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客觀評價拿破崙三世?
謝邀
這個問題要拉長的話,就太長太長了……所以我盡量慢慢說吧。先用數字說話,擺事實。
首先,儘管很多人難以置信,但是拿破崙三世是法國自從路易十六以來統治時間最長的統治者(18年皇帝,再加4年總統),甚至比路易十六本人(14年),拿破崙皇帝(從1799年霧月政變到滑鐵盧戰役,總計16年),戴高樂(12年)都要更長。
其二,拿破崙三世的統治時代,是對外戰爭最為頻繁的時代,而且規模都很大。1854年對俄國開戰,1859年對奧地利開戰,1860年遠征清國,1862年遠征墨西哥,1870年對普魯士開戰,相比之下,之前兩個王朝少得可憐——七月王朝的18年裡面,除了開拓阿爾及利亞之外,幾乎沒有發生過對外戰爭。
其三,拿破崙三世的統治時代,是法國經濟發展最為迅速,工業化方興未艾的時代,在這20年當中,全國鐵路線總長度從 1851年的3248公里增加到1869年的接近2萬公里,完成了全國鐵路網路的建設。工業總產值從 1850年的60億法郎增加到1870 年的120 億法郎,工業生產水平僅次於英國,佔世界第二位。同時,帝國先後頒布並貫徹「墾荒法」和整治沼澤地的「排水法」,使耕地面積擴大了 150 萬公頃,耕地總面積達 2650 萬公頃,創造歷史最高水平,也讓法國的農業達到了新的高度。
我們從以上三個事實,差不多就可以開始勾勒拿破崙三世和他的整個統治時代的一點點剪影了。
從第一項事實中,我們可以發現,拿破崙三世是歐洲少有的權術家之一,馬基雅維利實用主義的正統傳人。
與路易十六這樣的正統國王,和拿破崙這樣身經百戰的軍事天才相比,拿破崙三世的統治基礎是十分薄弱的,在1815年帝國垮台之後,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們人少勢孤,在政治上屬於被排斥的狀態,甚至就連軍隊中的支持者也大為減少,於是無法獨自實現讓法國改朝換代的願望——於是在30年代,拿破崙三世在早年幾次試圖發動兵變都失敗了,最後一次甚至還讓他最後被抓進了牢房。
(很多人這裡肯定會想,為什麼當時的七月王朝不槍斃了他,以絕後患?
這個就要考慮到當時歷史背景了,當時的法國動蕩不安,幾乎每隔十幾年就要換一次政體,因此上層之間鬥爭的時候極少使用肉體清除——不是因為他們宅心仁厚,而是他們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做得絕了,那麼以後自己萬一哪天完蛋,別人也會做絕了。類似於民國時代的軍閥們,雖然他們互相爭權奪利,但是儘管會經常開戰,但是軍閥在落敗之後卻基本上不會被殺。)
同希特勒一樣,長時間的坐牢也讓路易-波拿巴開了竅。他在這多年的牢獄生活當中讀了很多書,也學習到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讓他明白了權術之所必須——也正因為波拿巴分子實在太少,他就必須拉攏更多人。
他的政治手腕高超,不斷地同舊的敵人妥協,把他們拉到自己的一邊,他深刻地知道,大多數精英和官員只在乎自己的權勢和財富能不能得到保護,並不在乎頭上的主子是誰——在1852年皇帝任命的40名國務會議參事中,七月王朝的舊權貴占 24 人。同年元老院中除了皇族和貴族的當然成員外,七月王朝原眾議員約佔20名、原貴族院議員佔12 名,到1856年,後者在參議院中竟增至46名。1852年立法團中波拿巴派只佔1/3,其餘均為七月王朝時期的顯貴。在帝國時期先後擔任過省長職務的共約 220人,其中多數人的政治生涯始於七月王朝,直到1870年,在任省長中仍有 2/3 屬七月王朝的顯貴名流。
但是這絕不是在說他不渴望權力,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十分重用和拉攏他的老部下和舊臣子,他的親戚們都十分顯赫,他的堂弟約瑟夫-熱羅姆親王擔任元老院議員兼殖民大臣,他的同母異父兄弟,莫爾尼公爵擔任立法團議長兼內政大臣,而拿破崙的私生子亞歷山大-瓦涅夫斯基伯爵則擔任了帝國外交大臣。
凡此種種,都說明拿破崙三世精於權術,善於抓大放小,既團結人也能把權力集中到自己和自己的親信身上。
最能說明他手腕高超的事實是——直到帝國覆滅,拿破崙三世也並沒有輸過一次全民選舉和全民公決(儘管有時候嬴得十分勉強),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讓民意成為自己的後盾。
1848年的普選當中(當然只限於男性),他參選總統,贏得了1000萬選民中七百多萬人的支持,而在1852年是否支持他稱帝的全民公決當中,783.9 萬票對他表示支持,25.3萬票表示反對,真真正正的讓他成為了「民選皇帝」。
哪怕到了帝國的末期,1869年第四屆立法團選舉當中,反對派也只贏得了不到40%的選票和席位,而在1870年4月的元老院法令進行全民表決的時候,表決結果是735萬票贊成帝國、153.8萬票反對、190萬票棄權。由於廣大農民一直忠誠地投票擁護帝國,終於使皇帝在全民表決中取得勝利。這一勝利使許多人、甚至包括激進共和派都認為,「帝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
而在帝國當中,皇帝指定的元老院議員的年薪高達 3 萬法郎、國務參事為2.5 萬法郎,而立法團議員的職位則沒有薪水——從事政治其實是一門開銷很大的職業,沒有薪水就意味著這些立法團成員必須仰承政府的鼻息,否則就沒有政府的支持和津貼,也就是說,他把立法團變成了他的御用工具。
而正因為政治需要,拿破崙三世和拿破崙皇帝一樣,對教會也採取了既利用又防範的態度。本質上拿三和拿一一樣,既看不起教會和教皇,又不自覺地想要把他們當成一個有用的工具,所以對待教會就十分矛盾,拿一靠著教皇加冕,後面又把教皇拘禁了起來。
而拿三一邊扶持教會,一邊卻又放縱撒丁王國打擊教廷勢力,不過拿三實際上還是教會的保護人,在他還掌權的時候,撒丁是沒有統一羅馬的,教廷還擁有一定的領地,只是等到他亡國之後,撒丁就無所顧忌了,直接就佔了羅馬然後把教皇扔到了梵蒂岡裡面去。
種種行為,既說明了他的權術高超,也說明了他的統治基礎十分不穩固,以至於需要各種反覆無常的權術來進行彌補,而這些反覆無常的權術在碰到另外一個天才俾斯麥的時候,就難免施展不開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外交政策註定只能隨機應變,以應激性的動作為主,沒有辦法進行長期的規劃。他時而和某國做朋友,時而突然交戰,時而交戰之後又成為好朋友,整個外交政策沒有確定的樞軸,而是以討好國內各個勢力(尤其是軍隊)為目的。
他為了討好軍隊,選擇了軍事稱霸的路線,然而並沒有一個稱霸歐洲的具體計劃,只有一個稱霸歐洲的夢想,在這個意義上,他的外交路線基本上還是老一套,以排斥奧地利和俄羅斯為主,然而那時候的奧地利雖然表面上還是個龐然大物,卻早已經垂垂老矣,他對普魯士的支持,最終使得他的一切功業灰飛煙滅。
同時,為了討好民眾,他又想要把自己打扮成民族主義和進步的代言人(在當時,這兩個詞是可以劃等號的),所以他對撒丁和普魯士的支持,又塗上了一層民族主義激情的粉飾,然而這種粉飾在真正的帝國利益上,又被消弭得乾乾淨淨,當義大利和德國的統一到了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們都發現法國成為了最後的障礙——只不過普魯士敢於去正面擊垮法國,而撒丁只敢等待法國崩潰再拿下羅馬而已。
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到,拿破崙三世的外交政策總體來說是短視的、是隨機應變而無遠見的,不過這種弱點不是來源於他智力不足,而是因為紛亂的國內環境和政治紛爭,使得他只能在對外政策上走上一條矛盾而又短促的路線,無法著眼於長期。
從第二個事實,我們可以發現,拿破崙三世屢屢發動戰爭。
這是因為他好戰成性嗎?未必是。
因為我們可以發現,歷次戰爭當中,並沒有多少對法國是不可避免的,很多可以說是沒必要的軍事冒險,最後一次甚至葬送了帝國。
與其說這是軍事需要,倒不如說這是必不可少的軍事冒險,主要目的是討好軍隊。
在本質上,拿破崙三世是借著伯父的往昔崢嶸、靠著個人的權謀機變和歷史罕見的運氣登上皇位的,他在早年的多次革命實踐都未成功,甚至都沒有造成巨大的影響,如果沒有1848年突如其來的(而且並非由他策劃和主導)革命事件,他都不可能登上皇位,所以他的個人魅力、天賦,都不如伯父那樣突出。
和那位名鎮寰宇的伯父不同,他沒有軍事天才(儘管在當皇帝之後他經常自以為有),他在軍隊中也從沒有得到無保留的崇拜,反而是靠和軍隊當中高級軍官的合作來維持自己的政權的。
縱觀整個法國近現代史,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從1815年法蘭西第一帝國崩潰直到戴高樂發動軍事政變成為第五共和國總統,整整一個半世紀時間,法國都沒有出現一個足夠強勢的國家領導人,而且在制度上,軍隊一直都沒有得到有效的約束(美英等國的文官治軍制度一直沒有在法國得到有效推行),而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力量實體。
在19世紀的法國,軍隊保證了一切王朝的存廢,如果巴黎每隔幾年會來一次街壘,如果軍隊發力鎮壓,王朝可以存活下去,如果軍隊不去鎮壓,那麼王朝立即崩潰,所以對根基不穩的拿破崙三世來說,討好軍隊是必不可少的行為。
也只有他一次次發動戰爭,然後用勝利來陶醉來收買這些想要榮華富貴的高級軍官們,這些軍官們才會支持他,幫助他維持統治。
如果一次次都走向勝利,那麼軍隊會一直支持他,他的江山會十分穩固,但是如果經歷一次失敗(就像1870年輸給北德意志聯邦一樣),那麼他的王朝就會失去軍人的支持,進而崩潰。
從第三項事實當中,我們可以認為,拿破崙三世對法國是極有功績的。他大力推動各種建設工程,使用政府開支來刺激繁榮,擴大就業,促進科技和工業的發展,他的時代是法國經濟發展最為迅速的時代。
同時他的一項重要功績也是改造了巴黎,讓這個城市成為了前所未有的光輝之都。
當然,這並非沒有私心,畢竟經濟建設才是一國之根本,也是最大的合法性來源,人們在享受繁榮富足的時候,對頭上是什麼政體也就不會太在乎了,而拿破崙三世本人就十分注重這一點。
而改造巴黎,也就是為了多少馴服一下這座城市。
從近代開始,巴黎一直是法國獨一無二的經濟、政治、文化、藝術中心,第二大城市裡昂根本無法望其項背,在這種情況下,巴黎人自然會生出某種傲氣,幾乎從波旁王朝末期開始,「外省人」就成為了他們對巴黎以外所有法國人的、略帶譏嘲的稱呼(大家可以想像如果北京和上海合二為一會發生什麼),認為他們土裡土氣。
巴黎人這種傲氣,使得他們對幾乎一切政府都十分不滿,而在某些時刻,這些不滿就會變成無政府主義的騷亂,甚至變成革命,掀翻一個王朝。
18、19世紀的法國,與其說是法蘭西,不如說就是巴黎本身,是巴黎人發動了大革命(而廣大農村地區對所謂人權宣言並不那麼在意,甚至不少地區還為了他們砍死國王而發動叛亂),也是巴黎人一次次革命,使得一個個王朝和帝國終結。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1869年的立法團選舉當中,雖然擁護帝國一派在選票總數上取得了勝利,但是因為丟掉了巴黎,反倒是成為了對帝國的沉重一擊。當聽聞首都落入反對派之手以後,拿破崙三世也只能哀嘆,「我們一槍未發就丟掉了首都!」
而外省人自然也對巴黎人又愛又恨,愛他們的機靈和精明,但是又覺得他們浮誇、狡猾、不可信。
農民們一直傳統支持帝國,也讓拿破崙三世一次次地贏得了選舉和全民公決,然而他們本質上卻是分散而無力的,中央政府的更迭本質上還是掌握在巴黎的手中。
面對巴黎的中央政府,他們只能採取無可奈何聽之任之的態度,每次巴黎發動街壘改朝換代,外省都會無奈地嘆息「巴黎佬又給咱們送個政府來了!」。
拿破崙三世的大改造,一方面是賜予巴黎榮光,讓地產增值,讓巴黎人富裕,一方面卻又是為了防範巴黎——畢竟街道拓寬可以讓街壘更加容易被轟平,軍隊鎮壓起來也方便了許多。
當然,不管是什麼私心,這種成就也是難以被磨滅的,政治家不是聖人也不應該是聖人,因為拿破崙三世在經濟建設上的成就,他應該在法國歷史上擁有一個重要的位置。
解釋清楚了以上三個問題,我們差不多就對拿破崙三世和他的統治時代有一個較為清晰的了解了。
而在私生活方面,拿破崙三世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很喜歡開玩笑,喜歡熱鬧,喜歡宴請賓客,喜歡女人(當年落破潦倒的時候他就有不少女人,還有私生子,成為了皇帝之後更加不可收拾,前前後後有過露水姻緣的女人難以計數),喜歡奢侈,喜歡一切人們認為一個皇帝應該喜歡的東西。
縱觀他的一生,我認為他是一個矛盾的產物,是法國離開中世紀但是又沒有進入現代時的矛盾的集中展現,帝國和他的矛盾之處,正是法國或者一個近代國家的矛盾之處,民主思潮、軍事統治、教權主義、不穩定的政治、意識形態的撕裂、高速發展的經濟……既造就了他,也最終毀滅了他。
他本人是一個雖然近代化、但又懷戀中世紀那種神秘主義皇權的統治者,一個矛盾的集合體,一個精明的權術家,也是一個多多少少有點可愛的人。
真的寫的太長了我已經編不下去了……感謝邀請,我喜歡這個問題。
拿破崙三世的生平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比較客觀的是商務出的那本《拿破崙三世傳》。所以我就不把這個回答寫成拿破崙三世的生平梗概了。
談到拿破崙三世的評價,我覺得有幾個角度,第一是作為個人的路易拿破崙,第二是作為皇帝的拿破崙三世,第三是作為歷史人物的拿破崙三世他的形象的意義。我準備分開談。
拿破崙三世就其個人而言是一個偉大的人,偉大的冒險家,無愧于波拿巴家族的王子。他的生平的前半部分是十足傳奇的,參加義大利革命,在法國組織政變,和形形色色的陰謀家、流亡者、密謀者攪和在一起,風流韻事,愛情、各種姑娘,坐牢,在要塞監獄裡讀了他這輩子看過的大部分書,以至於他自己說他畢業於坐牢的那個要塞。
1815年的波拿巴派就是一個笑話,一群政治上的盧瑟,憤憤不平充滿怨恨,流亡在外,除了波拿巴這個姓所能帶來的憧憬和仇恨一無所有。但是路易拿破崙把這些盧瑟心裡曖昧的波拿巴主義變成了新時代的可以鼓舞法國人民的波拿巴主義,雖然他的反對者說法國農民只是投票給一個拿破崙,但是他畢竟依靠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贏得了法國總統大選。一個橫空出世的人,除了姓波拿巴和名字叫拿破崙之外一無所有。除了幾個親戚,有的親戚關係還非常曖昧,比如他的重要大臣莫爾尼公爵是奧棠斯王后的私生子,外交大臣是拿破崙一世和波蘭那位男爵還是伯爵夫人的私生子這種,第一帝國的遺老之外,沒有任何無條件的支持者。突然出現在法國政壇,干翻體制內精英卡芬雅克、梯也爾、文壇巨星拉馬丁,成為共和國總統,然後又依賴一個幾乎是烏合之眾的愛麗舍宮派,1852年成為第二帝國的皇帝,然後同樣依靠這些烏合之眾的皇帝派,竟然把他的帝國維持了18年。
僅就拿破崙三世的生平而言,他的傳奇性不亞於拿破崙一世。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因為這裡面牽扯到一個本帖的重要因素,那就是拿破崙三世不是一個古典意義上的英雄,他的時代1848年的歐洲也不是一個古典英雄的舞台,相反這是一個近代化了的芸芸眾生的世界,拿破崙三世自己也是如此。這個問題才是我們要談論的重點,所以我們留到後邊去談。
然後我們談談作為皇帝的拿破崙三世。就其統治和帝國而言,拿破崙不能算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皇帝。但也不是一個很糟糕的皇帝。
他的政策受到很多方面的影響,第一是他個人的理想,第二是他所代表的波拿巴派的政治處境已經這個波拿巴派的意識形態也就是波拿巴主義。
這就需要具體的分析,首先是拿破崙三世個人,拿破崙三世在個人的早期階段實際上是一個典型的復辟時期的革命者,他的處境決定了在復辟時期的歐洲,他就是一個天然的正統原則的敵人。就憑他姓波拿巴,叫路易拿破崙,他就是1815年以後驚魂初定的各國君主眼裡的魔鬼。他跟著他哥哥參加義大利革命,在這個階段,也許他們兄弟倆內心深處都有著某種朦朧的幻想,希望在革命的過程中甚至勝利之後為自己爭取到一點什麼,這是可能的。但是如果你說這種朦朧的幻想意味著1852年的帝國,我覺得那你就想的太多了。
他哥哥死在義大利,在面對他哥哥的死的時候路易拿破崙就是一個普通的義大利燒炭黨人。他有著復辟時期革命者的夢想,自由、解放、民族獨立和統一。而這些個人的夢想和原則,與波拿巴派的政治處境相調和的產物,就是波拿巴主義。
大革命的法國人民相信理性的公民權利和義務最終會戰勝民族情緒,最終解放歐洲和世界,但是法國人沒有表現出一個解放者的大公無私,於是法國的擴張中解放的色彩被帝國主義的色彩所壓垮,最終激起了十九世紀第一次民族主義熱潮,1813年的德意志民族解放戰爭,摧毀了拿破崙帝國。
波拿巴主義要在民族覺醒的時代生存,就必須面對這個被拿破崙驚醒的民族主義怪物,於是拿破崙三世的波拿巴主義提出了進步的法國和解放的歐洲,以及在民族自決和獨立的基礎上的歐洲聯邦的理想。這種理想也體現在拿破崙三世的歐洲君主會議構想上。
波拿巴主義的這種意識形態和歐洲構想,實際上也有著實際的政治意義,眾所周知維也納會議和神聖同盟的目的就在於第一保障維也納會議之後的歐洲保守政治局勢,同時防止法國對歐洲政治均勢的破壞。而波拿巴王朝本身就是神聖同盟的天然敵人,雖然1848年革命給了歐洲保守主義以沉重打擊,但是一旦各國君主得以恢復安寧和穩定,當他們審視歐洲地圖的時候,第二帝國仍然是1848年留給歐洲的唯一遺產。「吃人魔王」拿破崙波拿巴的名字重返歐洲君主大家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拿破崙三世想要保持住自己的地位,在歐洲就必須採取行動破壞維也納體系。
拿破崙三世的對外政策受制于波拿巴派和波拿巴主義的地方還不僅於此,在義大利問題上,波拿巴派不可能支持波旁兩西西里,因為那樣做無疑會加強國內的波旁正統派,同時激怒原本跟波拿巴派合作的共和派,波拿巴派也不可能支持教皇,因為天主教會也站在波旁正統派一邊,是共和派和波拿巴派的敵人,波拿巴派只可能選擇撒丁王朝,因為撒丁是義大利各邦之中唯一可能被波拿巴派和波拿巴派的執政聯盟所接受的政權。
從這個角度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拿破崙三世會歡迎義大利和德意志的統一,而且幾乎充當了埃曼努埃爾國王的打手來締造義大利國家。他與其說是義大利王國的助產士不如說是義大利王國的親爹。同時雖然不情願卻不得不在普魯士的擴張面前扮演一個客觀上慫恿的態度,甚至最終為此斷送了自己和王朝。
同時拿破崙三世雖然一再炫耀他的專制權力,但他卻不是一個專制皇帝。他跟俾斯麥、弗朗茨約瑟夫這另外兩個1848年登上舞台的人不一樣,他雖然出身並不低位財富上也並不困窘,但流亡生活讓他在個人思想上是革命者式的。他雖然自詡人民的皇帝,但他從沒有真正拋棄一個議會,他的立法團雖然辯論不公開,但卻沒有被棄之不顧,當梯也爾在立法團里攻擊帝國的時候,拿破崙三世從來不像俾斯麥那樣心安理得。
拿破崙三世在乎他的人民,雖然他搞官方候選人,但是他承認普選權,而且他對投票率和官方候選人的得票數非常敏感。當帝國在巴黎的候選人得不到法定票數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俾斯麥式的態度,相反他驚呼「帝國不發一槍就丟掉了它的首都」。
俾斯麥這個容克貴族當上帝國宰相的時候,出於一個反動的目的為德意志帝國設計了一個畸形的制度。而路易拿破崙這個革命者在登上皇位的時候,出於他的革命之夢而給帝國設計了一個同樣畸形的制度,帝國是普選的,但卻存在官方候選人,同時普選產生的立法團雖然辯論不公開,但依然有權利否決帝國預算和撥款。在這方面拿破崙三世絕沒有俾斯麥那樣的厚顏無恥。搞不出憲法漏洞理論。
拿破崙是一個高踞皇帝寶座的燒炭黨人,統治著一個有著局部的民主制的但是在意識形態上四分五裂的法國。他把這個法國拖進現代社會。就統治難度而言第二帝國是以後的類似國家裡最困難的一個,所以它幾乎嘗試了在失去某個階級無條件支持的情況下一個半專制或者專制制度所能採用的一切手段。以至於當他和他的帝國都成為歷史以後很久,他的這套統治手段本身被冠以「波拿巴主義」這個稱號。
比如強調經濟發展!這本來是奧爾良王朝的手段,但拿破崙三世繼續用。當工業進步失速的時候帝國大興土木,維持繁榮,奧斯曼男爵的巴黎計劃,創造了歐洲大陸上第一個現代城市。一個詩意的宏偉的有著某種現代式的憂愁的驚人的大城市。在這個城市裡煤氣燈窒息夕陽,掩蓋星光。具體可以參考本雅明的《巴黎十九世紀的首都》。而帝國在這個進步的同時也有自己的私心。有人問奧斯曼男爵為什麼我們要把小巷拓寬、截彎取直?男爵答道「因為炮彈不會拐彎!」
而且帝國承認某種意義上的言論自由,當巴黎著名記者問皇帝我們何時可以實現新聞自由的時候皇帝答道「永遠都不!」但帝國允許別人攻擊他,甚至公開跟人辯論推翻帝國的問題。在帝國要好還是不要好這類問題上,帝國不是用刺刀讓你閉上嘴,相反皇帝本人都會跳出來跟你辯論,帝國喊的口號是「帝國完蛋了於你們有什麼好處?」拿破崙三世除了喜歡親自撰寫羅馬史之外,他還會用假名在報上發表文章,而為制度辯護的切入點都大體上可以歸納為這句話「我們完蛋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波拿巴派是一個尷尬的王朝,跟共和國相比它不夠民主,跟波旁王朝相比它又不是神授王權,他用民主來對抗傳統,用持久的統治來反對民主。他的合法性建立在全民公決的得票數上。所以它從根本上是無法搞絕對專制的法國因為革命和帝國分裂了,1830年革命又讓保王黨一分為二,帝國的建立又讓法國在波旁家長幼兩家和共和國之外有了第四條道路。於是法國進一步分裂。同時工業化又帶來了階級鬥爭。在帝國末期的自由主義改革也就是埃米爾奧利維埃的「自由帝國」時期,帝國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奧利維埃說1868年的公決本該加強帝國但卻耗盡了帝國最後的力量。在這樣複雜的局面下,用如此複雜的手段追求一個曖昧不明的未來的拿破崙三世,說實話做的已經很不錯了。
最後我們談談歷史上的拿破崙三世這個形象和他的意義。這是我最感興趣的部分。拿破崙三世不是超人,不像拿破崙一世那樣是一個時代塑造的半神式的偉大皇帝。但他也不是一個愚蠢魯鈍的皇帝。
拿破崙一世和他所處的大革命和拿破崙帝國一樣是一個偉大時代的半神人,而拿破崙三世是一個近代舞台上的,近代的人。他身上有近代人甚至現代人的很多缺點,比如他懶散,漫不經心,喜歡追求戲劇性,搞個大新聞,夜裡十二點發布驚人的法令,用本雅明的話說喜歡用「政變」的方式統治。他晚睡晚起,下午起床,然後短暫的時間處理公務。他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為了實現幻想卻有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在義大利他選擇了撒丁王國,在德意志他選擇了普魯士,但他的選擇又讓德意志和義大利這兩個新生的國家團結起來一起跟他被推翻之後的法國對抗。
如果要評價拿破崙三世我認為一個最準確的評價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近代意義上的「普通人」。沒有古典英雄的那種雄才大略和崇高理想的一個十九世紀的人,喜歡跳舞喜歡享樂,不願意住在金碧輝煌但是缺乏暖氣設備的宮殿里,與「崇高」「神聖」相比,他更喜歡「舒服」。不是路易十四那種用護欄跟普通人隔開的神授君主,而相反是一個享受曝光率的新時代的「政客」。這方面拿破崙三世和路德維西二世剛好相反,拿破崙三世住在波旁王朝的宮殿里並不愉快,而路德維西二世話費巨資給自己建造一做凡爾賽宮的翻版。
1848年登上歷史舞台的偉人很多,比如在波茲坦刺刀反革命俾斯麥登上舞台,在巴黎路易拿破崙成為共和國總統,在維也納弗朗茨約瑟夫皇帝繼位。這三個人中路易拿破崙最大,俾斯麥其次,弗朗茨約瑟夫幾乎比他們倆晚了一代人,但是如果要從這三個在革命退潮階段登上舞台的人身上尋找到某種共同點,我覺得還是我強調的那種性格上的和形象上的近代性。
這三個人,一個是人民的皇帝、一個是刺刀反革命的鐵杆保皇黨,一個是神授皇權的合法君主,但是這三個人都沒有那種絕世英雄的光環,都不是拿破崙式的蓋世英雄。人類社會正從從史詩般的時代走向我們這個芸芸眾生的時代,這三個人是一個新時代的某種標誌,不再是巨人的世界,而是芸芸眾生的世界。俾斯麥會爛賭,拿破崙三世既喜歡賭也喜歡吃喝還喜歡妹子,還沒有錢,於是乾脆花妹子的錢,如果妹子有錢的話。如果拿破崙三世把他那個英國真愛娶了當皇后他會顯得更現代更時髦。但1848年還不是現代,不是奧朗德總統可以跟前女友一個住愛麗舍宮一個在波旁宮上班的時代。
一個人的現代性,主要體現在正視自己的軟弱這一點上。浪漫主義時期的文學人物和這些文學作品的讀者一樣。不是古典時代的人物。一個路易十五時代的人,至少是精英默認自己是一個完美的人,有自己的方向,他們把自己的感情、愛情、慾望和慾望帶來的痛苦,看作是自己的疾病或者瑕疵。用道德、宗教、藝術、對自然之美的欣賞來加以治療或者駕馭。如果你們還記得邦達爾丘克版《戰爭與和平》里老保爾康斯基公爵出場的那個場面,穿戴整齊的老「普魯士王」拿著手杖在林間散步,樂隊為他演奏,那就是古典時代的人的理想形象。
而新時代的人,用繆塞在《世紀兒的懺悔》里說的那樣,這些父親在打仗之餘生下的孩子們,靈魂是不完美的。他們的意志也不堅定,最重要的是他們生活在一個開放了的社會裡。沒有什麼是他們的天職了,他們沒有偉大的事業可以追隨,也沒有堅定的意志可以約束自己的情感,所以比繆塞早幾十年的歌德,就讓他的少年維特悄悄對你說「我對我的心是一貫縱容的」,沒有天職、沒有發自內心的信仰、沒有服務於天職的堅定意志,所以這一代人聽憑情感的支配,而情感在文學裡是崇高而純粹的,在生活里多半就沒這麼崇高。
拿破崙三世和俾斯麥還有弗朗茨約瑟夫皇帝就是這個時代的人。這三個人里只有拿破崙三世把自己漫不經心的習慣保護終身,因為他是一個靠自己的力量爬上皇位的冒險家,他有充分的自由,所以他也顯得最可愛。後期的俾斯麥就是一個威廉街的公務員,他氣喘吁吁被文件、條約備忘錄糾纏,還自詡在玩耍球雜技。而弗朗茨約瑟夫皇帝則是霍夫堡宮公務員,拿出全部的熱忱去做一個影子皇帝。他們都找到了某種天職,並因此而抑制了自己身上想入非非的色彩。
只在藝術上他們依然相近,一個睜開眼睛不知自己為什麼生活的青年,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穿上漂亮的制服,被華麗的裙裝、頭飾、珠寶、輕佻迷人的竊竊私語,輕飄飄的音樂圍繞。
帝國歡慶!這種氣氛貫串了拿破崙三世的帝國的十八年的歷史。而這種輕歌劇的氣氛也圍繞在帝國的維也納,在施特勞斯作品裡響徹多瑙河大君主的天空。
這些人之可愛就在於他們是一個中介,一個大理石和青銅的古代英雄和我們時代報紙上的國家領袖之間的中間。他們在畫像上擺出一個古人的姿態,但你能想像出在那姿態之後是一個現代的心靈。
就沖改造巴黎這一點
功在千秋
(((o(*?▽?*)o)))
改造前的巴黎改造後的巴黎
附送一張前後對比
Opéra Garnier本身都是第二帝國建的
也就拿破崙三世敢把整個巴黎都拆了重新蓋過
他倒台之後Thiers馬上就把Haussmann趕走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當時法國的政治重心已經轉移到了撕逼以及賠錢給德國上面,沒錢翻新巴黎了先上結論:反動無膽,進步無量。
幾個高票答案已經說得很好了,我就大概講一下拿三外交上的失敗吧。路易波拿巴一生最大的諷刺就是,他厭倦內政與經濟事務,但他治下的法蘭西經濟飛速發展;相反,他在他所熱衷的對外政策上,卻遭遇了極其慘痛的失敗,以致法國在1871年,乃至在普法戰爭後很長一段時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自黎塞留以來,法國外交政策的一個重點就是防止萊茵河畔的德意志小國被任何一個大國所統一,並不斷侵擾這些小國以擴張自己的領土。維也納會議後,大量德意志小國被整合進普魯士在萊茵河畔的飛地,以及巴登,符騰堡,巴伐利亞等幾個中等大小的國家。這些國家的國力,足以抵禦或遲滯法國的進攻,卻又不足以威脅他們的鄰國,不足以建立統一的德國。
這個在維也納會議上精心構築的均勢,讓拿破崙三世與俾斯麥都倍感不適。法國在北部邊境的擴張被限制住了,普魯士則要面對無數個對統一持懷疑態度的小邦。
1853年的克里米亞戰爭,標誌著維也納體系開始走向瓦解。此時的拿破崙三世有兩個選擇,支持歐洲的民族主義運動以獲得在整個歐洲的大義名分,抑或是在外交上走向徹底的反動,以保持中歐的分裂。弔詭的是,拿三同時採用了這兩個政策,他一邊支持薩丁統一義大利,同時鼓動波蘭的民族主義運動,一邊又竭力阻止德國的統一。這樣,拿破崙三世就把所有歐洲列強都得罪了一遍:他在克里米亞戰爭和波蘭獨立運動中得罪了沙皇俄國,在義大利統一進程中得罪了奧地利,在德國的統一進程中阻礙了普魯士,同時其向薩丁索取薩伏依作為支持統一的回報的行為,以及其覬覦盧森堡與比利時的舉動,又開罪了英國。
這種在外交上的盲動,有內外兩方面原因。在制定外交政策時,拿三對普魯士與奧地利的實力對比估計錯誤。在義大利打擊奧地利的勢力就是這一錯誤的體現。還有一個有趣的例子就是,在1866年的普奧戰爭前,俾斯麥以默許法國佔領低地國家為誘餌,誘使法國保持中立。拿破崙三世則猶豫不決,他希望這些回報被直接交到他手中。他估計,奧地利會戰勝普魯士,或者,至少戰事會進入某種僵持狀態,可以給他從中漁利的機會。普魯士的速勝則徹底打碎了這種幻想,拿三坐失良機。
而內在的原因,則是拿三的定位問題。歸根結底,拿破崙三世在外交上的精分,還是與其在國內的地位有關。反動無膽,他畢竟是民選的皇帝,終究要比其他國家的君主們更多的受民意的制約,所以他要支持民族主義運動,要進行外交冒險,以安撫國內民眾。進步無量,拿破崙三世為了保全自己的權力,終究是反對共和主義的,同時出於自身的虛榮心,他也渴求其他歐洲君主的認可,這就使他對革命的支持始終有所保留。當時的法國雖然在馬克思的眼中還是不夠革命,但要比爛的話,還是遠超其他歐洲國家,如果拿破崙三世敢於揮舞意識形態的大殺器,還是能給普奧俄製造很大麻煩的,只是他怕革命傷到自己,不敢用。此所謂「反動無膽,進步無量「是也。
最後,是兩學一做時間:
中產階級。這個階級代表中國城鄉資本主義的生產關係。中產階級主要是指民族資產階級,他們對於中國革命具有矛盾的態度:他們在受外資打擊、軍閥壓迫感覺痛苦時,需要革命,贊成反帝國主義反軍閥的革命運動;但是當著革命在國內有本國無產階級的勇猛參加,在國外有國際無產階級的積極援助,對於其欲達到大資產階級地位的階級的發展感覺到威脅時,他們又懷疑革命——毛澤東,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
「法蘭西不想返回舊制度,也不想進行有害的與無法實現的烏托邦試驗。我是這兩種事情的最自然的反對者。」
——路易-拿破崙·波拿巴總統,1851年6月引自郭華榕《法國政治思想史》第476頁
原文:La France ne veut nile retour à l"ancien régime, quelle que soit la forme qui le déguise, ni l"essai d"utopies funestes et impraticables. C"est parce que je suis l"adversaire le plus naturel de l"un et de l"autre, qu"elle a placé sa confiance en moi.
出自《拿破崙三世著作集》第三卷(1857年版)第210頁
大多數中國人不知道他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
拿三被低評,一個是1870年失敗,另一個特別是在中國因為他被馬導師極大鄙視了。
但歷史證明,共和國對德國打得也不比第二帝國強到哪裡。
至於馬導師之所以鄙視拿三,其實是出於對革命可行性的過高估計,認為法國已經發展到可以建立革命的人民共和國,認為如果讓革命的人民來做拿三的工作(領導法國進一步工業化),只會更好,但歷史證明,不要說1848年哪怕二十世紀的革命人民,搞起建設來也是一坨漿糊
他二大爺是戰爭天才,但是不會搞經濟,結果只能不停的以戰養戰最後把自己的帝國賠進去了。
他會搞經濟,但是是戰爭白痴,後來為了表明自己不是戰爭白痴,主動發動普法戰爭最後也把自己的帝國賠進去了。
對,現任波拿巴家族掌門拿破崙八世小夥子還是挺精神的。背景應該挺好認的。
用基辛格的話說就是不喜歡內政,卻為法國內政作出貢獻;喜歡外交,卻把外交搞得一塌糊塗。一生中致力於爭奪殖民地和遏制普魯士統一德意志。爭奪殖民地的手段是通過外交手段即開一場殖民地會議劃分全球殖民地,但是沒有國家理。想要遏制普魯士統一德意志,結果把普魯士惹毛,普法戰爭自己被普魯士帶走,丟失阿爾薩斯、洛林,更氣人的是,威廉是在凡爾賽宮宣布德意志統一的。
被馬克思黑慘了
法國開闢殖民地的最大功臣,但在其統治中後期,愈來愈嚴重的腐敗和社會問題導致他是一位極不得人心的皇帝。匂宮出夢 先生說得挺好的。
客觀的評價一下拿破崙三世? - 匂宮出夢的回答 - 知乎
我再補充一個有趣的地方:
看起來拿破崙三世利用了「人民」,掌控了法國和巴黎;然而另一方面「人民」也利用了拿破崙三世。其實說「人民」耍了拿破崙三世也不為過。
首先普法戰爭前,巴黎人心洶洶啊,人民為了和普魯士開戰幾次集會遊行示威——「民心可用」啊!
在如此狂熱的氛圍下,不宣戰都下不了台,於是拿破崙三世匆匆在軍備什麼的都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就開戰了
(普法戰爭中,普魯士讓鐵路用兵一戰成名:但是實際上法國當時鐵路里程比普魯士長多了,但是根本就沒調配好,大批軍需物資壓在倉庫里;然而普魯士鐵路調度也是一團糟,很多兵團下了火車只有根槍,什麼食物補給屁都沒有;這就是比爛,鐵路使用(後勤)普魯士比法國更不爛那麼一點點)當然,如此倉促作戰,法國人沒有任何危機感——拿破崙感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嘛,人民如此支持我們行為。
但是拿破崙三世初戰不利,想退回巴黎的時候,巴黎立刻關閉城門:把皇帝關在外面了。
說:還想回城?帶不回俾斯麥的人頭,老子就革命!
一位皇帝,帶兵親征,遇到點挫折,背後首都關門拒進了,說:打!不許回來!打不贏我們就造反!
這???誰是皇帝啊?誰是暴君啊?歷史上有這樣的帝國嗎????
這就是浪漫的巴黎!毒!鶴頂紅!
你以為你統治了巴黎?是巴黎統治了你!小白臉!!!
在「人民」這個暴君的壓力下,拿破崙三世被迫掉頭與普魯士展開速決戰,慘不忍睹。到底誰是爹呢?有時候覺得,拿破崙三世還真是巴黎的好公僕呢,真僕人。
網紅拿破崙三世內心獨白:「我忽悠人民要給他們當孫子,沒想到人民真把我當孫子。」
當然熱情開朗說著「世界最美麗語言」的法國人民前科累累:
在法國大革命時期,法國人民實現了一切民主:連軍隊里的長官都是士兵投票選出來的!
民主不民主?革命不革命?但那又怎麼樣呢?
一旦戰爭失利,勇敢樸實的士兵們又會立刻投票槍斃他們選出來的頭兒!
這導致:白天選我當班長,半夜老子馬上逃!
鍋,不能隨便背,尤其是法國人的鍋。
於是,在1870年8月9日,法皇改變了原計劃,停止部隊撤退,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死守梅斯。1870年8月12日,疾病纏身的拿破崙三世把萊茵軍團的指揮權交給了巴贊元帥。然而巴贊只有匹夫之勇,並無良好的指揮與戰略能力,他猶豫不決,時而決心退向夏龍與麥克馬洪會合,時而決心在梅斯防禦。當最後決定向夏龍撤退時,已喪失時機,普軍已逼近。經8月16日的馬斯拉圖爾之戰和8月18日的格拉沃洛特-聖普里瓦戰役,兩軍都表現了難以置信的勇猛,法軍炮火十分猛烈,康羅貝爾和格本捉對廝殺,雖然法軍成功的擊退了普軍的攻擊,並使得普軍第一軍團和王軍禁衛軍損失慘重,但未能打開通往凡爾登的道路,巴贊軍團再次退回梅斯要塞,陷入了普軍第1、第2軍團7個軍和3個騎兵師(16萬人)合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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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
戰後有一個戰役間歇期,由於普軍主力也未能充分展開,不能連續進攻,乘勝追擊。而法軍雖由於戰前準備不足,在邊境地區會戰中打了敗仗,但主力並未受到普軍的重大打擊,損失有限;同時邊境的陣地是為進攻而設的,根本不適於防禦。在這種態勢下,法軍主力理應有計劃地撤向戰區縱深,補充兵員,調整部署,待機與普軍決戰。
但是,初戰失敗後立即產生政治影響,埃米勒·奧利維耶垮台,8月10日夏爾·庫贊·蒙托邦組閣,此人已經74歲,屬於皇后為首的主戰派。由皇后攝政的巴黎政府出於維護本身統治的政治需要,一再干預前線指揮員的作戰部署,阻止一線部隊向戰區縱深後撤;而身在前線指揮的法皇竟然也附命巴黎,從而鑄成了自吃苦果的大錯。本來由法皇指揮的主力萊茵軍團,最初已下令向戰略腹地夏龍兵營退卻,但巴黎政府卻認為,如果軍隊一撤退,首都就要造反,堅持不應後撤。我認為讀懂這個人和他的時代有助於理解當代中國。
可惜知乎太小,我寫不下。但高、夢的答案很好。
在城市規劃領域,難得一見的大師。
其實也還好,只是被普軍打到凡爾賽宮太囧了,雖然這個凡爾賽宮是在巴黎郊外,普軍也並沒有完全打進巴黎。
而且法國勢力並沒有在普法戰爭中有太大的損傷。
之後在瓜分非洲的浪潮中還搶了一大塊,而可憐的德意志,幾乎就沒有搶到啥。
德國的殖民地。再來看看法國的。
可能略有偏差,但是不大。
簡直不敢相信,法國打輸了普法戰爭。
巴黎人民,不是這屆不行,是屆屆不行。
拋開可恥的色當投降,他是一位開明的君主。
投機主義者,外交和戰略白痴。
最民主的皇帝?在共和國里靠全民公投當上了皇帝,此後大事都全民公投
德國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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