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論壇 stage1st的發展史是怎樣的?
了解歷史,必須有一個切入點。那——就從建立S1卻又被趕出S1的徐老師開始吧。
以下兩文雖是徐老師和S1現任管理者的口水戰,但想必一般人也能從中看出個S1的大概了。
論壇秘史 - 遊戲業界綜合討論區
S1本壘完全導讀:徐老師的黃金十年(全年齡自我審查刪節
2012年darkbaby徐繼剛寫的回憶錄,作為重要創始人之一,很有說服力,可以看一下,略長。
前言:
假作真時真亦假,或許本文中除了部分人名以外,涵蓋了許多人想知道的一切真相,真相有時候總是有著些許的可讀性。
有人曾經說中華民族最大的劣根性就是缺乏對他人的「寬恕」,撰寫此文的目的絕非說教或撻伐,旨在回憶那逝去的如火青春,那個激情碰撞的黃金時代。
畢竟,人的一生中並沒有太多的十一載歲月可以隨意揮霍......
第一關:
「你......快...快打開電視看中央台的新聞頻道!!」
時隔十一年了,每當想起SNOOPYS這個人,總是會聯想起那年九月十一日的深夜。這是我記憶中某人平生唯一的一次驚惶失態,不過這也很正常,有哪個精神正常的人目睹那個世界性的恐怖事件會不感到震驚呢?
當我睡意惺忪的打開電視,電視里美國世貿大廈被飛機撞擊崩塌的那歷史一幕頓時震撼了心靈,對著那頻繁重播的畫面久久發獃。然而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或許連那另外兩個當事人也已然淡忘,某個網路論壇的命運就在那一天決定了,僅僅是因為和「911事件」發生在同一天,才讓我銘記至今。
和其他一些國內的網路名人相比,我的上網經歷並不算很長,直到1999年初才開始上網衝浪,漫無目的地在貓撲和天涯等老牌網站四處遊盪,最終在一個叫NEWTYPE的網路社區落了腳。簡稱NT的該論壇系由國內著名的一家TV遊戲雜誌《電子遊戲與電腦遊戲》所運營,當時在ACG領域可謂冠蓋雲集,集一時之盛。大凡往日在ACG領域有些頭臉的編輯或作者,大多曾在該論壇露臉。甚至若干後來在圈內嶄露頭角的風雲人物,是時亦不過是混跡各罈子灌水的無名小輩而已。
較之NT論壇的風風火火,曾經風光一時的《電電》雜誌卻已是江河日下,編輯不斷出走,而雜誌的可讀性也日趨低落,我曾經驚異如此多珍貴的網路資源何以被棄如敝履,直到後來無意間進了這個圈子後才逐漸了解到個中真相。那時的NT可謂門派林立,每個論壇就像一個獨立的王國,經常會發生大規模的論戰,較之現今一些論壇中流於低俗的人身攻擊和謾罵,是時那些高人們的旁徵博引,足以令觀戰者心潮澎湃。至於如在下等俗流,往往戰戰兢兢不敢輕易插嘴,唯恐無意間觸怒了某位心胸不夠寬廣的大神而自此難以立足。
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喜好在遊戲論壇與人討論16BIT時期老遊戲的區區終於也招惹上了一個傳說級的混世魔王,居然令得人生際遇發生了未曾預料的轉折。
MONKEYKING,據說是一個長年漂泊在北京的四川籍青年漫畫家。誠如其論壇ID一樣,他是一個卓然獨立於NT論壇各大門派間的散仙,雖然屢次與人論戰卻罕見敗績。猴王常勝不敗的關鍵是結交了一位同樣厲害的密友ID:SNOOPYS,後來才知道與我同為上海籍、當時處於半失業狀態。SNOOPYS雖然遊戲閱歷不如猴王,不過此人精力充沛且反應敏銳,算是一把難得的論壇灌水高手,論壇人皆送雅號為「水狗」。猴狗聯手,往往所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
人皆知猴王平生最推崇的遊戲是ATLUS出品的《真女神轉生》系列,其浸淫造詣確實足以獨步國內,曾寫過一篇PS版《女神異聞錄2》的散文,文筆之美惟有字字珠璣可以形容。雖然猴狗組合一直被列為本人繞路而行的刺頭,但終究還是不免招惹上一場大戰。某日猴王閑來無事,在論壇發了一個SFC的RPG名作排行榜,第一名是眾望所歸的《皇家騎士團2》暫且罷了,亞軍居然是屬於《真女神轉生》系列分支的《魔神轉生2》,頓時引起軒然大波。話說《魔神轉生2》雖然系統深得女神系列真髓,但劇情和流程式控制制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硬傷。作為一款24Mb容量的大製作,在SFC末期的名作群中居然毫無地位,當時的日本國內玩家的口碑可想而知。以在下為首一干所謂「傳統派」立時表示了異議,於是展開了唇槍舌劍。憑藉本人對於SFC時代遊戲的博聞強記,至少在和猴王的對壘中足以保持平分秋色,不過對方還有著名的水狗助戰,情勢便很快急轉直下。水狗善於抓住對方言辭中的漏洞挑刺,往往將對方原本清晰的思路打亂,並將論題轉為有利於己方的趨勢。更為可怕的是,此人打字速度亦堪稱一絕,往往本人剛回一貼,已見他連發了數貼,居然還有閑暇在其他帖子小灌一水。在猴狗聯手攻擊下,我終於扛不住宣布高掛免戰牌,得理不饒人的猴王居然還窮追猛打,要求本人在論壇發帖謝罪。
猴王還不屑地說:「你這樣的人,除了在論壇和人胡亂灌水,還能幹出什麼正經事情?!」
自尊心由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不過猴王的真性情話倒也並非毫無道理,我過去雖然也曾以不同筆名在雜誌上發表過些文字,但自混跡NT論壇以來倒還真沒有寫過一篇正經的遊戲相關文字。憤怒和慚愧引發了胸中的小宇宙,一晚上不睡居然寫下篇標題為《沙羅雙樹-皇騎與火紋漫談》,洋洋洒洒達8000餘字。此文並未參考任何現成資料,純系憑藉本人多年遊戲的積澱一氣呵成,雖然年深日久難免有頗多紕漏,然總體上也算是當時選題標新立異的佳作。此文在論壇發表後獲得異乎尋常的好評,猴王自此偃旗息鼓,而水狗則主動示好願意結交。通過Q聊後方知水狗居然也是上海同鄉,畢業於華東師範大學,原本在某重點中學擔任理科教師,因不安於本行而離職賦閑。文章在論壇發表後還發生了預想以外結果,恰逢《電電》責編DRAGON偶然閑逛論壇,閱後回帖道:「如此好文,如果不在雜誌發表實在可惜了!」遂立即加QQ約稿,本人居然由是鬼使神差地走上了長期撰稿之路。
DRAGON和水狗兩人對於本人撰稿生涯著實提攜頗多。當時國內遊戲雜誌正處於《電軟》和《電電》兩強爭霸的末期,由於黨同伐異的門戶之爭導致撰稿人群處於青黃不接的窘境。時任《電電》責編的DRAGON頗有心重整旗鼓,因此對我這樣一個憑空冒出來的散仙青眼有加,不但在顯要欄目刊文力捧,他還有意將本人的真實聯絡地址刊登在雜誌上。結果當《沙羅雙樹》等多篇文字發表後不久,我竟然陸續收到了上百封讀者來信,絕大多數讀者都表示了讚揚和鼓勵,更有資深玩家則主動探討一些專業性的遊戲話題。事實上打開與讀者的直接溝通渠道能夠大幅度提升撰稿人的從業責任感,有助於推動其作品品質的精益求精(當前一些媒體只著眼於編輯與讀者間的所謂互動交流,阻隔了撰稿人深入了解讀者思想和趣味的渠道,並不利於整個行業的健全發展)。陸續發表了數萬字的文章後,原先承諾的高標準稿酬卻一拖再拖,每次與DRAGON交涉時他都表示出無奈和歉意,直到次年新年(2001年)初二本人信用卡中才如數打入拖欠稿酬。DRAGON還特意打來長途電話向我確認稿酬是否足額發放,當獲悉收到後語氣中流露出如釋重負之情。日後結識了當時《電腦商情報遊戲天地》著名的記者罪XX(曾經也是《電電》的主力寫手),才了解到正是由於《電電》老闆的短視行為導致大量撰稿人稿酬被無故抵賴拖欠,本人能夠幸運討要到實仰賴DRAGON的暗中力助。
記得第一次和水狗網下聚會,他手裡拿著一打A4紙列印的拙作《憂鬱的弦歌-龍戰士系列漫談》,不由讓我頓生親近感。水狗當時算是本人最忠實的讀者,每次發文他都近水樓台先睹為快,並及時發表個人見解。他曾經把我和猴王的文章進行了比較,認為就文筆運用的流暢度明顯遜色於猴王,而行文間與眾不同的歷史滄桑感卻是其他寫手所不具備的,因此在創作時需要注意揚長避短。雖然實際年齡比水狗大了五、六歲,但網路經驗較之他卻形同稚兒,區區當時也算是國內小有名氣的TV遊戲撰稿人,居然從來不知道日本最大的個人遊戲社區GAME 2CH和火紋專題站茶廳,水狗還教會了我一套關鍵片語合搜索資料法(當時尚未有WIKI和百度),比如將「KONAMI」和「小波」組合便可獲得該社創業的大量訊息,再繼續輸入「上月景正」則能夠獲得更細節的資料,這在GOOGLE未成形的萌芽期實在是非常寶貴的網路經驗。
當時受到老牌雜誌《電軟》和新銳《遊戲機實用技術》的雙重夾擊,《電電》的雜誌銷路每況愈下,NT論壇即將關閉的傳言日甚一日。水狗向我提議聯絡人手共同組建一個BBS論壇以延續NT的薪火,本人當然表示了完全贊同。有鑒於親眼目睹了當時NT論壇多次發生的大規模跨地域爭鬥,我和水狗當時確定募集同道的底線是儘可能上海本地人為主,一旦發生矛盾也可以直接進行對話交流(事後證明這種想法非常幼稚可笑)。於是ID:卡奧斯.克斯拉成為了我拉攏入伙的第一個同道,克斯拉是網路社區銀河英雄聯盟的幹事長,主要看重其在組織人事方面的經驗。記得倪匡曾經辛辣地把社會人群分為有用的壞人、有用的好人、無用的壞人和無用的好人這四類,或許克斯拉只能不幸歸納為最後的一類人,此公行事過於瞻前顧後,大凡由其所負責的一些實際工作基本都無疾而終,然則儘管後來被排擠出核心管理層,其人始終表現出得固欣然、失亦可喜的高士之風。為了公開招兵買馬,我開始在各大著名的個人遊戲論壇四處遊盪,遮人耳目關係對外宣稱組建一個仿效PC界遊俠工作室那樣的撰稿人聯合社團,工作室名稱「太陽黑子工作室」的靈感來自於當時本人在NT論壇的綽號「黑子」。
在水狗的推薦下,偶然來到了一個叫TGFC(TVGAME FANSCLUB)的論壇。這個論壇當時完全可以用清火冷灶來形容,日常在線至多十餘人、發帖數量亦不過百,和當時NT和貓撲等動輒幾十上百萬回帖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在仔細瀏覽了不過十餘頁的陳年舊帖後,輕視之心遂蕩然無存,較之NT遊戲論壇大多著眼於聲優或製作人等一些表層內容,TGFC的帖子則往往重點探討遊戲關卡設計的得失,有些專業術語讓在下這個老鳥也如墜五里霧中。更讓人感到親切的是,雖然不少帖子里的討論內容都非常激烈火爆,比如有一個N64《超級馬里奧64》和世嘉土星《NIGHTS》優劣比較的帖子里辯論雙方可謂寸土必爭,然言語間始終彬彬有禮而毫無人身攻擊,或許這種刻意的剋制正是造成論壇冷清的根源,但卻完全符合本人的口味。作為晉見之禮試探性地連續發了《沙羅雙樹》等幾篇舊作,我這個不速之客立即引起了久慣寂寞的眾人注意,打入圈子後才知道雖然論壇創始人是個老北京,但當時論壇的常駐用戶卻基本都是上海本地人或在上海工作的外地人,相當部分本身還是在UBISOFT、KONAMI和東星等外資遊戲開發公司任職的專業人士。原來都是同鄉的緣故,難怪一來就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我很快便與那些論壇老面孔們打成了一片。TGFC的前身是索尼PLAYSTATION愛好者論壇,也是國內最早創辦網路遊戲雜誌的個人社團,由於核心成員多為遊戲界專業人士的緣故,對國內主流媒體的浮淺造作非常不滿,其欲享有話語權之志非小。該論壇曾經和一家名為《新遊戲同志》的刊物進行過合作,雜誌每期騰出數頁版面作為TGFC專欄,刊登經過整理加工的論壇精華帖。不過由於《新遊戲同志》的市場影響力實在有限,且TG眾高人大多系理科出身,文章雖然意境頗高但流於艱深晦澀,因此並未造成多大反響。TGFC的遊戲主論壇版主常年空缺,他們一直希望找一個綜合水平夠格且活躍度較高的人出任,本人的突然出現讓他們找到了理想的「獵物」。TGFC曾經對於我張貼的「太陽黑子工作室第一次招募同道貼」產生了警惕心,當獲悉不過是招募雜誌撰稿人後,反而對本人潛在的網路影響力產生了濃厚興趣。
首次招募總共網羅了五個人,清一色都是上海人,我們約定在北站附近舉辦的動漫同人展上進行線下面會。第一個到達會場的是ID:聖菲德,當時是一個大二學生。曾經在《新遊戲同志》上發表過幾篇千把字短文(據說稿費分文未得),其中一篇評論音樂遊戲的內容文字頗為辛辣深刻。因此當這個獨特的ID應募時立即引起了我注意,當證實果然是那個文章作者後,他對於我這個風頭正健的「名人」居然關注其文章也頗感意外。現實中的聖菲德拘謹而守時,和其在網路上憤青式的言論完全無法相對應。在以後太陽黑子工作室的例行聚會中,他始終扮演著冷靜的傾聽者角色。ID:死魚高達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本次網路招募的戰果,他和我跟水狗其實早有交集,此人是NT聊天室(早期論壇開闢的類似QQ群的群聊房間)的常客,喜歡通宵達旦和一群閑人瞎掰,被譽為新一代「水王」。至於我和死魚的相熟,倒還有一樁令人發噱的公案。記得某日晚上死魚在聊天室里跟眾人繪聲繪色地說起他早年在某包機房親眼目睹的趣聞,他說N64在日本首發的第二天,就看到包機房老闆的一個「闊少」朋友興沖沖拿著嶄新的主機前來顯擺,當場圍攏了幾十人準備先睹為快。結果由於老闆錯將原裝110伏電源直插220伏上,但見得N64電源立時冒出了一陣白煙,賓主二人皆呆立半晌無語......死魚繪聲繪色向眾人描繪「闊少」那時尷尬痛惜的奇怪表情,我在旁一直不動聲色地聆聽其扯淡,忽道:「你說的這個人我倒是相熟的,和你也認識。」死魚詫問是誰,我答曰:「就是本人!」眾人遂皆絕倒。死魚果然長著一張略顯蒼白的魚臉,此公現實中和論壇里一樣始終是大家調侃逗趣的開心果,而且每次工作室活動例不缺席。和死魚同來的ID:SORA是工作室草創期唯一的女性成員,她的性格就像論壇里的綽號「花貓」一樣,大多數時候都保持著怡然自得的快樂,但如果有誰不幸觸及其逆鱗,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揚起「利爪」示威。SORA還是一個跑題王,經常在工作室聚會討論重要事宜時把話題引向她自己感興趣的無關內容,眾人對之也無可奈何。
比較起先期到來的三個正常人士,姍姍來遲的兩位則顯得格外「另類」。
曾經有哲人說過,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最真實的,我對於ID:WINTERFALL的第一印象完全可以用「相當惡劣」來形容。此君當時不過大一,卻已是滿頭白髮,一對骨碌碌直轉的圓眼中閃爍著異樣的亮光,此起彼伏的青春痘也是他相貌的一大特色。首次見面和以後的所有聚會,WINTERFALL在言辭中都對我表示出異乎尋常地恭敬和謙卑,吾輩尋常人總是被迷惑於滾滾而來的甜言蜜語,完全忘卻了老人們要警惕毫無來由的客套這樣的至理名言。雖然憑直覺對其一直有些莫名的不快感,但自問並沒有什麼可以被圖謀之處,又考慮到對方不過是個未出校門的大孩子,因此並不疑有他。ID DONGDONG足以用「人間奇葩」來形容之,很難想像我這樣一個東方傳統思想的人居然能與這樣一個唯西方體制最高論的虔誠天主教徒交往至今。雖然自命忠實的教徒,然則DONGDONG個人生活卻極度糜爛,第一次面會時還不到二十歲,其高調攜來之第N任女友已懷有生孕。在現實生活中DONGDONG雖喋喋不休但往往不知所云,但在網路交流中卻常有哲人之思,令得我這個年長者亦不敢對之輕視。其人對於ACG類知識的博學和求知慾亦令人讚佩,雖然對於任天堂奉行的軟體開發體制極為贊同,但秉承技術至上論的他卻對任社硬體技術應用的保守始終呲之以鼻。DONGDONG最值得稱道之處在於,他固然經常會和包括區區在內許多人爭論地面紅耳赤,卻並不會因此而銜恨生隙,倒也算是其西方人意志的最佳體現。
以撰稿人工作室名義招兵買馬的結果自然是只招得一群寫作愛好者,建設論壇所需的IT技術人手依然沒有著落,我們這群人中只有水狗初通前台技術,他原本以為搭建一個基本的小論壇不在話下,實際著手後才發現困難重重。所謂「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即便是為八字沒有一撇的論壇取個名字也反覆討論多時毫無頭緒,有起名「鳳巢」這樣雖然華麗卻特徵不顯的、或有叫「中華遊戲網」那種大而無當的......或許冥冥之中果有天意,正當大家都感覺論壇計劃即將擱淺之時,事情忽然出現了意外轉機。那日有個陌生人加了本人QQ好友,這個ID:TENJI的人原先在我處理過期日本雜誌時有過一面之緣,他詢問我是否就是那個在多家雜誌發表文章的DARKBABY,當獲得證實後表示出非常驚訝。在有一搭無一搭的閑扯中我意外了解到TENJI目前工作就是在某房地產公司負責網路維護,他主要擅長論壇的美工設計,還有個好友KUMA精通後台開發技術。直覺這乃是天賜的機遇,於是我毫無保留地把計劃原原本本地告訴了TENJI,他也對此產生了濃厚興趣。數日後在福州路的一家茶室里,我把新拉攏入伙的TENJI隆重介紹給所有成員,事情終於有了實質性的突破,大家都非常高興。當話題轉到為論壇取名時,大家一時又議論不休,TENJI想了片刻說:「不如這樣吧,論壇可以叫STAGE1。」由於其英語帶著濃重鼻音,大家一時都沒有聽懂,他又解釋說:「STAGE1是遊戲里第一關的意思,也可以引申理解為人生的第一關!」恍然大悟的眾人不禁齊聲叫好贊同。
2001年9月11日下午,我、水狗和克斯拉三人在雲南路美食街聚會討論未來論壇的發展定位。我發表了自己的見解,認為未來論壇發展要採取「無為而有為」的方針,不要刻意為論壇設定發展目標和方向,一切順勢而為。其餘二人對於這個想法都毫無異議,STAGE1終於進入了啟動倒計時......
蜜月:
那一年,我已28歲,LEON才剛滿18歲。
IDLEON是當時TGFC論壇最年輕且最活躍的管理員,我倆要好到幾乎無話不談,恨不能睡在一個床上聊到天亮。雖然年紀不大,LEON在論壇里的號召力卻非同小可,在他積極運作下我順利出任了遊戲論壇的版主職位,同時還破格獲得了進入隱藏的管理員論壇的許可權。直到進入管理論壇,我才真正了解到TGFC雖然人氣萎靡但隱藏的能量卻非同小可,和遊戲圈內很多媒體都有著千絲萬縷的合作關係。經常出沒TGFC的一個ID DCoulthard神秘人物,實際便是當時任職上海UBISOFT的《電軟》首席撰稿人葉偉,雖然此公並未擔任任何論壇管理職,但考慮到數名管理核心都是他現實工作中的直接下屬,其人在TGFC的支配力可想而知。
關於我和《遊戲機實用技術》的淵源,只有很少人知道始於TGFC,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某一天和論壇眾人正閑聊著國內各家遊戲雜誌的優劣,我對許多人對於《電軟》這份所謂國內始祖級雜誌情有獨鍾感到詫異。由於身在魔都上海的緣故,本人早在1993年就開始接觸《FAMICOM通信》和《電擊》等全彩日本遊戲刊物,後來葉偉和張弦兩兄弟搞的《電玩迷》也收藏了全套,對於《電軟》一直不感興趣。尤其看慣了海外雜誌那美輪美奐的銅版全彩,對《電軟》常年使用劣質紙張的黑白頁印刷更是嗤之以鼻了。我向眾人推薦了一本國內新出現的全彩月刊《遊戲機實用技術》,認為該刊物無論印刷質量還是文章深度都足以可以媲美香港同類雜誌。隆重推薦《遊戲機實用技術》其實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私心,實因該雜誌已陸陸續續發表了本人多篇文章。令我尤為感動的是,稿酬發放幾乎和雜誌發行完全同步,編輯還會在增刊的信封中寫下一些鼓勵之辭,確實讓人由衷產生親近感。多年後我曾經調侃一位整天纏著求稿的北方某雜誌編輯:「當初在下籍籍無名時屢投貴刊而不見用,今日何故謙恭如此?」那編輯答道:「老實說,鄙刊過去用稿基本都是編輯自行徵集的友情稿,除非是特別緊缺的內容,一般投稿者的稿件基本都無緣刊用......」原來如果沒有關係的話,普通讀者的投稿惟有進入廢紙簍的命運,在下對於這類無德刊物的嫌惡更甚。至於雜誌的稿酬,據說《電軟》多少年來始終是每千字30元起步,這個價碼和網路打字員的報酬不相伯仲,實在是視泱泱美文如糞土一般,即便如此低的稿酬拖個半年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自我標榜為行業中流砥柱的某些雜誌的作為,導致當年那些風頭正健的撰稿人們要麼寧願將美文發在網路上供人免費欣賞、要麼苦苦掙扎在貧苦線連溫飽也難以解決。
一個雜誌貼無意間居然釣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兩位新註冊用戶先後參與了討論,一個ID:慕容非、另一個ID:GOUKI,前者發言猶如北京的紅星二鍋頭般實在沖得可以,稍有意見相左即出言反擊,而後者相對保持著克制和內斂。參照兩人在雜誌貼里半遮半掩的回帖,我猛然想起《遊戲機實用技術》里恰好有慕容非和GOUKI兩個編輯,或許果真是本尊降臨了。我查了下慕容非填寫的論壇用戶資料,居然認真填寫了QQ號碼等個人真實訊息,他也並未拒絕我互加好友的請求。經過一番深聊,大致了解到慕容非大學剛畢業不久,我對他在雜誌上表現出的文字功底頗感讚賞,不過感覺其對於行業內的歷史缺乏應有的了解,例如居然不知道GAMEBOY是橫井軍平發明設計的。有次聊到興頭時我說未來準備寫日本遊戲廠商御十三家的系列歷史考據文投給雜誌(以後廠商系列漫談的靈感之源),慕容非平淡地表示了期待。比起和慕容非交流的謹小慎微,GOUKI就相對容易打交道了,混熟後他還主動跟我談到了剛到雜誌社工作時遇到的糗事。他那時坐火車從家鄉湖北某小城趕往深圳,臨下車時才發現錢包被竊走,為了不給老闆和同事們留下不靠譜的壞印象,故作輕鬆狀沒有聲張,直到安排好宿舍後才偷偷打長途回家向父母求援。
當時TV遊戲產業正處在發展鼎盛時期,以索尼PS2為代表的次時代主機將圖像效果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國內率先全彩化的《遊戲機實用技術》緊緊抓住了時代脈搏,將真實的業界資訊完整還原給了讀者。當時國內TV遊戲雜誌呈現出三足鼎立的趨勢,《電軟》憑藉著首義之威依然維持著市場份額龍頭老大的江湖地位,其在二、三線城市多年苦心經營的根基輕易難以撼動。而《遊戲機實用技術》則將市場突破的重點放在了發行量較大的上海和北京等六大都市,其遠超同儕的品質很快獲得了消費者的認同,並迅速佔據了一塊進可攻、退可守的地盤。至於《電子遊戲和電腦遊戲》,本來主要的市場就在大型城市,《遊戲機》的崛起對之造成了直接衝擊,此消彼長之下,該雜誌的頹勢已日見明顯。雖然依靠《電電》博得了些許微名,但是對於其長期拖欠稿酬的劣跡心有餘悸,況且此時《遊戲機實用技術》蒸蒸日上之勢明眼人都一目了然,於是我開始把投稿重心轉向了該雜誌。
2001年E3期間,有感於任天堂GAMECUBE的震撼展出,我連夜寫了一篇相關的評論文章,並通過TGFC論壇聯絡《遊戲機》負責新聞欄目的GOUKI詢問是否可能發表。GOUKI很快回復說事先已經約了其他人的稿子,而且選題角度也雷同。我有些不甘心,希望他能看看稿件後再發表意見,GOUKI看過以後認為文章質量比約稿稍勝一籌,在請示過有關領導後決定同時刊用,而且本人的稿子還排列在前。事後我才知道GOUKI約稿的那人是和他私交甚厚的TGFC管理員烏龍(也是國內著名任飯),對其不徇私情的徵稿態度頗為佩服。當時《電軟》最著名的欄目便是葉偉主筆的業界評論,由於出身上大國際商務的緣故,文章具有相當高的可讀性,業內人士的身份也為其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金色。《遊戲機》曾想尋覓一個旗鼓相當的名角與之拮抗,甚至已經約請了當時任職上海KONAMI高層的王子傑,後因王子傑離職創業而作罷(創立了久游網)。執筆業界評論的作者首先必須擁有一定的知名度,對於業內動態要有敏銳而清晰的認識,並能闡述自身獨到的見解。在當時國內文筆出眾的撰稿人俯拾皆是,然則熟稔業界動態的屈指可數,在找不到與葉偉旗鼓相當的所謂「業內人士」以後,我便幸運的成為了《遊戲機》刻意栽培的對象。
與此同時,TGFC和《電軟》的合作計劃在葉偉的暗中推動下也取得了很大進展,家住北京的LEON代表論壇造訪了《電軟》編輯部。那日LEON回來後興沖沖地向我詳細描述了編輯部的情況,並說主編楊柯來是一位才二十齣頭的絕世大帥哥云云。或許是迫於來自《遊戲機》的強大市場壓力的緣故,原本趾高氣揚的雜誌方忽然放低了姿態,全盤接受了TGFC的合作條件,答應每期在顯要欄目提供至少六頁版面作為TGFC專欄並給予破格的稿酬。數日後,TGFC上海眾在淮海路新天地某酒吧聚會,當應邀出席的在下興沖沖趕到那裡,才從詭異的氣氛中隱約感覺到自己才是這次PARTY的主角。葉偉就像一個黑社會大佬那樣被一干TG眾群星環繞著坐在皮沙發上,我被刻意安排在他斜對面一個逼仄的位置。事實上我和葉偉在多年前便已相識,那時本人經常來往於南市區一些著名的包機房以游會友,而家庭條件優越的葉某則經常會拿著諸如《夢幻之星4》等正版MD遊戲四處炫耀,在當時以SFC為正朔的包機黨被目為怪物。時過境遷,已然成為外資企業中層幹部的葉偉依然不改少時的做派,抑揚頓挫地對著一干TG眾發表了演講,其演講主題不外乎《電軟》擁有強固的群眾基礎,依然掌握著全國超過70%的市場份額,毫無根基的《遊戲機》終究難以與之抗衡,希望大家能夠認清形勢,傻子也能懂得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說到忘形時,葉偉還特意將《電軟》當期王俊生(其實就是葉偉另一個馬甲)和我相似選題的文章加以比較,狠狠地挖苦了一番,聚會由此不歡而散。
大約是受《三國演義》毒害的緣故吧,每個中國人內心都有著所謂的正統情節。即便明知立基帝都的《電軟》何等的腐朽不堪,但包括本人在內的大多數撰稿人始終還是以其為正朔,雖然當時我和素昧平生的GOUKI等《遊戲機》編輯已經建立了深厚合作友情,但依然在兩方陣營間搖擺不定,畢竟一方是稱霸天下近十載的正統,另一方不過是崛起不足一年的新貴。然而葉偉的威壓卻觸及了我身上的逆鱗,自此一直借故不參與TGFC管理層關於與《電軟》合作的討論,實際已經明確了態度。
某一個平常的夜晚,除了論壇格外的冷清以外並無太大異常,我慣常地整理著論壇的帖子。忽然出現了一個過去從未見過的陌生ID,這個ID顯然是沖著我而來的,該人最初自詡精通讀心術,宣稱通過瀏覽我在論壇的一貫發帖可知本人工於心計、狡詐多變......更為出奇的是該人居然還能用英、法、日三國語言爆粗口,令得在網路涉世不深的在下頓時慌了手腳,水狗聞訊也在旁靜觀著論壇的異象,他找了在北京外國語大學就讀的NT論壇熟人翻譯出了那神秘人用法語寫的髒話:「哦!這個名字是(指DARKBABY這個ID)在第二大街出沒的黑人妓女常用的昵稱啊......」針對性的攻擊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我試著通過論壇或電話聯絡幾個相熟的論壇管理員,這些人忽然都人間蒸發了。終於有一個論壇元老露面試圖打圓場,那神秘ID回了一句只有彼此意會的暗號,那元老立時遁形消失。最後,那個人似乎也疲倦了,終於拋下一句啼笑皆非的話揚長而去:「這個論壇絕不可能被你所利用,閣下最好儘快消失,否則將付出難以預料的代價!」水狗自始至終陪伴著我目睹了完整的一幕鬧劇,見慣大風大浪的他也不由感嘆:「這個論壇的水真是深不可測。」這一夜給我留下了終身難忘的傷痕,前所未有地期待著營建中的STAGE1論壇能夠早日完成,能夠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平靜避風港,可以躲避那不知來處的險風惡浪。次日,我在TGFC管理論壇宣布辭去主論壇版主後拂袖而去,LEON在QQ苦苦勸說回心轉意,但是那時我已經無心再去辨別什麼真情或假意了。
且說那個神秘的ID,或許自以為一切已成過眼煙雲,並不知曉有人始終刻骨銘心,消失了四五年後竟又施施然登場了。此番以那個ID亮相的大人物也算是個圈內響噹噹的角色,曾任日本某街機巨頭在上海門店的首任店長,後下海經商多年頗有積財。此公初時還憑藉其不凡資歷在TGFC受萬人敬仰,經常以長者之姿諭人以德。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終於因某幾件糗事而意外失腳,遂黯然消失於公眾眼底。少時讀《笑傲江湖》,感覺金庸描繪岳不群之偽善有用力過猛之嫌,隨著年齒的增長,方知大師對於人性的見地至深。
英國作家王爾德曾經說過這樣精闢的格言:「你想讓女人能長期保守秘密,就像希望貓兒不要偷腥同樣的困難......」
2001年9月17日晚,STAGE1論壇在萬事未備的情況下倉促問世了。按照原定計劃論壇準備在10月末才正式開放,但由於在網路上人脈深厚的SORA妹子口風不緊,實際已經有相當部分外人獲悉了STAGE1的存在,不得不順風推舟。另一方面,名聞一時的NT論壇已處在死亡的倒計時狀態,嚴峻的形勢也迫使我們提前了行動,不過因此造成的種種後遺症卻在以後造成了難以彌補的結果,這卻是我始料未及。那一天,為了搶救NT遊戲論壇的精華帖,我一個人連夜擔當著網路搬運工,把若干精華緊急轉移到S1並加精存照。工作室一眾還緊急召開了會議,我提出的論壇基本宗旨「STAGE1是太陽黑子工作室的工作論壇,太陽黑子工作室成員必須毫無保留地為論壇服務」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確認。由於當時我是工作室成員中知名度最高的一個,水狗希望我將雜誌公開發表的文章第一時間在遊戲論壇置頂張貼以吸引人氣,我雖然知道《遊戲機》方面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但為了論壇利益還是一口答應了(我顯然不可能料到此舉以後居然會成為自己黯然離去的罪狀之一)。至於論壇的職責分配,克斯拉和DONGDONG曾提出由我擔任站長,但我考慮到自身對網站維護技術一竅不通且網路人脈也遠不如水狗,於是力推水狗擔任站長,其他人也沒有什麼異議。除一直負責論壇美工的TENJI擔任管理員以外,其他工作室成員都擔任超級版主,主要在未來協助各論壇版主進行日常管理。水狗對於遊戲主論壇版主的人選始終舉棋不定,他認為主版版主的人選非常重要,一定要有相當專業素養且能鎮得住場子,當然有充裕時間也是關鍵選項。放眼整個工作室,當時有過論壇管理經驗的只有我和水狗,但我時間表一直排滿而水狗已擔當站長。於是決定第二次公開招募工作室成員,一則招募合適版主人選、二來也藉此在各大論壇為新開張的S1作宣傳。
由於太陽黑子工作室已在圈內小有名氣,第二次招募可以說是最成功的一次,網羅的人才大多成為了工作室的中堅力量,其中有兩人被鎖定為遊戲區版主的熱門候選。ID:MELTINA無疑是我遍歷網路十餘年間所知情商最高的一位,當時其人不過是大二學生,但表現出來的穩重機智已遠超實際年齡。最值得稱道的還是他處世的手腕,能夠在各方錯綜複雜的陣營間獨善其身,遊走措置而終不見嫌,足以證其之能。早先我曾在NT發表了一個「論SQUARE的功罪」的帖子在各大論壇引起了軒然大波,帖子主題就是對於SQUARE在PS2時代過度追求圖像效果而忽略創意進行撻伐,當時擔任國內最大SQUARE專題站天幻網管理員的MELTINA也按捺不住跑來NT參與辯論,幾番過招後彼此不禁惺惺相惜,我對之一直念念不忘。趁著工作室第二次招募,我幾番誠意相邀MELTINA加盟,但他由於天幻網站長大鳥君一直信重的緣故猶豫再三,直到我找到大鳥開誠布公說明情況後才慨然應允,水狗與之接觸後也立即認可其為合適的遊戲區版主人選。自此後,MELTINA兼任兩個著名網站的具體管理事務,卻始終能夠面面俱到,也算是難得的人物。不得不提一下MELTINA對於遊戲的悟性,由於年齡的差異,他對於遊戲的浸淫肯定和我不可同日而語,但其見地卻著實不凡。曾與之就一個SQUARE的SFC時代二線名作聊得不亦樂乎,時隔很久才知道他之前竟從未玩過該遊戲,不過在網上查閱過相關資料而已,居然瞞住了我這個玩得爛熟的老玩家。MELTINA在熟人中有個綽號謂之「女裝」,亦暗指其心細如髮、綿里藏針。
或許ID:TERRYFOREVER便是我命中注定的魔障,這個人也是註定將改變STAGE1發展軌跡的弄潮兒,天使抑或是惡魔各入人眼,相信時間將會是最好的評判者。
TF君當年也是一個大二學生,最初混跡在國內著名的火焰紋章系列專題站火花天龍劍自稱獅子王,見到工作室招募公告後便寫了洋洋近萬言的自薦書前來投效,其文字雖生澀造作,但辛苦碼字之功卻足以令我等動情。此人是個天生的自來熟,雖然相貌頗陋卻勇於自曝,憑藉其充沛的活力很快與論壇眾人打成了一片。我倒是看重其善於與人交往的能力,頗有意讓他和MELTINA共同擔任遊戲論壇版主,水狗卻以嚴重不靠譜為理由堅決反對,後來種種事實證明我確實看人過於片面。TF的忽悠能力也有其獨到之功,去年搬家時我偶然翻出了他當年寫給我的兩封親筆信,花花的信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工整的字,就像一個小弟弟在向遠方的兄長傾吐心懷,令人不由為之感動。水狗曾經勸我不要招募TF加入工作室,堅執稱其為「不安因素」,但我還是接納了他(考慮到日後三人關係的離奇逆轉,不能不感嘆上天的造化弄人)。
一個論壇的成功並未像想像那麼簡單。雖然NT論壇徹底完蛋了,但並非所有人都把STAGE1當作NT的精神延續,除了當初由水狗擔任版主的遊戲論壇部分死黨外,前來S1也不過就是那些太陽黑子工作室的粉絲,日常在線始終不過徘徊在百人左右。為了拉攏人氣我可謂費勁了心機,最有效地手段就是強化和當時如日中天的《遊戲機》雜誌方的合作。由於《遊戲機》尚未有自己的官方論壇,雜誌方當然也希望在網路上擁有傾向己方的宣傳陣營,於是也給予了太陽黑子工作室極大幫助。我在撰稿歷程中,常常感覺到人力有時而窮,在早期許多作品中頗多藉助了水狗提供的資料源,由此感悟到合作的重要性,一直提倡工作室成員寫作時能相互連攜。在我的極力促成下,聖菲德和WINTERFALL這兩個足球愛好者合作完成了《遊戲機》第一本遊戲專輯《第一運動的呼喚》的卷首特稿,並大獲好評。我特意向雜誌方索要了數本專輯並讓所有編輯簽名,以作為論壇活動的獎品,所有獎品都由我親自一一寄出。2001年末,《遊戲機》方甚至還刊登了STAGE1的精華討論帖,並破例公開了網站的地址,雜誌全面出貨當日論壇在線人數翻了數倍,伺服器幾乎陷入崩潰。在我們不懈的努力下,STAGE1終於渡過了草創時期的空前低迷,逐漸在網路上擁有了不小知名度,連雪鷹和小孔等一些圈內名人也聞訊前來,成為常駐人口。
人生總是充滿了戲劇性。
某日,TENJI約我和水狗關門密議,他忽然告訴我倆已經出資購買了http://STAGE1.NET這個域名的使用權(實際上網路盲的在下第一次知道有購買域名的說法),水狗一時間沉默不言,我對TENJI這種不宣而行的舉動表示了不滿,申明STAGE1這個域名應該歸工作室集體所有,談著談著兩人劇烈爭吵了起來,TENJI甚至一怒揚言要一拍兩散。水狗對此始終保持著異常的冷靜,極力調和著我和TENJI兩人之間的矛盾。冷靜下來以後,我們都隱隱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經過相互間坦露心扉,終於發現隱藏在背後的一個「魔影」,原來TF在暗中扮演了並不光彩的角色,讓我和TENJI相互產生了猜忌。我終於理解了當初水狗對TF的評價,驚怒之下,立即衝動做出了一個讓人落下話柄的舉動,在論壇公開發置頂貼宣布將TF開除出太陽黑子工作室。TF確實也有其過人之能,他深知我絕對不可能把和TENJI為域名齟齬的事情公諸於眾,極力在論壇扮演被迫害者的角色,而我的高調處置也引起了部分不知情者的強烈反感。最終一場鬧劇之後,TF帶著一群平素相善的網友和一份神秘厚禮投奔了當時被視為競爭關係的TGFC,原本奄奄一息的TGFC居然人氣開始逐步上升,這樣的結果確實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話說當初在TGFC的驚魂一夜,實際僅僅是該論壇管理層中葉偉一系的人所為,包括LEON在內多數人並不希望看到我的離開,因此在我拂袖而去的數月間,該論壇始終保留著本人論壇版主的許可權,包括被他們視為機密核心的管理論壇進入許可權。當時的TG管理論壇里隱藏著大量圈內不足為人所道的內幕機密,包括即便在我離去後依然在和《電軟》謀劃的合作協議等等。我在無聊之時,曾經將TG管理區內的若干秘聞和工作室成員作為說笑談資提及,耳目靈敏的TF自然也暗記在心。就在TF投奔當日,TGFC突然取消了我原先保留的所有許可權,態度也由原先表面的中立轉為敵對。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由TENJI出面搞定的論壇空間忽然出了問題,STAGE1第一次出現了後來被論壇眾習以為常的「大姨媽」,許多人因此流向了TGFC。財力雄厚的TGFC論壇一直非常穩定流暢,深受顛沛流離之苦的我等深刻意識到了金錢的重要性。TGFC的核心都是工作多年的白領人士,且擁有著相當深厚社會關係,甚至有一位遠在北美的神秘網友每年定期無償捐助論壇數百美元作為域名維護費用。而當時太陽黑子工作室可以說是窮人集中營,水狗和克斯拉均長期失業、TENJI剛更換工作尚在實習中,余者皆是在讀的大學生,只有我的經濟情況尚算穩定。由於我大力創導的現在看來是完全幻想主義色彩的圓桌會議體制,也並不希望看到某一個工作室成員掌握經濟主導權,於是提議工作室成員每年進行一次大規模合作,所得稿酬論壇維護資金。當時《遊戲人》頗受好評的「無印良品系列」即是太陽黑子工作室數年短暫歷史中最成功的一次集體行動,籌措到的數千元均交由水狗支付論壇伺服器租借之用。
曾經有好幾次,連我和水狗都懷疑STAGE1在劫難逃,但終於還是努力度過了險境。到了2003年以後,STAGE1論壇進入了穩定發展期,我們也開始謀划進一步發展的途徑。由於自身曾經為了論壇空間飽受煎熬,我對於一些缺乏資金的個人遊戲論壇的境遇頗能感同身受,於是大膽提出了一個」GAME WORLD」的構想,計劃與國內一些有特色的遊戲網站進行強強聯手,將那些處於不同困境的論壇吸收合併,以形成一個類似台灣巴哈姆特那樣的大型綜合性遊戲專題站。我們第一個瞄準的目標便是MONKEYKING的《女神轉生》專題站,雖然猴王心高氣傲,但憑藉水狗與之多年交情,很快就將他的論壇順利動遷。不過《女神轉生》畢竟是冷門遊戲,我把下一個目標鎖定在了當時處在嚴重困境中的火花天龍劍,火花是國內最權威的《火炎之紋章》系列專題站,不過當時的管理層多為學生哥緣故,論壇只能暫借免費棲身,網速奇慢無比。火花算得上是S1的友好論壇之一,網民的重合度相當高,如果能成功合併的話必然會在圈內造成重大反響。於是我和水狗與火花方面頻繁展開接觸,火花管理層分成了兩派意見不一,一派以太陽黑子工作室成員CT為首傾向於強強聯手,另一派以前站長某君為代表堅決希望保持獨立性,而主持論壇管理的某著名撰稿人則一時態度曖昧不明。幾個回合交鋒後,某氏私下向我提出只要讓他當S1的管理員,他一定會全力促成論壇合併計劃。急於求成的我向水狗提出讓出自己目前在論壇的位置,水狗卻以無法和某氏坦誠共事為由斷然拒絕。合併計劃終因雙方各懷心事而告吹,過於熱情的我還在一些火花老人心目中留下居心叵測的壞印象,我也因此非常心灰意冷。不過後來《風林的西林》和《重裝機兵》等一些冷門遊戲的優秀專題站都通過依附S1得到了延續,個人也算是為國內TV遊戲的發展做出過些許的努力。
2003年是《遊戲機實用技術》在國內市場真正成為龍頭老大的成功之年,我和太陽黑子工作室也因為與之緊密合作而獲益匪淺。通過SORA的牽線搭橋,當時上海有線五套的遊戲欄目決定把STAGE1作為他們遊戲網站推薦計劃的第一站,經過大家緊急磋商,最後決定把節目攝製地點放在客廳寬敞的我大哥家裡。虛度年華近三十載,平生第一次面對鎂光燈,我居然緊張地連話也說不出來。
好事接二連三,很快我又第一次獲得了曾經魂牽夢縈的人生機遇。任天堂在中國設立的子公司蘇州神遊市場開發部主動向我伸出了橄欖枝,進入遊戲廠商工作是每一個遊戲人少時的夢想,更何況還是自己一直心儀的公司。不過十年國企的安定生活早已讓我產生了致命的惰性,兼且對自己的大專學歷也沒有太大信心,因此始終猶豫不決。不過在水狗等人的勸導下,我終於下定決心「老驥伏櫪」,準備應招前往投效,不過一個意外讓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一直趾高氣揚的葉偉破天荒地發了一條簡訊給我:「欣聞吾弟將應召前往神遊,我日前已特意向老顏隆重推薦了閣下,想必將有高位虛席以待......」葉偉所說的老顏乃是當時神遊總裁顏維群,神遊招攬我的事情當時即便在S1也僅有在上海的幾個工作室成員知曉,葉偉的耳目之靈實在讓我感到膽戰心驚。他的簡訊讓我感到高深莫測,未知其果真與顏老說了什麼話,我又打聽到神遊開發部中有近半數員工系原上海UBISOFT跳槽,和葉偉淵源極深。考慮良久,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以明哲保身。雖然我進入圈內的機遇錯失,但水狗卻在雪鷹的推薦下獲得了去上海著名網遊公司第九城市面試的機會,當時九城剛和暴雪簽訂了代理《魔獸世界》的合同,在圈內可謂風頭正勁。水狗經過幾輪面試成功進入了九城負責一個TV遊戲專題站的建設項目,STAGE1的知名度為其輕易獲得OFFER起到了關鍵作用。據說當時水狗為了進入九城,向面試官提出了一個奇低的薪資要求,此後一直成為其被圈內友人調侃的話題。
2004年7月,第二屆CHINA JOY遊戲展移師上海浦東展覽中心舉行,《遊戲機》的特派記者是《掌機王》主編LIKY,雜誌方委託我陪同採訪。那天在離我家不到一站路距離的錦江之星賓館裡第一次見到了LIKY,見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居然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不禁有些汗顏。開展首日,我們憑藉著媒體證全程聆聽了諸位業界大佬的基調演講。僅容數百人的禮堂里,在我左側身旁坐著號稱華人地區遊戲的奠基者台灣智冠公司總裁王峻博,右後方則是著名的金山公司老闆求伯君,正前方卻是網易老大丁磊一行,而台上滔滔不絕地乃是盛大網路掌門陳天橋。置身於眾多億萬長者之林,不禁熏熏然產生了某種幻覺。望著台上揮指斥遒的中國首富,其年齡不過僅比我大了幾個月,人生際遇的雲泥之差實教人唏噓感嘆。午飯時,我和LIKY在餐廳邊吃邊聊,忽見三個日本人在翻譯陪同下坐到了我們旁邊,見到三老外津津有味地吃著和我們同樣二十五元一份味如嚼蠟的咖喱雞飯,我不禁好奇地盯視了幾眼,猛然覺得為首的那個中年日本人非常面善。思索了片刻,我告訴LIKY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人肯定是SQUARE-ENIX中國的總裁本多圭司,以前日本雜誌上見多了他的照片!」在我的慫恿下,半信半疑地LIKY鼓起勇氣走上前詢問,一行人果然是低調觀展的S-E中國高層,於是LIKY意外地超額完成了採訪工作。不過採訪結束合影留念時我卻悄悄地躲到了旁邊,至今為止見過的海外業界名人也不下數十位,居然未能留下一張合影照片,或許也是個性使然吧。
轉眼到了2005年,STAGE1和太陽黑子工作室都處在上升周期,許多成員陸續踏上了工作崗位,開始了人生的新的旅程。
也就在這一年,我的人生被一款原本足以堪稱偉大的遊戲再次改變。我曾經為《馬里奧》、《塞爾達》或《最終幻想》等無數優秀的TV遊戲所感動,但真正讓我痴戀迷失的卻是一款PC網路遊戲-《魔獸世界》。或許我的性格註定會沉迷於魔獸那種深邃龐大的虛幻世界,雖然在現實中常喜好一人獨處,但在網路遊戲中卻對人際關係複雜的大規模公會活動樂此不疲。在現實生活中也算得是仗義疏財,過去工作室上海眾聚會時基本都由我一人埋單,但在遊戲中卻立志成為伺服器第一奸商,工於心計而無所不用其極。由於沉迷於《魔獸世界》,我對於業餘撰稿的興趣日減,即便迫不得已應付一些友情約稿,也總是找出種種理由拖延時間。有一次,忍無可忍的某編輯在雜誌的編讀欄目中聲稱某撰稿人五花八門的拖稿借口已經足以編輯出書了,顯然是在揶揄本人。數年間忘我的痴迷,寶貴的光陰飛逝而過,在享受著遊戲帶來的前所未有快感的同時,我並未意識到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其他東西,升遷、愛情、友情和理想......
《魔獸世界》也徹底改變了STAGE1的發展軌跡,由於以我為首一干核心人物沉迷於網遊,兼且水狗等人又身為九城員工,TV遊戲成名的S1逐漸蛻變成了以《魔獸世界》出名的S1,《魔獸世界》分論壇和閑聊灌水的外野人氣遠遠壓倒了遊戲論壇主區。雖然在線人數依舊在不斷攀升,但一切已經完全脫離了預定的軌跡。
決裂:
水能覆舟、亦能載舟
有人因為痴迷網路遊戲而沉淪,同樣有人因為網路遊戲而攉取了人生第一桶金。
2005年,在網路上銷聲匿跡多時的TF突然公開露面,到處風傳他已經發達了,此君在全國各地到處遊盪,所到處呼朋引類大宴四方。一時間網路上居然沸沸揚揚傳出了「跟著TF哥,有吃又有喝」的段子。上海似乎是TF巡遊的終點站,某日死魚高達告知TF準備在某飯店宴請太陽黑子工作室全體成員,並特意邀請我前往。由於經過當年那場風波,早已知曉TF此人決非等閑之輩,兼且亦埋頭於《魔獸世界》中難以自拔,遂婉言謝絕了邀請。次日,水狗向我介紹了TF的近況,原來他當初投奔TGFC後憑藉其三寸不爛之舌混得風生水起,居然搭上了一個網遊打金公司的老闆,在那人的大力提攜下,TF從日服《仙境傳說》開始白手起家,短短時間內就撈到了可觀的人生第一桶金。雖然TF在網路上聲名鵲起,但他卻也並未主動找我晦氣,因此我也對此並不在意。
雖然我曾經負氣宣稱絕足於TGFC論壇,但是這個論壇濃郁的上海味還是難以割捨,內心始終將之目為S1以外的第二網路家園。不過在將近一年多的時期內,每當我在雜誌上有新作發表,TGFC都會出現一個神秘ID「蒔子」,對文章進行逐字逐句的批駁攻擊,甚至於對本人進行挖苦謾罵。直覺讓我懷疑這個神秘人物是身邊的熟人,但並不知道無意中開罪了誰,對此一度深感鬱悶詫異。正所謂言多必失,再狡猾的狐狸終究也會露出馬腳。經過留心觀察,我發現在全體工作室成員中,除了本人以外,「蒔子」經常調侃的便是WINTERFALL,而WINTERFALL根本就不能算是知名寫手,其文章也基本不涉及某些敏感內容,何以如此受到眷顧呢?我委託一個TG論壇交好的管理員查看了「蒔子」的IP地址,又將之於WINTERFALL的IP地址進行了比對,心中的懷疑居然得到了證實。我無法理解一個長期相處且大力提攜的晚輩何以會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按捺不住怒火,我將兩個IP地址搜索結果發在了S1管理區內。WINTERFALL見到戲法終被拆穿後非常慌張,辯稱一直將我視為仰慕崇拜的大哥,但是作為鐵杆索尼粉絲的他對我在媒體上力挺任天堂的言論非常反感,因此才化名進行批駁。隨即,WINTERFALL宣布退出了工作室。事後,MELTINA告訴我:「實際上工作室里許多人早就知道蒔子就是WINTERFALL,只是瞞著你不說而已。」我忙驚問緣由,他平靜地回答:「很多事情知道了往往比不知道更糟,還不如平靜地等待事情自然獲得結果!」雖然知道MELTINA所言在理,不過有感於現實中人心的虛偽,我由此更加沉湎於虛幻世界中尋求平衡。
或許受到西方自由主義思想影響的緣故,DONGDONG是所有工作室成員中最鼓吹圓桌會議體制的人,他對於STAGE1日趨呈現出由水狗一人獨裁的格局表示了擔憂,多次向我詢問工作室繼續存在的意義,本人對此也無法給出滿意的答覆。當時由於許多老成員陸續踏上工作崗位,工作室已經出現難以滿足媒體約稿的窘境,我決定發起第三次大規模成員招募活動補充新鮮血液,另外一個目的也在於強化工作室在論壇的影響力。時隔經年,太陽黑子工作室在國內的知名度早已今非昔比,招募公告四處張貼後報名者紛至沓來,其中不乏資深撰稿人、知名個人遊戲網站站長甚至還有業內人士,經過反覆挑選有八人被選為新成員。不過在授予新成員進入管理區的許可權時,水狗表現出非常不合作的態度,有一個人直到三個月後才被加入。這次招募活動表面上轟轟烈烈地取得了成功,實際卻根本沒有達成我個人期望加強工作室和論壇聯繫的初衷,而水狗的消極應對也讓我產生了嚴重無力感。進入九城多年的水狗已經事業穩定,擔任S1站長多年也讓他建立起了可觀的人脈關係,此時的工作室對於他來說已成為阻礙其自由行事的多餘累贅。DONGDONG顯然比我更早看清了這一點,他決定暗中聯絡工作室成員準備另立山頭,幾次約我商談具體計劃。工作室分裂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況且自問和水狗雖然有分歧但畢竟沒有直接衝突,最終做了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我有意無意地將DONGDONG的計劃告訴了水狗的密友死魚高達,希望能藉此表達自己並無與之對壘的誠意。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水狗在次日召集了會議,一舉剝奪了DONGDONG等幾個反亂首腦的論壇管理許可權。隨後,水狗和我進行了談判,最後談判結果他表面上繼續承認S1是太陽黑子工作室的集會中心,但今後工作室和論壇管理完全脫鉤,論壇管理許可權的分配由其完全掌握,而我只負責工作室的管理。根據最初的約定,S1的站長以下最多只設立兩個管理員,分別由TENJI和KUMA兩人擔任。風波之後,水狗開始大量分封管理員,因此我擔任的超級版主許可權作用益發被稀釋。
DONGDONG並沒有怨恨我的出賣行為,他冷眼看著水狗的一舉一動,反而勸說我趁此時儘早體面的退出S1,否則未來恐難全身而退。我對於DONGDONG的警告頗不以為然,自認為憑藉和水狗多年交往的友誼,再加上在論壇的影響力,必能獨善其身。
DONGDONG問我:「你知道東晉恭帝司馬德文的故事嗎?」
粗通歷史的我很快就理解了個中深意,司馬德文為東晉中領軍時曾對大將劉裕恩遇有加,其繼位為帝後,權傾朝野的劉裕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遂識趣禪位於他。德文隱居於秣陵鄉間,因恐被暗害終日與皇后二人自炊度日,不過最終還是被劉裕派人用棉被悶殺。
見我沉吟不語,DONGDONG又接著說:「你覺得現在的S1還算是遊戲論壇嗎?主論壇一天發帖量不過幾百,而外野水區發帖量卻穩定上萬,再這樣下去今後還有人知道網站和工作室的關係?你對論壇還有什麼作用嗎?」雖然覺得DONGDONG的話不無道理,但依舊覺得他對水狗的成見實在太深,既然水狗願意全面管理網站,又何苦去自尋煩惱呢。
《勇者斗惡龍》系列之父堀井雄二曾經把沉迷於網路遊戲難以自拔的人貶稱「網路廢人」,我對於《魔獸世界》的嗜好也完全達到了「廢人」境界,雖然深知過度痴迷的嚴重危害性,但是卻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直到有一天,一個戰友的忽然離去終於給了我深受啟示。公會裡的一個主坦克原本是湖南株洲市某銀行分行的副行長,足以夠得上高富帥的標準,自從迷戀了網遊後,放棄了事業的進步、和多年女友分手......人生一步步的下坡依然不悔,直到他因為參加公會RAID錯過了和父親見最後一面,才終於幡然醒悟,至今依然記得當年他在UT語音頻道里當眾追悔痛哭的撕心裂肺。我由此開始反思沉迷虛幻的人生意義,過了不久公會高層因利益分配不均發生了內鬨,風雲一時的龐然大物在一夜間土崩瓦解,這倒讓我從中獲得了解脫。
《業界的里側VOL.2-失落的泰坦王朝》和《大媒體時代》是我在《遊戲人》發表的兩篇非常重要的作品。前者的創作艱辛程度遠遠超出了外人想像,充分體現了一個處在創作活力衰退期的作者所面臨的困境,所幸雜誌方保持了足夠的寬容和耐心,前後歷時長達一年方完成。嚴格上說《失落的泰坦王朝》只能算是一篇超級復刻版,系我將歷年所寫的任天堂歷史相關文章摘錄凝粹而成,所幸多年積累的文字組織功底使之可讀性並未降低,發表後依然獲得了較高評價。雖然票房依舊,但我也意識到廠商歷史這個題材已然流俗,必須創新才能有所突破。正當其時,我偶然從《三聯生活周刊》看到一篇關於歐美電影雜誌的興衰回顧,由此忽然靈感勃發,國內外遊戲雜誌發展至今數十年間,居然還未見過一篇有份量的歷史回顧文章。更因為年齡資歷緣故,在國內有能力以親歷者角度撰文者捨我其誰?我也目睹了網路流行對於傳統媒體產業形成的巨大衝擊,為其蓋棺定論實正當其時。就在我創作漸入佳境之時,無形的危機卻悄然降臨了......
QQ好友中的一位稀客忽然叩訪,此君乃是《遊戲機》負責新聞欄目的資深編輯SOUL,由於他一直崇拜索尼品牌的緣故,我們一直僅僅維持著平常的工作關係。SOUL開門見山地告訴我已經從《遊戲機》離職,正在為某香港媒體集團籌劃一份遊戲周刊,誠意邀請我和太陽黑子工作室全體同仁加盟,並許以比《遊戲機》更高的稿酬。SOUL並不知道當時我的寫作狀態早已不如全盛時期,曾經產生過將《大媒體時代》作為收山作的念頭,不過我並沒有當面拒絕其邀請,只是模稜兩可的敷衍過去。事後我頗感不安,立即將事情經由告訴了GOUKI,GOUKI在聽說我的稿酬價碼後冷笑道:「沒想到大哥你現在的身價真是水漲船高啊!不過我奉勸你現在最好還是什麼也不要做,就當毫不知情。」然而到了晚上,有兩位工作室新人興沖沖找到我說SOUL已經開始約稿,我對此深感震驚,於是在工作室管理區發帖告誡全體成員對於新雜誌保持靜觀中立的態度,即便有人要撰稿也不能使用原筆名,以免引起《遊戲機》的誤會。
過了幾天,SOUL又在Q上找我,他聲稱可能是密晤的事情已經被泄露的緣故,可靠消息來源稱《遊戲機》方面將對我實施全面封殺,在我看來這個訊息幾乎形同天方夜譚,不過一笑了之。由於一系列的俗務導致《大媒體時代》的寫作進度大大延誤,當我準備再次施展拖稿慣技時,欄目編輯一反常態地敦促我一定要如期交稿,否則以後可能難以刊登。雖然我對編輯異乎尋常的態度有些詫異,但卻並沒有過多的浮想聯翩,最後將原定撰寫的港台雜誌相關內容砍去,在規定期限內交了稿。大凡我完成一篇大稿後,總會有如釋重負的放鬆感,恰好當時S1有個魔獸玩家的小型聚會,聽說水狗和雪鷹等人均到場,我也欣然應約前往。
在龍之夢的加州101海鮮自助門口,我和水狗不期而遇,猛然省起兩人居然已經有將近兩年未曾見面了,心中不禁有些唏噓,一時竟不知道怎麼招呼為好。水狗冷冷盯著我看了一眼,忽然說:「你以後還有條件吃這麼貴的自助料理嗎?!」聽了此話我不禁怒從心起,居然毫無來由地口出惡言,恰好此時雪鷹等人陸續趕到,遂按捺下憤怒隨眾人進場落座。當日水狗似乎心情特好,在席間口若懸河說個不停,對我卻視而不見。雪鷹和我僅有數面之緣,聊到興頭時她忽然轉過話題詢問我:「DB君,以你這樣的資歷,難道從來考慮過進入遊戲圈嗎?」我的心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她見我沒有正面回答,竟自又喃喃道:「你沒有進入這一行,實在是可惜了......」此刻在我眼裡,雪鷹那張並不算漂亮的臉龐上彷彿閃爍著聖母般的光彩。我何嘗不知道進入遊戲開發領域是大多數編輯和撰稿人的最終幻想,我也親眼目睹過曾經對自我估價不過區區月薪2500元的失業遊民入行僅僅數載就成為年薪十餘萬的高收入者。但是我更多的時候在捫心自問,即便憑藉資歷混進這一行,除了和許多入行者那樣依靠呼朋引類整日廝混,到底又能有多少有用作為呢?!
次日,《掌機王》主編LIKY發來手機簡訊:「接到上級指示,即日起暫不再接受閣下供稿,情非得已,還望見諒!」我這才醒悟水狗昨日幸災樂禍的原因,他居然更早一步知道事情的結果,不由讓我確信自己已經深陷在一個密謀已久的圈套之中。驚慌之下,我急忙聯繫GOUKI詢問原因,方知曉有人向《遊戲機》老闆馬先生舉報我吃裡扒外,而本人發在論壇工作室專區的告知貼便是煽動的罪證。獲悉了真相後,我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給GOUKI講了個歷史典故試圖證明清白;明初韓國公李善長因牽涉胡惟庸謀反案滿門被誅殺,數年後大儒解縉上書朱元璋為其辯冤,稱李氏原本已是一人在下、萬人之上的無比尊貴,而且還是皇帝的兒女親家。即便協助胡惟庸謀反成功,終究還是一人之下,況且還要冒天大風險,朱元璋對此也無言以答。GOUKI顯然聽懂了我這個典故的含義,《遊戲機》已是國內毫無爭議的發行量NO.1,我作為雜誌社力捧的特約撰稿人,享受的稿酬待遇甚至比一些資深前輩還高出一截,實在缺乏「反叛」的合理理由。不過他還是平靜地說:「事情既然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一切都只能用『莫須有』來解釋了,奉勸你還是什麼也別做,或許未來還能有轉機。」
我並沒有意識到平素關係密切的GOUKI此時在編輯部裡面臨的巨大壓力,無妄之災引發的怒火使得本人形同失去了理智的困獸,我也能夠清晰感覺到那些躲在幕後竊笑的身影,因此急於做出一些大動作來繼續展示存在感。先是答應了SOUL的邀請加盟《遊戲一周》,《遊戲一周》迅速垮台後又應葉偉之請轉投了《電軟》,其間有太多不足為人所道的辛酸坎坷。正當我處在內外交困的時期,隱藏在幕後的那些人自然不願錯過最後一擊的絕佳時機,於是在S1掀起了一浪接一浪的聲討行動。那些論壇斗將們顯然完全繼承了五十年前那些紅色先輩們的衣缽,除了無法將本人戴上高帽拎到台上楸斗以外無所不用其極。我被羅織了許多令人發噱的罪名,例如謊稱自己參與建立了STAGE1論壇、為了炒作強行把自己的文章加入精華區、在論壇利用職權迫害他人等等,甚至還翻出本人過去的諸多作品斟字酌句的揭批。在此期間,TF被水狗正式添加為論壇管理員,他出資為論壇購買了全新的伺服器,這也是S1第一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伺服器。TF的上位似乎成了總攻擊的信號,蟄伏多時的WINTERFALL再也不加任何掩飾地活躍在台前,精心在論壇里編織著一張DB包圍網(我至今無法理解僅僅是因為遊戲趣味的南轅北轍,就足以能夠讓人對曾經大力提攜的故人實施如此惡行,人性之陰暗乃至於此)。
終於有一天,他們發起了一個旨在讓我徹底聲名狼藉的公眾投票貼。誠如當初DONGDONG當初所預料的那樣,STAGE1早已非當初的STAGE1,大量的新人根本不知道論壇的起源,更不知道DARKBABY是何許人也,論壇不過是他們工作之餘逗悶閑聊的所在而已,投票貼果然朝著幕後掌控者們預期的方向演進著。由於水狗關閉了查閱投票者名單的網路許可權,我無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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