漢時已經有了殘缺。今本史記一百三十卷,篇數跟司馬遷自序所說的相符。但班固在司馬遷傳中說其中「十篇缺,有錄無書」。至於亡佚了哪十篇卻沒說清楚。三國魏張晏認為:「遷沒之後,亡景紀、武紀、禮書、樂書、兵書(按:即律書)、漢興以來將相年表、日者傳、三王世家、龜策列傳、傅靳列傳。元成之間,禇先生補缺,作武帝紀、三王世家、龜策、日者列傳,言辭鄙陋,非遷本意也。」可見司馬遷編寫史記,只能說是基本上完成,其中有若干篇,或者沒有寫定,或者已經定稿而後來散失了。張晏所認為禇少孫補的武帝本紀沒有標明「禇先生曰」,全篇又是從封禪書里截取的。清人錢大昕在他寫的廿二史考異中說:「少孫補史皆取史公所缺,意雖淺近,詞無雷同,未有移甲以當乙者也。或晉以後少孫補篇亦亡,鄉里妄人取此以足其數耳。」傅靳蒯成列傳所敘三侯立國的年代都跟功臣表相符,文章格調又很像太史公,禇少孫補作不會那樣完密,他也未必寫得出那樣的文章。所以張晏的話也未可全信。後人大多數不同意張晏的說法,但《史記》殘缺是確鑿無疑的。在西漢即使諸侯都沒有全版的《太史公書》,東平王向朝史記廷要求賞賜宮廷中的《太史公書》也遭到拒絕。因為《史記》中有大量宮廷秘事,西漢嚴禁泄露宮廷語,因此只有宮廷人員才能接觸到該書。漢宣帝時褚少孫在宮廷中閱讀該書,其中已經有些篇幅不對宮廷官員開放,到班固父子時,宣稱缺少了十篇,班固家被皇室賜予《太史公書》副本,其中也少了十篇。東漢朝廷也曾下詔刪節和續補《史記》。《後漢書·楊終傳》雲,楊終「受詔刪《太史公書》為十餘萬言」。表明東漢皇室依然不願全部公開《史記》,只讓楊終刪為十多萬字發表。被刪後僅十餘萬言的《史記》,在漢以後即失傳,以後一直流傳的是經續補的《史記》。即此以後,也免不了歷代統治者對《史記》進行過不為人知的刪改。


司馬遷搜集史料的範圍很廣,大致可分為一下幾類:

已有的典籍:包括先秦到漢朝當代的,據《史記》所引,大概有八十多種

檔案資料:這些檔案資料因為司馬遷任史官之便利,得以看見

親身接觸與實地訪問:如:《李將軍列傳》所說的「余睹李將軍」;《刺客列傳》贊說荊軻未曾傷秦王,是公孫季的功勞,為董生從夏無且那知道後告訴司馬遷的;司馬遷本人的游跡遍布天下,其訪問所及,深及民間,這些活史料也給了司馬遷寫《史記》以極大的幫助


忘了從哪裡看到,說樊噲是司馬遷一個遠房親戚。所以在史書里有意無意去美化了一下

比如《鴻門宴》裡面,一介武夫樊噲能說出來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
「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樣的話
還一直那麼機智。

再說《鴻門宴》里其實有許多細節經不起推敲,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隱瞞了。項羽應該不會那麼蠢= =


讀史過度拘泥於「真實性」,乃愚夫之所為也!


史記,是偉大之文學作品,偉大之評話故事,偉大之扒拉扒拉。
蛋是,按現代歷史標準,不能作為信史引用,就這麼簡單。
史記的問題,顯然不是外部證據缺乏,文本比對缺乏,各種荒誕離奇神話。。。史記本身,內部批判,都是洋相百粗。

史記評話里的上古歷史,就不說啦,那些評話太古老啦。
史記寫的漢武帝時代歷史,其實都是矛盾百粗啦,洋相百粗啦。
1. 後人抄本的錯誤,造成洋相百粗。史記研究的權威,是在萬惡的日本,這是有日本學者的解釋。
這種解釋就算成立,也說明,史記不是信史,不能作為引文粗處。
2. 更可能的是,司馬遷寫評話,褒貶天下,造成鳥這個矛盾。

注意,司馬遷是古中國歷史之父,他書寫歷史,是在建立自己的體系。這就和萬惡西方歷史編年史作者,是完全不同的思路。司馬遷是要表達啥,通過歷史記錄表達自己的哲學思考體系。基於這種堆證據的歷史,造成鳥矛盾百粗。
中國歷史,都是褒貶天下,24史,都是評話,都不能當信史看待。
史景遷仰慕司馬遷,蛋是,他如果寫中國歷史,會直接引用史記記載?
這是完全兩回事。司馬遷是舊中國歷史體系的開創者。

司馬遷記載的漢帝國和匈奴的戰爭,簡直就是玄乎評話,不是玄幻小說哦。反正今天大捷,明天還大捷,老在大捷,大捷啊大捷,斃敵無數,斃敵到最後?囚犯都上戰場啦,娃哈哈哈。匈奴人難道是克隆人么?今天被殺,明天就克隆粗人海大軍?
中國的24史,就是24部評話,千萬不能直接當引文。
司馬遷開創的中國歷史,是「大人物」歷史。而不是敘事歷史,這是和西方歷史傳統的明顯不同。
中國沒有客觀的敘事歷史,只有一堆不知真假的故事.


太史公的爸爸是太史公,他爺爺也是太史公。
這就是他家世襲的,你說他知不知道。
還有,這種問題問得真的是。。
簡直是懷疑我國這麼多年所有文人墨客的智商,司馬遷要是寫的假的,你以為大家看不出來?


沒有歷史可以真的完全複製歷史。比如司馬遷的縱橫家就都不對。

治史嚴謹也是史家的基本素質,不是有特殊時間限制或者政治壓力的,治史都沒問題。


見人心。知者自知。


只能和其他史書以及出土文物做對比求真偽。

另外說點題外話,歷史事件的大致走向和部分數據是可以求真偽的,但是細節就不一定了,因為歷史的記載來源於參與者的轉述,而轉述必定產生偏差,落實到細節處更是如此。我們記載歷史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在細節處求真偽(當然求真偽也很重要,但敘述的偏差決定了真偽的相對性),而是以歷史環境和歷史事件作參考,來解決現實問題,所謂「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


你質疑史記不如去質疑荷馬史詩
如果因為史記部分內容和實際有偏差而否定史記或司馬遷寫史記的動機,你咋不上天呢


很明顯不全是真的。比方說吃了個蛋就生了個皇子,項羽一人打幾十人,這種事情不可能是真的。
史書都是一樣,只能當小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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