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怎麼懂《當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指導性強一些的書評有哪些推薦?
從一個普通讀者角度答題。
我很喜歡卡佛的小說的原因在於,他能抓住生活中讓你困擾的、麻木的、痛苦的、絕望的東西,主人公似乎投入了自己的生活,卻又似乎漫不經心。很多事情毫無察覺地發生,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東西都被他抓出來,寫出來。看似很多描寫直白得枯燥,但是讀完卻覺得有種驚心動魄的震撼感,讓你不得不去直面生活中令人心生絕望的麻木,這讓我很痛苦,但是我卻明白,若不搞清楚這一切從何發生,事情將不斷重複。
我很喜歡《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涼亭》。
故事梗概很簡單: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一起開了一家旅館。第一年他們把旅館開得很好,生活很充實很美滿。後來,男主人與打掃旅館的女傭出軌,女主人知道後很痛苦、酗酒。他們無心生意,旅館經營不善。終於有一天,女主人無法忍耐,於是攤牌。
小說結構也很精巧,主線是攤牌這一刻,隨著談話推進,男主人不斷回想起往事,他試圖從中抓到什麼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情節有很多前後呼應的地方,但是讀來卻覺得很自然。
小說從男主人的視角寫的,但是絲毫不影響我作為一個女讀者去領會它、理解它。對於裡面妻子的反應我也覺得很真實。
小說的細節刻畫很棒,細節上有各種前後呼應。詳細解讀寫在下面。可能會有錯漏,希望有知友能指出。
文本來自:雷蒙德?卡佛:涼亭
雷蒙德·卡佛:涼亭
於曉丹譯那天早晨,她把梯徹爾酒倒在我的肚子上,又把它添干。那天下午,她試圖從窗戶跳出去。
我說,"荷麗,不能再這樣。必須停止這種做法。"
我們坐在樓上一間套房裡的沙發上。那兒有好多空房間可以選擇。但我們需要一間套房,一個可以隨意走動、能談話的地方。所以那天早晨,我們關了汽車旅店的門,上樓找了一個套間。——先寫現狀「坐在沙發上」,後寫為什麼會坐在套房的沙發上,同時勾勒出了事件發生的場地結構。這種描寫順序很有趣,他故意打亂了敘述節奏,造成了一定的閱讀障礙。而且這種寫法使得場地的描寫更加自然、精簡。
她說,"杜安,這真要殺了我。"
我們喝著加了冰和水的梯徹爾酒。中午我們總是要小睡一會兒。後來,她從被子里出來,嚇唬說要穿著睡衣爬出窗戶。我只能使勁抱住她。雖然我們只在二層樓上;但即使這樣也得抱住她。——還是在細說開頭第一句。早晨是繾綣的溫柔的,中午喝酒、小睡,到了下午卻情緒崩潰揚言要自殺。進一步構築懸念。而且第一人稱的心理描寫很有意思,「雖然我們只在二層樓上;但即使這樣也得抱住她。」其實男主人明白她只是需要安慰而已,而且他明白他不得不安慰她。
"我受夠了,"她說,"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她把兩隻手放在臉頰上,閉上雙眼。她的頭前後轉動,發出一種嗡嗡聲。
看到她這樣,我真不如去死。——但是男主人內心仍然是在為他帶給了女主人痛苦自責的。
"忍受什麼?"我問,儘管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明知故問,因為他沒法自己主動去說出這件事情。因為這令他難堪。
"我不必再對你說一遍了吧,"她說,"我不能自控。我失去了自尊。我過去是個驕傲的女人啊。"
她是個剛過三十、風韻仍在的女人。身材高挑,烏髮綿長,生就一雙碧眼;她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碧眼女郎。過去我常誇讚她的碧眼,她告訴我,正是因為這雙眼睛,她才覺得她註定會遇到些不尋常的事。
難道我不知道嗎!
這事和另一件事,使我感到很難堪。——男主人在回憶過去,牽扯出女主人的前後變化。
我能聽見樓下辦公室里電話在響。一整天它都在那兒叫了停,停了又叫。即使在我打盹兒的時候,我也能聽見它。我就睜開眼,望著天花板,聽它叫,然後想著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可是也許我應該看看地板才是。——其實他一邊想著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一邊在走神。走神是卡佛小說的很重要的特點。
"我的心碎了,"她說,"變成了一塊石頭。我真沒用。這真是糟透了,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了。"
"荷麗,"我說。——他無法回應任何,無法反駁任何,只能叫她的名字。
我們剛搬到這兒作老闆的時候,我們覺的總算擺脫了困境、麻煩。免房租,免水電費,每月還能落三百元。你上哪兒找這種便宜事兒。——開始回憶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其實他倆原本很恩愛,生活也很幸福。
荷麗負責預定房間的事。她算術很好,出租套房的事大多是由她經管。她喜歡人們,人們反過來也喜歡她。我負責地面的事,修剪草地,鏟鋤雜草,打掃游泳池,還作些簡單的修理。
頭一年一切都很好。到晚上我才顯示我的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我們一直在為未來打算。我們有很多計劃。後來有一天早晨,我記不清是哪天了。我剛剛在一間套房的浴室里貼了些瓷磚,那個墨西哥小女傭就進屋來打掃了。她是荷麗雇來的。儘管我們見過面也說過話,我也不能說過去曾真地注意過她。我記得她喊我"先生"。
總而言之,就是這麼回事吧。——對於自己,他略過不談。要麼就一撇而過。
這樣,打那天早晨以後,我開始注意她了。她是個乾淨的小東西,有一口潔白的牙齒。
我過去常看她的嘴巴。
她開始叫我的名字了。——稱呼變化了,事情進一步發展,但是寫得很含蓄。
一天早晨,我正給一間浴室的龍頭安墊圈,她進來了,隨手打開了電視,傭人都愛這麼做。他們一邊打掃一邊看。我放下手裡的活兒,走出浴室。看到我,她很吃驚。她笑了,叫我的名字。
她剛說完,我們就躺到床上去了。——寫得很含蓄。依然對於自己略過不談,只談事情的發展。原因被揭開。
"荷麗,你仍然是個驕傲的女人,"我說,"你仍然是最好的。好啦,荷麗。"——回到現在這個時間點,但是轉換很自然。「好啦」是很有既視感的詞。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只能告訴她你依然優秀。
她搖頭。
"我心裡有些東西死了,"她說,"經過很長時間,但現在它死了。你殺死了它,就好像你用斧子把它給砍了。現在一切都那麼骯髒。"
她喝光了酒。然後她哭了起來。我想抱住她。但這沒用。——女主人情緒崩潰。丈夫的出軌擊垮了她所有的自信與驕傲。丈夫所為令她覺得痛苦和骯髒。
我又往我們各自杯子里添了些酒,朝窗外望望。——男主人對此不知道做什麼,但是他並不手足無措,他明白語言的安慰無用,於是倒酒、向窗外望去。他其實並不因女主人的反應而痛苦自責,他在走神。
辦公樓前面停著兩輛掛著外省車牌的小汽車,兩位司機正站在門邊聊天。其中一個一邊對另一個說著什麼,一邊朝房子四周張望,下巴轉來轉去。那兒還有一位婦人,她的臉朝玻璃窗這邊仰著,一隻手搭在眼睛上,正往裡面瞧呢。她試著開了門。——窗外的場景。
樓下的電話響起來。——又一次的電話。
"甚至剛才我們做那事的時候,你還在想著她,"荷麗說道,"杜安,這太傷人了。"
她接下我遞給她的酒杯。
"荷麗,"我說。
"真的,杜安,"她說,"別跟我爭了,"她說。
她穿著內褲和胸罩,端著酒杯在房中走來走去。
荷麗說,"你已經走出婚姻。真的,你毀了它。"
我跪下來開始求她。但我卻在想朱安妮塔。這真糟糕。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也不知道這世上其他人會怎麼樣。——所有的安慰與求饒,不過是他覺得他應該那麼做而已。他並不覺得痛苦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但他明白在發現自己應然卻沒有做到時會覺得糟糕。但是只是因為自己沒有誠心哀求而覺得糟糕。他依然在走神。
我說,"荷麗,親愛的,我愛你。"
外邊停車場里,有人在摁汽車喇叭。停了一下,又摁了一次。
荷麗抹了抹眼淚。她說,"給我杯酒。這杯水太多了。讓他們摁那討厭的喇叭吧。我不在乎。我要搬到內華達去。要不去那兒,要不就自殺。"
"荷麗!"我叫道。——他還是在走神。他能聽到喇叭聲,但是他明白他應該表現得很緊張,很痛苦。所以他那麼表現了。
"荷麗算什麼!"她說。
她坐在沙發上,用兩隻膝蓋抵住下巴。
"再給我杯酒,你這混蛋,"她說。她又說,"混蛋,那些摁喇叭的傢伙!讓他們到旅遊客房去干他們的臟事吧。你那位乾淨的女人是不是正在那兒打掃呢?給我一杯酒,你這混蛋。"
她努起嘴唇,那麼看了我一眼。——女人一直在反覆刺激他,試圖讓他真心懺悔,以此挽回自己的自尊。在他表現出關心自己、愛自己的樣子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取得了暫時的勝利。
喝酒很有趣。回首往事,我們所有重要的決定都是在我們喝酒的時候做出的。甚至當我們商量要減少飲酒量時,我們也是坐在餐桌旁或屋外野餐的桌旁,桌上備有一瓶"六一派克"或威士忌。我們下決心搬到這兒來,做這兒的老闆那會兒,一連幾個晚上都喝著酒,反覆掂量著這事兒的利弊。——男主人在走神。
我把最後一點梯徹爾酒倒進我們的杯子,又加了些冰塊和水。
荷麗離開沙發,伸開四肢橫躺在床上。
她說,"你在這張床上和她干過么?"——知道得越多,她越痛苦。這麼問其實是傷害自己,但是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刺痛對方。
我沒什麼可說的。我感到心裡一片空白。我遞給她酒杯,坐在椅子里。我喝著酒,想著一切都不一樣了。——這是心聲。當男人不說話的時候,他是真的無話可說,於是他只能沉默。他也因為無話可說而走神。想著搬到這裡之前,想到現在與過去不再一樣。
"杜安?"她說。
"荷麗?"
我的心都放慢了節奏。我在等著。
荷麗才是我真正的愛。
與朱安妮塔的事每星期發生五次,時間是十點到十一點之間。隨便在哪一間她正在打掃的房內。我只需走進她正在幹活的屋子,然後關嚴身後的門。
不過多數是在十一號房裡。十一號是我們的幸運之屋。
我們很甜蜜,也很迅速。非常好。——其實他心裡有了答案,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我想荷麗可能已經捱過了這件事。我想她需要做的事就是試著干點什麼。
我自己呢,我仍然執行夜務。猴子也會做這種工作的。不過現在的情況正每況愈下。我們只是再也無心做它了。
我不再打掃游泳池。池內長滿了綠色苔蘚,遊客們都不在使用它。我沒再安裝新龍頭,也沒再貼瓷磚,也沒擺什麼裝飾性的繪畫。是啊,事實上,我們倆都倍覺痛苦。如果呢想靠酒干好一件事,真是又得花時間,又得花精力。
荷麗給顧客登記也老出錯。她要不是多收錢,要不就不收她該收的錢。有時她把三個人安排進一間只有一張床的房裡,要不就把一個人安排進有特大號床的房間。我告訴你們,開始有人抱怨了,有時也有謠傳。人們常常收拾起行李,另投別處。
接下來,主管部門就來了信。不久又來了一封,是證明書。
電話找了來。從城裡也來了人。——他原本覺得,或許當這一陣過去,她忙些了,自然會好起來的。但是他發現,他們彼此都困在這件事情上過不去。他們無心做事,旅館生意每況愈下。但是他們卻任其放任自流了。
但我們都已不在乎了,這是真的。我們知道我們的日子屈指可數。我們自己玷污了自己的生活,我們正準備整頓一下。——但是,他們卻明白,不能這麼下去,必須得做出改變了。這就是這場談話的初衷。
荷麗是個聰明女人。她先想到了這一點。
過了不久,就是那個星期六早晨,我們醒來。前一夜我們重新將情形考慮了一遍。我們睜開眼,在床上互相仔細地凝視。我們兩人都明白。我們已經到了什麼事的盡頭,現在的問題是從哪兒找一個新的開始。——注意,新的開始不等於重新開始。
我們起床,穿好衣服,喝咖啡,決定開始這場談話。沒有任何干擾。沒有電話。沒有顧客。
我就是那會兒拿上了梯徹爾酒。我們鎖上了門,帶著冰、杯子、瓶子上了樓。我們先看了一會兒彩電,又玩鬧了一會兒,任電話在樓下嘟嘟響著。要吃飯,我們才出來,用及其烤乾酪。
我們發現什麼事都發生了以後,還會發生這種滑稽事。——我傾向於認為滑稽事是,哪怕到了現在,他們還在「先看了一會兒彩電,又玩鬧了一會兒,任電話在樓下嘟嘟響著」。似乎原本大家都覺得撕破臉之後大家再見面就會又哭又叫又吵又鬧,其實不是的。他們還是可以一起看電視,一起玩鬧,不顧生意,一起喝酒。這才是生活的常態。但是很多人卻從未注意過這一點。
"我們結婚前,是不是還是小孩子?"荷麗說道,"我們是不是有過宏偉計劃和希望?你還記得嗎?"她坐在床上,抱著雙腿和酒杯。
"我記得,荷麗。"
"你知道,你不是我的第一個人。我的第一個人是瓦特。想想看。瓦特。而你的名字是杜安。瓦特和杜安。誰知道這些年我都丟掉了些什麼?就像歌里唱的,你是我的一切。"
我說,"荷麗,你是個出色的女人。我知道你有很多機會。"
"但我放棄了它們!"她說,"我不能出了婚姻的格。"——她也有追求者,但是她拒絕了出軌。她覺得他也應該如此,但是發現並不是,這令她痛苦。似乎自己的堅持都是愚蠢的。
"荷麗,求你,"我說,"現在別再提了,親愛的。我們別再折磨自己了。我們現在該做什麼?"——他不願意再談論他出軌這件事情。他覺得再談論下去只是彼此折磨而已。
"聽著,"她說,"你還記得那次我們開車到亞基馬以北的農業區去,路過特雷斯山嗎?我們在那兒轉來轉去?在那條臟乎乎的小路上,天兒熱,土又大?我們一直往前開,後來停在一處破房前,你問,我們能不能進去要杯水喝?你現在還能想像我們這麼做嗎?到一處房子前就要討杯水?"
"那些老人現在一定已經都不在了,"她說,"一個挨一個埋在某個公墓里了。你還記得他們讓我們進屋吃點兒蛋糕嗎?後來他們又帶我們參觀那兒?那兒後面也有這麼一座涼亭?就在屋後的樹叢里?它是尖頂,顏色舊了,草都長到台階上了。那女人說,多年以前,我的意思是確實是很久很久以前,男人們常到這兒來,星期天的時候在那兒彈琴,人們圍坐在那兒聆聽。我想等我們老了以後,我們也會喜歡那樣的。很高貴的。在某一個地方。人們會到我們的門前來。"——越回憶過去的美好,其實越痛苦。因為明白回不去了。所以會說,「你現在還能想像我們這麼做嗎?到一處房子前就要討杯水?」全文第一次出現了涼亭,私以為它代表的是兩人可以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那時,我說不出任何話。過了一會兒,我說,"荷麗,這些事,我們還會回過頭去看的。我們可以說,"記得那家汽車旅館嗎,裡面全是討厭的人?""我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荷麗?"
但荷麗只坐在床上,手裡拿著杯子。
我能看出她不明白。——男人是在暗示,他們依然可以共度一生,依然可以再多年後談起現在但是更加輕描淡寫。但是女人卻沉浸在過去、理想、與現在切實生活的落差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我走到窗前,透過窗帘向外看。樓下有人在說話,弄得辦公室的門嘎嘎響。我站在那兒。我企望荷麗能告訴我怎麼辦。
我聽見一輛汽車啟動了。然後又一輛。他們打開車燈,正對著大門射過來,接著,他們一輛接著一輛地開走了,匯入車水馬龍。——男人在走神。他對此事沒有頭緒,他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於是他只是在映射生活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杜安,"荷麗說。
同樣,在這件事上,她也是對的。——女人做了決定。但是具體是什麼決定,就看個人理解了。我認為女人決定獨自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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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了我父親的第四件事 (評論: 我打電話的地方)
個人感受,卡佛的小說和現在的網文相比,是另一個極端的反面。網文恨不得用詞面意思告訴你一切,而卡佛的小說,字面意思看起來可能更像瑣碎的沒有意義的廢話……而稍微有一點生活的閱歷,展開一點點聯想,對每一個辭彙稍微問個為什麼,文章裡面的意思就深不可測了。
比如這一篇,《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我看的是小二的譯本,不才拋磚引玉寫一個簡單的解讀。
第一句寫到梅爾在bibibi,」有時候這種身份,給了他這樣說話的權利「。這句話所刻畫的人物形象相信大家都遇到過,不完全包括但不限於,某一個領域的專家,對待」問題「嚴肅而刨根究底,對各種細節喋喋不休,甚至有點炫耀學識的意味。這給梅爾後續的大段議論做了鋪墊……可以想一想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議論呢……
第三段中的神學院背景,佐證了這樣一個有點於」哲學家「的形象。
後文就是各種瑣碎的句子來形容特芮和梅爾的」爭吵「了。「別犯傻了」,「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噓了口氣」,「親愛的別那樣」,「想和解了」,「和什麼解」,「笑了笑,這個話題應該結束了等等」等等,然後找」朋友「評理,相信談過戀愛的朋友都能體會這樣的過程是一種什麼感覺……而勞拉和我,真的是他們親密的朋友嗎。梅爾經歷了那麼多坑爹的事情,什麼被威脅之類的,我和勞拉居然一無所知,而且外交辭令式的回答,「不了解當時的情況,誰又能評論他人的事情」,也能引起一些朋友的共鳴吧。既然是不親密的朋友,卻對著他們暴露這樣隱私的事情,這又是為什麼呢……是特芮梅爾生性如此,還是實在是心裏面的一根刺,繞來繞去「杜松子酒和奎寧水不停地傳來傳去」,「我們怎麼就說的這個話題上來的呢」。
然後是一段刻畫勞拉的和我感情的段落,顯然剛才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外交辭令,相互配合是很默契的,這裡又有整個一段作為作證。
對比而言,特芮和梅爾顯然沒有這樣的默契,而且參照一開始所說的,梅爾的哲學家背景和對精神戀情的期望,以及後文中的,梅爾解酒說什麼要把勞拉擄走。。梅爾和特芮不在一個節奏上已經非常明顯了。。
接著繼續講細節,「我的天哪」「可憐的艾德」,足以說明特芮對前男友滿滿的同情,然而為什麼會和前男友過不下去了呢,既然特芮多少有點「踢我我才覺得你愛我」的情結,而且至此一直要強調前男友愛她,這只是愛的方式,甚至說「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還加以一句,「這不是我要說的」。可見特芮真是急於想表達自己對前男友愛的方式的認可,以及急於獲得梅爾對這一」事實「的承認。特芮這種類型的姑娘,其實生活中也是經常能接觸到的吧……然後是敘述特芮的前男友是個瘋子(對比梅爾是個謹慎的心臟醫生),勞爾是個法律秘書(是個什麼樣的法律秘書呢,對比「到底怎樣呢」,「後來呢」,「誰吵贏了」)。敘述途中也說明了梅爾和特芮早就吵過不知道有多久,梅爾的"根本就不該",「現在還這麼認為」,在勞爾的問句「誰吵贏了」之後,是特芮所說的,「他死的時候我在他的房間里陪著他」。最後還是特芮贏了,在這麼激烈的梅爾的反對之下。梅爾會怎麼想特芮呢,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接著謹慎的梅爾爆了粗口,特芮強調「願意為了愛情而死」的愛情,這場聚會的爭吵到了一個高潮,然後梅爾不吵了……"如果那也是愛情的話,那就歸你了"。然後特芮開始緩和語氣了,強調梅爾受到的傷害和他所做的犧牲了「是不是呀,親愛的」。梅爾沉默,去拿了瓶酒。其實都是無語了吧……對特芮的無可奈何,也許也有對愛情的無可奈何,甚至對生活的吧。
然後下一幕,「用膝蓋碰了碰我的膝蓋」,一年多了的默契躍然紙上。而特芮的「等著瞧吧」,相比談過戀愛的人都不會陌生這樣的對話……氣氛尷尬了,梅爾打岔,為了愛情干一杯。然而,這是什麼愛情,特芮相信為了愛情而死的愛情,卻對蜜月期的情侶說這樣的話?是嫉妒嗎,是不敢相信嗎,是什麼呢,值得去思考。梅爾眼裡的愛情呢,是通過後文老夫妻的故事所表現的。我和勞拉的愛情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卻運氣比較好碰見了能彼此聊得來的伴侶。話題也就從爭吵,變成了討論到底什麼是愛情。環境渲染,似乎就是說,人類這種「孩子」,被禁止去思考這樣的問題……然而大家還是去討論了,似乎是一種禁忌的快感……其實正常的生活里,去問一句,到底什麼是愛情,恐怕頁沒有人能給答案,甚至大部分人都沒有思考過……
然而到底什麼是愛情呢,愛過了也能不愛了,甚至很難想像愛過,死了一個另一個也會很快走出來(側面駁斥了為了愛情而死的愛情的意義)。「所有這些愛情,都不過是記憶罷了,甚至記憶都不是」。對於這種哲學性質的討論,特芮的反應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已經醉了吧」,對於對精神愛情要求甚高的梅爾,真的是生無可戀了吧,然而如果真是這樣,都結婚4年了,為什麼不離婚呢,明顯特芮的精神層次和他完全不同,為什麼還會繼續努力的維持呢。梅爾自己似乎也不明白啊,而這種感覺,談過戀愛的人顯然不會陌生……最後似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麼過下去吧,就算換個人又能怎麼樣呢。。。下文是"只是隨便聊聊","我們都愛你",愛,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們倆是我們的好朋友」,真是孤獨,梅爾大概是說,「感謝你們聽我說這些,胡話」,大家都是人,都在掙扎,都不知道,人艱不拆也好……
下一段,梅爾開始講故事了,特芮很擔心梅爾瘋了,擔心梅爾再說什麼胡話(似乎對於企圖思考哲學問題的人,他們的家人都會是這個反應)……於是開玩笑,「國家安全委員會」,「接個吻」。謹慎的梅爾又來了一句「廉價的爛酒」,如果這真的是廉價的爛酒,他又為什麼用來招待「我們的好朋友」,梅爾很激動,梅爾很難過,梅爾喝多了。話題從老夫婦岔出去,變成了騎士。甚至「或一個女人」,喝多了的梅爾到底想說什麼。騎士穿著盔甲,為了什麼愛之類的東西而戰,是什麼人的僕人,然後被什麼僕人幹掉,羅曼蒂克,然而好像沒什麼亂用。我不是很理解這一段,只是感到就像人的存在本身一樣荒誕。為什麼要有騎士,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人幹嘛要活著。似乎喝醉了的梅爾也想到了類似的問題,於是"仔細的看著標籤"
下一節梅爾繼續講故事,光線也不好了,話題也沉重了,特芮開了個玩笑想緩和氣氛也被梅爾瞪了,「特芮,有的時候」「哪兒好笑」……梅爾最終欲言又止,勞爾恰到好處的說到了梅爾的心裡,「然後呢」。於是就有了擄走之類的醉話,梅爾這樣bibibi的傢伙,顯然被打岔是不合時宜的,順著他說就好了……而特芮選擇了打岔,她真的了解梅爾嗎……醉話之後特芮的反應"講你的故事(你個醉鬼)",想來也是生活中很常見的情景吧,這時的她又是什麼心情呢……故事終於迎來了結尾,「梅爾想要說什麼,又搖了搖頭」,「你們明白我說的嗎」。這種很難用語言形容的衝擊,是梅爾希望說的,希望擁有的真正的愛情。
最後就是結尾了,拿餅乾的特芮沒有動,梅兒把酒杯倒過來,「現在幹嘛呢」,「直到黑下來也沒有人動一下」。最後的鋪墊,絮絮叨叨的企圖假裝轉移話題都沒有什麼用處,接觸到什麼是愛情,直接面對與老夫婦的做法和自己生活的對比,這種沉重的東西,動彈不了了吧。。可以看看契柯夫的一個短篇《關於愛情》,我懷疑卡佛的《當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在某種角度上是對契柯夫的擴展的繼續。卡佛作品中保留了很多契柯夫作品中的蛛絲馬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也來答一下吧。最近在看卡佛的《當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有時候撲捉不到作者要表達什麼,所以看了中文版又看了英語版,看完了還搜索了一些書評。讓我找到了以下,有關於這短篇小說集里每一篇的分析,樓主有時間可以看看。
貼出第一篇評論:
In Why Don』t You Dance by Raymond Carver we have the theme of separation, acceptance and connection. Taken from his 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collection the story is narrated in the third person by an unnamed narrator and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story it would appear that Carver is delving into the theme of separation. Though Carver does not explicitly tell the reader that the man』s wife has left him, the fact that she is not mentioned in the story, apart from at the beginning may suggest that she has left him. Some critics that suggest the man』s wife has left him, also suggest that it may be due to his heavy drinking. It is noticeable that throughout the story the man is drinking. First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story and then while he is outside sitting on the sofa looking at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dancing.
The placing of all the furniture on the front lawn and connecting some of the items to a power supply may also be significant as it may be a suggestion that symbolically, everything works in a different environment. If Carver is suggesting that the man』s wife left him due to his heavy drinking it is possible that the shift in scenery, from indoors to outdoors, may be a the man』s attempt to show others that things can still work if the environment changes. However the changes that the man may need to make, if his wife has indeed left him, may be more internal (stopping drinking) rather than external (moving furniture outside). It is also possible that Carver may be suggesting, that all the items on the front lawn are, without a home, meaningless. Home in this case being an environment for the man to share with his wife.
It is also possible that the man』s willingness to accept the first price that the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offer for the furniture mirrors his longing to see a return to functionality, at least for someone else (the young couple). Though his own life may be going downhill, at least he can see that what he has built around him (his furniture) has a useful purpose for others. Again it may be significant that every item that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turn on, works.
Carver also appears to be exploring the theme or idea of connection. When the man tells Jack to name his price for the desk, he looks at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and notices something about their faces 『It was nice or it was nasty. There was no telling.』 This is important because it would appear that the man is attempting to make some sort of connection with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Also the man tells Jack』s girlfriend to put a record on, which symbolically links or connects all three characters. Carver explores the theme of connection further when Jack』s girlfriend is dancing with the man. She tells him 『You must be desperate or something.』 This is significant as it suggests that Jack』s girlfriend is trying to understand or make a connection between the man and why he is selling all his furniture.
The ending of the story also appears to be significant as several weeks later, Jack』s girlfriend is still trying to figure out what happened. This is important as it again suggests the idea or theme of connection. Like a puzzle, Jack』s girlfriend is trying to put all the pieces together. The fact that the man gave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the record player and records as a gift may also be important. It is possible that the man may be hoping that Jack and his girlfriend experience the joy that he once felt while listening to the records with his wife. Again this would play on the theme of connection.
It may also be significant that despite her attempts to understand what has happened, eventually Jack』s girlfriend gives up. It is by giving up that the reader senses in some ways she is accepting that she will never understand what has happened. Just like the reader never knows the man』s motives for moving his furniture out onto the yard, Jack』s girlfriend too remains in the dark.
Unlike a lot of Carver』s stories which follow a plot or a clear story line, Why Don』t You Dance leaves the reader without a clear picture as to what has happened. It may be significant that Carver ends the story with the narrator telling the reader that 『there was more to it.』 However what that may be is left to the imagination of each individual reader.
相應地址:Short Story Analysis: Why Don"t You Dance
希望對您有幫助。
我還以為就我自己看不懂呢!
額,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讀者,看了這一篇之後也覺得不算很懂。是看了鳥人之後對這個短篇小說很感興趣之後才拿出來看的。也沒有在網上找到專門關於這一篇的評論。不過還是有一些感受,如下:
雖然這一篇故事的題目叫做當我們在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但是到最後也沒有討論出來愛情到底是什麼,而且整篇小說主要是梅爾在談,所以從他的角度來看的愛情比較多。雖然在這四個人中他的工作比較好,但是他的經歷也是比較坎坷,所以他的愛情觀是強烈苦澀還比較危險的,他最後講的那個他特別讚賞的故事裡面他為受重傷的老人為想要看自己受重傷的妻子一眼而不得而感動,認為這是真正的愛情,額,但是這也可能是一種強烈的佔有慾,一種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行為習慣。
雖然很難說這不是愛情,但是可能普通讀者對愛情的審美還是平安美滿的愛情。可是這種有些極端的愛有的時候還是對過著無聊苦澀生活的普通人有著很強的吸引力。
然後特瑞肯定是那種無可救藥的浪漫女人,所以她才會連續被兩個佔有慾特彆強的男人吸引。有的女人可能喜歡男人用錢來證明對她的愛,有的女人可能喜歡男人用危險的行動來證明對她的愛。特瑞可能就是後者。
「我」和妻子勞拉的愛情觀念可能是比較平凡的夫妻的愛情觀,因為他們兩個人講的比較少。
但是無論這四個人的愛情觀念到底是什麼,小說裡面有一句話是大意是說,當一段感情結束,他們都會最終開始另一段愛情,之前他們堅信是愛情的東西,就變的什麼也不像,只變成了一種「回憶」。但是普通的人都對此無可奈何,身不由己。
看完了這篇小說,我更討厭愛情中「傷人」和「自傷」的部分,感覺還是甜蜜和諧的愛情比較符合我的口味。不過悲劇就是把好的東西撕裂給你看,讓你更珍惜生命中的美好,是吧?大概一年前看了這本書,最近寫了一篇書評
流動的簡約 (評論: 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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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卡佛的一些短篇集子,加上卡佛寫作本身鮮明的簡約風格,每一個短篇其實暗含了很多涌動的情緒,所以如果讀得太快,壓根就不知道他寫這篇是什麼意思,因為故事往往就在一段很平常的敘述中戛然而止,這就區別於很多短篇小說了,而這也恰恰是我所喜愛這本書的原因。
為什麼呢?卡佛寫的其實就是人生,很普通的人生,我們大多數人的人生都很普通,我們從出生咿呀學語開始,慢慢成長為充滿朝氣的青年,到最後暮入餘暉,這是一段完整的人生,可能還有很多人的人生並不那麼完整。我們會遇到很多事情,有很多喜怒哀樂,這就是生活的常態,沒有什麼特別的,對於沒有交集的人來說,一個人的悲歡根本就得不到另一個人的牽掛,就像在兩個世界上一樣。卡佛截取的恰恰是這樣一些投射在人生道路上的片段,很真實,不過卡佛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在文字敘述中透露出的那種無奈,凄涼之感,非常驚人。
我想談談其中的一篇:第三件毀了我父親的事。我讀到這篇短篇的開頭一部分時就感到很驚訝了,這種驚訝大概是來自於敘述所流露的一些本質和內心想法的一致上。卡佛寫到,
「我來告訴你們是什麼毀了我父親的。第三件事是啞巴,是啞巴的死這件事。第一件是珍珠港事件。第二件是搬來我祖父靠近威納奇的農場。我父親在這兒結束了他的餘生,只不過這個可能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我父親把啞巴的死歸罪到啞巴老婆身上。後來他又說是魚的錯。最後他怪罪他自己——因為是他給啞巴看了《田野和溪流》雜誌背面的廣告,那是一則向全美各地運送活黑鱸魚的廣告。」
看完這兩段我感覺卡佛想表現一些事物間聯繫的東西,就是說,一些事物的變化會影響另一些事物的變化,反過來這些事物又會影響起源事物的變化。這樣一種感覺或者說微妙的哲學放在人生這個話題上來說就是,今天你可能會遇到一些事情,你會做出一些選擇,這些選擇將決定未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就是這樣一些互相關聯的反應,構成了這條人生之路。隨著閱歷的增加,我對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深刻。小說最後,啞巴死了,卡佛寫到,「我覺得從那以後,父親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壞里變。就像啞巴一樣,他不再是從前的他了。那隻從水裡抬起又落下去的胳膊,像是在揮別好時光和招呼壞時光的到來。因為自從啞巴在那個深暗的水塘里自殺後,除了壞時光,再也沒別的什麼了。 」啞巴的死改變了父親的一些選擇,外在的或者內心的,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繼而導致了一個「我」已經知道的結局,寫到這裡(指我自己),我發現人往往都喜歡從結果出發,來找出原因,這讓我想起了編譯原理(因為我是計算機專業的)裡面的兩種分析方法,top-down(自頂向下)和bottom-up(自底向上),top-down指的就是我們習慣的從結果出發,來分析原因,而bottom-up則相反,其實原因很簡單,畢竟從海量原因裡面挑出一些組合成一個結果還是比較困難的。回到小說中來,卡佛將這樣一種無處不在的人生現象寫出來了,非常自然,我們讀來卻感覺到一股辛酸,我想作家才會有意地去抓住這些微妙的聯繫,微妙的情緒,展示給我們,能夠給我們很大的衝擊力,而平時這些無處不在的、發生在每一個人身邊的情境卻被我們忽略了,我想卡佛寫作的一個目的也是一種吶喊吧!為充滿喜怒哀樂的人生吶喊!
我很喜歡「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這個標題,當然我指的標題是小說的標題而不是書名。現在這個句式早已成為了經典,在知乎上搜索一下「當我們」的時候,結果大部分都是「當我們談論XXX時我們在談論什麼」。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把後半部分換了會發生什麼有趣的結果呢?「當我們談論XXX時,我們在哪」、「當我們談論XXX時,我和誰在一起」、「當我們談論XXX時,指針指向哪裡」,突然感覺我像是在製造一些惡作劇,現在這些都變得毫無意義,但是我當時確實這麼想過。故事的結局當然是談論的內容比較重要,從談論的事物當中,人物的遭遇也浮現出來了。同名小說主人公梅爾說到,「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是,不過也是件好事,不幸中的萬幸吧,你可以這樣說,就是如果我們中誰出了什麼事——請原諒我這麼說——但假如明天我們倆有誰出了事,我想另一個,另一個人會傷心一會兒,你們知道,但很快,活著的一方就會跑出去,再次戀愛,用不了多久就會另有新歡。所有這些,所有這些我們談論的愛情,只不過是一種記憶罷了。甚至可能連記憶都不是。我錯了嗎?我說得太離譜了嗎?如果你們認為我錯了,我希望你們立刻給我指出來。我想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什麼也不清楚,我率先承認這一點。」很顯然,卡佛在這裡又流露出那種對於平凡人生進程的無奈,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多遭遇,這些遭遇就像放在傳送帶上的罐頭一樣,一個個註定裝箱入櫃,誰有許可權來操縱這些罐頭呢?也許是上帝吧!也許誰都不是!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民謠,本人熱愛歐美民謠,不過都是90s之前的,集中在60s和70s,藝術本來就是相通的,民謠所歌唱的也往往是藝術家自身的平凡經歷,這和寫平凡人生的卡佛倒是挺相似的!我想,尼爾·楊和凱特·史蒂文斯的民謠作品基本上詮釋了我對於民謠的全部理解,這其中當然暗含了很多不理性的成分,但是,每次聽到他們的音樂時,我真的理性不起來啊,我一度覺得,世界上最美的民謠必然來自於他們。尼爾·楊在《thrasher》這首歌裡面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因為價值觀的差異而脫離CSNY這支樂隊的,每次聽都感動地不行。就是這樣簡單質樸的詞當時讓我感到特別驚訝,我想,民謠就是這種非常質樸的東西,沒有任何浮華,也沒有必要去修飾什麼,當然,這種修飾我指的是內心情感的修飾。同樣,凱特·史蒂文斯的作品裡面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質樸的田園風味,真的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了。
寫到最後,我想用一段話來結束吧:每個人身上每天都會發生一些事情,幸或不幸,不用去狂歡或者抱怨什麼,這是人生的進程,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今天的選擇,這些,上帝早已安排好!
從一個剛脫離高三狗的男生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在談論愛情時,說起來就像知道自己在談論什麼一樣」
看這本書犯了一個大錯誤,這本書確實不應該用這種速度吞咽下去。很多地方值得思考、體會、反芻。
知乎上 @水西橋畔 對愛情的期許我覺得很棒很棒(侵刪~)
朝夕相對都殺不死的心跳
歷盡浮華都忘不了的思念
千夫所指都抹不去的信任
What we talk when we talk about love?
Dream!
在《家門口就有這麼多的水》中,啞巴豈會不知妻子與墨西哥男人成天啪啪啪?他也許將廣義上的love轉移到對鱘魚(自己唯一的理想)的養殖與照顧。所以雨季的來到讓鱘魚衝出魚塘,父親與我的捕魚讓啞巴氣氛不已。最終,啞巴選擇與自己的dream一同隕滅,溺忘在家門口的水中。
常常我們說到愛,我們說到理想。
霍去病說--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在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文化主張下,封建與男權將愛情肅殺了幾千年。在中國跌跌撞撞摔出了幾乎淪亡的半殖民半封建的缺口後,快餐文化與信息科學技術,一內一外,一軟一硬,一精神一肉體,加之工作壓力,讓大部分隨波逐流的人關注以顏值為核心的情慾,將之定義為愛情並成功堆砌為社會主流;同樣的,「愛情石油」--金錢,也成為大部分人的理想,這便成為社會。一年半載便會消逝的對人的具有飽時性的轉移性的荷爾蒙讓當初發誓終身不違的「婚約」--不論富貴還是貧窮,疾病還是健康,不離不棄(《涼亭》中霍利說到的婚約)如擦屁股的衛生紙一般,恨不得快點扔入糞坑。
這便可以解釋讓我對此小說集最大的疑惑--婚外情就是一瞬間的事。
在如此這般中,望諸君
黃色的樹林里分出了兩條路
可是我不能同時去涉足
於是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
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最開始看到這個書名,我以為會是一本純思辨的哲學書,翻開書才知道原來是一本小說集。
很多對卡佛小說的解讀都是在分析其簡約的小說風格,寫作手法,包括這本《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但既然最初是被書名吸引來的,第一次閱讀,我便把視角放在了:這些故事都談論了愛情的什麼,呈現了怎樣的生活。
談論的愛情
十七篇小說,涵蓋了青澀的情侶、新婚的夫婦、年輕的父母、安穩的中年、相扶持的老伴……呈現了多樣的情感關係。
但只有《洗澡》這一篇里年輕的父母之間能看到互相扶持的愛情以及《當我們談論愛情時在談論什麼》一篇中梅爾所說的故事中倖存的老夫婦之間表現出了可稱為幸福的愛情,其他的篇目展現的幾乎都是愛情的逝去。
《你們為什麼不跳個舞?》
年輕的愛情碰到逝去的愛情,也許跳一支舞就足以撩動心弦,短暫的荷爾蒙萌動是愛情嗎?荷爾蒙消散後愛情也就隨之消失了嗎?
《咖啡先生和修理先生》
母親在跟別人亂搞,老婆在跟別人亂搞。婚姻里的人何時發現愛情已經漸漸丟失?
「我們先擁抱一會兒,然後你去給我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去洗洗手。」
《涼亭》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她漂亮,他愛她,一開始日子過得很好,但規律的日子總是會打磨掉人的激情,即使你是我的真愛,我依然會為新鮮的肉體溜神。
「我心裡的東西死了,雖然它堅持了很久,但還是死了。是你殺死了它,就像是你劈了它一斧子。」
《我可以看到最細小的東西》
放棄敏銳和積極,癱在身邊睡死的,是人還是鼻涕蟲。
《紙袋》
父親向兒子述說自己的婚外戀,希望他理解那是控制不住的愛意,但對於兒子來說,不過是個對家庭不負責任的父親。
穿插著酒吧里的一個女人,吸引了好幾個男人的目光。
所謂的吸引和愛意到底有多重呢?丈夫歸來時,跳窗而去的情人到底給所謂的愛情帶來了什麼?
《告訴女人們我們出去一趟》
戀愛時無比激情,新婚時無比纏綿。但過後,在生活的枷鎖下,總想出去一趟。去尋找年輕有意思的女孩,在一塊石頭上發泄生活的壓力。那個時候,會覺得自己再次年輕吧
《所有東西都粘在他身上》
20年前,他們還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就做起了父母,但他們很相愛。脆弱的神經和期望的依賴,他們什麼都沒有,卻有著濃烈的愛。但是事情變了,不知道怎麼變的,但就是不按照你的願望來變。
再看小說,沒了最初想找尋小說到底怎麼探討愛情的衝動,看到了更多作者的的創作意圖,對生活的感悟。
以《當我們談論愛情是我們在談論什麼》為例
梅爾第二任妻子特芮之前的男人非常愛他,愛到想殺死她。梅爾覺得那不是愛,但不知該叫它什麼。他也曾這樣愛過他的第一任妻子,暴力想要殺死她,但現在他不願承認自己曾愛過她。
「我們當中有誰真正懂得愛情嗎?」梅爾說,「在我看來,我們只不過是些愛情的新手。我們說我們彼此相愛,這沒錯,我不懷疑這點。我愛特芮,特芮愛我,你們倆也彼此相愛。你們知道我現在所說的這種愛是什麼。肉體上的愛,那種把你趨向某個特別的人的衝動,還有對另一個人的本質的愛,愛他或她精神上的東西。肉慾之愛和……好吧,就叫它情感之愛吧,就是每天都關心著另外那個人。但有的時候,我很難接受我愛過我第一任妻子這個事實,可我愛過。我知道我愛過。」
他開始說一個故事,關於車禍中倖存的老夫婦來證明自己和朋友們尚且還不懂愛情。他鋪墊了很長的前情,並且在說這個故事的途中,總是被特芮打斷,大家還被新的話題帶偏。很久之後才繼續說起故事。
卡佛在《論寫作》里曾說過,「好的故事裡需要一種緊張的氛圍……這種氛圍是靠實實在在的詞創造出來的視覺效果。同時,那些沒寫出來的、暗示性的東西,那些隱藏在平滑(或微微有點起伏)的表層下面的東西,也會起到同樣的效果。」
不斷的打斷和新話題對原話題的阻礙,讓人對老夫婦的故事更加迫不及待。
在車禍中倖存的老夫婦,受傷嚴重,丈夫情緒低落,但不是因為事故。
「他說不,不是這場事故讓他傷心,而是因為他從眼洞里看不到她,他說那才是他悲傷的原因。你們能想像得到嗎?我告訴你們,這個男人的心碎了,因為他不能轉動他那該死的頭來看他那該死的老婆」
故事說完,梅爾想說什麼,又搖搖頭。
「你們明白我說的嗎?」
對愛情的看法說了,故事說了,但是你們明白我說的了嗎?
卡佛熱衷於「人們在溝通和表達上存在缺陷」的表達,筆下的人物往往聽不懂或不願意聽對方的話。
梅爾說完了話,但沒有人對他的故事做任何評論,原本令人十分期盼的故事,只落得了說過便過的結局。他們繼續喝酒,說吃藥的事、孩子的事、對蜜蜂過敏的事。
話在繼續著,但似乎,誰也不知道彼此都說了什麼。
「我能聽見我的心跳,我能聽見所有人的心跳。我能聽見我們坐在那兒發出的噪音,知道房間全都黑下來了,也沒有人動一下。」
這篇小說就結束了。
藝術是什麼?我覺得藝術是創作者將自己的感受,用能引起參與者感性波動的行為。不同的藝術手法只是不同通向對岸的橋樑。
卡佛將其對生活不可捉摸,溝通存在障礙的感受,用跳躍、空白,歧義的手法,讓故事中的人物之間不可溝通,使讀者和作者的溝通充滿障礙,讓讀者對故事模糊不清。這便導致很多人讀不懂他的作品,然而我想,這便是卡佛的用意,畢竟你也看到不懂自己的生活,看不懂自己,不是嗎?創作者的感受你已經全然地承接過來了。
這樣有意義嗎?
藝術作品的意義何在呢?我個人認為,意義在於有人需要表達,有人想要接受這些表達。因此藝術作品的存在便有了意義。
我就是需要接受卡佛這樣表達的人,與文學的發展史無關,與這樣的表達方式是否高明無關。僅僅在於我也深感人與人之間溝通的障礙,很體會想法和行為之間存在矛盾的痛苦。
「我想再說一件事。」
但他想不起來是什麼事了。
故事的不確切,人物的不可捉摸恰恰能激起我對生活的體悟。當然這完全是主觀的看法。不同類型的作品,不同的表達方式在接受讚揚的同時,也接受否定。
最近也非常迷卡佛,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我覺得是這樣,在試圖理解任何小說也好,音樂也好,繪畫也好。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先去了解一下作者。
你會像偵探遊戲一樣拿到【窮】、【酗酒】、【輾轉了很多職業】、【破碎的婚姻】這些關鍵詞。
你把這些特徵套在他的小說中出現了很多過得很不如意的角色上,你會發現好像這就是某一部分的作者。共同點是,生活過得艱辛無比,好不容易發現一點什麼還沒來得及抓住細品,一盆涼水澆過來,叫你別多想了。當然這只是我的方式,僅供參考。
有的時候我覺得這種小說的方式是在炫技,但是再看一遍或者幾遍,我會覺得自己被巨大的沉默壓得喘不過氣。也就不去計較什麼技巧不技巧的問題了。
莫菇的最後一個理解我不是很贊同。當然,我也希望她最後選擇離開。
「杜安,」荷麗說。
同樣,在這件事上,她也是對的。--應該是男人在他們ML的時候叫了墨西哥小女傭的名字。
前文中有提到「甚至我們剛才做那事的時候,你還在想著她,」荷麗說到
乍一看這本書,你會以為卡佛在痛斥萬惡資本主義的萎靡腐朽,企盼體驗一把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因為書中幾乎所有家庭和人物,都過得不順心或者很差勁。如果被央視記者採訪到,他們肯定都會回答:我不幸福。
兩口子們,不是已經離婚就是感情破裂,男的酗酒,女的偷情,不是打冷戰,就是乾熱架。頭上已經有點綠,生活還是過不去。像《還有一件事》這篇,全篇就寫酒鬼怎麼和老婆孩子鬧掰,一氣之下捲鋪蓋滾蛋去尋找遠方的苟且。
父母和孩子們之間看不到溫情,即使不存在矛盾,也是木然冷漠。比如《紙袋》一篇,兒子飛去看父親,在機場和父親待了一會兒,沒等父親訴完衷腸,就又上飛機回去了。見面沒有驚喜,離開沒有別緒,比約炮還要雲淡風輕。
不僅人物的言行是冷的,連卡佛敘事的口吻也是冷的。他的小說就像犯人的審訊記錄,不顯露感情色彩,只包含事件基本要素。
如果卡佛生在中國,他的文章一定會常年被語文老師當做反面典型當堂朗讀然後扔回去重寫,因為從作文的意義上看,卡佛的短篇不僅是流水賬,還是支離破碎的流水賬。
卡佛文章的前半部分,通常會給你留下很多半截的線索,你會好奇事件是怎樣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會想知道事情將會怎麼進行,隨著文章逐步走向終結,你的疑惑會不斷累積,直到最終,你以為會看到歐亨利式出乎意料、水落石出的爆發——
嘩!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你握著一把半截的線索,卡佛一句解釋也不給你,一百塊都不給你。
卡佛寫小說就像在填歌詞,前面不鋪墊,後面不收尾,跳躍著這堆兩個情節,那抹一點氛圍,湊湊合合地唱下來。有的人結合自己的經歷聽得痛哭流涕,有的人撓撓腦袋不明所以。
「你愛怎麼理解怎麼理解,我懶得給你解釋,煩著呢。」卡佛拒絕解釋你的疑問並沖你打了個哈欠。
我懷疑卡佛寫文章的套路是,先寫出完整的情節,再最大程度地辣手摧花,刪減不必要甚至必要情節,直到連文章他媽都不認識它。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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