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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圖書館有什麼腦洞大開的故事？

12-15

一
圖書館一層的咖啡廳有個咖啡廳，在人人都在趕論文的時候，圖書館經常給人一種陰曹地府的感覺，每個人都是飄著走，腳下虛浮，眼底青色，面如煙煤，中國鬼，外國鬼端著咖啡滿處飄。

東南西北四道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進來就死局，出去就是生天。

現在是2015年5月26日00:01分，圖書館裡一片死寂，Reception的管理員不見蹤影，只有千八百個學生還困在這個死局裡。

阿翹趕個Deadline趕了一天一夜，終於掐點交了以後趴在桌上昏睡過去，等她再醒過來，環視四周一遍才發現，今夜的圖書館好像有點不一樣。

一台台電腦瑩瑩閃著幽光，眼睛充血，目光獃滯，嘴角留涎的學生機械地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像是一個又一個被上帝強行按在印表機上的猴子。

每張沙發上都橫七豎八躺著形如死屍的學生，這種人已經熬了七七十四九天，只剩最後一口氣還在。

樓道里有一些偷閑的更慘，頭朝下掛在欄杆上，手腳被抻到極限，再一點就被要四分五裂。

阿翹是南方人，但是硬生生抽條成了個175的個子，而且她哪哪都長，長頭髮長脖子長胳膊長腿，面無表情地樣子看起來像個弔死鬼，熬了一個多月的她現在尤其像，所以縮在這一群喪屍異鬼裡面倒一點都不出奇。

「你怎麼還在這？快跟我走！」阿翹看著周圍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來了個人，把她從座位上扯起就跑。

阿翹被那人拉著，簡直連滾帶爬跑進了位於拐角的殘疾人專用衛生間，對方咔噠一下關上門，很是英俊瀟洒地一轉頭：「我說，你帶武器了嘛？」

「啊？」

「啊啥呀，寫論文寫傻了啊？」 那人很是不耐煩，「還真是寫傻了，你都忘了自己來幹嘛的么。」

「我，我來圖書館寫論文啊。」阿翹傻頭傻腦地回答，一遍仔細打量起對方。那人身量苗條，穿著一件露肩裝，牛仔熱褲下面兩條又長又白的腿，站在那裡就是一副英姿颯爽的俏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個來圖書館學習的。

那人恨鐵不成鋼地伸手想敲阿翹的頭，無奈身高就差了十厘米，恨恨地收回手：「看來你是都忘了。還有點時間，我重新給你解釋吧。聽好了，我叫嚴子吟，我是你老闆，你是我助手，我們是來抓鬼的。」

「啊？抓什麼鬼？」

「媼，一個長得又像羊又像豬，專吃人腦的東西。」嚴子吟翻了個白眼，「我之前用木劍釘死過，現在跑到英國來了。」

阿翹現在有點懷疑這個叫嚴子吟的小姑娘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你的意思是，一個中國神話里的妖怪跑到英國來了，而且還在這個圖書館裡，而且我要和你一起去抓他？」

「對呀。」

「你可別逗了，你說這有吸血鬼，喪屍我還信，有個中國妖怪，這不是扯淡么。」

嚴子吟冷笑一聲，「我說了這沒有吸血鬼么？我告訴你，這不止媼，吸血鬼，還有美國的殭屍，日本的貞子，巴西的骷髏。」

她話音剛落，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撞擊的聲音，咚咚咚，門被撞得直震，沒幾下一下長滿毛的手砰一下把門砸出一個洞，突然伸了進來在空中亂舞亂抓。

阿翹還來不及反應尖叫，就看到嚴子吟從背包里抽出一疊紙片塞在她手裡，把她護到身後，大喝一聲「跟緊了！門一開就跑！」

那隻巨手抓到門把手，向下一擰，猛地拉開了門。阿翹一看，站在門口，雙眼發直，鬍子拉碴，凶神惡煞的竟然是之前坐在她旁邊三天沒動地方敲代碼的幾個程序員小哥。喪屍小哥直挺挺地沖了過來，嚴子吟拉住阿翹居然正面迎上開始往前沖，她把阿翹護在身後，閃轉騰挪，和喪屍小哥過起招，邊打邊往外沖。

嚴子吟再強，到底寡不敵眾，身上陸續掛了彩，她一個十字鎖把一個小哥撂倒，沖阿翹大喊，「丟！」

阿翹又怕又慌，聽著嚴子吟喊，趕忙把把手裡的紙片丟得到處飛，沸沸揚揚，全砸在殭屍小哥們的眼鏡上。

這些剛才還全力圍毆二人的殭屍小哥接到卡片以後居然神奇地都停了下來，注意力全不在她兩身上，開始激烈地爭論，緊接著開始互毆，嚴子吟拉著阿翹趁他們打得歡脫，成功從這個拐角逃出，兩個人連滾帶爬地在一個書桌下面藏好。

一口氣還沒喘暈的阿翹，不可置信地開口問：「你剛才丟了個什麼啊？他們怎麼就打起來了。」

嚴子吟四處查看一一遍，確保安全，頭也不回，「就寫了個問題，最好的語言是Java 還是Python？」

二

2016年5月26日01:12， 第一波復活開始了。

躲過了程序員攻擊的嚴子吟和阿翹藏在一個書桌下面，趁著短短十來分鐘，嚴子吟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阿翹交代了一遍。

幾年前，英國發生了幾樁離奇的集體死亡事件，本以為是吸血鬼傷人，沒想到大批驅魔人根本不是對手，幾次行動死傷慘重。後面才發現這些案件牽涉了一批國際留學生，犧牲了不少人手，才發現原來歐洲吸血鬼吸收了不少國際鬼怪，實力大為增強，尤其是幾個中國妖怪更成為集團中骨幹。

阿翹咽了口口水，弱弱地打斷她，「這年頭，中國妖怪都會說英語了啊。」

「你雅思都考了7分，他們當然也過了。」

」你別打斷我。「嚴子吟小手一揮，」為了應對日漸嚴峻的中外邪祟交流情況，歐洲區的同志緊急聯繫中國方面，我們也積極配合，馬上派出了一批代表國內捉鬼驅魔最高水平的道士團隊來和驅魔人進行合作，這才制服了那批妖物。可惜還是跑了幾個大頭目，所以中方和歐洲這邊簽訂了一個協議，國內一部分的驅魔人以留學生身份到這邊來協助工作，順便打入敵人內部。「

「我說的藏身在這個圖書館的媼，就是我這次要抓的大頭目。」

媼最早記載於搜神記，常居地下，喜食人腦。但是現在時代進步，妖怪們也不斷加強自身素質，提高業務水平，現在發展到可以操縱一干小妖捉人取腦的地步。媼最喜歡聰明人的腦子，鮮嫩多汁，一個聚集了眾多學生的深夜圖書館，簡直就是她的完美食堂。那些趕論文已經趕得走火入魔的學生，直接被異化成鬼，為她所驅使。

阿翹咽了一口口水：「那，那，那我們要做什麼啊？」

嚴子吟斜睨了阿翹一眼，掏出一個保溫杯塞到她手裡，「拿好了。」，順便把一張地圖給鋪好，「現在是01:27，我們現在五樓的西南角，離主樓梯要穿過一片自習區。我們要在第二波復活之前到四樓，時間不多了，再過三分鐘出發。」

01:30，兩個人從書桌一躍而起沖著樓梯的方向開始跑。那一排桌子上本來神情獃滯，機械在敲鍵盤的骷髏，一看到她們全一躍而起，舉著筆記本就圍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骷髏率先欺身過來，持Dell如舉巨斧，朝嚴子吟劈殺而下。嚴子吟猱身而上，從書包中忽然抽出若干列印講義，臨空朝對手逐頁翻動，講義一頁6張，字小圖多，看得骷髏一時目眩，攻勢漸慢。

趁著機會，嚴子吟口念口訣，厚厚一沓講義如利箭齊飛，沖著一排骷髏手腕砸去。骷髏們揮舞筆記本抵抗的功夫，躲在身後的阿翹被她一腳踹出去，連滾帶爬地往前跑。為首的大骷髏見她要逃，竟棄嚴子吟不顧，朝她襲來，他手上不知何時又換了一本Surface 3，輕薄靈巧，將阿翹連連刺退。阿翹正是被逼到牆角的功夫，只聽到那邊深陷於骷髏圍攻的嚴子吟大喝：「潑咖啡！」

阿翹急急擰開瓶蓋，將滿滿一杯濃醇咖啡朝骷髏首領潑去，滴滴絲滑，猶如水龍出動，潑進了surface 之中，眨眼之間，屏幕閃爍爆黑，竟是就那麼炸了，骷髏辛苦幾夜的論文一時全毀，又驚又悲之下，那骷髏大喝一聲怒地直直撞上玻璃牆，碎成了一堆白骨渣。

那邊的嚴子吟將數根電源線擰成一條長鞭，舞得如走游蛇，她鞭法凌厲，抽得一群骷髏跟陀螺一般，她也不下死手，只硬生生是逼到骷髏們手中電腦電量耗盡，一個個全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阿翹舉著保溫杯湊過來，「老闆，那個咱們要不要再潑點咖啡？」

「不用了，電腦沒電，他們什麼都做不了。熬過這一夜，天亮了也就恢復了。」她蹙著眉，看那堆白骨殘骸，「可是有的人是回不去了。」

阿翹看嚴子吟神色不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個人相識也就幾個小時，但是她心裡對嚴子吟是當作無堅不摧的那種女特工來看的，這麼個人突然軟弱，還是有點出乎阿翹意料。

「神仙姐姐，你兩不是妖怪啊！神仙姐姐救我啊！」

兩個人正沉默著，突然從印表機後面滾出一個人來，一聲慘似一聲地抱上了嚴子吟的大腿。

阿翹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曹爺？！你咋在這，你不是回國了嗎？！」

三

胖子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熱情四溢地撲向阿翹：「阿翹妹妹啊！見到你我算是見到親人了啊！」

這胖子叫曹昊，留學中國人圈子裡有名的日天大帝泰迪俠，外號曹爺，是個湖南來的博士。曹爺頭圓肚子圓，站在抽條竹子一樣的阿翹旁邊，就像是胖乎乎的冬筍。

「我不是回來拿畢業證么，順道給那些哥們從國內捎點東西什麼的。誰成想，進了圖書館我撒泡尿的功夫出來，外頭全變了樣，碰噠鬼咧。要不是遇見神仙姐姐，我這條小命估計都要交代了。」

嚴子吟顯見對曹爺沒什麼興趣，自顧自收拾背包，往前走，阿翹見狀三步並作兩步跟上，曹爺悻悻，從剛才藏身的地方掏出背包一路小跑跟上，扯著阿翹開始打聽起嚴子吟的來歷。

「老妖婆急了，準備下死手了。」嚴子吟突然站定，交流正歡的阿翹和老曹面面相覷。

突然一陣震動，尖銳的金屬噪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圖書館東面巨大的玻璃牆砰得一聲爆裂，玻璃碎渣像是利劍射向四面八方。

嚴子吟一腳把曹爺踹開，擋在了阿翹前面，給她做了個人形肉墊，「胖子，護著她。」

曹爺來不及抱怨被當擋箭牌，被嚴子吟一個眼刀丟過去，嚇得跟在阿翹後面滾進了最近一個沙發後面。

「曹……曹…爺，你看那邊。」阿翹在旁邊磕磕巴巴地扯了扯曹爺衣角，曹爺一回頭，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一批形若殭屍的學生，手裡舉著咖啡，薯片，Pizza，甜甜圈，炸魚薯條，踢著正步整齊劃一地朝著嚴子吟站的自習區走過去。他們像是高舉著自己的信仰，從圖書館各個角落裡走來，如同死士，為了理想願意流進自己最後一滴血。

圖書館中最大的噩夢，那些坐在無時無刻不在吃香喝辣嚼薯片的人，他們用香味誘惑每一顆深夜躁動的心，用吧唧嘴傷害每一個飢腸轆轆的胃。

凌冽的夜風從破碎的玻璃牆灌進整個圖書館，吹得老曹和阿翹兩個人渾身一抖，後背發涼。
這群死士殭屍們向嚴子吟攻去，第一波薯片如天女散花，飛刀凌厲，嚴子吟躍身躲開，只見薯片堅如精鋼，片片深深扎入地毯。一時間，咖啡噴濺，Pizza狂丟，炸魚薯條滿天飛，本都是尋常吃食，不知道這些是被怎麼加持，居然一個個威力巨大，炸地那一片自習區如是廢墟一般。

嚴子吟手裡一把長刀，斜砍橫削，打退一波又一波進攻，但是這群死士手中的食物炸彈好像是源源不斷，居然一刻不見落空。

阿翹躲在沙發後面，探出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戰局。她看了良久，突然注意到在衝鋒陷陣，圍攻嚴子吟的死士殭屍之外，有兩三個殭屍躲在保護圈之中，正源源不斷地以詭異的手法製造著食物炸彈。

「曹爺，不行。咱們得去幫她，這樣下去她肯定撐不住啊。」阿翹指著那邊製造食物的殭屍，抓著曹爺一通晃。

曹爺一咬牙，「好歹我曹爺也是三代捉鬼大家出來的人，沒有讓女人死在我前面的道理！」 他一掏自己的背包，倒出一堆瓶瓶罐罐，讓阿翹幫著把幾張黃紙撕成了長條。老曹咬破了手指，拿血沾著瓶子里紅色粉沫，呲牙咧嘴在紙上開始畫符。

「硃砂不能碰傷口，有毒的！」

「誰出門隨身帶那個，這是辣椒面。」

阿翹嘴角抽了抽，「你家祖上其實是廚子對吧？」

「管它是啥，能幫上忙才是關鍵啊！拿好咯，一會我數到三，咱們就往那邊沖，管他有用沒用，全往一人踹一腳，一個腦袋上貼一個。」

曹爺和阿翹兩個人各自攥了一把符，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哇呀呀啊啊啊一通亂喊給自己壯膽，衝進那堆手持炸魚薯條，Pizza咖啡的怪物里。曹爺別看胖，戰力一點不弱，一踹一個準，貼上辣椒面畫的黃符，殭屍居然一個接著一個倒了。

曹爺直直衝破敵軍包圍圈，直搗黃龍，沖向敵方的武器製造者，高舉一瓶辣椒面，振臂高呼，「中餐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把一罐子辣椒面兜頭倒了下去，敵方的炸魚薯條自慚形穢，登時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阿翹如法制炮，學著曹爺用五香粉，香菇醬放倒了一波敵軍。得了支援的嚴子吟，手下刀法更快，三下五除二橫掃一片殭屍，刷刷刷用刀背砸暈了一圈殭屍。

她的刀從最後一個殭屍腦袋上砸過，哐當倒下的瞬間，整個圖書館劇烈地顫動起來，比剛才更尖銳的雜訊響起，直直衝進他們腦子裡，響地簡直要炸裂。阿翹和曹爺捂著耳朵，痛苦地滿地打滾，嚴子吟用刀支撐著自己，死死不肯倒下，死死地盯著前方。

聲音忽然停下，阿翹和曹爺茫然四顧，他們順著嚴子吟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長得一臉慈祥，穿著粉紅外套的老婆婆，拄著拐棍，在煙霧升騰中突然一步一搖地緩緩地走來。

四

那從黑霧之中出走的老婆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從他們三人身上掃過，最後目光落到嚴子吟身上，拐棍在地上重重一杵，神色突然狠厲起來，「嚴子吟，你這是數祖忘典，背棄師門的！我奉師命特來做法幫這群孩子渡劫，你來搗什麼亂。」

阿翹和曹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這嚴子吟和媼婆你來我往，大戰了這麼幾回合，最後居然是一家出來的？

嚴子吟長嘆道：「媼婆，你們自以為玩得一手好把戲，以代寫論文之法幫這群學子渡Deadline之劫，其實這不過是飲鴆止渴，為了日後以此為把柄讓他們乖乖聽命於你。師門之內為獨立完成作業還是靠代寫已經吵了無數年，我不想和你再爭。今日一戰，除非是跨過我嚴子吟的屍骨，不然你休想得逞。」

「嘿嘿，這話是你說的。嚴子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還拉上兩個墊背的。明年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媼婆嘎嘎地笑起來，聲音像是貓頭鷹一樣滲人，只見騰地一下剛剛還老態龍鐘的媼婆居然突然凌空而起，捲起一團黑風吹得阿翹和曹爺站不住腳，和嚴子吟兩個人乒乒乓乓地打成一團。

「接著！」處於下風的嚴子吟且戰且退，媼婆攻勢越烈，她拼盡全力向前一撲，猛將自己的背包一甩丟給了阿翹，「拿劍！」 這一閃一丟的功夫，留出了巨大的破綻，媼婆重重一拐棍直接打得嚴子吟跪地不起，一口血直直噴出。

一把桃木劍如通靈性，居然從那團黑風之中飛出，直直進了阿翹手裡，阿翹和曹爺定睛一看，只見劍身通體鑲刻二十四個小字，幽幽閃著藍光。

媼婆拄著拐棍，踢了一腳身手重傷，爬不起來的嚴子吟，冷冷地往那邊兩人瞥了一眼。

「曹爺，咋咋咋辦。」阿翹拿著劍，看著那邊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嚴子吟和氣勢洶洶的媼婆，慌地手足無措。

一向油腔滑調的曹爺，此刻一張胖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堅毅神色，「看懂口訣，別讓我和嚴子吟白死了。」說罷，他站起身抓起手邊的僅剩的幾張辣椒面黃符，身上180斤肉一顫，第一次體現出它應有的沉重，擋在阿翹的面前，猶如一座巨山。

一拐棍打飛了所有辣椒面黃符。

阿翹握著劍木劍，手抖得不行，「富…這是什麼呀，這什麼字啊，我不會啊，你們別丟下我啊。」

又一拐棍打得曹爺一聲悶哼，嘴角流血。他硬撐著不倒下，像只老母雞一樣張開雙手，以肉身做牆，攔住媼婆的去路。

一拐杖隨著風嘯聲而來，咚地一聲，重重倒地。

「媼，木劍，釘她，妖怪，嚴子吟，媼。」阿翹口中喃喃，盯著木劍，腦子飛速運轉，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什麼。

「嘿嘿，小丫頭，就剩你了。」媼婆一步一踱地走過來，完全不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小女孩放在眼裡。

阿翹慢慢站起身，身姿挺拔，竟然有三分像嚴子吟，她眼睛定定地看向媼婆，「你知道，壞人一般死於什麼嗎？」

媼婆微微一眯眼，覺得這個小丫頭和剛剛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你不會真以為，憑嚴丫頭給你這把破木劍就能弄死我吧。你們啊，還是太年輕，明白這意思吧。」

「就你話多。」阿翹舉起木劍從她左掌划過，這柄木劍看著鈍，出乎意料的鋒利，赤紅的血順著劍身蜿蜒，沁入鑲刻的二十四字之中，木劍微微顫動，劍魂已經被喚醒。

媼婆皺眉，覺得不對，剛要舉起拐杖攻來，就見阿翹持劍奔襲而來，口中大喝二十四字口訣，「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每個詞出口，都帶來勢不可擋之威力，媼婆連中十二劍，被硬生生打得無法還手。

「給我滾去！抄！黨！章！」

一聲暴喝，木劍銳不可當插入媼婆心臟，她厲聲尖叫起來，帶著來自地獄的怨氣，天地變色，狂風大起。在呼嘯的黑霧狂風之中，媼婆的手瘋狂地撓抓著阿翹，想要擺脫桃木劍，而阿翹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死死握著插在她心口的利劍。

天地萬物在那一瞬只剩下兩個人的生死搏鬥，阿翹腦子裡只剩下一件事，殺了媼婆為嚴子吟和曹爺報仇，她死死盯著身下的老太婆，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第一縷陽光穿過圖書館巨大的玻璃窗的時候，一切突然消歸平靜，黑霧散盡，媼婆一動不動。

阿翹看了一眼將將要亮的天，和身邊遍地殘骸血液，長蘇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五

「同學，同學，這裡有人嗎？」

阿翹艱難地睜開眼，覺得渾身骨頭都跟生鏽了一樣，她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把自己鼓搗醒的人，自己旁邊站了一個伶伶俐俐的姑娘，身量苗條，穿著一件露肩裝，牛仔熱褲下面兩條又長又白的腿，站在那裡就是一副英姿颯爽的俏模樣。

「嚴……嚴……嚴子吟？！」她看清是誰，驚地從椅子上摔下來，「你沒死！」她再一看周圍，哪裡還有殘骸殭屍，只有一排排電腦和噠噠敲字趕論文的同學，一切都還是她睡醒前的樣子。

嚴子吟笑意嫣然，把書包放下，在她身邊坐下，「當然沒有，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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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了個公眾號：喻不乖，沒了。

1、
「咱們家啊，古代是錦衣衛，明朝那會兒，替朱元璋看管過寶庫。」

爺爺躺在藤椅上，搖搖晃晃，念念叨叨。

我尋思著哪裡不對，嘀咕說：「可我怎麼記得，錦衣衛是掌管皇帝儀仗，還有守衛工作的？」

他瞪我一眼，氣著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寶庫！」

我嘆了口氣，上前給他披上條毯子，蓋住他的雙腿，「行行行，來您老遮著點兒，別凍著咯。」

「臭小子，想當年老子打仗那會兒，大冬天零下二十多度，那軍大衣破破爛爛，褲襠里都躥涼風，我一腔熱血，卻從來都不覺得冷。」

果然，一件小東西別人瞧見稀拉平常，可只要是我爺爺看見了，就得開始懷念往昔。

尤其是他退伍後，當了二十幾年圖書管理員那事兒，都快說成套路了。

什麼「走三關，過龍洋，金坨池子燦汪汪。」，跟口訣似的，一天到晚神神道道。

我本以為寶庫的話題就此打住，沒曾想。。。

老頭子話鋒一轉，又扯上面兒了，「你啊，也不小了，是時候挑起家族的重擔了。」

我抬起雙眼疑惑的望向他，問：「啥重擔？」

他眯起渾濁的眸子，就說了三個字兒，卻讓我立馬呆愣在原地。

「尋寶庫。」

2、
得嘞。

這大冬天兒的，本想著吃頓熱乎的火鍋，再出門找工作。

沒想到，我爺爺一把年紀，拖了老熟人的關係，竟然給我找了個圖書管理員的活兒。

一個月兩千多，幫著管理圖書館，雖然平常沒啥事兒，倒是挺清閑。

但對於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來說，我的內心其實是抗拒的。

我天性喜鬧，就愛往人多的地方湊，什麼這趴那趴的，只要是大姑娘多的地方，總能看見我的身影。

而我如此抗拒這份工作的原因，就是因為工作的地點，是我們市裡有名的老圖書館。

地方偏不說，平常還沒人，要不是市領導們看在興建了有些年頭的份上，估計早開發成商品房對外出售了。

面試過程極為簡單，一個叫老閻頭的上司簡單交代我兩句後，我就正式上崗。

可讓我大感奇怪的地方在於，第一天上崗，他竟然讓我上夜班。

WTF？

我當時在電話里，是這麼跟我爺爺說的：「老爺子，您給我找的這活兒，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怎麼了，不滿意啊？」

「不是不滿意，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啊，先不說掙多掙少，一個破圖書館，沒見有什麼金山銀山，怎麼還讓上夜班？恐怕就算是賊見了這破門頭，也得繞道走吧？」

他聽見這話，樂呵著說：「你還別小瞧了這圖書館，裡面很多都是明朝以後的孤本，那可都是文獻瑰寶，你到時候可得看好了，行了，今兒晚上別回來了，穩當的值班吧！」

一聲令下，我爺爺就掛了電話。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八十多的人了，思維總是很跳躍。

無奈的嘆口氣，我只好舉起老閻頭給我的手電筒，推開了圖書館的大門。

「吱呀~」

說實在的，這開門的動靜，有點兒陰森。

恐怖片里開場渲染氣氛，尤其是柯南裡邊兒揭露真相前，都會有開門這一段。

所以我腦海里自動聯想到一些不好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捂緊了大衣領子。

我打著手電筒，輕手輕腳的往辦公室走。

過了夜裡十一點，這陳列滿櫃的圖書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別提有多壓抑。

有那麼一刻，我很恍惚，感覺自己倒像是個賊。

於是我急忙走進辦公室，掏出手機就開始搜附近的人，指望著今晚上有哪個落單的鳳凰，能瞎眼看上我這隻雄雞，來個無碼的圖書館激情之夜。

這麼想著，我搜的更加起勁兒，竟然漸漸的不那麼害怕了。

直到。。。

「吱呀~」

圖書館大門再次被打開，這回，我嚇得手機差點兒掉地上。

「有人嗎？」

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聲好聽的問詢。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就像三月咋暖還寒的春花，又像遲冬臘月的白雪，是讓我心裡又暖又冷，渾身都不得勁兒。

我顫顫巍巍的直起身子，硬撐著一口氣兒問：「你找誰啊？」

依稀只見到一個窈窕的身段兒，背著月光走進來。

她甜甜一笑，說：「您好，我叫朱蒂，是圖書館的夜班員工。」

我一顆小心臟立馬被震驚的體無完膚，脫口而出驚呼說：「你也是夜班員工？上崗證呢？！」

她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本本遞給我，等翻開以後，我的心靈再次受到強烈震撼。

耳畔忽然響起爺爺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咱們家啊，古代是錦衣衛，明朝那會兒，替朱元璋看管過寶庫。」」

那本子上寫著的名字，分明是我剛才聽錯了。

她不叫朱蒂，而是叫朱帝。

帝王將相的帝。

3、
在故事完全展開之前，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

我姓史，名大元。

我知道這名字非常平凡，而且比某些洗腦神曲還辣耳朵，可這是我爺爺給起的，我是一點兒都沒轍。

聽爺爺說，我們祖上曾出過大官，最早可以追溯到明初時期，後來我上學那會兒讀史書，卻對明末一位叫史可法的先人印象很深。

據說他曾是崇禎元年的進士，後任西安府推官，又轉平各地叛亂。

當年北京城被清兵攻陷後，他還擁立過弘光帝，繼續與清軍作戰。

但最讓我記憶尤新的，則是他世襲錦衣衛百戶那茬，有我爺爺的珠玉在前，我這塊小瓦片自然能聯想到祖上的陰德，會不會我們家就是史可法的後人？

而那傳說中的明帝寶庫，與史可法有沒有關係？

目前來看，我不得而知，更懶得深究。

我對著手裡的上崗證直發愣，朱帝或許是等的不耐煩了，就提醒我說：「看完了嗎？」

我回過神來，趕忙把證件還給她，問：「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找這份工作的？」

她笑了笑說：「我素來喜歡安靜，又喜歡了解明朝的歷史，正巧家裡和圖書館的閻館長相熟，就搭了個話讓我來這裡上班了，您放心，我只看書，不會打擾到您的。」

興許是朱帝來之前，老閻頭提起過我，所以她並未多問，而是轉身走向書櫃，打著手電筒摸索了幾本書之後，就坐在桌前開燈靜讀。

可我卻不爽了，起碼今兒晚上的圖書館激情之夜是黃了。

我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朱帝不遠處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趁機偷瞄那姑娘。

不得不說，細看之下，這姑娘長得有幾分靈氣，不像是找不到工作的閑散人員，倒給我一種挑燈夜讀的學生感覺。

我自認猜的八九不離十，如果她不是某所大學的歷史系學生，那就是狂熱的歷史愛好者，要不然正常人誰也不會幹這苦差事，而且還是求人來上班兒。

過了夜裡十二點，寒風呼嘯的更厲害，我收了玩樂心思，打算去館裡轉兩圈，盡些管理員的職責。

打開手電筒，我摸索著向書櫃後面走去。

這幾年興許是經費緊張，圖書館內部的衛生問題著實令人擔憂，我踩著翹起的幾塊木地板，心裡直打哆嗦，越往裡走，越覺得有些古怪。

書櫃後面是幾個大的木箱子，地上有幾道淺淺的拖痕，像不久前被人拉拽過，我忍不住好奇心，用手掀開木箱子看了看。

這一瞅，不要緊。

差點兒沒嚇死我！


4、
「卧槽！」

我受驚大吼，直接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雖然館裡黑燈瞎火的，但我瞧了個真切，那箱子里竟然蜷縮著一個人！

長發蓬亂，遮住他鬍子拉碴的半張臉，一身破破爛爛的棉襖，從頭到腳無不在彰顯一股清新脫俗的氣質。

那人聽見我的驚叫，撓著頭皮坐起身，眨了兩下大大的眼睛。

我親眼所見，從他頗具藝術氣息的長髮中，蹦躂出兩三隻鮮活的小跳瘙，面前這位大哥的整體形象，由此所帶給我的視覺衝擊力，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都略顯蒼白。

簡直是極其震撼！

朱帝聽見我的動靜，手忙腳亂的捧著書走到我身邊，她打著手電筒往那人身上細瞧，也是嚇得尖叫出聲。

我揉著發疼的耳朵，心裡就嘀咕，還圖書管理員呢，這頭天當差就讓個大活人給嚇成這樣，要是真碰見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朱帝就顫聲發問：「你，你是誰啊？」

那仁兄撓撓頭，十足的大夢惺忪，眨著眼說：「我在這兒住的。」

我接過話茬，脫口而出問：「在這兒住？你，你是管理人員？」

他搖頭，砸吧砸吧嘴兒，說：「我就跟這地兒睡覺，住了三五年了，怎滴，老館長沒跟你倆說啊？」

我聽著他話里的意思，這才反應過來，合著圖書館還收容流浪人員。

「您二位是？」那位大哥盯著我跟朱帝打量，竟是毫無遮掩的猛瞅朱帝，根本不願看我一眼。

得嘞，您倒是知道美女好看。

我抹了把腦門兒的汗，指著他身後的木箱子問：「我倆是新來的管理員，這些箱子是幹嘛的啊？」

他轉頭看了一眼箱子，目光又轉到朱帝身上，好像我不存在一樣，說：「這些都是以前裝書的空箱子，天兒太冷了，所以我才貓進裡面睡覺，怎麼了，您想攆我走？」

話說完，他又撓了兩下頭皮，小虱子嘩嘩的往下掉。

我看著那暴雨梨花針似的架勢，趕忙止住他：「行了行了，您別撓了，既然是閻館長安排的，那我們就不攆您了。」

他點點頭，剛要重新蜷進去。

突然！

「咯咯咯咯~」

我聽到一陣細微的磨牙聲，那動靜，就跟大冬天狼狗啃鐵管子一模一樣，瘮的我起了滿滿一身的雞皮疙瘩。

朱帝顯然也聽見了，她捂著耳朵瞪大雙眼，怯懦的蹲在我身邊，先是看了看那位仁兄，又看了看我，哆嗦著問：「這圖書館裡，除了咱們仨，好像。。。」

她留了半句，後面的話沒敢說出口。

我眯起眼，看向書櫃後邊長長的漆黑走廊，沉聲說：

「好像還有別人。」


5、
我這個人吧，從小就特能作。

能作到什麼地步呢？

打比方前邊兒有個糞坑，我媽跟我說，兒砸，那糞坑臭的很，你可千萬別過去！

我就說我才不信，非得要去看一看。

結果可想而知，我去看了，等聞著味兒了，就算熏的頭暈腦脹，我這心裡才能舒坦。

眼下的情況便是如此，同時也直接暴露出我百項優點中唯一的不足，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但我一點兒沒有當貓的覺悟，而是拿起手電筒，站起身，貼著牆就往走廊內行進。

我把腳步放的很輕，生怕聽不見細微的響動，順便我擺手示意朱帝他們別出聲，三兩步我就繞過書櫃，提高警惕站在了走廊內。

「咯咯咯咯~」

那陣響動一刻未停，甚至愈發的清晰瘮人。

我提起從小到大練就的一顆熊膽，把手電筒打向走廊深處。

只見。

明明恍恍的光束，打在了一個奇異的人形身上。

他好像披著一身得體袍服，腰挎狹長彎刀。

我眯起眼，仔細朝他身上打量，借著微弱燈光，我瞧了個真切，卻讓我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受控制的遍體生寒。

那服裝樣式，分明是明代錦衣衛所穿官服。

由雲錦中的妝花羅、妝花紗、妝花絹製成，是明代僅次於蟒服的一種賜服。

我還想起，上大學時翻閱過的《明史·輿服志》，曾對此有詳細記載：

「正德十三年，賜群臣大紅貯絲羅紗各一。其服色，一品鬥牛，二品飛魚，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翰林科道不限品級皆與焉；惟部曹五品下不與。」

而我面前這件，正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御賜官袍。

飛魚服。

那刺耳的「咯咯」聲，卻是從他空蕩蕩的官帽下傳出，如同失了肉身的陰兵還陽。

令我悚然入骨。

6、
說實話，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但礙於背後兩雙期盼的眼睛，著實讓我下不來台。

我只好猛咽了一口唾沫，然後強打精神，抬腳走近那件飛魚服。

同時我在心裡把諸天神佛請了個遍兒，如果真能讓我安然無恙，回頭啊，我肯定會給神仙爺爺們上柱高香。

「咯咯咯咯。」

那瘮人的笑聲依舊存在，就好像一個遲暮老人在磨牙一樣，配合著四周陰森森的古怪氣氛，別提有多詭異。

我聽的頭皮發麻，但還是盡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站在飛魚服的面前，抬起一根手指，輕輕一戳。

咦？！

質地竟然很柔軟！

沒有我意料之中的脆弱不堪，而是相當富有彈性。

那種手感，怎麼說呢，如果非得用語言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讓我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時空交錯感。

依照我有限的學識來判斷，一件歷經數百年的衣物，常年暴露在陰暗潮濕的空氣之中，肯定早已腐朽發霉，然而這件飛魚服卻恰恰相反。

只此一瞬，我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觸碰一件衣物，而是有一股莫名的親切，通過我的指尖傳遍全身，竟然讓我不那麼害怕了。

我愣在原地，渾然不知所措。

於是，我忍不住又戳了一下，兩下，三下。。。

沒曾想，越戳越來勁，根本停不下來。

我媽就曾說，你這孩子啥都好，長的也帥，個頭兒也高，腰板也直溜，就是這好奇心吶，比姑娘家還重。

此刻我就想跟她老人家說一句，您還真是我親媽，凈說大實話。

我戳的忘乎所以，意識逐漸興奮，似乎所有的恐懼都在眨眼間煙消雲散。

彷彿四面八方，館內館外，就只剩我和這件紋絲不動的飛魚服。

什麼明帝寶庫，什麼錦衣衛，什麼家族重擔，都讓我一股腦的拋到九霄雲外。

突然！

當我的手指點在飛魚服的胸口處，平整的布料竟開始緩緩蕩漾。

無數細若遊絲的棉線，在剎那間纏繞住我的手掌。

我一臉懵逼，不由的大驚失色。

下一刻。

整件飛魚服以一種誇張的速度，瘋狂裹挾住我的全身，我仰面朝天，手電筒砸落在地板上，哐當一聲，震的牆面落下徐徐灰塵。

我想大聲驚叫，以此呼喚朱帝和流浪漢趕來搭救，可嗓子眼兒卻被無形的壓力堵住，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我慌了，只能瞪大雙眼，張大嘴巴，拼盡全力的扭動著身軀試圖反抗，可不論我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活這麼大，我一直覺得自己可能患有被害妄想症。

但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我竟然會被一件古人的官服。

給上了。。。

想到這兒，我渾身上下卻猛地一松。

隨之我頹然的摔倒在地，意識也漸漸變得恍惚。

而腦海之中，彷彿多了一個無比古怪的聲音。

在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如同洪呂大鐘，直抵心間。

「走三關，過龍洋，金坨池子燦汪汪。」


7、
「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在夢裡，我左擁右抱，妻妾成群，過著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穿戴薄紗的侍女們，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玲瓏身段兒一覽無餘。

我正嘿嘿嘿的傻笑著，突然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隨即驚醒過來。

眨了兩下眼，我略微遲鈍的適應著光線，雖然屋裡還是有些昏暗，但勉強可以讓我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那張鬍子拉茬，別具後現代氣息的翻版犀利哥煤渣臉，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饑渴的凝望著我。

對，除了「饑渴」這個不算優雅的詞兒，我找不到更為貼切的形容。

而在這張完全可以忽略的臉旁邊，朱帝正用雙手撐住膝蓋，彎腰而立，滿臉擔憂的打量著我。

妥了，這才是我想要的。。。

「小哥，你剛才夢見啥了？瞧你那口水。」

流浪大叔指著我的臉，嘖嘖嘖的直搖頭。

我懶得跟他解釋，隨手抹了下嘴角，剛想嘗試著坐起身，打算回憶之前的遭遇。

但身上傳來的束縛感，卻讓我頓感幾分不適。

我低頭一看，忍不住的啊了一聲。

那件飛魚服，竟然替代了我原本的衣裳，嚴實合縫籠罩住我的身軀。

一切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般，袖筒，衣領，寬鬆程度，都恰到好處。

得嘞。

這衣裳還挺粘人，賴著不走了。

可我那件大衣是剛買的冬季新款，打完折還一千多呢，我該找誰賠這錢？

朱帝看不透我在想什麼，面露關心的柔聲問我：「史大元，你，你沒事兒吧？」

呦呵，這姑娘難不成對我有意思？

為什麼一屋裡倆男人，就對我這麼擔心？

我心裡樂呵，面兒上卻說：「倒沒大礙，我只是想不通，這件衣服。。。」

沒等我說完，流浪大叔卻搶過話茬，搓著臉上的鬍鬚說：「我倆聽見咚的一聲響，就趕緊跑過來了，結果只看見你穿著這件衣服，暈在地上嘿嘿傻笑，怎麼喊都喊不醒，小哥啊，你給說說，到底做了啥夢啊？」

話說完，他還挑著眉毛，很不正經的笑了。

我回味著夢中的甘甜，實在不願跟他一大俗人分享，轉而詢問朱帝：「那我暈過去的這段時間，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朱帝搖頭，給了我一個疑惑的眼神，看著身後的衣架說：「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是我看著這個衣架，心裡還是有些怯怯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對了，剛才你過來，發現什麼了嗎？」

我沖她擺手，隨之皺起眉頭，用胳膊支撐著站起身，緩解了一下四肢的酸麻後，靠近衣架仔細打量。

首先，這個衣架很不簡單。

整體被做成了十字架的樣式，深深固定在地板中。

有種中西方文化的結合之美，好似被能工巧匠加以細心雕琢。

我伸出一隻手，緩緩撫摸其材質，觸及冰涼，讓我忍不住嘖嘖稱嘆。

流浪大叔打著呵欠探出頭來，疑聲問我：「你幹嘛呢？」

我眯著眼回答：「我覺得，這個衣架有蹊蹺，很有可能是古物。」

「古物？你再往下瞅瞅。」大叔突然換了一副「小夥子你沒病吧」的神情，伸手指了指衣架下方。

我順著他沾滿黑泥的大手看下去，只見一行小字，在朦朧的燈光下若隱若現，讓我忍不住讀了出來：

「第一傢具製造廠，1994年7月30日造。。。呃，嗯，這個字刻的真不賴。」

我說完這句話，空氣就變得很尷尬了。

四周靜悄悄的，不再有一點兒動靜。

我抬起頭看向他們倆。

朱帝一臉淡然，似乎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目光始終落在衣架頂端。

反觀流浪大叔。。

「小夥子，以後少玩手機，年紀輕輕的眼神兒就不好，老了可咋整？」

我扯動嘴角，乾笑兩聲，打定主意不願搭理他，轉而詢問朱帝：「你呢，有什麼發現？」

朱帝抿著嘴唇，露出很清秀的側臉，語氣凝重的說：「你們來看，這個牆壁上，好像有裂縫，如果我觀察的不錯，這個衣架後面，應該是道暗門。」

握草？

暗門！

原來你不是和我一樣在觀察衣架啊。。。

我下意識的瞪大雙眼，順著朱帝的視線望去。

果然，經過她這麼一提醒，我才發覺。

衣架後的牆壁，有著如果不仔細查看，絕對無法輕易發現的筆直線條。

真的像是有一道門，被人力嵌上去。

這一刻，我撫摸著柔軟的飛魚服，心裡突然生出一個無法抑制的念頭。

今兒晚上，不睡了。

哥必須得把這座充滿神秘的圖書館，給翻個底兒朝天。

甭管他哪路來的牛鬼蛇神，到了咱的地界兒，都得老老實實的別鬧事兒。

否則，你就算是條龍，也得給哥卧著！

想罷，我挪開衣架。

舉起手電筒，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砸向暗門。

「嘭！」

木門受大力錘動，飄散出幾縷灰塵。

朱帝一手捂嘴，一手在面前揮動。

流浪大叔神情錯愕的看著我，問：「小哥，你單身恐怕得有些年頭了吧？」

我等著那陣煙塵緩緩散去，對著自己的右手發獃。

乖乖，啥時候我的手勁兒。

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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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呃，是很久以前的腦洞，會堅持更完的啦~

我先給各位看官老爺們說早安了，然後滾去把西遊寫完~

想看的朋友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會收到更新提示噠！

謝謝。

以前寫過的，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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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曾經為了一件事情，我在某圖書館呆了兩天。
那天，一個高高瘦瘦的眼鏡走過來問我：「你在看什麼書？」
我沒抬頭，繼續快速翻閱手中的文檔：「武俠」。
「哈哈」眼鏡笑道：「可我明明看你翻了兩天檔案」
來者不善！
我警惕的看著他，暗運內力。
「你別介意，你要查什麼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你，我在這看了好多年書了，比較熟」
原來這樣。
想想他說的也對，於是我說出了我的來由。
我在查一個十年前的武林中人。
我朋友遇上了麻煩，他最近右手臂總是酸軟無力抬不起來，身體虛弱不堪，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原因。
家人很著急，到處求醫問葯無果，最後找到我這裡。
我前去診斷一番，頓時心中大駭！
朋友家人見我臉色鐵青也慌了，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盯著朋友，鄭重的說道：「你我多年交情，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特別是——江湖人？」
朋友搖頭又點頭，看來他也鬧不清楚。
我也不便多說，留下句話讓他等我消息，便走了。
康熙年間，流傳有一種點穴功夫，據說最高境界是殺人於無形，被點之人無傷無痕，也無知覺，直到第二天才會發作，先是被點之處麻痹酸軟，數日之後擴散至周邊，功力盡失，三月之後全身，至此，人不死也廢了，解穴只有找點穴的人，否則需中藥精心調理多年才能勉強復原，
這功夫起源於江西豐城，被喚作「五百錢」。
我懷疑朋友就是中了此招！
可是百年來武術式微，且此門功夫門檻極高，既要體瘦靈巧，又要手臂天生神力方可大成，傳說近年只有一位能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難道他還活著或者還有傳人？
為了弄明白這個，我查了好多地方，最後想到在圖書館裡面存放的部分野史檔案中找線索。
「原來是這樣！」眼鏡笑道：「這些東西檔案里哪查得到，我幫你問問。」
「萍水相逢，感激不盡」我抱拳。
「哈哈，小事一樁」他拍了拍我肩膀走了。
這時，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具體什麼又想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那眼鏡拍我肩膀的力氣大了些，跟他瘦弱的身體不搭調！
明顯是個練家子！
再一尋找，哪還有他的身影。
大意了！
這人八成就是暗算我朋友的那位，他擔心我找到線索，跟蹤我到這裡，伺機下手……
我怕是已經被點穴了！
果然，第二天被他拍過的左肩就開始酸痛。。。
我找到朋友，把經過告訴了他。
朋友面露愧色，低頭沉默不語，我明白他是因為連累我而內疚。
我安慰一陣，交代了用中藥調理的事，便走了。
此後，一直沒能尋到當年那個暗算我的眼鏡。
好在我有些功夫底子，加上略通岐黃，多年下來，左手還是保住了，恢復的也不錯。
不過在恢復之前由於左手使不上力，武功全廢，一度讓我非常沮喪。
後經一位高人指點，豁然開朗。
用右手練起了獨臂刀，數年後，威力大增。
同道嘖嘖稱奇，人送外號：麒麟臂。

某校圖書館，環境清幽，學習氛圍濃厚，十分適合自修。
一日，眾學生正在書海中埋頭苦學，館中一片寂靜。忽然傳來一女子的呻吟聲，雖只是一聲「啊」，卻也叫眾人心中不免一驚。
呻吟聲過後，只聽見椅子嘎吱一響，而後又傳來十分有節奏的啪啪啪的聲音，弱弱弱強。
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乎事一個瓷杯落地碎了，緊接著傳來桌子腿和地面間嘎吱嘎吱的摩擦聲音，與弱弱弱強的聲音遙相呼應。
眾人已然沒了學習的興趣，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竟尋到一處，上有小閱覽室幾個字。
離得近了，又有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傳來，更有女子遊絲般的呻吟之聲，忽然只聽一聲清脆的「啪」，嘎吱聲與女子放聲的呻吟一併傳來。
旁有老者道：「成何體統！」
有好事的學生上前，一把拉開小閱覽室的大門，

但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而已。

《獵奇局·絕唱》


「我願放棄血統、放棄姓名、放棄作為人類的資格，以人之意志，為人類而戰。」——肖子靈


『一』


「俯卧撐五百個！開始做！」


「X你媽的沒吃飯是不是！接著做，做不完今晚沒你的飯！」


「那個矮個子，什麼？手疼？行，老子給你放點兒血！」


抓起稚嫩的手腕，寒光閃過後血如泉涌，男孩睜大了眼睛痛苦叫喊，卻被一隻大腳踹倒在地


「看什麼看？告訴你們，你們只不過是材料，要多少有多少，誰敢再叫苦，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教官掏出膠布封住男孩的嘴，拿起匕首一下下捅進男孩幼小的身軀，嗚咽聲響，可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幫忙


教官起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男孩倒在地上抽搐，血液爭先恐後從腹部流出，他瞪圓了眼想要求救，但眼皮越來越沉重


終於，男孩停止了掙扎，教官踢了踢，還是沒有動靜


「這就死了？」教官把玩匕首，鮮血自刀尖下滑：「沒意思，不夠玩兒啊。」


瞥一眼秒錶，教官收回匕首：「還有五分鐘，快點兒做！」


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探照燈高懸牆角，碩大的場地內，只有一名教官和好幾十個孩子。牆壁由金屬構成，消音性極佳，即使雷管爆炸，外面也聽不見任何動靜


而這家足有好幾百個足球場大小的訓練基地，位於炭州市立圖書館地底下


「好了停！」教官把秒錶揣進上衣口袋，孩子們趕緊停止活動站得筆直，一動不敢動


教官走到孩子們跟前，抬起他們脖子上掛的計數器


「五百零一、五百一十二、五百三十八、四百九十七……」讀到這個數字，教官的臉一下子猙獰起來，一巴掌扇向面前的孩子，緊接著拳打腳踢


「你他媽的怎麼差了三個，啊？平時吃的東西都變成屎給拉了是不是！X你媽的是不是！說話你這廢物！」


孩子蜷縮身體企圖減少受到的傷害，而教官見狀卻打得更來勁了，皮鞋頂部死命往臉上踢。覺得不過癮，他甚至抽出皮帶直接朝孩子身上鞭打


「教官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孩子哭出聲來，殊不知這行為更是惹惱了教官


「好，很好。」


教官用皮帶將孩子的雙手捆住，單手握住提起還在哭泣的幼童，一發力，竟把孩子掄起砸在地上


「哭哭哭，叫你哭，我叫你哭！再哭一個我看看！」


教官漸漸瘋狂，被一次次砸在地上的孩子抽泣聲慢慢變小，一旁站著的孩子們只是低著頭，不敢直視暴行


孩子沒了聲音，教官甩手，屍體被隨手丟棄，他摸出步話機：「清理隊，103房間兩個貨物死亡，過來打掃。」


僅僅一分鐘，身穿防化服的男人們通過感應門走了進來，背上背著大罐子，明顯標有水與火兩種不同的標誌


背著水標誌罐子的男人往兩個孩子的屍體上噴洒液體，連帶周圍的血地；背著火標誌罐子的男人啟動開關，熾熱的火焰從噴口迸發，一小會兒後，地上什麼都不見了，再次光潔如新


而屍體，連灰都不剩


教官很滿意，大聲呵斥孩子們：「瞧瞧，不努力的後果就是這樣，平時貪生怕死不用功，最後只得個屍骨無存，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飄蕩。」


「所以啊，你們一定不要偷懶，」教官眯起眼，微笑著問一個孩子：「懂了沒有？」


孩子瑟瑟發抖，不知如何回答教官的話


「老子問你懂了沒有！」


「懂……懂了！」


教官拍拍孩子的肩膀，得意地往房間外面走：「休息五分鐘，準備吃早餐。」


………………


餐廳內，孩子們小聲交談，也只有在這裡，他們才被允許進行為數不多的說話活動。一些孩子在排隊打飯，已經打好飯的孩子們坐在座位上狼吞虎咽


只有一個黑髮少年，有條不紊地將食物送入口中


「嘿，好久不見。」有人向他打招呼


少年回應：「你還活著？」


「說什麼呢？我好端端的，訓練一點沒落下。」


「那就好。」


說完，少年繼續吃飯，打招呼那人討了個沒趣，嘟囔著：「別一天愁眉苦臉的，我們好好訓練，不久就可以出去啦。」


「肖子靈，你這消息哪兒來的？」聽見出去二字，少年抬頭問道


肖子靈想了想：「昨天課上老師說了，我們分為『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每次畢業考試合格後就能升進下一個等級，等我們『大學』畢業後就可以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外面的世界么……也不賴。」


「喂你就不能有點想法？誒，說說，出去後你想做什麼？」


少年認真地思考，得出答案：「吃棉花糖。」


「棉花糖？」


「偶爾聽老師提起過，外面的世界有種食物叫『棉花糖』，甜的，很不錯的食物。」


「甜的啊……我也好想吃。這裡最甜的就只是維生素的糖衣，裡面還苦得反胃。」肖子靈仰天長嘆


「所以別死了。」


「我看是你容易死掉吧？早餐過後就是小升初考試了，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少年看了肖子靈一眼，默不作聲


「抱歉抱歉，」肖子靈恍然大悟：「你的成績一直都是我們103第一，不可能不合格。」


少年再沒說話，只是認真吃著盤中的食物


………………


「孩子們，今天是你們小升初的考試，老師在這裡祝你們都能通過，升入初中。」講台上，年輕的女教師面帶笑容祝福孩子


「老師老師，我有問題。」一個女孩舉起手臂


「說吧。」


「老師，我們通過考試就可以升到下一等級繼續學習，可萬一我們沒通過考試呢？」女孩眼裡充滿好奇


「這個嘛，老師也不知道呢。」女教師露出不易察覺的殘忍表情，只有少年看見了：「或許會被送出去吧？到外面的世界去。」


「哇！那我就不考試了，我現在就要出去。」女孩興奮地跳起來


「好啊。」


女教師打了個響指，候在門外的男人推門而入，和藹可親地把女孩帶了出去


「老師，我也……」肖子靈剛想舉手，被少年攔下


「怎麼了？」


「這個男人，我們見過，」少年額頭上竟冒出冷汗：「早上的清理隊，他是其中一員，被帶走絕對沒有好下場。」


「那麼，還有誰不想考試嗎？」依舊是笑容，女教師張開雙手詢問孩子們


「我！」「老師我！」「還有我還有我！」


不想考試的孩子們被帶出教室，剩下的孩子們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考試來臨


一小時後，女教師的步話機終於傳出聲音：「103,準備考試。」


………………


滿地的大鐵籠，每個籠子里兩個孩子用鋒利的刀刃以命相搏，每當一個孩子死去，活下來的孩子被帶到標有「初中部」的房間，死去的孩子被清理隊迅速清理，然後，籠子里再進入兩個孩子，進行下一次考試


「103都到了是吧？」戴著黑框眼鏡的考官翻看名單


「嗯，除了不想考試被清理的，其餘都在。」女教師溫柔回應


「那就開始吧，你，你，過去領刀，到籠子里去。」黑眼鏡指向少年和另一個孩子


少年領到短刀，掂了掂分量，抬腳進了大鐵籠


鐵門鎖上，對面的孩子遲遲不肯行動，站在原地身體顫抖


「沒事的，來吧。」少年淡淡說道，對面的孩子猛地深吸一口氣，沖向少年


「啊！！！」孩子高聲叫喊，似乎在為自己打氣助威。他將刀尖對準少年，閉著眼刺了過去


少年側身閃躲，左手一把抓住孩子的頭髮，右手反手用刀刃，狠狠劃破孩子的脖頸。孩子丟下短刀，拚命捂住脖子妄想不讓血液流出，掙脫緩慢走向鐵籠邊緣


少年皺眉，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他走上前去，一刀扎進孩子的後腦勺，然後走到邊緣，向考官示意考試已經結束


考官打開門鎖，少年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彷彿在這個年齡的他，剛才只是看了一集動畫片


「不錯的反擊，」目睹了全程的考官讚歎，他拿起筆和名單：「去『初中部』那邊吧，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的嘴裡吐出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默。」

『二』


「圖書管理員，是『初中部』新生的必修課程，無需選拔，即可獲得這無上榮耀。每位學子進入『初中部』，第一件事便是上到圖書館進行『管理員實習』一個月，可在此期間隨意瀏覽館內書籍。切記，不可走出大門，否則，你將不再是基地一員，隨時可以抹凈。」


初中部大廳內，所有孩子安靜坐著，偶爾小聲交談。支撐住上，電視機循環播放新生注意事項和圖書館的畫面，感應門開開合合，不斷有通過考試的陌生面孔進入


「嘿，」沾滿血的手拍向陳默肩膀：「我過來了。」


轉頭望去，渾身是血的肖子靈滿懷欣喜朝陳默打招呼。他坐到陳默旁邊，閉上眼緩緩調整呼吸


「看起來夠嗆，剛才很棘手嗎？」陳默詢問


「哪兒能啊，就遇上個變態考官，」肖子靈無奈：「非要把失血過多作為考試合格項目，放血過後我又得抓著他不讓他動，累死了。」


「真是辛苦。」


「可不是嗎，對了，這在放什麼呢？」


「不知道，好像是升入初中部的新生要先到上面去待一個月，當什麼『圖書管理員』。」


「那我們不是可以看很多書了？」肖子靈驚喜


「嗯。」陳默點頭，回想之前這麼多年，除了教室，除了特製教科書，沒有哪怕一本書可以看，也沒有存放書籍的地方供他們閱讀


就在此時，又有一名新生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徑直走到陳默另一邊落座。陳默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新生看起來很淡定，長發快要遮住雙眼，他冷眼觀察周圍的人和環境，仔細聆聽電視機播放的聲音


「同學你好，我叫肖子靈，你叫什麼名字？」肖子靈見狀，主動伸出右手


新生或許從來沒有朋友，招呼之下輕微受驚，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琢磨了一下，也伸出右手和肖子靈握在一起：「離仁。」


肖子靈指了指旁邊的人：「很高興認識你，這傢伙叫陳默，我們同班的，先認識一下，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分到一起。」


「你說話真生硬。」陳默嘆氣


「放屁，這怎麼叫生硬？這叫有禮貌。」肖子靈不滿


「那邊的，安靜點！」維持秩序的教官大喝


肖子靈縮縮腦袋，不敢再大聲說話


坐了好一會兒，肖子靈還是覺得太安靜了，不說說話渾身難受，他湊到陳默跟前：「誒陳默，你說這『抹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或許是殺了，或許是活剮了，也有可能我們吃的豬牛羊都是他們被清理後循環利用的，不浪費資源。」


「能不能再說點兒？」肖子靈有些反胃：「土法施肥已經夠噁心了，還想像個『廢物利用』，你一天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其他的東西。」


離仁接話：「他說得也沒錯，我們是訓練基地，也不是什麼慈善機構，我在書上看到慈善機構都是把錢給別人，讓別人生活更好，而基地更在乎你是否能成為他們想要的人。」


他抖抖滿是血跡的衣服：「說不定今天的午飯，就是曾經同學的肉喂出來的動物。」


肖子靈擺擺手示意停止，他不想再繼續這個噁心的話題，儘管平時教官一動怒就會對孩子們下手，沒個輕重，打殘致死是家常便飯。但一想到沒有被清理隊打掃的同學屍首下落不明，甚至更有可能成為基地餵養的家畜之食時，感覺就不一樣了


「真殘酷啊。」肖子靈感慨


「啪，啪，啪。」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拍手，讓工作人員把電視機關閉，他走上大講台試了試麥克風


「好了，都能聽到對吧？首先恭喜各位同學成功通過升學考試，從現在起，你們已經是初中生了。相對於小學，初中的你們擁有更多的特權，別的話我不多講，明天早上起床後在這裡集合，開始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圖書管理員實習』。最後，好好享受接下來的學業吧。下面將進行分班，大家到教官指定位置集合。」


西裝男說完便走了出去，感應門閉合，教官們大聲叫喊著學生們的名字，讓他們到自己這邊


念到自己的名字，陳默走到一位教官面前，「圖書管理員……會是什麼呢？」他心想


再抬頭，看見離仁和肖子靈也走過來，陳默稍稍開心了一下，畢竟在這個隨時都有人死去的基地，有那麼一兩個朋友還是挺不錯的


………………


進入教室，房間很乾凈，簡直稱得上一塵不染，可沒有一張桌椅。教官把門關上，把房間角落的包打開，開口朝下掉出一把把尖刀


「別驚訝小子們，升學考試通過了不算什麼，現在，還要進行一次內部測試，也就是選班長了。」


「想當班長的，站出來撿起刀，不服的過來也拿刀，每次只許兩個人，直到所有人都沒有意見，誰就可以當這個班長了。」教官踢了把刀到孩子們那邊：「當然，班長擁有更多的權利，比如有額外的宵夜。」


食物，這是個極大的問題。在基地里，所有學生的用餐都是經過精心搭配，絕不可能在吃完後再去打一份，所以經常有沒吃飽的孩子搶奪他人的食物，以至於讓被搶的孩子因食物不足而無法完成訓練，最後被抹凈


「你覺得怎麼樣，試試嗎？」肖子靈有些心動，但還是問了問陳默


「別去，」陳默分析：「即使你當上了班長，有了額外的食物能吃飽，可你也知道，基地向來不禁止內鬥，也就是說有同學把你殺了都會沒事，搞不好還會取代你的位置。」


「可這是食物啊，就算提心弔膽又算得了什麼呢？」


「動動腦子，如果你每天都有宵夜，每天都吃，完全不遵循基地給學生的最佳搭配，那就會破壞你的身體平衡，最後完不成訓練或者被殺。」陳默指指教官：「他們就是想引起我們內鬥，只要內鬥不斷，精英的產生也就不斷，這更像是篩選。」


離仁琢磨：「不過也可以試試，他說的是『沒有意見』，而不是非要死亡，認輸也可以。」


「算了，希望如此吧。」說罷，他走了出去，拾起地上的短刀：「誰先來？」


好幾個孩子不服氣，爭先恐後地跑到那一堆短刀面前想要先搶到武器，陳默和肖子靈笑笑，也走了過去，想試試自己在這個班的實力到底如何


「別動，還有想要這個位置的人嗎？」教官攔下想要攻擊離仁的孩子，前一句是對他們說的，後一句是針對毫無動搖的孩子們


沒人應答，更沒人再走上前去，明哲保身或許是個好方法


「沒有人了？好，清理隊，進來打掃。」


等等，清理隊？


教室門忽然被撞開，穿戴整齊裝備的士兵把先前沒有動搖的孩子們打倒在地，槍口對準腦袋扣下扳機


反應過來的孩子們四處逃竄，仍舊是徒勞，血洞從胸口出現，孩子應聲倒下，在地上掙扎


地板早已被紅褐色渲染，鮮血無法凝固，頭頂彷彿籠罩一片陰霾，偶爾看見某一處躺著早已辨認不出的肢體。五分鐘前，這裡有一群鮮活的生命，而現在，呼喊聲、槍聲消失了，卻讓此時的寂靜顯得無比猙獰


發現還有活著的孩子，或是用刀，或是用槍，士兵毫不留情地終結他們的生命


冷血的屠殺


「你們獲得了考試資格，別懷疑，所謂的班長職位根本不存在，這僅僅是考驗你們的兇狠性，不想殺人的廢物沒有剩餘價值。慶幸你們走了過來吧，不然就和他們一樣了。」教官摸出一根煙點上，淡淡自語


「這就是考試嗎？」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一貫說話放肆的肖子靈如今也有些結巴


教官搖頭：「不，你們只是獲得了考試資格，現在睡吧，等你們醒來過後，就會面對真正的考試。」


睡？怎麼睡？陳默沒明白教官的意思，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悶哼，一轉頭，映入眼帘的是黝黑的槍拐


………………


「媽的……」陳默醒來，手掌向下撐起身子，意外發現觸感不對，此時的手觸摸的不再是光滑金屬，而是木質地板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訓練基地，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這地方到處都是書籍，有近三米高的書架，也有許多長桌和靠椅，穿著不屬於基地服裝的人正悠然自得坐在座位上閱讀


四下望去，附近沒有同學。「怎麼回事？」陳默心裡納悶，耳中恰到好處傳來聲音，像是要替他解惑


「歡迎來到真正的考試現場，我是你們的考官組組長田尚淺。為各位說明一下，你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炭州市立圖書館，在這個館內，你們這一批考生共有一千名，首先把你們左手衣袖抓上去。」


陳默抓起衣袖，一個帶著顯示屏的手環出現在手腕上


「這是雷達，方圓五百米內你們可以搜索到別人的行蹤，每個紅色點代表一個人。在你們身邊的包中，有食物和水，考試時間為三天，不過所有物資只夠維持半天的飲食。考試內容也很簡單，三天內活下來，就算通過考試了。」


「本次考試不禁止組隊，不禁止殺人，唯二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不能出圖書館大門和屍體被外來人發現，一旦觸犯以上兩點，立刻抹凈。」


「現在考試開始，好好享受這趟圖書館之旅吧，渣滓們。」


聲音消失，陳默愣在原地不動


他暗自猜測：「食物只夠半天，那就是要我們去殺人奪貨。屍體不能被外來人發現……莫非清理隊隨時候命？」


抬頭搜尋，在不起眼的書櫃頂角有好幾個監控探頭，隨時都能看見館內任何地方發生的事，陳默盯著它，攝像頭轉動和他來了個對視


再摸背包，他從裡面掏出一把短刀，微翹的刀尖是為了防止入肉後被骨頭卡住，刀身上的血槽能使血液流速加快，能在短時間內是人斃命


「好東西啊。」陳默將刀連同刀鞘插進後腰，沿著牆壁開始熟悉環境


監控室內，一位考官詢問組長：「組長，這次的考試按圓餅制還是點線制？」


田尚淺搖頭：「不，這次按積分制，每個人頭算一分。」


「人頭？」考官一頭霧水


「親愛的同僚你還不明白嗎？這哪是什麼考試？」


臉上的笑容斂去，田尚淺沉聲道：「這是殺人競賽。」


他不再解釋其他東西，按下桌面紅色按鈕，大屏幕上的「72:00:00」開始倒數

『三』

找到肖子靈時，他正在靜靜看書，身上穿著屬於清潔工人的服裝，彼時陳默已經幹掉了七個人，背上的背包裝得滿滿當當。

儘管已經從微型耳機中了解到這次的考試是積分制，可以他一人終究是難以獲得高分

「對了，『圖書管理員』的獲取資格也不是簡單事，這次考試中前一百名才可以獲得實習資格，努力吧各位。」一小時前，考官組發布這一條信息，陳默認為找到隊友才是首要任務

現在找到了隊友，他的手卻只痒痒，想要抽某人一耳光

一把抓過肖子靈推到牆角，陳默低吼：「你在幹什麼！」

肖子靈驚了一下，反應過來：「沒事兒，我看書呢。」

「你是不是瘋了，這是考試不是放風。」

「可對於我來說，看書就是放風啊。」肖子靈一臉無辜

陳默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只恨自己怎麼和這白痴做了朋友，他正色道：「剛才你也聽見了，前一百名才能獲得實習資格，無論你是不是喜歡看書，現在都得行動，晚了別人會報團，再想弄到積分就難了。」

肖子靈不住點頭，好似小雞啄米般：「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現在有三十分了。」

說著，他還從牆角拐角處提出一個包，裡面塞滿了食物和飲用水，甚至數量太多，陳默還看到許多空瓶子堆在那邊

這次換陳默愣住：「你哪兒來這麼多分？」

「看我身上的衣服，回想一下，規則只是說『屍體不能被外來者發現』，可沒有說不許向他人求助啊。」

「所以……你找清潔工人借了套服裝？」

「誰說是借的？」我告訴他們我是來勤工儉學，於是那個管清潔工的黑心頭子就給了我服裝讓我打掃，」肖子靈得意：「還是包吃包住，厲害吧？」

很久過後陳默才反應過來：「強！」

「所以我就靠這個服裝讓其餘考生放鬆警惕，趁機一刀結果。」肖子靈挑眉，開心地炫耀：「一起嗎？」

「不了。」

「哇塞包吃包住誒朋友！這麼好的事哪兒找去？」

「不習慣……」

「行行行，反正我就在這兒，有麻煩找我就好了。」

「少年，」附近桌上，一位老人出言提醒：「請安靜一下，擾人看書可是不好的。」

陳默想了想自己在書上學到的知識，鞠躬道：「抱歉先生，打擾了。」


老人笑笑，陳默直起身離去


「那位小兄弟，」老人叫住準備看書的肖子靈：「可以過來一下嗎？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


離仁將拖到屍體角落，清理隊如約而至開始打掃，他抬起手腕，機器上顯示數字「46」


對於生存，完全不成問題，可對於積分，離仁有把握能甩開大多數人，卻沒把握戰勝陳默


如果說自己是一個屠夫、一個行刑過許多次的劊子手，那麼陳默應該是一台殺人機器。都說女人擁有直覺，但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少，初次見到他，便感覺他和基地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雖然手法狠辣、性格冷漠，可離仁總覺得陳默身上少了一種名為「情感」的東西。基地內的同學被教導這麼多年，早已變得狂熱，變得追求血腥與刺激，而不管任何情況發生，陳默總是就這麼淡淡地看著，就像之前獲得真正的考試資格的時候


追蹤器震動，紅點出現。離仁意識到下一個獵物來了


臉上帶著警惕，出現的孩子像尋常人一樣走在過道，只是眼睛四處飄蕩，企圖找到藏在深處的敵人

越來越近了


孩子舔舔嘴唇，右手摸向藏在腰間的短刀，拐角，敵人就埋伏在那裡。他決定先發制人，大踏步衝上去用盡全力揮刀


他傻眼了


面前只有堆放完整的書籍，除此之外是承載他的書櫃，別的再無他物


不可置信地盯著追蹤器，紅點就在這裡，就在十字中心，怎麼可能沒人在這兒？


因為看見，所以恐懼？


不，人最恐懼的，是未知事物，尤其是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發生在眼前


孩子發瘋般用刀劈向書，一本本書就這麼掉落地上，書櫃後面是牆壁，不可能藏人，但追蹤器震動劇烈前所未有，人到底在哪兒？


他四處張望，胸膛不停起伏，握刀的手緊了緊


劇痛來襲，孩子轟然倒地。天靈蓋插著一把短刀，在燈照下也毫無反光


離仁踩著他的頭，將短刀用力拔出，上面沾滿血液


「豬就是豬，永遠不會抬頭。」抓著孩子的衣服擦乾刀刃，清理隊打開暗門再次出現拖走屍體。離仁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自己剛才躲藏的書櫃頂部，一聲嘆息


追蹤器再次震動，但這次卻是震個不停，離仁詫異地望去，罵了一句：「媽的！當我是魚么？我還這麼傻逼的上鉤了。」


紅點數量劇增，將離仁包圍起來


「這麼快就開始組隊？有意思，」離仁從包里掏出另一把刀：「希望能活下來吧。」


僅僅幾十秒，周圍已經出現好幾個人，他們曾是同學，如今卻為了一個虛幻的積分互相殺戮


躲是沒有辦法了，如果是一個兩個，甚至三個人，離仁也有把握悉數解決，可這少說也有二十來人，一旦開始地毯式搜查，書柜上那招可不管用了


領頭的是個寸頭，離仁見過他，在基地三十周年的表演會上。說是表演，實際上也是觀看殺人，不幸被抽中的孩子面臨被關在鐵籠中的境況，唯有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出來


投降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些孩子在表演前一天都做了手術，鐵籠鑰匙被埋進心臟，這意味著要殺人奪匙，否則只能活活餓死。孩子們恐懼，領導們對這卻樂此不疲


寸頭是周年慶冠軍——只有他活到最後。「還好沒藏起來，」離仁心想：「被抓到就是活剮，正面對抗說不定還能拉兩個墊背的。」


寸頭看見離仁，先是仔細瞧了瞧，然後恍然大悟：「這不是76班的第一嗎？怎麼？這麼簡單的餌都能捕到你這條大魚？」


「還是你老謀深算啊，不過我這一分可不太好拿，想清楚了。」離仁暗自蓄力，一時間瞄準了好幾個目標。只要對面一動手，先倒下的一定不是自己


「再趁機衝出去……」正這麼盤算，書櫃忽然移動將所有人包圍起來，頂部伸出薄薄的金屬將這個地方圍得水泄不通，邊緣翻轉，露出幾盞燈照亮內部的黑暗


微型耳機傳來電子音：「特殊情況觸發，考生將在此地進行考試，當兩邊都沒意願繼續時，方可出去。」


冷汗從離仁額角冒出，本以為只是單純的突圍戰，沒想到還有這幺蛾子，今天真得死在這兒了


寸頭哈哈大笑：「這考試還真有意思，離仁，這可怪不得我了。」


他揮手：「都給我上！」


「想殺我？來試試吧。」


兩把短刀精確命中腦門，離仁伸手到包里再掏出兩把刀，飛刀不斷擲出，儘管有同伴死亡，可後面的人還是蜂擁而至。就算每把刀都命中，他也沒信心在消耗體力後打贏寸頭，何況別人也不是白痴，也會躲避自己的攻擊。再者，即使有了書櫃邊緣的燈光，視線依然不好，人數優勢完全可以懟死他


終於，只剩下兩把刀了，敵人逼近，離仁被迫拿起雙刀抵抗。招式大開大合，一時間竟無人近得了身


「有意思嗎？停手吧，至少給你留個全屍。」寸頭坐在地上以手托腮：「這樣下去你累，兄弟們也累，橫豎都是死，乾脆讓我們輕鬆點兒？」


離仁喘氣：「滾，就算死我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寸頭搖頭：「你看你現在就像在燈下面，我看著你，你還跑得掉？」


離仁猛然扭頭望向他，可如同之前的「魚餌」一般，他也傻眼了


漆黑的刀身穿過寸頭喉嚨，順手攪動，脖子出現血洞，離仁這才知道什麼叫「血如泉涌」


「燈沒錯，可有種東西叫燈下黑。」陳默推開將死的寸頭，看著沾上血的刀身有些不開心


所有人都獃獃地，一動不動


「你竟然殺了我們老大！」有人怒吼出聲


陳默迷糊：「這誰？」


「基地建立三十周年表演賽的冠軍啊！你竟然殺了他！」


「啊？哦……然後呢？」陳默撓撓頭，不解問道


「這逼裝到位了。」離仁暗自讚歎


如果肖子靈在這兒，一定會笑出聲。不是笑他陳某人裝逼，而是笑這群人真不知道陳默平時訓練完就是睡覺，偶爾發獃也喜歡一個人待在角落抽統一配發的煙，他是真的不關心周圍的「大事」。本來那天肖子靈有叫他去看比賽，可陳默在床上翻了個身，說了句「不好玩，不去。」便繼續睡覺


陳默不想說話，只是向離仁比了個斬首的手勢，二人便行動起來


多了個人就會輕鬆很多，這話一點都沒錯，首領戰死，下屬士氣大挫，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麼陳默會在這兒，就算不認識他，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並殺死一個實力不俗的人，這在常人眼裡恐怖異常


打個比方，有一天你坐著火車、吃著火鍋唱著歌、出了城，忽然接到電話說哈嘍朋友你的正前方有我們的大炮哦而且引線點著了哦沒法熄滅哦，你掛斷電話心說哪兒來的神經病，卻在下一秒發現一顆炮彈在自己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最後一個敵人解決，清理隊第三次打掃，離仁問陳默：「你怎麼進來的？」


陳默也納悶：「不知道，本來想找你，突然這兒就關了起來，兩撥人打架我是想看戲來著，可覺得對面身形像你，就順手弄死坐在我前面的那個人了。」


「厲害呢，一刀斃命。」


對方卻搖頭：「論正面我不行，只有刺殺這一類的我才比較在行。」


離仁無語：「等隔離撤開吧，一會兒做什麼？」


「找肖子靈商量一下？」


「可以，不過我有個問題。」


「什麼事？」


「你難道不知道，」離仁閃身到他背後，刀刃抵住脖子：「我已經看出來你不是陳默了嗎？」

『四』


「那麼你以為我是誰？」刀刃入肉，有血液從中滲出，被問到這個問題時離仁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好吧，那我換個問題，」來者笑笑，語氣充滿嘲諷：「你以為你是誰？」


隔間解除，「陳默」絲毫不顧手被劃傷的可能，抓住刀刃後反手肘擊離仁咽喉。離仁吃痛，剛想反擊卻發現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再次平穩時，自己已經被壓在書櫃頂部


這也是監控器唯一的死角，縱使三百六十度旋轉，也看不見上面的風景


「算了，出來混遲早都要還，這一分歸你了。」離仁認命，臨死關頭倒有些輕鬆自在


對方好奇起來：「不著急，說說看你怎麼發現我是假貨的？」


「我不知道你是誰，甚至不知道你的目的，但如果你是這裡的考生那就大錯特錯了，你沒有第一時間殺了我就是最佳證據，」離仁思索：「儘管陳默性格冷淡，可遇到朋友也絕不是這種語氣，該關心的也會關心，你那種冰冷的性格沒有全部模仿出來啊，蠢貨。」


那人笑出聲來：「沒錯，我並不是這裡的考生，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個外來者。」


他放開離仁，在一旁坐了下來：「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只是奉命行事，對不住了。」


離仁活動手腕；「這麼說，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你太聰明了，不是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夥伴或者基地而是同我交流。」分明是嚴肅的問題，對方哈哈大笑：「如果你這麼做了，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十五個，」對方冷淡下來：「整整十五個孩子死在我手上，他們沒有一個問我是從哪兒來的，你是頭一個，算是潛在目標。」


「恐怕你們真正想要的是陳默吧，不然怎麼會扮成他的樣子。」離仁冷笑


那人愣了一下：「你敏銳得有些過頭了，不錯，我們真正的目標是陳默。」


「為什麼？」


「因為他身上，有一種可能性。」那人望向天花板，彷彿看到了什麼虛幻的東西：「不過……說不定我們頭已經和他聯繫上了。」


………………


老人抹凈手上的血跡，隨手丟下手帕，清理隊從暗門出來拖走屍體


「你說得沒錯，可以向外人尋求幫助，只是『不讓他們發現屍體』，而不是『不讓他們親自動手』。」陳默贊同肖子靈的觀點


肖子靈擺擺手：「沒這回事兒，這位老爺爺叫我來找你是想問點事兒。」


看著這個和藹可親的老者，陳默怎麼也無法將他同剛才的惡魔聯繫起來


半小時前，陳默獨自行走，同樣遇到圍攻。本想大開殺戒，身後現出一隻蒼老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肖子靈笑嘻嘻地跟在老人後面，陳默剛想說話，老人卻搖搖頭，把他輕輕推到身後


說是輕推，可陳默竟無法反抗這股力量。當你看到一頭鯨魚，你覺得它很可愛，但它尾巴只是輕輕一甩，你便被拋向遠處


老人的衣袖裡划出小刀，刀面帶著反射的光芒輕舞，每一次閃過一個孩子便收割一條生命，好似死神在人間作樂，凡人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老人逼近、揮刀，而後自己倒地不起


換成自己，縱然在103可以橫著走，卻無法在老人手下走過五個回合


深不可測，這是陳默對老人的第一印象


「不想說點兒什麼嗎？」肖子靈戳戳陳默


陳默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是誰？」


角落再次一塵不染，老人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孩子，過來。」


肖子靈走到老人旁邊，陳默斟酌一會兒也走了過去，老人看著陳默，彷彿想看到什麼東西


他雙手握在一起：「我就開門見山了，陳默，你是基地的人吧？」


陳默猛地起身，從腰間掏出短刀戒備，神情緊張


基地三大守則：一、決不能向外透露基地一點一滴；二、決不能讓發現基地存在的人活著回去；三、決不能在不經任何允許情況下走出基地


老人顯然知道基地的存在，是誰告訴他的？肖子靈？


陳默有些憤怒，瞪著肖子靈。肖子靈反而笑了起來：「別瞎猜，不是我說的。」


老人也安撫他：「孩子，冷靜些。知道這些對於我們來說不是什麼絕難的事，只是我們認為這種東西有必要調查一下。」


「孩子，我知道你叫陳默，也知道你是從重災區被接到基地。」


老人還想說下去，陳默打斷了他：「等等，您說我是從重災區過來的，您知道我的身世？」


「這些稍後再談吧，」看到陳默企圖追問，老人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現在是弱勢，還想和我討價還價么。」


陳默冷靜下來，老人說得沒錯，如果他想奪命，就算加上肖子靈也不是對手：「您說吧。」


老人微笑：「孩子我問你，你認為基地是怎樣的存在？」


「名為學校，實則是一個訓練人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肖子靈呢？你怎麼看你的朋友。」


陳默抬頭看了看肖子靈：「說實話我剛才有些憤怒，他居然會向外來者透露基地的事，這不是開玩笑，是會被抹凈的。」


「但你還是選擇相信他，不是么？」


陳默不再說話，老人撫摸他的頭頂：「因為他是你的朋友，所以你相信他，或許老頭我不能理解你們的關係，可我曾經也有過像你們這樣的夥伴。」


「先生，」陳默開口：「在這裡蠱惑我們，您不怕死么？」


「死？」老人笑著搖頭：「誰不怕死呢？只有看透了自己的人。一句話對別人來說是一句話，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故事；一個離去的背影或許很快消逝，卻在夜裡常驚醒，熱淚盈眶；一篇文章或許很淺薄，有時候卻是自己魂牽夢縈的人生。」


「那麼你，陳默，告訴我你怎麼看待自己的人生？」


「我……我不知道。」


老人從懷裡掏出紙片，上面畫著一幅地圖：「這是圖書館的平面圖，標註的位置是我接下來兩天會待的地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來找我吧。」


「唔，十點整，圖書館該關門了。」看看手錶，老人起身準備離去：「好運小子，今晚別死了。」


考試只有時間限制，卻沒有行動限制，一旦圖書館關門，夜晚便是真正的殺場，一晚過後還能剩下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等等，」陳默叫住他：「還沒請教先生名諱。」


「吳清遠。」說罷，老人走遠


遠處，少女帶著離仁走來，陳默還是沒說話，肖子靈倒挑眉，一臉不懷好意


少女對著離仁點頭，跟隨吳清遠離去，肖子靈攬過他的脖子：「嘿，這麼快就泡妞了？」


離仁用看白痴的眼神撇了他一眼：「別亂說話，即使她是個女孩，戰鬥力和手法絕對我們之上。」


他望向陳默：「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吧？」


「嗯，」陳默點頭：「尤其是那個叫吳清遠的老人，他們屬於另一個地方。」

『五』


「當……當……當……」大廳的老式掛鐘響了十次，隨著「吱呀——」一聲，圖書館大門正式關閉


窗戶內，鋼板逐漸下降，最後一塊鋼板下落，整個圖書館變成封閉式建築。「嗡嗡」聲響，換氣裝置啟動，燈光熄滅，取而代之的，天花板發出柔和的光芒，如果盯久了還會產生睡意


「哈啊——」肖子靈打了個哈欠：「所以我才覺得這玩意兒設計不錯，大晚上的還給我們亮這種燈，誠心想讓我們睡覺啊這。」


「別大意，這場考試已經不只是我們的考試了，」陳默和肖子靈背靠背坐在書櫃頂部，離仁在下面盤坐著冥想，順便提醒肖子靈：「既然吳清遠參與進來，那麼外面的世界也會有所動作，陳默，你怎麼看？」


被問到問題，陳默想了一會兒：「不好說，但可以肯定這會是基地的一次災難。」


「這麼嚴重？」肖子靈驚訝


「或許還不止，」陳默冷淡的神情變得有些恐懼：「如果我和吳清遠對上，走不出五個回合。」


「大概是另一股勢力的頭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離仁睜開眼


「誒，我在書上看到過一種勢力的名字，」肖子靈探頭望向離仁：「叫什麼『軍方』來著，你們說吳老頭會不會就在那裡啊？」


「不知道。」兩人異口同聲，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真無情啊你倆。」肖子靈嘲諷，但沒有人回應他


呆了一會兒，肖子靈還是覺得很無聊，坐在這裡本身就是一件無聊至極的事，他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即使坐一天都不會想動一下，跟木頭似的，比如眼前的兩個朋友


「離仁我問你，」肖子靈不懷好意：「你和那個女的是什麼關係啊？」


離仁愣了一下：「沒關係。」


「說嘛說嘛，基地從來都提倡戀愛自由。」


「再說一句我撕了你！」


「你別說，我也很好奇，」實在是沒事做，陳默也加入八卦大軍：「那個女孩還挺漂亮的，說說，你對人有想法沒？」


離仁抬頭看向兩個夥伴，陳默還好，只是疑惑不解，而肖子靈簡直是星星眼


「如果不說什麼，他大概連考試結束後也會折騰我吧？」如此想到，離仁嘆氣：「我被她揍了一頓，能有什麼想法？」


這下不得了了，肖子靈一個不小心直接從書柜上摔了下來


「……你沒事吧？」離仁關心，陳默在上面笑出聲來


「我沒事兒我沒事兒，別扯開話題，」顧不上摔出血的額頭，肖子靈用衣袖胡亂抹了一把：「你被她揍了？」


「有意見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被比自己厲害的人暴揍一頓有什麼不對的！」離仁終於炸毛，可與情緒不同的，他竟然臉紅了


「哎呦喜歡就喜歡嘛，別看上面那傢伙是個高冷，實際上就是個悶騷，看中了姑娘就問他，他在我們103算是『沉默的禽獸』。」肖子靈大力拍著離仁肩膀，毫不在意地黑了陳默


「喂別亂說話！我只是比較在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交流，沒禍害姑娘啊。」陳默不樂意了，開口抗議

「誰管你？」肖子靈不屑道，轉而和離仁勾肩搭背：「來我告訴你，這個追姑娘呢，得這樣這樣……」


「干！我也不管了，你倆今兒睡下面，誰敢上來一腳踹下去。」陳默由坐改躺，翻過身去


「真無情啊。」離仁嘲諷


陳默翻過身，不可置信地盯著離仁：「這才多久？你就跟著肖子靈學壞了？」


「朋友這就是你不懂了，」肖子靈補刀：「這叫趣意盎然，想學嗎？我教你啊。」


說完他還挑眉盪笑，表情要多賤有多賤


「別貧了，咱們輪流守夜，三小時一班，剛好到早上七點圖書館開放。」


「那我守第一班。」肖子靈脫口而出


「這麼勤奮？」離仁驚訝


「因為這傢伙最喜歡的事就是一覺睡到大天亮。」陳默說道，聲音悶悶的


夜晚很長，離仁和陳默睡下，肖子靈心想反正也沒事幹，不如看看書。於是他隨便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就著微弱的燈光開始閱讀


大概是設計者的失誤，從外面來看這根本就是一個書架，可從側面看又剛好能看到裡面的景象，如同T字型一般，不得不說他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肖子靈雙手捧著書本兩側，目不轉睛地望著，偶爾因故事的高低起伏發出幾聲長嘆，過後又如釋重負地無聲輕笑。有時還停下來皺緊眉頭想些什麼，將他認為寫得好的地方折上書角


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也毫不在意，停下閱讀等幾分鐘，來人便會納悶的離去，他便再次翻開書來閱讀

三小時過得很快，肖子靈推了推離仁：「到你了。」


離仁揉著眼睛：「你在幹嘛？」


「看書啊，有什麼問題嗎？」


「唉……」離仁撫額嘆息：「問題大了。」


黑色的影子從肖子靈面前閃過，不遠處有人悶哼一聲，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什麼時候來的？」肖子靈後背一涼，就在他看書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他竟然沒發現


「這得問你，」離仁沒好氣：「看書可以，但也不能太入迷。」


監控室內，考官詢問田尚淺：「組長，是否需要停止？」


田尚淺反問：「為什麼要停止？不挺好的嗎？」


考官指著監控器上，一群人的頭領：「可這是37班的第一馬力，那邊又是103和76的第一，上頭不是有規定說凡是第一盡量別讓他們起衝突么？這都是寶貴的資源。」


「聽好了，」田尚淺制止考官：「他們僅僅是『資源』而已，外面的世界你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孩子我們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你也說了，只是『盡量』不讓他們起衝突，可不是一定。」


考官還想說什麼，田尚淺抬起手掌：「先看看吧，上頭怪罪下來我抗著。」


「所以這場架不可避免了？」離仁掏出短刀，刀尖對向馬力


「沒辦法，基地都說每個班第一是平等的，可我覺得我比你們都強，所以我想試試，」馬力舔著刀鋒：「能不能把你們都殺了，順便拿下積分。」


「胃口不小，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握。」離仁語氣平淡，但沒停下眼睛的動作，他在尋找突圍的方向


「一共就倆人，怎麼，還想著從這裡衝出去？別做夢了。」馬力得意


兩個人？肖子靈往書櫃頂部望去，陳默不見蹤影


「注意到了？」離仁低聲問道


「他去哪兒了？」肖子靈心裡不安


「看那邊，」離仁眼睛瞟想遠處：「馬力後面。」


肖子靈一看，馬力身後的小弟正在不斷倒下。每用短刀割開一個人的脖子，陳默便捂住、放倒，看不到那人的情況，只看到陳默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連刺出許多刀，然後奔向下一個目標


「噗嗤。」肖子靈捂住嘴，可還是笑出聲音，他強忍笑容告訴離仁：「這貨不愧有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稱呼，智商還真不高。」


看著兩人原地不動，只是小聲交流，馬力有種被忽略的痛苦，他低吼：「你們是不是太輕鬆了點兒？」


「老大，後面……」一旁的小弟拉他的衣角


「後你媽，給我上去宰了他們兩個！」馬力揮手，可沒有人行動


他疑惑地扭頭，發現所有小弟都看著同一個方向


而目光源頭，陳默悠閑地割著一名小弟的喉嚨，血液噴了一地，小弟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嘴唇微張，想要他的老大救他


發現馬力在看他，陳默與其對視一眼，然後繼續手頭的工作，直到小弟的身首異處。陳默抓著小弟的頭髮提起人頭，上面兩隻眼終究沒有合上


陳默故作驚訝地將人頭扔到馬力腳下：「哎呀，被發現了。」


肖子靈快笑瘋了，他看出來陳默很努力地想要裝出幹壞事被發現的情況，可多年的冷淡性格也只是讓他面無表情地說話，一臉欠揍樣


嘲諷值瞬間飆至頂峰


「你的小弟都聞到血腥味了，你鼻子不靈么？」陳默揉揉手臂問馬力：「還是說，你和傳言一樣，只是頭猩猩？」


他又擠出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我有香蕉，你要不要？」


肖子靈已經跪在地上錘地板了，他猜陳默是想對著馬力微笑，可他經常板著臉說話。換句話說陳默除了發獃時面無表情，其他態度只能從語氣上分辨，他也想過要改變自己，可很明顯他又失敗了


離仁悄悄問道：「他平時的笑都這麼難看嗎？難看到一種境界？」


「是的哈哈哈……」


「陳默，我知道你，聽說你也是個第一，但我會想念你，因為明年今天，我會給你燒紙錢！」馬力忍不住了，奪過身邊小弟的刀向陳默飛奔


「別笑了，」離仁雙手持刀：「今晚誰也別想睡，準備拚命吧。」

『六』


圖書館上空忽然起了一陣風，這風有些詭異，因為不像自然里的風方向難測、亂拂不停，而如同受了命令，筆直向著馬力身邊人吹過去。刀柄朝人，砰砰砰砰，數十道沉悶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沖在最前方的小弟，好似被鐮刀割過的野草倒了一地


「我已經留手了，如果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肖子靈少有地嚴肅，他知道如果這些人和馬力一齊上前，他們三個絕不可能活下來，為今之計唯有先震懾，留下馬力一人與其廝殺，勝算才高一點


縱使人類會用火，創造各式各樣的冷熱兵器智慧高出動物一大截，可若是將人類放在野外與猩猩搏鬥，必死無疑


那些摔落到地板上的小弟痛苦地翻滾，嘴裡不停地噴著帶血的沫子，哪裡還能爬得起來，下一刻，離仁便結束他們的生命


陳默一刀揮去，被馬力格擋，繼而拳頭接上，陳默雖然以掌擋下，可還是被震飛幾米，他甩甩手，覺得有些發麻


肖子靈的刀柄與離仁的刃造成了慘重殺傷，但小弟的數量太多，衝鋒之勢只是稍挫，便繼續向著對面狂奔而去


「媽的，聽不懂人話的畜生。」離仁罵了一句，迎面向衝到面前的小弟一腳踹去，那一下至少踹斷了好幾根肋骨，周圍的人卻不顧同伴傷情，繼續衝鋒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肖子靈不再用刀柄傷人，而是換為刀刃奪命，離仁在人群中不斷穿梭，沒人捕捉到他，但身上漸生的傷口又說明他的確來過。儘管如此，對方人數太多，兩人且戰且退，被逼至角落


肖子靈伸手入包，驚覺短刀已經所剩無幾，他瘋狂轉動大腦想找到勝利的方法，黑影卻包裹住他，抬頭望去，那是陳默從書櫃頂部躍下，眨眼間兩個小弟的喉嚨被刀刃刺穿，手臂旋轉，血洞噴出鮮血，再也無法癒合


陳默撿起周圍的短刀，一股腦扔到肖子靈腳下。小弟捅上一刀，被陳默直接斬斷手掌，肖子靈驚訝：「你幹掉馬力了？」


對方搖頭指了指身後，肖子靈看見雙眼血紅的馬力正在往這邊全速前行，卻遭遇離仁攔截


「你繼續飛刀，」陳默又撲倒一人，狠狠地將刀刃刺入眼窩，抬起頭：「我幫你們擋一會兒，速度快。」


「轟隆隆……」紛亂的跑步聲讓在場所有人一驚


肖子靈扭頭，黑漆漆的人們從遠方跑來，他們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高聲吶喊。陳默抓過還在鏖戰的離仁，奔向肖子靈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離仁察覺人數變多，驚訝出口


「不知道，」陳默牙關緊咬：「如果是增援馬力的，說什麼也要把他放倒，當作人質。」


「不太像啊……」肖子靈看著人群前行的方向：「好像不是沖我們來的，而是馬力。」


離仁認真看了一會兒：「咦？這些人好像是37班的。」


「37？那不就是同一班的人嗎？」肖子靈趕緊拿起地上的短刀，準備攻擊


「但他們的排名好像很靠後。」離仁補充


肖子靈還想詢問，可那群人忽略過他們直接沖向馬力和小弟們。馬力也納悶，這是哪兒來的人？但當他回想起這些人的面孔時，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


這些人，都是曾經自己欺壓的對象


當馬力拿下錶演賽冠軍接受領導賜予的獎章，本就性格暴躁的他變得更加不可一世，回到班上後開始欺壓自己的同學，收為小弟，甚至還逼迫他們喝自己的尿


基地一向不禁止內鬥，但每個人都想活下去，於是便俯首稱臣，甘願在馬力手底下做一名馬仔，幫著馬力到其他班興風作浪


而他似乎忘記，就算自己平時再威風再強大，終究敵不過一群人的雙手，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有鋒利的刀刃。這些人通過假考試、獲得考試資格，而後在圖書館向他復仇。馬力喜歡萬人之上的那種快感，於是也沒有做出危及他們性命的行為


趁著圖書館關閉變為獵場，曾經被他欺壓的那些人站了出來，匯聚在一起，然後，目標直指馬力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到底是誰，用星火點燃了這片野原？


來不及思考，陳默聽見了震天的咆哮聲。看著如鐵流般湧來的人群，小弟們臉色蒼白，倒一步不退，他們顫抖著抬起手中利刃，沒有逃走，卻也不敢刺出去


咚！小弟被人群巨大的衝力撞倒，雙手被踩出無數鮮血，那些人瘋狂地叫喊著，便把那個小弟吞噬

相同的畫面出現在每一個小弟身上，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小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平時任打任罵的人壓在身下。有的被亂刀捅死，而有的就不那麼幸運了，人們放倒他後也不動手，只是一個勁往上壓，活活將其堆死！


就算他們是小弟，是自己的下屬，但畢竟這麼久了或多或少也有感情存在，馬力打飛湧上來的人群，拚命想要救回自己的小弟，還是沒能衝散人群


「滾開！」馬力罵出口來，他發揮出力量上的優勢，人群發揮人數上的優勢，他們有的趁亂揮拳，有的砍上一刀，還有的冷不丁踹出一腳


雙拳難敵四手，往裡皇帝般的馬力被打倒在地，而人們似乎是商定好一般。他們放棄刀刃，直接從書柜上抽出的書本，瘋狂地砸，生生把馬力的胸口砸到變形，他們用自己的拳頭往馬力腦袋上招呼，把馬力打暈，再把對方的腿骨砸斷


陳默清晰地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馬力被劇痛折磨得再次醒來，胡亂揮著手裡的刀。周圍的夥伴收到感染，也學著他們紛紛拽下書本開始砸，這片地方當初都是鮮血在潑灑，到處都是瀕死的慘叫與骨頭斷裂的咔嚓聲響，人群向野獸一般，嘶聲大喊著，只是沒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停地砸著


他們曾經在教官的怒罵下不敢言語，他們曾經是想苟且偷生，他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有的同學被逼喝尿，有的同學被逼將自己的食物給他們，而後在他們充滿惡意的調侃中灰溜溜走開，他們之中有的人不經意惹惱馬力，被割斷腳筋終生無法站立，最後被清理隊抹凈。而今天終於輪到他們來砸死這些人，輪到他們來把這些人的骨頭敲碎，敲骨吸髓！


看著圖書館地板因小弟們的血染紅，看著越來越殘酷的施暴，肖子靈想起他曾在書上看到一種名為「佛教」組織的觀點，他們相信因果報應，相信輪迴。他的臉上流露出憐憫的神情，這種憐憫自然是嘲諷。然而離仁的神情卻是震撼，他的眼力更好，很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在書都砸散開後用拳頭繼續砸身下之人的每一處


「造化弄人啊，誰又能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離仁嘆氣，言語之中有些悲戚，一旁的陳默只是站在原地，雙手持刀不動聲色戒備著


不知是誰帶頭喊起，漸漸所有人都在說著同一個字


「殺！殺！殺！殺！」


斷字如雷，凡人如鬼出地獄


有的小弟苟延殘喘，卻還活著，本想再拉兩個人墊背，可這些人以言鑄刃。比起身上的傷痛，他們的腦海被這一個字震得動蕩不安，顧不上斷骨之痛，抱著腦袋開始慘叫，這一把把刀斬得他們苦不堪言、臉色蒼白


當一個人最害怕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便猶如一根針刺痛心底最深處，又怎能不抱頭痛哭？


陳默頭皮發麻，好在這些人並不是沖他們來的，也好在自己和肖子靈平日只喜歡生活，從不做打壓他人之事，否則，現在被砸得不成人形的，就是他們了


「滾！」馬力竟還沒死去，而是在最後關頭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壓在他身上的人不計其數，可陳默他們聽見一聲清嘯從他的雙唇迸發，其亮如鳳凰鳴世，嘯如山崩。肖子靈抬起手臂，手中的刀刃直指馬力


人群凸出一個點，短暫過後更是越翹越高，人群見勢不妙，又有人往上撲去。馬力呵斥如雷：「起！」


人山終於崩裂，那座難以想像的由人構成的山峰終究是塌了。陳默看清了馬力的樣子，他已經站不住了，因為他失去了一條腿，那條腿就在不遠處，方才陳默看見有人將它甩出人堆，看樣子是被砸斷的


頭髮和血水黏在一起，嘴唇裂開一條恐怖的傷口，胸膛早已凹陷，就連心臟的跳動都清晰可見。有人大著膽子上前補刀，被馬力一掌拍飛，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危險係數達到峰值


陳默看不下去了，知會肖子靈：「動手吧，早點解脫。」


有人比他更快在馬力額頭扎進一把刀


肖子靈看向飛刀出手的地方，只是一個少女，還沒來得及收回投擲的動作。見肖子靈看他，少年沒有回應，只是對著人群說話：「好了，該結束的結束吧，完事後也該休息了」


少女這才回應他們的目光：「請不要介意，我知道你們是誰，啊先做個自我介紹吧，55班程思琪。」


陳默還是一頭霧水，離仁也表示不知道，只有肖子靈思索之後叫出聲來：「你就是那個軍師！」

『七』


陳默望向肖子靈一臉懵逼，離仁喃喃自語：「軍師？基地還有這麼小就有職業的人？」


肖子靈詫異：「你們都沒聽說過？」


二人搖頭均表示不知道現在的情況


「還是我來吧，」程思琪撥開肖子靈：「只是頭腦稍微比別人轉得快一些，鬼點子多而已，算不得什麼軍師。」


「曾經越過年級限制幫上頭出方案，這可不是什麼鬼點子啊。」肖子靈補充


離仁點頭，陳默心裡一驚，深感自己似乎對基地的每個班的人物都不太了解，也許自己是該向肖子靈學習一下


「謬讚了，」程思琪抿嘴輕笑，又朝人群抬抬頭：「他們就是之前被馬力欺壓的同學們，今晚特地來報仇的。」


「可如此大的動靜會不會招來其他人？」肖子靈不安


「不會，聲音這麼大，說明有很多人，而且這群人還很憤怒，誰願意和憤怒的人交手呢？這大概，」陳默開口：「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程思琪點頭：「平時不關心基地大小事務的陳默同學，這方面倒是很敏銳。」


「開玩笑我們陳默是誰，」肖子靈攬過陳默，陳默心奇肖子靈竟然沒損他：「那可是十足的悶騷！」


陳默淡定抽出腰後短刀


「別別別大哥我錯了，開個玩笑。」肖子靈立馬放開陳默，雙手不住擺動


離仁思索了一會兒：「軍師的話，你很聰明咯？」


別的程思琪沒有意見，一旦有人質疑她的智慧，便會戰意盎然


「怎麼，想比比么？」程思琪眯起雙眼


「不，」離仁看向肖子靈，後者點點頭：「倒是有個東西，希望能和你分享一下。」


………………


「吳叔，你說的是真的！」雙手拍在桌上起身，吳清遠坐在辦公桌後喝了口茶


「老頭子我還能騙你嗎？」吳清遠放下茶杯，對著座機另一頭繼續說：「眉宇相似極了，平時也很冷靜，很少激動，不過不確定到底是不是。」


男人在吳清遠說完話前就開始收拾背包，打開書櫃取出兩把槍：「無論是不是，我都要去看看。」


「陳紹，你已經追查十年了，還不夠嗎？」吳清遠攔下陳紹，而陳紹只是不住搖頭


「吳叔，如果那真是我的孩子，我必須得去，如果不是，也算是行善積德解救一個孩子，我不能不管。」陳紹拉上拉鏈準備出發，舊車鑰匙也被他翻出來


卻再一次被吳清遠打斷


「吳叔，」陳紹眼底隱隱有了怒氣：「別攔著我。」


「我不是攔著你，」吳清遠嘆氣：「你可以去，但你去了，你的家人怎麼辦，你手頭的事怎麼辦？難道又要交給余超平么？」


「吳叔，我們三家也算是世交了，交給他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唉，」吳清遠臉上浮現愁容：「好吧，你那邊的軍區上層我也熟悉，算我欠個人情，讓他們派部隊保護你的家人吧。」


電話那端沉默良久


「喂？陳紹，聽得見嗎？」吳清遠皺眉


「吳叔，謝謝。」終於等來迴音，卻是陳紹極少說的話


「跟我老頭子客氣什麼，從小我就告訴你們，下定了決定的事，就去做。」吳清遠想起老夥計把孩子交給他的情景：「雙親去得早，你倆就跟我的孩子一樣，現在也是你這個當爹的負責的時候了。」


「各位乘客你們好，本B1035次紅眼航班由鎬京飛往炭州，全程兩小時整，祝您旅途愉快。」


播音器內傳來柔和的女聲，空姐詢問每一位乘客是否需要眼罩與充氣枕，陳紹要了一副，想起一小時前接到吳清遠的電話，拳頭不自覺握緊


引擎開始旋轉，指揮塔閃爍燈光，機長接到指令將推進器往上提拉。機身顫抖，周圍的事物漸漸向後退去，越來越快，遠處的樹、護欄消失在眼中，而後一座座高樓也慢慢看不見了，隨著飛機的轟鳴聲。能見到的只有漆黑天空上的烏雲，與那片群星


「兒子，等我。」


陳紹帶上眼罩，靠在背椅上休息


………………


感應門開合，考官走進監控室：「組長，到換班的時候了。」


「嗯，」田尚淺拍拍考官的肩：「接下來辛苦了。」


考官一臉惶恐：「不不，能替組長辦事是我的榮幸。」


田尚淺走出監控室，挽起袖子看了看手錶，03:00


「這幫孩子真能搞。」他從監控里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由得讚歎陳默一行人的冷靜異常


「老田，換班了啊？」來人開心地打起招呼


「是啊，一起喝兩杯？」田尚淺微笑回應，主動攬過來人肩膀


來人大笑：「好啊，正說你來基地這麼久沒和你好好聊過，今晚不醉不歸啊。」


「求之不得。」田尚淺攬著來人：「走，去職工食堂。」


「對了夥計，你說這些孩子都是用來幹嘛的？」


「你還不知道？殺人的唄。」


「可現在外面這麼多『陸霸』這麼多，僅憑這些孩子能行嗎？」


「『陸霸』？誰告訴你這些孩子是用來殺它們的？」來人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和監控器，悄悄湊到田尚淺耳邊：「這些孩子，或者說這個基地，是上頭有人刻意指示的，現在世界上每個國家都成功控制『陸霸』的侵犯。當外來威脅排出，就要開始內部爭奪了！」


田尚淺驚訝：「那不就是刺殺重要人物嗎！」


「噓！」來人趕緊捂住他的嘴：「小點聲！就算這裡是基地，這種話也不能亂講，會被殺的！」


「也是我看老弟你耿直，再給你透露點消息」 見田尚淺的嘴沒有合上，來人再次低聲道：「你以為『陸霸』真是當年隕石帶來的？錯了，隕石上的確有生命，可『陸霸』是後來者改造出來，是人為的。」


田尚淺震驚：「也就是說，是基地背後的人弄出來的？」


來人拍拍田尚淺的肩，臉上滿是「你終於明白了」的表情


「不是，你怎麼知道這些的？」田尚淺質疑，巨大的信息量一時間沒來得及消化


「你忘了我的綽號？『耗子』啊，論打架論教育基地好手多得是，」來人豎起大拇指：「打探情報偷偷蹲牆角這些事，我才是這個。」


「牛逼啊耗子哥！這你都能打聽到？」田尚淺搓搓手，像是求人辦事的客戶：「還有沒有其他東西，讓我也滿足一下好奇心唄。」


「咳咳，」耗子咳嗽清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在某些程度可能會刷新你對基地的三觀。」


田尚淺咽口水，認真聽著


「你知道『陸霸』名字的由來吧？因為只要在陸地上，它就是恐怖的存在，雖說不是無敵，可要想制住『陸霸』，還是得損失幾個人，簡直是陸地霸王，所以才叫這名字。」


「最初沒有建立高牆的時候，也就是隕石才到地球的時候，的確有生命，卻是低等生命，直到後來『陸霸』突然出現，才引起恐慌。」耗子指著自己：「這些怪物，都是人類變成的。」


「都是人變的？」田尚淺從懷裡摸出香煙遞給耗子：「耗子哥接著說啊！」


「各國政府對於我們國家出現『陸霸』的事紛紛指責，直到後來全世界各地都出現『陸霸』，聯合國才算是消停了，一心對付怪物。」耗子點燃香煙吸了一口：「這些東西，全是基地製造出來的，而基地現在還有活體『陸霸』被研究員研究。」


他跺了跺腳：「就在這下面幾層。」


「那罪歸禍首不就是基地嗎？」


「基地？」耗子自嘲一笑：「到底還是背黑鍋的，你以為怎樣的財力才能建造基地？而且還是建立了三十多年？是上頭的人，靠著販賣『陸霸』給境外勢力拿票子。」


「這……」田尚淺承認，這些信息完全刷新了他的三觀，不過他又叫起來：「可陸霸和這些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這些孩子，一部分用來除掉對頭勢力，而另一部分，」耗子眼中流露不忍：「是為了製造更強勁的『陸霸』。」


「那每晚的嚎叫，就是那些被抹凈的孩子？」


「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麼能發出這麼凄慘的叫聲？」


一想到自己宿舍地下沒晚都有孩子受罪，被醜陋的怪物撕成一片片吞噬，有些甚至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吃掉，田尚淺有些反胃


「我們就老老實實工作吧，為了家人也為了自己，至少不會被殺掉。」耗子又吸了一口煙，有點惆悵

「好吧，這些東西太驚人了，謝了啊耗子哥。」


「多大點事兒，不用……」


謝字還沒出口，耗子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下一刻，他感到劇痛從脖子襲來。驚訝看向田尚淺，後者一手抽煙，另一隻手拿著鋒利的刀刃，冷冷地看著他


「耗子哥，」田尚淺笑了起來：「最近有同事失蹤，你就沒好好想想嗎？」


說完，他有奮力一刀將耗子的頭斬斷，人頭落地，耗子的身體無力跪了下來


之所以動手，因為這裡沒有監控，也極少有人從這裡經過，而且現在又是大半夜，清潔工也睡了


田尚淺收刀，抬起耗子的屍體進屋，扔進標註著「垃圾口」的通道，既然下面是清理地，也就是飼養『陸霸』的地方，那便沒什麼好擔心了。掏出手帕擦乾地上的血跡，他撥通電話


「喂，吳老嗎？是我，嗯，我拿到重要情報。」

『八』


吳清遠震怒：「你再說一遍！『陸霸』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田尚淺不知如何安撫老領導，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反了，反了！」吳清遠一掌拍到桌子上，足有五毫米厚的鋼化玻璃在巨力之下張開裂痕。手背青筋暴露，碎渣刺進他的手心，而他只是緊握著手，任憑鮮血湧出


「吳老，先別激動，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一定會調查清楚。」田尚淺眼神冷峻：「絕對不會讓這幫孫子好過。」


吳清遠緩緩吐出一口氣：「不要輕舉妄動，你可以去調查，但千萬不要行動，陳默他們才是關鍵，首要任務是保護他們，不能出差錯。」


田尚淺卻笑了起來：「這倒不用擔心，那些小子現在睡得正香呢。」


吳清遠放鬆下來：「那就沒什麼顧忌了，放手去調查吧，記住，遇到緊急情況立馬彙報。」


「是！」


掛斷電話，田尚淺走進安全通道，儘管知道下面是處理廠，可他一次也沒下去過。之前無聊的時候幾個同事打賭去下面看看，剛入職的小年輕輸了，懊惱著不情不願走入地下，田尚淺他們邊喝啤酒邊說著自己了解關於的下面幾層的傳聞


聊了有些時間，田尚淺抬表一看，小年輕下去了二十多分鐘，正當他想下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時，安全通道被人打開


走出來的是穿著防化服的女人，田尚淺認識她，是一位名叫安吉拉，從北美洲那邊來的醫學博士，說是來幫忙研發新型藥物


而她手裡拖著一個人，就是小年輕


此刻的小年輕臉色蒼白，身體不住顫抖，牙齒哆哆嗦嗦上下打戰，同事上前關切詢問，小年輕只是一個勁搖頭什麼也不肯說，田尚淺甚至看到有眼淚在眼眶打轉


大家的酒立馬醒了一半，七手八腳將小年輕抬回宿舍，安吉拉輕輕拍了拍小年輕的臉，微笑問道：「你什麼都沒看見，對吧？」


小年輕驚恐點頭


「媽的，能有多可怕？」田尚淺憶起不久前同事的遭遇，晃晃腦袋甩開不好的想法，繼續往下走


安全樓道里沒有一個人，每一次皮鞋底與鋼製樓梯碰撞傳出的聲音都會在狹小的樓道產生迴音，燈光幽藍，越往下，他覺得愈發寒冷


不僅是溫度，更是精神上的寒冷，田尚淺不由得加快腳步，他只覺得這地底深處有無數亡魂在他周圍旋轉、纏繞，不讓他離去，好似餓極的人類看到一塊牛肉，撲上去就往嘴裡送一般


推開負三樓的安全門，田尚淺深吸了一口氣，摸摸額頭，這才發覺剛才竟冷汗直流。他掏出手機，點開入職時候偷偷照的基地地圖，往右走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實驗室了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或許是深更半夜沒人想工作，也或許是所有人都不想來到這個充滿怨氣的地方，相對於感官上的寒冷，他只覺得前方的壓迫更重


實驗室外門沒鎖，田尚淺輕推後蹲下行動，這是觀察室，裡面放置好幾張椅子，玻璃窗前的桌上有無數按鈕，他猜這大概是實驗室內進行什麼危險實驗時，研究員在這裡操作


觀察室到實驗室內部還需要通過一扇門，繼續匍匐前進，發現內門是開啟狀態，田尚淺剛想爬過去，忽然想到


門開著，就是……裡面有人？


彷彿印證他的猜想，觀察室內的擴音器傳來男聲：「第3097次實驗準備完畢，博士，可以開始了嗎？」


他不敢再前進了，爬到操作台前撐起身子望向內部


金色的長髮遮掩在她的額上，好像蒼暝的暮色籠罩西方的晚霞，頭髮披散在肩上，如同隨風飄蕩的太陽光線一般。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雖然鑲嵌在一張矜持的面孔上，卻是慧黠多端、洋溢生命，同她身上的白大褂截然不能相稱


安吉拉博士


田尚淺看呆了，他第一次看到有「基地之美」稱號的女人防化服下的樣子，又反應過來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現在可不是看妹子的時候


順著安吉拉的目光望去，那裡有一個小男孩被豎直束縛在鋼板上，口中塞進一個球，全身上下被束縛帶綁在白色衣服中，除了眼睛能動，其餘地方動彈不得。而更外面還有一層束縛帶，可明顯沒有困住男孩，田尚淺不知道外面那層用來幹嘛


安吉拉開口：「開始吧。」


實習生拉下電閘，男孩頭頂兩米處的金屬球漸漸變亮，表層不時有電弧划過，滋滋聲響，終於，這些光亮匯聚在一起，形成落雷朝男孩頭頂劈落。男孩慘叫，奈何口中塞有東西只能嗚嗚叫喊


田尚淺瞪大雙眼，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眼前發生的一切，可安吉拉卻將它念了出來


「突變是以閃電和雷鳴的方式入侵的，像一顆子彈撞到胸口上炸開，爆炸帶來的瞬間的壓力從心臟傳到每一根毛細血管，全身的細胞都停止住代謝和思考，仔細的聆聽這一剎那的震蕩。」柔美的女聲從安吉拉嘴裡傳出，她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男孩身上的變化


一旁在記錄本上不斷書寫的實習生疑惑著抬頭：「博士，這個需要記嗎？」


「閉嘴！這可是『虎撲金句』，不需要記，」安吉拉呵斥實習生，重新回到自我陶醉中：「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挽留住心，它只向無底深淵的黑暗更深處下墜。這是一個不可溯的過程，縱使滄海桑田與海枯石爛，縱使山盟海誓與生死契闊，都無法將其重塑，也無法將其抹平，巨大的創口恍如東非大裂谷，縱使烈風吹拂一萬年，縱使冰霜封凍一個冰河期，縱使雨雪侵潤一個地質紀元，大裂谷依舊嵌入在地殼的表層。」


男孩的身上冒出青煙，手臂突破束縛衣——那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細細的鱗片刺穿皮膚面對空氣，眨眼間全身上下都生出這些鱗片，光滑表面反射實驗室的大燈。他的腿漸漸伸長，撐起外層束縛帶，胸膛變得堅硬而厚實，田尚淺甚至能聽見那顆心臟有力的跳動聲。鼻子融化，留下兩個小洞，嘴巴向外凸出進十公分，牙齒又細又長，咬爛小球將它甩出口中。之後，又是震人心脾的慘叫

實習生有些畏懼地後退，安吉拉卻站在那裡瘋狂大笑


「看到沒有？這就是更強勁的『陸霸』！這就是生命，不！是我安吉拉對生命的抉擇！這是醫學界的奇蹟，是人類的又一次進化！而我，是這次進化的主導者，我就是神！」安吉拉抬起雙手，彷彿部落居民迎接新一天的太陽


「安吉拉？Angela？真他媽的諷刺。」田尚淺心想，看著還在哀嚎的青綠色怪物，他忽然有些不忍


「嘭！」怪物的腦袋毫無徵兆爆炸，鮮血混合著白色腦漿濺了安吉拉一臉，也把她的白色大衣染上赤紅


安吉拉還保持著抬起雙臂的姿勢，只是口中再沒說話，實習生試探問了一句：「博士？」


「這不可能！」安吉拉上前抓住怪物的雙肩：「不可能失敗，不可能！這次的藥劑明明這麼完美，不可能失敗啊！」


她又跑到旁邊桌前，一把將上面裝著藥劑的試管撫到地上，玻璃與地板接觸後碎裂，她跪在地上拚命砸地板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臉上神情彷彿被告知自己寫了個一加一等於三，安吉拉流出淚水，如同家破人亡。實習生不敢上前，只能看著這些昂貴材料配製出來的藥劑在地板流淌


「算啦算啦，」安吉拉的聲音俏皮：「你們中國有句話說得好，失敗是成功他媽，這次就當睡前表演了。」


「瘋子！」田尚淺憤怒


「那博士，這……」實習生指著怪物的無頭之屍和滿滿一地的藥水


「早上讓清理隊打掃就好了，該回去睡覺了。」安吉拉眼神魅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鮮血，閉上眼享受它的味道


「哦……那我們走吧。」實習生撓撓頭，朝觀察室走開


「就先到這裡吧，回去再想辦法。」田尚淺旋轉外門把手準備離去


門絲毫不動


田尚淺一驚，注意到旁邊有刷卡器，他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往上一划


Prohibit，禁止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田尚淺一次又一次划動卡片，可顯示屏上還是Prohibit


「媽的，見鬼了？」


終於，觀察室門被拉開


實習生聞了聞，有些皺眉：「味道不對，有人來過？」


安吉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你瞎啊？不會用眼睛看？況且這門要出去還必須有老員工的身份卡，你的不行。」


她掏出自己的卡片，往識別器一划


Clear，通過


安吉拉得意地收起卡片，拉開門往外走，實習生趕緊追出去


貼在天花板上的田尚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回到地面，心想手上這雙手套還挺好用，當初吳清遠給他還說可能用得上，沒想到這磁力手套效果這麼好


「老員工是嗎？」田尚淺摸索一會兒，掏出耗子的身份卡


顯示器終於發出Clear指令，指示燈變綠，他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九』


「聽說了嗎？耗子失蹤了。」


「耗子？他也能失蹤？」


「是啊，都好幾個小時不見人影了，記錄上他昨晚都沒回宿舍。」


「這麼邪乎？沒打他手機么？」


「打了，可總是告知關機狀態，你說耗子會不會不想干逃出去了？」


「不太可能，如果耗子真的不想干，那他的死期也不遠了。」


「怎麼說？」


「據說不想乾的人只有兩條路，一是在基地養老，二是被清理隊抹凈。當然還有一種隱藏選項。」


「說啊！別賣關子。」


「你們在幹什麼？」


被打斷聊天的考官們不爽地回頭，卻是田尚淺站在門口


「沒，沒什麼組長。」


「好好監考，出了岔子拿你們是問！」田尚淺異常嚴厲


他走到飲水機那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到椅子上專心看著監控器上拍到的一切：肖子靈從夢中醒來搖醒陳默他們，程思琪嘴角還掛著口水，而周圍滿是她聚集起來的人，用以巡邏和保衛安全


「照這麼下去，只怕他們會安全吧？」田尚淺想著，對於陳默是否能獲得「圖書管理員」的資格，他並不在意，當初吳清遠叫他卧底進來時萬萬沒想到自己老部下年幼被拐走的孩子會在裡面，只要確保他的安全，就好了


實力不俗的朋友，意料之外的援軍，田尚淺昨晚差點沒忍住插手考試。他在賭，賭陳默能走過這次難，他賭對了。這樣下去，等陳紹到達炭州，再和吳清遠裡應外合，這個基地將會不復存在


然而一切都變了，災難從基地內部開始


………………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肖子靈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麼？」他們躲在圖書館拐角書架後，離仁看著眼前的陸霸頭也不回


「如果我們的人生是一部小說，那作者絕對是個傻逼。」


「想想看，」肖子靈嘆了一口氣：「程思琪召集起來的人們完全可以組成一個團體，我們每天出去獵殺其他人，再加上內鬥，一百名以內絕對沒有問題。」


「但是莫名其妙的怪物出現，打破了這一情況，對吧？」陳默撓撓眉角


「這樣的人生真是充滿了『樂趣』。」肖子靈哭喪著臉拍拍陳默的肩


「你這些話是從哪兒學來的？」離仁終於回過頭


肖子靈挑眉：「書上啊，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本以為這番話能帶動什麼，但二人的回應只有沉默


「你如果閑的話，」陳默指指躺在地上的程思琪：「不如照顧下她。」


二十分鐘前，暗門中突然衝出怪物，女孩本想以人數優勢干翻它，不曾想這怪物在他們面前只一掌就拍飛圍上去的眾人，有的人被扇飛到牆角倒地不起，胸口下面刺穿皮膚的肋骨足以說明力量的可怕


肖子靈把乾糧送進嘴裡的動作被震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離仁抓住後已領奪路而逃，茫然地張望。陳默抓著程思琪，離仁抓著他，怪物扼住一個孩子的咽喉，鋒利的牙齒割斷他的脖頸，整顆頭顱被它吞噬


「卧槽……」越來越多的怪物從暗門中出來，肖子靈數了一下，大概有十幾隻：「這不會是考試內容吧？」


「不，」高速奔逃中，陳默的聲音也格外清晰：「看看窗戶，鋼板降了下來，圖書館現在也沒有開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是失控。」


「走那邊。」離仁瞟了一眼陳默，又看向圖書存放區，陳默會意，兩人加快腳步


陳默慢慢放下程思琪，肖子靈被一把甩在地上，他揉揉屁股有些不滿：「溫柔點行不行？」


「得了吧，沒我你已經死了。」離仁冷漠地嘲諷


「話是這樣沒錯，」一想到剛才怪物的爪子近在咫尺，離仁拉了他一把才躲過去：「但是這麼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陳默來了興趣：「哦？你也有不服的一天？」


「現在來嘲諷我很無恥啊你！」肖子靈不甘示弱


「死了……都死了……」三人互相調侃，程思琪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只有嘴唇還在動彈


離仁制止還要談話的二人：「她情況有些不對。」


「喂，你沒事吧？」陳默抬手在她眼前晃晃，程思琪不為所動


她忽然抓住陳默的雙臂，用力之大讓陳默感覺有些疼：「血，好多血！」


不等三人反應過來，程思琪兩眼翻白暈了過去，腦袋撞到陳默胸口，整個人徹底暈厥


「這……」陳默看著暈倒在懷的女孩，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會吧，她平時沒見過血嗎？」離仁皺眉，他不明白在基地生存下來的孩子怎麼會對血液反應這麼大


肖子靈想了想：「55班是全女班，可能教官平時捨不得打罵，更別說死人了。」


離仁恍然大悟：「有道理啊！怪不得一隻覺得基地陰盛陽衰。」


「你們在說什麼？」陳默腦袋都大了，一邊是無法行動的程思琪，另一邊是說著他聽不懂的內容的兩人


「和你沒關係，你平時訓練完就待在寢室，你知道個屁。」肖子靈擺擺手，詢問離仁：「現在還走嗎？」


「恐怕不行，再怎麼說她也救了我們一命，還是守到她醒過來吧。」


遠處傳來嚎叫，陳默臉色一白：「是怪物，快躲起來！」


陸霸從遠處漸近，沿途掀翻不少書櫃，而它不時停下抬頭，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味道嗎？」離仁自言自語：「它們大概是用味道追蹤，不過這隻怪物看起來嗅覺出了點問題。」


他扭頭看向陳默：「怎麼樣，我倆想想辦法干他一票？」


肖子靈拿出背包，剛才混亂中他也沒忘把保命的傢伙帶著：「短刀我這裡有，儘管拿。」


「還是……不了吧。」比之二人，他更加謹慎：「萬一周圍還有其他怪物呢？既然是嗅覺，如果我們動手，會不會暴露氣息還難說，被它反將一軍就虧大了。」


「英雄難過沒人關啊朋友。」肖子靈歪頭湊到陳默跟前，暗指程思琪


「不，」陳默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是朋友，也是救命恩人，所以才更要小心防範。」


………………


「由於不明原因，市立圖書館今日閉館，原因尚未查明。據知情人士透露，是圖書館內部出了問題，有目擊者聲稱自己聽見了不屬於人類的叫聲，後續情況本台將繼續追蹤報道。」記者站在攝像機前侃侃直談，身後是不明真相的群眾們包圍圖書館，而圖書館周圍有好幾個保安在維持秩序，卻也不放任何一個人進去


男人佇立許久，遙望這座宏偉的圖書館，沒有嘗試進去


他走向旁邊的小巷，七彎八拐後敲響了木質大門


「咚咚咚。」敲門聲引起屋內人的注意：「誰啊？」


「是我。」男人回應


門上拉開一條縫，一雙眼睛與男人對視：「『陸霸』滅絕了？」


「沒有，只是人類快滅絕了。」


門縫合上，響動後大門終於打開，微笑著的老人迎進男人：「快進來吧陳紹，吳老頭在電話里和我說過了。」


陳紹點點頭走進小屋，徑自坐在桌前靠椅上打量屋內的一切


歷史久遠的小木屋坐落在巷子深處，美麗而古樸，若非有人刻意尋找，很容易便會忽視這座屋子。牆壁因歲月的洗禮變得滄桑，曾經百年的參天大樹被砍斷，底部保留下來做成木桌，深色的年輪訴說著木屋的由來。窗戶洞開，邊上是小鳥築起的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還是這麼淳樸啊。」陳紹四處打量，讚歎老人的眼光


「呵呵，懶得『鬼刀陳』來做客，我這老頭還不好生招待一番？」老人從樓梯走下二樓，拿來兩個茶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味道濃厚，陳紹端起喝了一口，嘖嘖稱讚


「閑話我就不多說了，這次來是為了你的武器。」陳紹點燃香煙，不再寒暄


老人一愣：「如今熱武器橫行世界，你還用我這糟老頭子的東西？」


陳紹搖頭：「基地里的卧底來過消息了，陸霸失控，熱武器對它無法造成過多傷害，必須得冷兵器才行。」


「作為家傳之法，我相信你的手段，天底下哪還有比你的武器更鋒利的東西？」陳紹眯起雙眼


「哪有你這樣一上來就要人寶貝的？」老人嘟囔，但還是從壁櫥內部取出一個木箱


陳紹剛想打開，老人一把將他的手按在蓋子上：「恕老頭子我多嘴，你拿去要幹嘛？」


「別逗了大叔，」陳紹撥開老人的手：「軍方的『瞭望塔』，你在這兒也有這麼多年了，會不知道我拿去幹嘛？」


許久的沉默，老人問道：「你兒子真在裡面？」


「是。」


「那你拿去吧，記得還啊！」


「謝了，」取出利刃，長有一米半的刀身讓陳紹欣喜，刀刃散發出的血腥味是什麼都無法洗凈的，哪怕是歲月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陳紹收刀入鞘，面對老人的不明所以，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


「你是什麼時候叛變的，嗯？」

『十』


「你在說什麼呢？」老人疑惑不解，短暫愣神後自顧自地喝茶


「我一直很喜歡你這間房子，冬暖夏涼，隔音還不錯，不過這二樓，」陳紹指向天花板：「心跳聲未免太大了一些。」


老人暴起發難，手底下的袖劍突出直奔陳紹咽喉，後者只是以刀鞘防禦，撥開袖劍用刀柄擊退老人


僅僅幾秒鐘的攻防，天花板破裂，從樓上跳下幾個影子將陳紹團團圍住，個個手持武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陳紹不以為然，只是詢問老人


「收手吧，這已經不是你們的天下了，在炭州，就算用槍殺人也有人保我們，」老人看著周圍人手中的槍：「你就算再厲害，難道還能躲過子彈？」


「有意思，」陳紹來了興趣：「這麼說來軍方也有你們的卧底？」


「彼此彼此，基地里也有卧底不是嗎，不過沒找出來是誰罷了。」


「不過這些東西，」陳紹撇撇嘴，一臉嫌棄：「就算我無法避開子彈，似乎也不夠看啊。」


「你還是這麼自傲，去地獄懺悔吧。」老人揮手示意，槍口迸出火花


陳紹端坐在椅子上沒有躲避，只是他的右手不見了，或者說他的右手在高速劈砍，周身有一圈銀光護體，而他端起茶杯，慢慢品嘗


子彈打光，陳紹也停下手中的動作。滿地都是裂成兩半的彈頭，在他腳下形成一個圓圈，彷彿一米之內是他的禁區，任何不被許可的東西都無法入內。刀身因摩擦高溫變得赤紅，好似融化的鋼水，他把刀插在地上，木質地板散發出難聞的焦味


「躲？我用得著嗎？」陳紹十指相扣立於腿上，墊著腦袋微笑：「老子可是能劈子彈的。」


老人後背汗水直流，他本以為「鬼刀陳」的綽號只是戲稱，沒想到這麼多年來陳紹一直沒露出真實實力，只是在裝孫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老人竭力平靜，可依舊懼怕


陳紹笑了：「不，不會是這個，因為我不是豬，你也不是老虎。」


他拔出刀，作好起手式：「你只是瞎。」


老人心頭一緊，急忙後退，更換彈匣的殺手們朝陳紹瘋狂傾瀉子彈，可傳入耳中的只有子彈被切開叮叮作響


這是一場刀刃形成的風暴，球形黑色薄幕將整個人包裹其中，沒有任何東西能進去。直到一個人被風暴逼近、吞噬，血肉不剩


木屋內下起血雨，所有生還的人類都已化為碎片，唯獨陳紹抓起窗沿上的抹布擦拭刃上血跡，和被放過一馬的老人


「說吧，把你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說出來。」陳紹看看再次潔凈的刀，滿意地收回


「罷了，栽在你手上到底是活不了，」老人慘笑，絲毫不懼眼前的惡魔：「給我個痛快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好。」


陳紹右手搭上刀柄，然後鬆開，往大門走去


「你怎麼……」話沒說完，在老人不解的瞬間，又恍然大悟，陳紹不是沒有動手，而是速度太快，自己完全沒有看清他拔刀的動作


他想起吳清遠對他說過陳紹對他有恩，自戰場回來後他一直無暇照顧家人，在一次夜晚，陳紹單槍匹馬將異國來訪的二十多人幹了個全軍覆沒，手上只有一把水果刀


頭顱掉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老人終究沒有合上雙眼。一聲嘆息，陳紹推開大門走出木屋


………


狹小的儲物間內，安吉拉和實習生躲在裡面，門外的嚎叫聲太過滲人，他們不敢往外面移動半步


只是安吉拉想嘗試一下將陸霸的屍體丟入垃圾場會如何，沒想到反應這麼大，竟讓陸霸撞破通道口逃了出來


整個負三樓變成陸霸的狩獵場，還沒來得及逃離的研究員被循味而至的怪物撲倒在床上，一口咬斷脖子。逃出宿舍的員工大多也難逃一死，通道內到處都是斷肢與內臟，更有沒死透的員工嘴裡冒著血沫，無助地抬起手臂想遠離這片死地


「博士，我們安全了。」實習生不住喘氣，他看了看周圍，幸好是儲物間，食物和水足夠維持一段時間，但餘量也不多


待他扭頭確認安吉拉的安全時，他怔住了


過長距離的奔跑讓女博士面色潮紅，疲憊的眼神在她優雅的坐姿下顯得更加嫵媚，汗水浸濕白襯衫，隱隱約約露出內衣的艷麗，而她往隨手找來背包里塞東西的認真勁更是讓實習生心跳加速


每一個男人都無法忽視這一朵嬌花，成熟欲滴


安吉拉察覺到視線，抬頭剛好看見實習生咽口水又害羞地轉過身的動作，計上心頭


她抱住實習生的手臂，目光閃爍：「死人，外面好多死人。」


「嗯嗯，對。」柔軟的觸感傳來，實習生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那飽滿的地方：「我們得想辦法，呃，出去。」


他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是我身邊唯一的人了，保護我，好嗎？」安吉拉湊到實習生耳邊，氣若幽蘭


實習生仍然有些害怕，可還是挺起胸膛：「沒，沒錯博士，我會保護你的，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


「那你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嗎？嘻嘻。」安吉拉將頭枕在實習生鎖骨處，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甚至他一低頭就能看到深邃的溝壑


「當然願意了，」實習生不由自主加大音量：「就算是這條命也在所不辭！」


食指輕輕放在唇上，安吉拉制止還要說下去的實習生，臉龐越湊越近，眼神迷離：「別這麼說，我快愛上你了。」


實習生一把抓住玉手，深情異常：「博士，等我們出去，就找個地方結婚隱居好不好？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好，但是在這之前，」沒被抓住的一隻手從後腰取出一次性針管，精準插入實習生頸靜脈，氣壓推動藥劑在瞬間便完成注射


安吉拉甩開實習生的手，一副噁心的嘴臉與之前楚楚可憐截然相反


「愚蠢，誰會和你這種人在一起？」


實習生不可置信地看著安吉拉，手捂著脖子高聲叫喊：「你給我打了什麼！」


「哦這個啊，」安吉拉舉起針管：「麻醉藥而已。」


藥效很快便上來了，實習生撲向安吉拉，卻在半途喪失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把自己拖到門邊


怪物已經持續嚎叫了好一會兒，安吉拉仔細聽了聽外面的聲音，突然笑道：「你聽見了嗎？它們餓了，它們想吃東西。」


實習生睜大了眼睛，眼中儘是哀求，可安吉拉只是搖頭：「你說過，願意為我付出一切乃至生命，那麼請你現在履行你的諾言吧。」


猛地打開房門，安吉拉用盡全力將實習生甩了出去，怪物們聞見味道飛奔過來，咬住實習生的大腿，鮮血直流


他疼得想要喊出聲，但怎麼也無法動嘴，安吉拉透過房門玻璃看到越來越多的陸霸奔向他，撕扯他的肉體，嚼碎他的骨頭，還意猶未盡地舔食地上的血液。安吉拉背起背包從另一邊逃跑，沒有回頭看將死之人


在危險關頭，人類總是會爆發身體潛能，可被外來物限制，實習生最終也只是吼出一句話


「你會死的！安吉拉你個婊子你會死的！」


陸霸的尖牙刺破他的顱骨，眨眼間便沒了呼吸

『十一』


右手被白布綁住，一端系在後頸窩，離仁疲憊地坐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順著側臉流下。肖子靈杵著刀單膝跪地，剛結束戰鬥的手臂震得發麻，他向陳默要來一點乾糧，就地吃了起來

唯一還有行動能力，也是受傷最輕的陳默緊盯著瀕死的陸霸，周身書架倒塌，珍貴的文獻被他們當成壓制這怪物的武器

殘缺的陸霸到底還是發現了他們，以離仁作誘餌，引入陳默和肖子靈的埋伏圈，再將書柜上的每一本書中間塞入短刀，形成帶刺的鐵柵欄，眾人合夥上前亂刀砍翻無法站立的陸霸

戰鬥很順利，除了離仁手臂骨折

「對不起……」蘇醒的程思琪將褲腿割斷，包紮好他的傷口，一個勁道歉

「這不怪你，」離仁唇色泛白，劇烈的疼痛下他還能微笑：「是我太自信了。」

回想剛才，陸霸趁肖子靈不注意一擊直取面門，離仁推開他和陸霸對拳，付出了慘重代價，回過神來的肖子靈瘋狂砍殺，於最短時間內在陸霸身上留下儘可能多的傷口

陳默走過來，動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他放棄，只是無奈地搖頭

「對不起對不起！」程思琪有些慌亂：「我真的不是故意暈過去的！」

如果她沒有暈倒，現在應該會找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等待基地救援，而不是現在的樣子：一人受傷骨折，一人體力耗盡

「安心，他不是這個意思，」肖子靈一把手搭在陳默背上：「他只是好奇你們女班很和平。」

實際上，陳默一直很羨慕肖子靈無論何時總是樂觀的心態，表面看來他在笑，可將手搭在背上、持刀的手虎口硬生生被震開血口。他知道他並不輕鬆

「儘快離開，說不準同類死了它們會做什麼。」離仁掙扎著站起來，程思琪一旁攙扶

肖子靈看了看，不滿開口：「離仁，咱倆換下怎麼樣？」

離仁不明所以：「為什麼？」

「我也想有漂亮小姐姐帶著走！」

離仁無語，陳默在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兩組人繼續往前走去

十分鐘過去，他們走到圖書館另一邊

「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陳默覺得心底發毛，越深入前方，恐懼感越明顯

離仁掙脫程思琪，一個人走向前方：「我去探路。」

「小……小心點。」程思琪提醒

足有手指粗細，用途不明的血管遍地都是，血液在其中高速流動，漸漸往深處走，血管數量也多了起來

惡臭襲來，離仁捂住鼻子。這氣味卻好似有靈性一般，直往他身上的縫隙鑽

終於見底，這回不止唇色，他的臉也白如薄紙：「這是什麼！」


宏偉。離仁只能想到這個詞語，並非華麗的裝飾，也非璀璨的燈光。只有骯髒的軀殼——陸霸的屍體所堆積而成的高台，頂上有一個巨大的包，內部裹著一個身軀


透明的表層如同油般光滑，離仁嘗試用短刀刺進去，卻被一股力量彈開，不是攻擊，而是這間孵化室的防禦機制


「難道是……蟲後類的存在？」


若真是蟲後，守衛必然在不遠處，不敢再多想，離仁拔腿往外跑，這個消息一定要傳達到陳默那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人類。」


離仁猛地回頭，沒有任何人在周圍


「誰在說話？」離仁壓下身子準備衝鋒：「出來！」


「過來，我在這兒。」


聲音從繭那邊傳來，離仁想了一下，決定還是看看。他走到繭面前，一張臉立馬湊了上來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眼睛，更像是狼的目光


還有少許的殼狀物附著在它的臉頰，看上去好似蛻變一般，有些異樣，卻也說不出來怪異何處。那真的是一張完美的容顏，霎時間離仁呼吸有些急促


「坐下吧，別站著。」它收回湊到跟前的臉，微微一笑


離仁不自覺席地而坐，眼神略微掙扎。可就在三秒鐘過後，他眼中的堅定開始閃爍，變得迷茫


「乖孩子，」它抿嘴：「靠近點兒，讓我好好看看你。」


離仁緩慢靠近，眼神渙散，微張的嘴唇彷彿看見心愛之人，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秀髮


可仔細看的話，他的手在瘋狂顫抖


「不對，不對！別過去！」他站在一個非常神奇的角度，就像上帝俯瞰人間大地。他的手往前一直送，但腦海深處的某個地方告訴他絕對不能伸過去


過去，就是踏上黃泉


「親愛的，別掙扎了，來我懷裡吧。」它的唇角越來越高，獵物在前，怎能不開心？


繭後，無數觸手緩緩升起，逐漸對離仁形成包圍之勢


近了……就快到了……


它興奮起來。多久沒吃到如此美味的血肉了？它想著，舔了舔嘴唇


「滾！」離仁大吼，它收到刺激，一瞬間觸手的動作慢了下來，趁著時間，離仁轉身想要逃離這生物


也是同樣的一瞬間，他的腳被觸手纏住摔倒在地，右手骨折的劇痛讓他喊出聲。他想往前爬，離陳默越近，他的聲音就越有可能傳出去


觸手卷上他的腰，捂住他的嘴，意圖將他拖到深處，離仁用刀狠狠地插進觸手，觸手吃痛鬆懈了幾分


「陳默！不要來！」他嘶吼


觸手打飛他手中的刀，下一刻，他只剩眼睛和左手露在外面，其餘盡被觸手包裹


………………


「出事了。」陳默聽見了他的聲音，隨即喝住肖子靈：「住手！」


肖子靈轉身，手中緊握雙刀：「住手？他有危險！」


「不能去。」


「可……」


「我說不能就不能！」


少有的憤怒，連肖子靈也嚇了一跳，印象中陳默的幾次發火都沒什麼好事。不過一旦他開始憤怒，敵人就要倒霉了


「行，那你說該怎麼辦？」肖子靈冷靜下來，走回陳默身邊


「我……」陳默剛說一個字，一隻手從他們中間舉了起來


程思琪怯生生地舉手，發現陳默和肖子靈都看向她。她縮了縮腦袋：「我覺得，我們不能去救……」


「開什麼玩笑！」肖子靈抓住她的衣領：「他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不去救他？」


陳默抓過肖子靈的手，雙眼冰冷：「你難道想死嗎？」


不等肖子靈回應，陳默繼續說道：「如果是你遇到危險，沒有確認我們是否能營救的情況下，我。絕。對。不。會。救。你。」


肖子靈打開他的手，咬牙切齒：「老子瞎了眼行了吧！認了你這個人做朋友，你他媽怎麼不去死？」


說完這句話，他後悔了，他知道剛才的最後一句話勾起了陳默一些不好的回憶


「我……」肖子靈抬頭，卻只發現陳默還是那樣看著他：「對不起。」


「哎呀有什麼好吵的，」程思琪分別抓著兩隻手，使他們握在一起：「陳默過於理性，你又太意氣用事，這樣吧，不如折個中，咱們現在就去營救，若是發現危險立即撤離，不許停留。」


「也只有這樣了，走吧。」不再看兩人，陳默撿起裝滿短刀的背包走遠


（未完待續……）


（PS：這個應該可以說是後傳吧，不妨看看？平常的場景能寫出什麼腦洞大開的故事? - 知乎用戶的回答）


(PPS：偷偷安利一發，一群姑娘開的微信公眾號，「小仙女的肉包子」，專欄也叫這名。主打有聲文章，有很多有趣的短篇長篇故事，萌妹也有，女神也有，諸位可以關注一下(?????)～)

推薦馬伯庸的《末日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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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焚書（一）
我用盡全身力氣，猛然揮出消防斧。這一次斧子準確地切入小松樹的鑿口，把它攔腰砍斷。它的上半截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我放下斧子，迅速搓了搓雙手，然後掏出一卷尼龍繩拴住樹榦，拽住繩子一端，一步一滑地往回拖去。儘管已經做足了防護，但極度的嚴寒仍讓我感覺自己什麼都沒穿。寒風好似一個猙獰的劊子手，先用低溫綁住我的四肢，然後一片一片地切削下血肉。
五分鐘後，我終於把松樹拖到圖書館的正門。只是短短几十米的路程，我的三層口罩和護目鏡上已經掛滿了白霜，臉和指頭微微呈現青灰色。再多呆上幾分鐘，倒下的恐怕就不是松樹，而是我了——不，也許不會倒下，我會直接僵立在無邊的雪地里，成為一根人柱。
我咬緊牙關，抬起幾乎凍僵的胳膊敲了敲門。正門旁的通道「吱呀」一聲打開，三、四個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伸出胳膊，七手八腳地把松樹和我拽進去，然後迅速關上門。這短短一瞬間的開關，就有一大片雪花呼嘯著從縫隙鑽了進去，發出古怪的嗚嗚聲。
圖書館裡一點也不暖和，只比外頭高那麼三、四度，但至少沒有風。在大堂前頭的地板上，有一堆火正熊熊地燃燒著。這個火堆不算很大，裡面扔著劈碎了的桌椅和衣櫃，還散發著油漆和三合板膠的刺鼻味道。十幾個人圍坐在火堆周圍，裹著各種樣式的衣服，個個神情憂鬱。我把消防斧扔給徐聰和邵雪城，讓他們把松樹劈開，然後衝到火堆前，脫掉手套，恨不得把雙手直接架在火上烤。周圍的人挪了挪屁股，給我騰出點空間來。我帶回了至少能維持四個小時的燃料，有權享受一下溫暖。
有人給我遞過來一杯水，這是用雪化的，水很溫，裡面漂浮著各種可疑的PM2.5懸浮物，但我沒計較，一飲而盡。這時候徐茄走過來問道：「老馬，外面還有多少松樹？」 我告訴他，這是附近的最後一棵。再想要砍，只能去隔壁的科委大院，那裡還有幾株景觀植物。徐茄聽完憂心忡忡：「那起碼有六、七百米遠吧？」
我把靴子脫下來，翹起腳湊近火焰，僵硬的腳趾頭在火焰舔舐下，傳來一陣酥麻：「對，這種天氣里，任何人都撐不了那麼遠，更別說往回運燃料了。我跟你說，咱們這次，真完蛋啦。」
「這都是政府的陰謀！從有狗那年開始，他們就有計劃地削減城市園林規模，為了把我們凍死！」祝佳音從毛毯里探出頭來，嘟嘟囔囔地嚷了一句。我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縮回去，繼續擺弄手裡的收音機。那收音機幾天前開始就收不到任何信號，只有各種噪音。只有祝佳音認為這些噪音肯定隱藏著特別的規律，每天神經兮兮地抓著旋鈕傾聽，我們誰都懶得去說，隨他去折騰——順便提一句，祝佳音還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可以一字不差唱全《忐忑》的人。
徐聰和邵雪城已經完成了那棵松樹的肢解工作，抱過來幾十條長短不一的柴火。徐茄挑了半天，拿起一塊短柴，扔進火堆里，火堆發出噼啪的聲音，稍微旺盛了點，還有一股松針的清香。他環顧四周，看到所有人都可憐巴巴地盯著他，嘆了口氣，又扔進一條長的去。
我們這一批人之所以會被困在圖書館裡，純屬意外。簡單來說，在正月十五那天，寒流突如其來，等市民們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倒春寒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暴風雪已將整個城市徹底封鎖。無論是機場還是高速路，都徹底癱瘓。在這一個只要一點小雨或小雪就會導致全城交通堵塞的城市，可以想像暴風雪會造成多大麻煩。每一輛汽車都朝著出京方向緩緩移動，許多人就這樣凍死在三環、四環或者西直門橋上。臨死前還保持著一邊按喇叭一邊把頭探出窗外大罵的姿勢，還有的人試圖下車遮住車牌，就這麼手持光碟活活凍僵，特別悲壯。更多人選擇了徒步離開，他們的結局甚至無法想像。
我們幾個朋友來到這座圖書館，是為了做一個課題而搜集資料。結果拖延症爆發，我們在空無一人的閱覽室玩了三局殺人和五局三國殺，完全把查資料的事拋到腦後。等到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圖書館已被大雪包圍，整個建築里只剩下十三個人，包括十個讀者，兩個工作人員，還有一個拿撒勒人耶……哦，說錯了，是一個中國猶太人，叫李超。他是地下教會的基督徒，非常多疑，總認為別人會出賣他。只要別人靠近他，他就尖叫著喊道：「你們當中有人出賣了我！」

《老友記》里古生物學書櫃那個角落的故事，是我見過編得最好腦洞最大的圖書館故事。

1、第七人
「余隊，又有一單報警，失蹤。」
「圖書館？」
「是的，失蹤者曾向家人表示說去圖書館，但去了之後就沒再回來了。」
余自和雙手捂臉，長出了一口氣，問：「第幾個了？」
「第七個。」手下的人回應道。
余自和抬起頭，手下的人也看到血絲爬上了余隊長的眼白，黑眼圈也是清楚可見。為了失蹤案，余自和已經幾天沒好好休息了。
「先下去吧，把資料給智彥做下記錄。」余自和吩咐道。
看著手下的人離開，余自和點了一根煙，回想起這莫名其妙的失蹤案。
一個月前，刑偵二隊隊長余自和突然接到了上級通知，有一起奇特的失蹤案要指派他來辦理。余自和查看了資料，上面顯示著市下三個派出所都在一周內接到報案，表示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全部都去了市內的圖書館。警方調取了監控錄像，發現三名失蹤人員都是進入了圖書館，但是卻再也沒有出來過。並且在調取圖書館的監控時，無一不是失蹤者走到了某個監控死角後，就再也沒出現了。
派出所方面對這離奇失蹤感覺到非常奇怪，可無論是實地調查還是繼續查看監控都沒有找到一絲線索，萬般無奈下只能選擇向上級反映，而上級也覺得這幾起案子不是那麼簡單，於是交給市局的余自和進行幾起失蹤案的併案偵查。
然而這並不能解決問題，就在余自和剛接手的第二天，又出現了一起失蹤案，為此余自和還特意向圖書館方面打了招呼，閉館了一個星期進行搜查。然而這次徹底的搜查並不能找到什麼有效線索，在圖書館恢復了對外開放後，卻還是有失蹤案發生，但是失蹤的頻率的明顯下降，讓余自和更確定有人在從中作梗。
隨著第六個人的失蹤，上頭也越來越重視這個案子，一方面向公眾掩蓋著失蹤案件的聯繫，一方面又不斷向余自和施壓，這六個人的失蹤已經讓余自和焦頭爛額了，而這第七個失蹤者的出現，讓余自和差點就垮了。
香煙燃盡，余自和按滅了煙頭，走出了辦公室。
「智彥，軍晨跟我走一趟圖書館，其他人繼續自己的任務。」余自和叫上了兩個得力助手，打算再次去圖書館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多的線索，雖然經過之前的調查，他已經能把圖書館各個地方都查得仔仔細細了，甚至還包括廁所有多少個廁格都一清二楚。
在前往圖書館時三人一路無話，而余自和更是直接睡了，這幾天來他都是在路上才能抓住一絲絲的休息時間。

2、館長
三人到達目的地後直接奔向圖書館館長的辦公室，這一個月下來，他們隊伍里所有人都已經能能從圖書館的大門閉著眼睛走到圖書館館長室了。
圖書館館長似乎也早已預料到警察回來了，早就已經讓監控室的工作人員把視頻資料準備好。圖書館長姓江，是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個子不高但卻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黑框眼鏡後面的雙眼閃爍著老練、智慧的光芒。但此刻余自和也從這雙眼中看到了疲累，想來圖書館長也因為失蹤案忙得不可開交。
「來了啊？余隊長，請坐。」余自和剛一進門，江館長就發話了。
「抱歉又要打擾您了，江館長。」余自和坐到了江館長對面，對於這位博學的長者，余自和還是保持著充分地敬佩的。
「當我接到通知時我就著手讓人準備了，」江館長說著，把辦公桌上的視頻資料推向了余自和，「資料我也先看了一遍，沒有問題，但是還是像之前那樣，失蹤的人到了監控死角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余自和嘆了口氣，說：「那就不急著看了，江館長，這次失蹤的地方在哪？」
「估計是三樓西側的女衛生間，監控只是拍到她走進了前往洗手間的通道，單純從性別推斷的話，應該是去了女衛生間。」江館長說著自己的推斷。
「那我還是先到現場看看吧！」余自和說著，剛想站起來，但又停下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還有別的想要問嗎？」江館長問道。
「那個，江館長，能讓您也發表下對案件的看法嗎？」
聽到這話，江館長看著余自和，好一會兒才發話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公安了。」
余自和點點頭：「您以前在省廳，擔任著刑事案件的情報分析工作，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辭職，就來到了我們市裡的圖書館工作而已。」
江館長笑了笑，而後端起茶杯喝了起來。余自和和他的兩名下屬都不知道江館長到底是在思考著這起案件，還是回味著過去。又好一會兒，江館長才放下茶杯，說：「不知道，就現在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7起失蹤案太過不可思議，監控你們也查了那麼久，看你的樣子估計也幾天沒睡好了，7個人的唯一共通點就是這幢圖書館，都在監控死角失蹤，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江館長說著，站了起來看向窗外，看到人們從圖書館的大門進進出出，「就像是這座圖書館在吃人。」
聽到這話，余自和不禁楞了一下，下一刻便感到了一種冰涼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舒服。
「打擾您了江館長，資料我先帶走了，」余自和說著招呼了一下旁邊的智彥拿走資料，「我打算去實地調查看看，江館長您能幫我安排下么？」
「嗯，你過去吧！我這就叫人。」江館長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開始叫人準備。
「那我離開了。」余自和說著，與兩名下屬離開了館長辦公室，往失蹤現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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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很久都沒圓得回來，畢竟完全是人為的話我還真想不到，總不能真的設置密道吧....
所以後面這故事估計會向不科學的方向走了，不喜歡的可以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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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樓西側
「媽的急死了！」一名男子急沖沖地趕到了通往三樓西側的洗手間那邊的走廊，然而走廊上一個大大地「維修中」的牌子阻止了他的進入。
「草！」他罵了一聲就跑去找其他洗手間了，不過當然，裡面並不是在進行維修。余自和與兩名下屬正在這裡的女衛生間仔細地檢查著，試圖發現失蹤者的任何消失的蹤跡。
「余隊，完全沒有消失的方法啊！」余自和手下之一的晨軍說道。
余自和心裡也清楚，這個洗手間他也早就檢查過了，除了唯一的入口根本沒有能夠讓人離開的地方。不管如此，整座圖書館所有的洗手間都沒有第二個出口。
「總不能塞到馬桶里衝掉吧！」余自和看著馬桶內的水，上面倒映著他自己的樣子。但他很快又否決了，「能用馬桶衝掉只能是碎屍，這裡怎麼看也不像發生過碎屍案。」
幾番查看，確認找不到什麼東西了，余自和打算離開女衛生間，與部下到旁邊的男衛生間查看一下，雖然機會不大，但也是仔細搜查會比較好。而這時，一個人過來了，正是江館長。
「這次有什麼線索嗎？」江館長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題。
余自和攤了攤手，說：「完全沒有，根本找不到任何頭緒，洗手間沒有第二個出口。當然監控我還沒看，但如果像之前一樣，估計又是一起完全失蹤案件。」
江館長略一沉吟，說道：「有沒有可能是變裝？」
余自和苦笑搖頭，「沒有，人數不對。」
江館長先是一愣，沒搞清楚當中的邏輯關係，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余自和他們通過計算當天走進視野死角的人數與走出的人數，發現人數不對，證明肯定有人消失了。
「只是當天，那會不會第二天？」江館長又提出了另外的呃假設。
「我們調查過所有進行閉館前巡視的人員，但幾乎每次失蹤案的巡視人員都不同，而且他們也沒有說有什麼犯罪動機。除此之外，廁所可能躲到第二天，但是像第一宗和第四宗的失蹤案，失蹤者都是走到了書架的死角消失的。我們調查過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到第二天，肯定會被巡視人員發現。」余自和也說出了目前的調查情況，面對這位前任公安，余自和感覺也不需要太過保留。
江館長聽完這一席話，又陷入了沉思，隨後他又回頭走出了走廊，傍在三樓平台的欄杆上。余自和等人也不知道江館長的用意，也紛紛跟了出來。
江館長環顧了四周，看著周圍人來人往，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地走到了余自和面前，從外衣的內側掏出了一封信。
「江館長，您這是？」余自和感到不解。
「把這封信，還有這支筆，交給你們市局的局長，他知道該怎麼做的了。」江館長沒有向余自和過多解釋，只是單純地交給他一封信和一支筆。余自和接過信，發現上面還用火漆封好了，而那支筆上則寫著「智勇雙全，為民除害」，明顯是用來表彰某次行動的贈品。
「好的，江館長，我一定親手交給局長。」余自和小心地收起了信和筆，雖然他自己也猜測信的內容大概是叫著找人幫忙一起查，暗暗有點不爽，但現在這種毫無頭緒的情況卻讓余自和更難受，如果能叫得到有力幫手來，那自然是最好的。
「那江館長，我先回去了。」余自和也自然向江館長道別。
「嗯，不送了。」江館長又回過了身去，看著這座圖書館的人來人往。
「江館長對這座圖書館感情很深哪。」這是余自和離開前最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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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更了一章，估計後面開始入正題了。故事無可避免向不科學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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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科隊
「局長。」余自和不禁叫了一下市局局長，從局長開始看江館長的信已經快半個小時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局長放下了信，抬頭對余自和說，「這幾天你們先看著監控和整理好資料，大概三天左右就有人下來了，到時你去進行交接。」
「就是說——」雖然已經猜到了，但余自和聽到這消息還是一陣難受，畢竟這間接證明了自己能力不足。
局長似乎也看出了余自和的難受，走過辦公桌來拍拍余自和肩膀，說：「不關你的事，不要有心理負擔。既然老江都這麼說了，那就應該只有這個方法了。」
「老……老江？」余自和沒想到自己局長還是江館長的老相識。
「往事了。」局長一副深沉的樣子說道，「行了，去著手準備吧，畢竟資料不少。我現在要給省那邊掛電話了。」
「嗯，我先出去了鄧局。」說著，余自和離開了局長辦公室。屬下的人早就等在外面的，看著眼巴巴的眾人，余自和也只能苦笑地搖搖頭，說：「準備資料吧，這幾天內。」
而辦公室內，鄧局看著那支銘刻著「智勇雙全，為民除害」的鋼筆，笑了，隨後拉開了自己的抽屜，而裡面則靜靜地躺著一支筆，上面同樣銘刻著「智勇雙全，為民除害」。
「老江啊老江……」鄧局長嘆息道，隨後拿起辦公室電話撥了過去。

三天後，火車站。
「累死了，真的不想坐火車啊，毛叔叔啊，回去能不能坐飛機啊！」一名大概二十來歲的少女對身邊一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抱怨著。少女穿著短T恤和牛仔短褲，還有一雙涼鞋，儼然一副觀光客的樣子。
「省內還想坐飛機，別傻了小劉。」說話的不是中年男子，而是在後面推著輪椅的一位大概三十歲左右男青年，一米八的身高，挺拔的站姿，短寸頭，明顯就是軍人出身。
「雖說是這樣，但真的很累啊葉哥。」站在另一邊的一名也是二十來歲男青年也說話了，亂糟糟的頭髮加上鼻樑上的眼鏡，怎麼看都像個宅男。
「好了，」輪椅上的中年男子發話了，聲音和藹帶當中卻帶著一絲威嚴，旁邊的人也靜了下來聽從中年男子的話，「找找看誰是來接我們的人吧！」
旁邊的三人仔細地察看了四周，隨後少女率先說了：「那邊肯德基門口那個，戴紅色帽子的。」
「不對。」毛叔說道。
「11點方向穿白衣服的那個。」這次說話的是推輪椅的男青年。
「也不對。」毛叔還是說道。
眼鏡男青年扶了扶眼鏡，，說：「左邊，短髮灰色衣服，盯著手機看的那個。」
「小周說對了。」毛叔說。
「怎麼找到的啊？」小劉和葉哥齊聲問道。
叫小周的男青年笑了，舉起電話說：「我剛剛打了他手機。」

余自和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但是響鈴兩聲就掛掉了，正當他正在查看來電人時，旁邊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余隊長是嗎？」
余自和轉過頭，發現與他說話的是一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而旁邊還有三人，兩男一女。
「省廳？」余自和簡短地問道。
「嗯。」中年男子點點頭，隨後伸出手，「毛祝奇，這位戴眼鏡的是周宗力，幫我推輪椅的是葉鼎，這個女生是劉颯颯。這裡不方便，詳細情況我們回局裡再說吧！」
「余自和。」余自和伸出右手和毛祝奇握了握手，隨後又依次和另外三人握手致意，最後說道，「那也事不宜遲了，這邊走。」
車上，余自和駕駛著汽車，副駕駛上的毛叔正閉目養神，劉颯颯饒有興緻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周宗力在玩手機，而葉鼎則坐得筆直，直視著前方。沉默保持了近10分鐘，最後還是余自和忍不住打破沉默了：「恕我冒昧，四位看著不像是刑偵的人員，請問你們是負責哪個方面？」
坐在副駕駛的毛叔睜開眼睛說了：「省廳，第二科學調查隊，簡稱二科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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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科學，嗯，很科學！
其實，更新了怎麼跟評論的弟兄們說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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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舊識
「二科隊？第二科學？什麼東西啊？」余自和根本就沒聽過省廳有這種調查人員。
「你沒聽過也是意料之中了。」毛叔說，「這起案子你是負責人嗎，余隊長？」
「是的，遞交市局後一直由我負責。」
「行了，你有權知道，小周你跟余隊說說吧！」毛叔吩咐周宗力來進行講述。
周宗力連頭也沒抬，眼睛看著手機就開始說話了：「第二科學調查隊，是在第二科學研究局的基礎上，單獨調撥予公安機關協助偵察的隊伍，專門負責調查出現的第二科學型事件。而第二科學，則特指以目前的科學水平或者理論無法解釋的現象及研究，如果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超自然現象。」
「超自然？你們在逗我玩？」長期受到馬克思主義熏陶的余自和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
「余隊你也調查那麼多天了，按照你的科學理論，人可以憑空消失嗎？」毛叔發話了。
「不能……」
「但如果以第二科學作為前提，那麼人能憑空消失就能說得通了。」毛叔說道，「事實上，憑空消失的事情世界上早有見聞，甚至你自己也聽說過吧！」
「確實！」余自和沒有否認，他自己也有印象，自己確實以前曾經在一些科普讀物中讀過人的憑空消失。
「最讓人有印象的應該就是1915年英軍的消失了，小周。」毛叔再次吩咐周宗力。
「 1915年12月，時值英國與土耳其的戰爭，英軍諾夫列克將軍率領的第四軍團準備進攻土耳其的達達尼爾海峽的加拉波利亞半島。那天英軍很英勇地爬上山崗，高舉旗幟歡呼著登上山頂。突然空中降下了一片雲霧覆蓋了一百多米長的山頂，在陽光下呈現淡紅色，並射出耀眼的光芒。過了片刻，雲霧慢慢向空中升起，隨即向北飄逝。指揮官們發現，山頂上的英軍土兵們全消失了。」周宗力依然保持著玩著手機然後背誦資料的能力。
「世界各地都有在調查這些神秘的失蹤案件，」毛叔重新接回話茬，「但是說實話，基本沒有什麼進展，而且從全世界範圍來看，完美失蹤經常發生，不過像這次這麼麻煩的，倒還是第一次。」
余自和不說話了，他也大概理解，為什麼江館長需要找到這些人來了。
「我接到的通知，說是在市內的圖書館出現了消失案件？」毛叔又問。
「是的。」余自和如實回答著。
「那先不用去警局了，去圖書館實地看看吧！」毛叔說。
余自和本來還是打算先把四人帶回警局，但一想這樣可以更好知道他們是怎樣工作的，於是便說了一聲「好」，而後驅車前往了市圖書館。但當余自和帶著毛叔等人到達了圖書館後，卻發現江館長早已經在門口等候著了。
雖然好奇為何江館長似乎早料到他們要來，但是余自和還是準備著要互相介紹，然而他還沒開口，江館長就先發話了。
「好久不見了，毛哥。」
「是啊，跳跳江，好久不見了。」
「找天叫上矮子鄧，滔滔，極品他們出來聚聚吧！」
「可以啊！找天我們聚聚吧！」
隨後，兩人無言對視著，把余自和跟身後幾人都晾到一邊了。
良久，江館長才發話：「我帶你們看看實地吧，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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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聲做大死..........

電影【天使之城】里，天使都住在圖書館。大學四年圖書管理員兼職路過。。。

這裡是不正經圖書館，要多不正經就多不正經，來我們這裡的客人們從來不在這好好看書，都是花式閱讀

我們這裡有單間，有大廳，有VIP，提供跳蛋閱讀～飛機杯閱讀～背一百個單詞擼一管の閱讀，等等各種各樣的有趣
方式讓你♂愛♂上♂學♂習！
忘了說
我們可是不正經圖書館啊
你以為我們只能看么？
圖樣！
我們可是開放有聲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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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裡的圖書館叫什麼？叫藏經閣。

那藏經閣的管理員叫什麼？叫站長？

錯了，叫掃地僧。為什麼我知道，因為我就是。

我問師傅為什麼我們要叫掃地僧？

他說，這樣聽起來比較厲害。

我問他，為什麼？

他問我，是不是沒看過金庸？

那一天，師傅把我叫了過去，說到了取法號的年齡，我問師傅，為什麼是現在取法號，為什麼不是出生就取。

師傅看著我說，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越活到後來越容易忘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做過什麼事情。

我恍然大悟，師傅的意思是不要在意取法號的先後，關鍵是要記住。

師傅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老年痴呆，忘了給你取。

師傅說我們掃地僧，一輩子可能就獻給藏經閣了，所以要經得起內心的折磨。我是志字輩，所以我的法號，叫志磨。

師傅問我這個法號是不是聽起來還有點詩意，我點了點頭，說，嗯，我也感覺我有點像詩人。我繼續拿起掃帚，打掃藏經閣的地板。

在我取得法號之後的第三天，師傅不見了，留下了一張紙條，好好看著藏經閣。師傅是怎麼知道下山的路，畢竟他有老年痴呆。寺院只剩我一人，自此之後，我替師傅守著這個寺院，日日打掃藏經閣，掃地念經還有日日練習不知道是第幾套的廣播體操。師傅說這套體操世代相傳，我要好好練習。

師傅消失後一個月，那天我正上著網，可能是我定力不夠，不自覺的在瀏覽可能讓我破戒的網站。閣樓內傳來細碎響聲，可能有老鼠，我拿起掃帚循著聲音過去，一隻大屁股映入眼帘，因為剛瀏覽過可能令我破戒的網站，我的血液仍在沸騰，我抄起屁股，哦，不對，我抄起掃帚往那屁股捅了去，山裡響起了一聲長久的哀鳴。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來偷書的小哥摸著屁股，臉上的緋紅未消，眼睛裡淚水仍在打轉。

「不好意思，是我反應過激，但是你為什麼要來偷書呢？」我對我的所為感到抱歉。

「你師傅就沒跟你說過么，他沒叮囑你這閣樓里的有什麼特殊的書么？」

「有，師傅枕頭下有一本，他時常警告我別去動它，會令人亂了心魔。」我指了指師傅的床鋪。

偷書小哥蹭的一下跑了過去，不顧屁股殘留的疼痛，我沒來得及抓住他，他已經把師傅的枕頭掀開，果然有一本封面獨特的書。

一炷香的時間後，我和他共同欣賞完了這本書，果然心魔大亂，這書名字也和我常看的書不同，叫xxx私密寫真。

「不是，不是這種」，小哥戀戀不捨放下了那本，「有沒有名字稍微更古怪一點的」。

我想起了師傅經常跟我說的一串書名，聽起來富有詩意。

「有，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小哥眼睛瞬間充斥了熱淚，情緒激烈，聲音聽起來相當激動。

「我特么說的不是金庸！」

小哥終於忍不住直接問我，你有沒有聽過「易筋經」。

聽起來有點熟悉，我突然像想起了什麼，我指了指閣樓角落的位置，小哥又piapia的跑了過去，幾秒之後，小哥拿了一本只剩一頁紙的書回來，確切的來說，是用完還剩一張的廁紙。寺里缺廁紙的時候，師傅就拿一些破舊沒用的書來擦屁股，那本易筋經就是師傅放在廁所的。

小哥很生氣，一怒之下動了丹田之氣，巨臭的屁味瞬間瀰漫了整個閣樓，令人窒息。小哥說早飯大豆吃的有點多，連忙跑去了廁所，順便將最後一頁紙用完。

「其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小哥上完廁所後四大皆空的跟我說。

「你拉褲子上了嗎？」

「不是，這不是關鍵。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來自江湖。」小哥說的很神秘。

「那你是東興還是洪興的？」我其實希望他來自洪興，因為我欣賞山雞。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古惑仔的音樂，一種甩開膀子就是乾的衝動油然而生。

「不是，我說的不是黑社會。」小哥按了下滑鼠關了電腦的音樂。我的心情平復了些。

「我說的江湖，是有武俠，門派。就是你看過的金庸里的那種。」小哥比划了兩下。

小哥跟我說起了江湖，原來小說描繪的那種江湖從未遠去，只是在人們的視野里消失，隱匿了起來。小哥說的各種人物事迹，令我大開眼界。

「丐幫的長老孫小米，憑一身純熟的演技要飯，成了七大派首富。華山氣宗掌門鄧留山，當街表演氣功結果被城管打的重度傷殘，還有武當李道士，私下飛葉子，被抓進去了現在還沒放出來，天天被拘留所的人揪著算命。」

我對江湖現狀表示了幾分擔憂，只是我不知道江湖中人為什麼跑到山上來偷廁紙，我問小哥原因。

「說起易筋經就厲害了，那可是江湖，不對，天下第一武功。」小哥說的眉飛色舞。

我問他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他說他從一個qq群里知道的，我問什麼群，他回答，同城交友約愛群。我隨即被小哥的智商感動，忍不住伸出手與他相握。

「你剛才只用了一張紙是怎麼擦的屁股？」

半晌沉默，小哥說，哎呀我們就不要聊這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嘛。我把自己的手連同我的掃帚搓了整天。

自此偷書小哥在山上住下，我們在師傅的床鋪底下又找到了一本xxx絕密寫真，我與小哥又一次被心魔攪的大亂，在這種折磨里，我跟小哥竟產生了偉大的革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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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消失後的一個月零十五天，我跟偷書小哥那天正在閣樓內對我們所瀏覽的東西認真的進行批判，小哥越看越覺氣憤難當，一句氣話脫口而出。

媽的，怎麼我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妞！

「有人嗎？」

妞的聲音，不對，一位大妹子的聲音，我們從閣樓的窗戶向下看去，此女子長的清麗，讓我想起了從未謀面的媽媽。小哥激動的雙手合十，說了一句，唉喲卧槽，佛祖顯靈。

我們來到院子里，問這位大妹子所來何事？大妹子說找江湖執法僧。我說這裡沒有執法僧，只有掃地僧，妹子說，我找的就是你。這讓我覺得幸福有點來的突然，甚至忍不住想笑。

大妹子問小哥，這掃地僧是不是智障？

小哥看著大妹子也痴痴的笑。大妹子問我這寺院內還有沒有別的掃地僧，我提起了師傅。

「那你師傅什麼時候回來？」大妹子焦急的問。

我告訴她歸期未知，我問她找我師傅做什麼。

她滿眼瞬間布滿了仇恨，「我家人被壞人陷害，我要請執法僧主持公道。」

小哥狐疑了一句，「只聽過執法僧主持江湖公道，江湖外的事情他也插手么？」

大妹子反駁了回來，「我門派本剩下我父母，現在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問大妹子來自何門何派，大妹子兩個字脫口而出，如雷貫耳。

「峨眉。」

原來不是妹子，是師太。小哥看我一臉詫異，忙解釋了一番，峨眉早就改制了，允許師太帶夫修行，隨時從良，不是不是，隨時還俗。

我看妹子孤苦無依，就讓她留在了寺廟當中，等候師傅回來。因為妹子的好廚藝，我和小哥終於脫離了下山偷紅薯的日子，於是在此後的時間，我跟妹子也發展出了偉大的革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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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消失後的第三個月，是夜，下著大雨。

寺廟的大門被突然一下震開，一個黑影竄入了閣樓，在床鋪前停住，蓑衣滴下來的水，一滴滴鮮紅。是師傅。受了重傷，身體在不斷的淌血。

「原以為大限將至，必須了斷一樁心愿，一把骨頭老了，媽的。」師傅氣息虛弱。

「師傅，你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心愿又是什麼？」

師傅示意我不要繼續問，接下來他說了事情的起因。十八年前，某個門派發生了內部爭鬥，二把手將扛把子一家（等等，師傅為什麼是扛把子，而不是掌門，師傅給了一巴掌，就你他媽嘴多，接著聽）殺絕，作為掌門多年好友的我，接到消息趕到現場時，那人已經沒了蹤影，並且奪走了我交由好友修習的 『洗髓經』 ，我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孩子，便將他帶回了山裡，後來報紙上說，警察找不到兇手，於是這事便慢慢平息了下去。那件事之後，我內心愧疚難當，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將這事了斷，三個月前，我得到了消息，江湖上那人又出現了，於是便出發去找他，但是他太狡猾，一下子又不見了蹤跡。我只能胡亂在江湖上打探。後來我實在打探不到，心想乾脆先回山裡來。在山腳的牛頭溝，我碰到了他，他換了面貌改了姓名。我與他大戰了一天一夜。這十八年他將洗髓經修鍊至十分純熟的境界，內力已經在我之上，再加上我已經上了歲數，終究還是敗了。

我問師傅，那孩子是不是我？

師傅又給了我一耳光，我他媽說的那麼明顯了你還要問么。氣的又咳出一口血。

我問師傅接下來怎麼辦。

他說，山中的路蜿蜒錯亂，很容易迷路，那人就算武功再高，也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走出來，你們趁現在趕緊走吧，要不然，誰都走不了。

寺廟大門又一下被大力震開，一股強烈的殺氣襲來。

他來了。腳步聲漸漸的接近。

師傅問我這三個月以來的廣播體操有沒有勤於練習。我點了點頭。他將我的手抬了起來，扣住了我的經脈。

「師傅這時候就不玩把脈了吧？」

「把你媽，我在給你傳功！」

一瞬間，一股暖流湧進了體內，漸漸匯入丹田，體內似囊括了宇宙，周圍的一切聲音變得特別清楚，溪澗正鳴叫的青蛙，空中每一顆雨滴的相撞，小哥太過於緊張沒憋住的一絲屁聲。

「還需要一點時間，你，憋屁的那個，出去擋一陣。」師傅指了指小哥。

小哥看了我一眼，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偉大的革命友誼，他咬了咬牙，拿出一本書出去了，為什麼拿書，因為知識就是力量。

「來者何人？自報家門！」門外響起小哥的聲音。

「牛頭溝村民梁二狗，敢問閣下？」一個渾厚的聲音。

「我……我……馬家屯陳浩南！」原來小哥叫陳浩南。

「請賜招。」

周圍又響起了古惑仔的音樂，我想這能為浩南哥打氣，三秒又三秒，三秒又三秒，他一共啰嗦了九秒，然後被梁二狗一掌拍進了閣樓里。

「我儘力了。」浩南哥暈了過去。

離傳功完畢還有一會兒，妹子挺身而出，她手中多了兩把尖刺，明晃晃亮瞎雙眼，如果我沒猜錯，那是峨嵋刺。

「你不能去，你不是他的對手。」我夠不到她的手。

「這段時間謝謝你照顧我。」妹子轉身衝出了門外，門外的寒光在窗格間閃爍，陣陣剛勁的掌風席捲了閣樓。

峨嵋刺被強勁的內力震斷了半截，妹子的左手骨頭也已經被打斷，嘴角已沁出了鮮血，混雜著雨滴划過臉龐，地面上的水窪倒映出凄涼的美。梁二狗使出了下一招，雨水因為至強的內力竟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在掌勁快接觸到她那一刻，一陣強風掠過，我扶著妹子讓她坐在了凳子上。

傳功完畢，師傅永遠的合上了雙眼。

「接下來，交給我吧。」

院子里，兩股內力衝撞激起無數的水滴，窗戶的玻璃被罡風刮成碎片，牆壁因為激烈的震蕩開裂。師傅畢生的功力在我經脈內遊走，又隨著我出掌化成無數道剛勁的氣流，轟擊著我面前的仇人。

「就憑你這得來的那點內力，怎麼擋我修鍊了十八層的洗髓經！」

梁二狗的掌力一層比一層強勁，招式變化也越來越快，我有些招架不住。胸口猛然中了一掌，在下一掌擊到我之前，我迅速向後退開十幾步，口腔里湧起強烈的血腥，真他媽疼啊。

「打的真沒勁，那個老和尚，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沒教過你一點點有用的東西么？」梁二狗抬起手活動了一下，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

「誰說沒有，念經，廣播體操…」，對了，體操，為什麼師傅要我時時練一套不知道是第幾套的廣播體操。

「哈哈哈，廣播體操，虧他想的出來，也好，你就死了跟他去做廣播體操吧。」梁二狗周身的內力竟然具現成了一條霧氣騰騰的黑龍，朝我沖了過來。

「第一節，伸展運動。一、二、三、四。」我慢慢念起了節拍，雨滴似乎慢了下來，我感覺體內的真氣遊走的更為順暢了些，由丹田源源不斷朝四肢涌去。

我看的清他的動作了。

「第二節，踢腿運動。」

真氣在腳心匯聚，出腿如電光火石，我一邊快速念著節拍，陣陣內力朝梁二狗踢去，黑龍被我踹散，一腳凌空抽射，雖然他格擋住了，也被我重重的射在了，不對，踹在了牆上。

「你這突然使的什麼武功？」梁二狗大為詫異。

「都跟你說了，廣播體操啊。」我伸了個懶腰。

「好了，最後一節，整理運動。」我運功，掃帚被我用內力吸了過來。

「你記好了，掃地僧可是不好惹的喲。」

周身浮起金色的光線，圍繞著我交織成了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將院子照的通亮，真氣激蕩的聲音聽起來如同千人同誦佛經。我用力握緊了掃帚，師傅說過，掃地，先掃凈心，才能掃去這江湖的邪惡。

院子內已剩殘垣斷壁，天邊一顆光點正閃閃發光。

我拿著掃帚進了閣樓。

「那個什麼梁二狗呢？」妹子疑惑的問我。

「被我掃走了啊，不信你看那夜空中那最亮的星。」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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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我將師傅埋葬在了閣樓前，藏經閣里的書都被我焚燒了乾淨。

浩南哥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問，你怎麼干翻那個梁二狗的。

我實在忍不住，就告訴了他，易筋經其實由兩本組成，一本練外功，就叫易筋經。一本練內力，叫洗髓經。梁二狗將洗髓經練的已臻化境，但是沒有外功相輔相成，終究不能大成。師傅傳給我畢生內功，加上我從小就練的體操，不對，易筋經，所以我才能打敗他。

妹子問我今後的打算。我說師傅已經不在，那我應該就是正式的江湖執法僧了。接下來，也該去掃掃這江湖的不公。

浩南哥說再回去做馬家屯陳浩南也沒什麼意思，乾脆跟我一塊闖蕩。

妹子本來就是來找的執法僧，所以我出師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她，所以她也跟我們同行。

「相處這麼久，一直叫你妹子，你真名叫什麼啊？」我突然想起來。

「我叫志玲」

「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幸福的勇抱。」

「我也要嘛。」浩南哥湊了上來。

「噗~~~」屁聲悠揚。

山間回蕩著長久的 「卧槽…」

-----------此處應有背景音樂-----------

「擋、當、擋、當、擋、擋、擋、當」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

村上春樹的圖書館奇談……講一個少年去圖書館後被關起來，有點陰森詭異的故事，建議一讀，或許可以探討各自讀出了什麼。

其實，書和書是不一樣的。

比如有些書，就喜歡追求名譽，被擺在書店一進門的最熱銷排行榜上就已經是最大的願望啦。身上被貼上用馬克筆寫的Top 1小貼紙，就好像小學時的三道杠。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會撫摸一下他的書脊，他的每一張書頁都激動的呼啦呼啦響。

再比如有些書，就喜歡…就喜歡睡覺，被富豪買走放在書房檀木架上，每天和眾多精裝本一起呼呼大睡。偶爾也被人戳戳書脊，「哎你還收藏了這本書呀！」，他都毫不理會，蹭蹭旁邊的厚皮書繼續進入夢鄉。

那再比如有些書，像我∠( ? 」∠)＿就是那些生來就有一顆關懷博愛之心的書。早早的投交了志願者申請單，和其他的志願者一起放在箱子里被配送到最近的圖書館。

於是打開箱子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的空氣，接著被圖書管理員的灰灰的手套撫摸。

第一件事情就是排隊拿號，做貼磁條手術。書頁被翻開到最大，脊椎生生的疼，冰冷冷的磁條被塞進了縫隙里，接著按壓，縫合。

這大概是整個開心的志願者生活中最痛苦的一個環節，我和被送到圖書館的新書都是這樣想。

接著大家被貼上色標，條形碼。被蓋上圖書館官章的時候，內心突然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一輩子，都會屬於這個地方，接下來的生命里，所有的喜樂悲傷，都會屬於這個地方。

我見過很多的書。

墨水味道書面光滑的新書，書脊上的色標卡還沒有被磨損，在書架上等待別人翻閱的心情就像等待春天的小熊。

歲數很大的《數學分析》書頁泛黃，邊邊角角略有磨損，遇到高興緻的大學生嘩啦嘩啦翻動，一身老骨頭都在嘎吱作響，心裡卻暗暗的樂開了花。

受人喜愛的《哈利波特與鳳凰社》躺在圖書管理員的櫃檯前，正在準備做粘合手術。內心忐忑害怕，還不停的回想著放在男生包里，書頁被隨意扔進去的飲料品壓麻了，又嘶啦一下被扯出來的疼痛。

每一次被借走時，刷條紋碼的興奮與緊張，這次的讀者會是怎麼樣的呢。

他的孤單，我能不能共享一份。

他閱讀到緊張之處，會不會捏著我的書頁出小小手汗。

他會不會在下雨天翻開我，我喜歡下雨淅淅瀝瀝，喜歡聞著綠茶香。

每一次被歸還時又是那麼的疲憊而滿足。也許身上又多了些茶水油漬，也許在熙攘的地鐵站不小心被折了頁腳。

但是聽過了地鐵進站的聲音，轟隆隆接著一道弱光出現在黑暗的背景下，好像更能理解自己身上印著的那些孤獨的句子了呢。

這就是做志願者的好處叭，每一個讀者都有不同的生活，而這本圖書館的書，一生，可以閱讀多少生活。

就這樣慢慢思考著世界，在還書箱里和其他部門的書擠在一起。偶爾也會突然對書皮粉嫩的少女漫吸引，或者那些藝術感十足的影評集。在還書箱里短短的幾個小時開心的聊著天，就很快說了分離。

也許做一本志願書，愛情只有相遇的短短和隨後思念的長長，更懂得什麼是好運氣。

也許書架上身邊的好朋友，有一天就不在了，他的名字出現在圖書管搜索庫里一個簡短的「丟失」。

也許有一天自己就不在了，被丟失，被淘汰，被遺忘在某個角落。生命的大部分意義已經在圖書館被書寫了。

但我總覺得我們圖書館和書店不一樣，這裡的每本書都看過很多風景，書頁的小角落裡也許還有痕迹。胡適說，怕什麼真理無窮，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這裡到處是一寸一寸的歡喜，自由的，可以共享的歡喜。

唔…下一本借閱的人，希望你和我，這本了不起的志願者，都能有這一寸歡喜。

絕對不要欠圖書管理員薪水，砸鍋賣鐵也記得把窟窿填上

終於解封了！更完了！~

1

「各位讀者，三分鐘後將有一大波泰國人妖來襲，圖書館大門馬上關閉，請準備好圖書炮予以反擊。」

聽到廣播後我從睡夢中醒來，書桌上那本《亞洲四大邪術》已經翻到了第一頁，「泰國變性術」幾個大字赫然醒目，看來我已經成功進入到了這本書里。

這裡是一個圖書館，極目四野所有人手忙腳亂，一些人把書架搬到門外阻止泰國人妖越過，一些人把桌子板凳拆下來做成陷阱，還有一些人把書堆在書架後面準備扔出去砸暈他們。

就在這時前方一群花枝招展的人朝圖書館襲來，男人穿著裙子，女人滿臉胡茬，然後他們走到書架前不停啃食，讀者們躲在書架後面向外拋投書籍。

植物人大戰殭屍？這個世界好像瘋了。

我努力搖一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我想起來了，這是書裡面的世界，我必須在這本書翻完之前弄清楚曈曈的答案。

就在這時我前面的讀者轉過頭來問我：「同學，可以幫我頂一下嗎？我要回寢室拿變性證書。」

「你拿變性證書幹什麼？」我問他。

「證明我的性別啊。」他的臉忽然陰柔起來，捧腹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把自己的性別忘記了。」

當我還沉溺在莫名其妙里時，我的手忽然被人拉住，我轉睫見得曈曈站在我面前，一頭黑色長髮飄散。她問我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你啊。」見到她後我欣喜若狂，「你果然在這裡。」

「嗯？」曈曈不明就裡。

「我喜歡你。」我凝視曈曈，「現在沒時間回答多餘的問題，你記住，我喜歡你。」

聽得我的話後她嫣然一笑，與我相顧無言。

而這時泰國人妖們啃垮了書架，他們人潮洶湧朝圖書館衝去，曈曈牽著我的手也被人流衝散。我被撞倒在地拾起了書架邊的一本書，居然是那本《亞洲四大邪術》，人妖們朝我襲來，他們手舞足蹈地撕掉了那本書的第一頁。

一瞬間人妖們消失了，散亂的書籍消失了，這個瘋癲的世界也消失了。

我回到了圖書館借閱室，讀者們在座位上看書學習，鴉雀無聲。

只是我低頭，手中的《亞洲四大邪術》翻到了第二頁，「韓國整容術」。

2

雖然從剛才那個瘋癲的世界變回來了，但我卻發現依然有些問題。

圖書館裡的人們看書的姿勢一樣，翻書的動作一樣，就連長相也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了？

「今天想要錐子臉，南瓜臉，還是包子臉？」這時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推著手推車走了進來，他們身著白衣大褂，像是醫生。

「三缺一！」一個讀者站起來，拿出一塊麻將拍在桌子上，「還差一塊麻將臉，就它了！」

然後三個醫生拿出橡皮泥，開始在讀者們臉上捏起來。

「你們為什麼要變成別人的樣子？」這時我問起身旁的女生。

「啊？」女生愣了一下，回答我，「因為美啊。」

「那為什麼要變成別人的樣子？」我不依不饒。

「我不知道。」女生木訥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然後她起身，詢問身旁的人同樣的問題。

大家似乎都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人們互相詢問這個問題，原本鴉雀無聲的圖書館霎時間人聲鼎沸。

這時我又看到了曈曈，她坐在角落，安靜地看書，黑色長髮飄散。

於是我走過去坐在曈曈身旁，一旁的男生卻張大嘴巴望著我問道：「你為什麼不整容成我們一個樣子？」

「為什麼要整容成別人的樣子？」我反問。

「因為這樣才能在這裡看書啊。」男生回答，「圖書館不允許長得不一樣的人進來的。」

不允許長得不一樣的人進來？

「你比他們回答得深刻一些。」我望著男生，他的鼻子忽然掉了，然後下巴掉了，然後耳朵掉了，然後他和別人長得不一樣了，被圖書館管理員註銷了讀書證，被請出了圖書館。

我跑上前去問那些面無表情的圖書館管理員，「你們為什麼要註銷那個人的讀書證？」

「因為他長得和大家不一樣了。」管理員拿出鏡子照自己的臉，確定自己的臉和別人沒什麼不一樣後說道，「這裡不允許個性，不允許小眾，不允許不一樣，你只有活成別人的樣子就可以繼續在這裡看書。」

3

聽完管理員莫名其妙的話後我又跑了回來，坐在曈曈身旁說道，「我們整成別人的樣子吧。」

「為什麼要整成別人的樣子？」曈曈問我。

「因為跟別人一樣，我才可以和你一起在這裡讀書啊。」我回答道，「我要跟你多呆一會，問清楚你的答案。」

「你想問什麼？」

「你為什麼會拋棄我？」我望著曈曈眼神炙熱，「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問你，為什麼當初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曈曈望著我，卻是詞不達意。

「什麼話？」

「喜歡我。」

「當然算數。」我回答她。

「為什麼呢？」曈曈問我，「為什麼要喜歡我？」

「為什麼？」我鎖緊眉頭，苦思答案。

「你要是喜歡我，就不可以整容。」曈曈說完埋下頭繼續看書。

「我不整容你哪來的資格在這裡看書？」我不可理喻，甚至吼道，「你不要這麼任性好不好，你沒有看到剛才那個人嗎，他跟別人長得不一樣就被註銷了讀書證！」

就在這時我被那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醫生拖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們不讓我靠近曈曈，他們用橡皮泥在曈曈臉上捏來捏去。

「我不要別人的臉！」曈曈掙扎著喊道，「我不要和別人長得一模一樣，不要和別人做一模一樣的事情，不要和別人去一模一樣的地方。我要去戀愛、旅行、實現夢想，而不是每天在圖書館裡過著和別人一模一樣的生活！」

「哦。」醫生問曈曈，「如果生活和夢想賽跑，你是選擇吃飽飯呢，還是吃飽飯呢，還是吃飽飯呢？」

「我只想體驗屬於自己的人生。」曈曈繼續掙扎，「人不是到了年齡就要結婚，就要生孩子，就要創業，每個人生存的環境完全不一樣.為什麼要大家活得一個標準？人生只有一次要完全參照自己的意願，而不是活成別人的期望啊！」

……

「剛才問的問題我們想到答案了！」這時那些長得一模一樣的讀者們把我圍住，無數只手在我的臉上捏來捏去。他們淚流滿面，甚至嚎啕大哭：「我們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啊，但因為命運啊，只有變成這個樣子，才能改變命運。」

只有變成這樣子，才能改變命運？

我不明白。

這時我努力翻開桌上的《亞洲四大邪術》，把第二頁撕了下來。

然後這個世界又安靜了，我低頭再看一眼，第三頁寫的是「日本化妝術」。

4

這一次所有人都拿著畫筆和鏡子在臉上勾勒，他們把自己畫成殭屍、外星人、動漫人物，但圖書館裡沒有人再看書。

我好奇地環顧四周，發現身旁有一顆大蔥正在畫自己的蔥葉。我問他說：「你們為什麼都不看書？」

「為什麼要看書？」他反問我。

「為了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我深思熟慮後問答他，「書里自有答案。」

「我想成為一顆大蔥啊，我現在不就把自己畫成一顆大蔥了嗎，幹嘛還費那個勁兒看書？」他指著整個借閱室的人，「你看他們，把自己畫成了自己想成為的人，只需要一會兒時間，這個時代這麼趕，誰還願意花幾十年去讀書？」

可我極目四野，每個人表情僵硬，空有外表。

「我成首富了！」這時候一個人驚叫起來，他把自己畫成了馬雲，指著所有人說，「你們的錢都是我的。」

然後他的手機里跳出來一個支付寶，對他說道：「親，您這個月的信用卡還沒還清。」

「我都成首富了，還用還錢？」馬雲問道。

「沒錢還裝什麼大爺！」支付寶扇了他一耳光，「長得像馬雲的人多了去了，但我老闆不是靠長相吃飯的。」

然後我又在人群里看到了曈曈，她依然坐在角落，安靜地讀一本書。黑色長髮飄散，不被外界亂七八糟的變化干擾。

「我宣布，化妝比賽現在開始！」一個左臉是男人右臉是女人的讀者高聲宣布，「畫得最像的人，就可以不勞而獲。」

5

半男半女的讀者宣布比賽開始後，所有人變本加厲地在臉上塗抹，沒人看書，書變成了破銅爛鐵。然後一個收破爛的人走進來，用化妝品換走了人們手中的書。

十公斤書，換一支眉筆。

我受不了這個價值觀顛倒的世界，可我卻不得不跟隨他們。

我推開眼前的牛頭馬面們，我推開外面世界的妖魔鬼怪，我走進曈曈，坐在她身邊。不管別人怎麼浮躁，只有她沒有變化。

「我們開始化妝吧。」我望著她激動道。

「畫得最像了又怎樣？」曈曈問道。

「嗯？」我不明所以，「他們說可以不勞而獲，可以走捷徑，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多呆一會。」

「真的可以走捷徑？」曈曈說道，「成功的人不是因為他們長得像誰。」

「別人都在化妝啊！」我指著滿眼的妖魔鬼怪們道，「別人用一小時就畫成了CEO、還有人半小時畫出了豪車。這個時代這麼趕，你讀書有什麼用，這裡就你一個人讀書！」

「那我的問題你知道答案了嗎？」曈曈問我，不苟言笑。

「什麼問題？」

「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我滔滔不絕，「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變化，你永遠堅持自己的方向，你有自己的目標，並每一天勤奮努力去實現。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翻版，所以你有你獨特的氣質和人格魅力，所以我喜歡你。因為我們誰都不想自己喜歡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一抓一大把。」

「你既然喜歡那個與眾不同的我。」曈曈搖頭，「為什麼又要我隨波逐流呢，為什麼一次次用世俗的觀點和我比對？」

「我迷茫、彷徨、無時無刻不在懷疑自己。」我不由自主地大叫道，「別人短時間內就能過得很好，我為什麼還要用十年二十年去讀書？」

可曈曈沒有理會我，她翻開手中的書，竟然是那本《亞洲四大邪術》，她把第三頁撕掉，對我說，「我們分手吧。」

然後這個世界又安靜了，我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手中的書翻到了第四頁，「中國PS術」。

6

這一次所有人都在臉上貼了一張照片，照片無比漂亮，但照片上的人卻和自己南轅北轍。

曈曈卻不在了，我找遍了整個圖書館都沒有她的影子，但我好像依然沒有弄明白答案，她為什麼要離開我？

「這是最後一頁了。」這時，那本《亞洲四大邪術》對我說道，「按照約定，你沒有弄明白答案之前，我不能放你出去。」

「不不，再讓我去前面那幾頁一次。」我搖著書重複道，「讓我再去一次，讓我再去一次啊。」

可那本書沒有任何反應。

7

又做了個夢，夢裡她還愛我。

我一直不明白，曈曈為什麼有一天會忽然離我而去，那種感覺像溺水，像丟掉了靈魂，活得行屍走肉。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一分鐘有六十個小時，每次醒來和睡前，就會覺得自己過不下去了。

洶湧如潮的孤獨，原來丟掉自己最愛的人，是這種感覺。

後來我瘋了，我對每一個朋友傾訴，我問他們同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曈曈會離開我？

直到我遇到了那本《亞洲四大邪術》，它說曈曈在書里，我可以進到裡面去找曈曈問個明白，可在書翻完前我還沒弄明白答案的話，就不能出來。

於是我真的沒能出來，我留在了第四頁。

8

在第四頁的世界裡，我每天在臉上貼著照片行走在高樓大廈里，行屍走肉地干著千篇一律的工作，變得光鮮亮麗的同時也和別人一模一樣。

不知道過了十年還是二十年，當有一天我取下照片望著鏡子里真實的自己時卻淚如雨下，這麼多年來我把曈曈丟了，也忘記了自己的模樣。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永遠失去了什麼似的，像孩子一樣無助。

「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這時曈曈卻出現在鏡子裡面，她望著無助的我緩緩說道，「小時候你很愛我，可長大後你卻為了周圍人的成功迷失了自己，於是我們一次次爭吵，最終你居然忘記了愛我這件事，所以我們就分開了。」

「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望著鏡子聲淚俱下，「不要離開我，我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想起來了？」曈曈問我，「那你想起來我是誰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聲嘶力竭，「我找了你十年二十年，我發現我把你弄丟了。」

「你錯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是你的夢想啊！」曈曈在鏡子那頭呼喊道，「我一直都這裡，從沒有離開過啊。只是你繞了太遠的路，忘記了愛我這件事，忘記了自己曾今熱愛的夢想。」

「夢想？」聽到這個辭彙後我目若死灰，忽然笑淚雙生道，「我想起來了，我們每天被現實拖累，活得人摸狗樣，只能在心裡對著夢想哭訴。」

所以這本《亞洲四大邪術》是光怪陸離的現實，我們一直在書里。

所以當你終於看完這篇小說時，當你終於知道我瘋言瘋語里的字字珠璣時，你再把「夢想」兩個字放回去看。

有沒有看到，我們不僅在意它為何離我們而去，更在意自己為何無時無刻懷念它。


小說原標題《亞洲四大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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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小說寫作風格為作者自創的「瘋魔派」，以瘋子的視角，魔幻的背景，奇特的故事結構，三大要素描繪小說。

作者：半月王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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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初，上海的一所大學園圖書館發生了件怪事，以至於天剛擦黑學生就草草收拾書包離開，都不敢在圖書館逗留。

圖書館二樓最裡面是一件古籍資料收藏室，裡面是歷代的教授、先生們收集的各種古代文學典籍。最開始是一個學生，晚上九點左右路過收藏室的時候，聽到裡面有些奇怪的聲音。當時的大學生么，剛剛接受過西方先進唯物主義思想思想，提醒自己不能相信世上會有什麼妖魔鬼怪。於是，壯著膽兩隻手貼在門上，輕輕推開門向里窺視。這一看不要緊，那個大學生被裡面一幕嚇得頭皮發麻，雙腿打彎一屁股跌倒在地。狠狠扇自己兩巴掌，又哆哆嗦嗦扒著門縫兒往裡看了一眼，之後連聲音也喊不出，連滾帶爬衝出圖書館。

原來那收藏室中，藏書連同書架都不翼而飛。森森昏暗中，兩邊站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中間跪著肩戴枷鎖的案犯，一個大老爺站在公案之後，驚堂木敲過後怒目一瞪，眼神剛好對上那個大學生的目光，如同一根寒刺從眼中射出，直釘進人心窩裡。

大學生大家都知道，描述一件事情可是繪聲繪色，第二天學校里便添油加醋地傳開了，什麼鬧鬼啊災星啊瘟神啊邪魔啊傳的沸沸揚揚。

各院系都有那麼一兩撥膽大的學生相約晚上看個究竟，轉天后齊刷刷都嚇得臉色蒼白，幾不能人語。有說看到新娘子出嫁哭哭啼啼的，有說看到將士出征血戰沙場的，有大夫懸壺濟世，有俠客鋤強扶弱，更有見到森羅寶殿鍾馗大人大口大口的在吃惡鬼。

這一下，校領導坐不住了，派人先封了二樓的收藏室，圖書館也只在白天開放。

這一封，老教授們跟著坐不住了，那裡面的書都是幾輩人在動亂的年代裡拿命保存下來的。有個老先生叫高鳳文，早些時候搬家，一個年輕勞工手劃破，不小心把血滴在一本書上被老先生看到，整整心疼得幾個晚上睡不著。好說歹說做了很多工作才肯把那些古籍文獻放在學校圖書館供年輕人翻閱，現在說封就封，豈有此理？

高鳳文數次到校領導那裡交涉，希望把自己的那些寶貝書本都取回家，校領導因為最近風聲太緊，怕出問題就一口否決，數次下來結果都是一個樣，不行就是不行。

高鳳文膝下有個二兒子叫高志翔，剛好也在這所大學念書。當天就把高志翔叫到教員宿舍，說道：「你也知道，咱們高家前清朝出了一位翰林掌院大學士。他老人家一輩子收藏的孤本啊珍本代代相傳，子子輩輩全都小心謹慎保存這筆心血，到我這一代，書被請進圖書館不說，現在還被封起來了。」

高志翔嘴巴一撇說：「爸爸，您今兒喊我來，應該不是單單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吧？」

高鳳文氣的鬍子一抖，拿硯台就要丟高志翔：「什麼叫『陳芝麻爛穀子』，那是祖上的榮譽！我跟你說，你趕緊想辦法給我把書拿回來。」

高志翔眉頭皺了皺，說：「連您老人家都束手無策，我哪裡搞的定？」

高鳳文把硯台放下，說：「我倒有一手高招，就是你今晚等沒人的時候，給我把書拿回來不就得了？」

高志翔氣的哭笑不得：「好一個高招……要去您去，我可不去，那裡邊鬧鬼呢。」

高鳳文又把硯台舉起來：「臭小子你去不去，你大哥你三弟都不成材，將來這些寶貝我可是要傳給你的！」

高志翔深知老父親的脾氣，知道拗不過他，只得應承下來，嘴裡嘀咕說：「傳家寶么傳我點金銀財寶多好，傳我幾箱子書，也是感人。」

高鳳文望著兒子出門的背影喜上眉梢，將硯台重新放好，樂道：「你也是讀書人，你不知道書中自有黃金屋么，臭小子。」

高志翔思前想後，覺得自古「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於是毅然決然地拖著同班好友「瘦筆桿」和隔壁系的「國胖」。

瘦筆桿因為比較瘦，又整天毛筆鋼筆什麼的隨身帶著，寫的一手好字所以叫他「瘦筆桿」，「國胖」就好說了，原名叫張興國，因為胖的跟國寶似的，所以得了一個「國胖」的外號。開始兩人是不願意去的，後來高志翔使出了一些下流手段才買通二人，由此可見果真三人好似親兄弟一般。

晚七點，天剛黑的時候三人在圖書館前的長排椅邊集合。三人全副武裝，手電筒、鋼盔、車鏈子、鐵棍、麻繩兒。國胖還搞來了一個羅盤，外加幾張紙符和三隻包著硃砂的護身符。

高志翔在前，國胖當中，瘦筆桿殿後，三人顫巍巍地往二樓那件收藏室挪。平常五分鐘的路，現在約莫過了半小時才到。

國胖看到收藏室長吁一口氣小聲說：「好了，今天先到這兒，我們已經很不錯了，大家回去吧！」

高志翔敲了國胖一個爆栗，說：「膽子這麼小，你好意思做新青年？隔壁班的王麗君知道你這樣你兩兒准沒戲，瘦筆桿，你說對不對？」

瘦筆桿哼了一聲道：「他……他膽子大，也……也跟人王麗君沒戲，既……既來之，則……則安之。」

高志翔點點頭覺得瘦筆桿說的真對，王麗君應該喜歡自己這種挺拔帥氣的，自己跟王麗君如果生孩子眼睛一定要隨她，她眼睛好看，鼻子么隨自己，自己的鼻子筆直高挺，嗯。想了一會兒收藏室里突然響起了打鬥聲，把高志翔從卿卿我我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高志翔摸到門前，舔了點口水塗在封條上，封條是用漿糊貼的，遇水就翹邊兒。用指甲小心把封條揭下來，深吸口氣，把門推開條縫往裡瞅。

「看到啥了？」國胖問他。

「關……關公戰秦瓊！」高志翔回過頭一臉不可思議，被這一嚇也有些口吃地說道。

「討……討厭，別……別學我」瘦筆桿說道。

「你們自己看！」高志翔有點害怕，但是關公戰秦瓊戲班子里也看不到，好奇輕鬆戰勝了恐懼。

於是，三人你下把抵著我頭，我頭頂著你下把，排成一豎往裡看。

就見收藏室里，一個大將重棗臉，三尺髯，跨著一匹赤兔馬，手舉一柄青龍偃月刀與另一人戰在一處。再看另一人，身有八尺虎背熊腰，雙手金裝鐧，騎著一匹黃驃馬。

兩人擊斗正酣，忽然場中一桿纛旗斷作兩段。關公讓過秦瓊，喝道：「何人窺探！」

話音方落，關公與秦瓊一齊消失。

忽然收藏室的門從裡面拉開，婷婷裊裊轉出一個身披薄紗女子，眉目間是風情萬種，口吐香蘭道：「三位公子，既已至此，何不到裡面歇息？」

國胖直勾勾看著那女子問高志翔：「你看她比王麗君咋樣？」

高志翔哆哆嗦嗦地摸到國胖手腕，嗓子里往外擠出一句話：「比王麗君好看，但他媽的不是人啊！」說完拉著國胖，拽著瘦筆桿就跑。

他們慌不擇路的跑，這邊女子飄飄飛起在後面追。跑在最後的國胖感覺脖子上一絲冰涼，側臉望去，那女子貼在他身後，一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國胖嚇得頭皮都炸了，聲音嘶啞地喊道：「高志翔！瘦筆桿！救救我啊！」

高志翔回頭一看，跑得更快了：「你小子好福氣，我跟瘦筆桿就不打擾了！」

瘦筆桿瞅了一眼，咧著嘴哭腔說道：「對……對！」

國胖邊跑邊罵娘，車鏈子鐵棍子什麼的都扔了，翻書包翻出一個羅盤向後面一照，沒用。又翻出護身符往後面拋去，也沒用。再翻翻出那幾張符來，吐口唾沫就往後面貼，那女子別的都不怕，眼見著沾著口水的符迎面而來，雙手放開國胖。

國胖一看有戲，喊住高志翔跟瘦筆桿：「都甭跑了，小爺有法兒治她。」

前面二人一見那女子果真在後退，又看國胖手裡的符，若有所思地「哦哦」就反身跑了回來。

國胖一口一個沒義氣的埋怨，把符分給二人，說道：「這件事完了，你們兩個就誰也不準打王麗君注意，倆兒孫子。」

說完三人手擎著符就過去圍那女子，高志翔因為剛才太沒義氣自己臉上沒光，所以走在最前，把符在女子面前晃了晃，說：「妖孽，還不跑？」

那女子呵呵一笑，伸手搶過符吃了下去。

高志翔臉色那個難看，歇斯底里地喊道：「他大爺的真操蛋。」瞬間一身冷汗，扭頭又跑。那女子復又追了上來，手碰到高志翔的衣服突然如觸電一般又縮了回去，便不再追了。

三人從二樓窗戶里跳下來，好在外面是片草地，但也摔得七葷八素。

高志翔伸腳踹國胖屁股：「孫子爺爺差點被你害死，你那符不管用啊。」

國胖委屈道：「剛才我朝符上吐了口水，往後拍那妖怪的時候它是害怕了啊。」

「難……難道！」瘦筆桿一個機靈坐起來。

「難道什麼？」高志翔跟國胖一起問道。

「難……難道，是因為你口臭？」

「滾蛋。」國胖罵道。

高志翔跑太累了，見那女子沒追下來，躺在草地上休息回想剛才這一幕。正值初秋，晚上有些涼了，高志翔剛才一身汗被冷風吹過，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要說剛才，它都抓到我了，手卻又縮回去了，這是為什麼？」高志翔問道。

國胖湊過來聞了聞說：「那妖怪八成兒是個潔癖，你那一身臭汗換做是我我也跑。」

高志翔沒理國胖，腦子裡反覆回想。

口水，汗水。

三人突然都坐起來，你看我我看你，瘦筆桿最先開口：「是……是……」

國胖受不了瘦筆桿的結巴，介面說道：「你想說『水』？」

瘦筆桿緊繃的臉緩和了，說：「是……是的。」

國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話雖如此，但這也只是我們的推測，還需要證明一下才是。」

高志翔對國胖豎起大拇指，贊道：「還是胖哥心思縝密，要不您再回去一趟？」

「去你大爺的！」

中午，烈日當空，正氣盈天。

高志翔三人這次決定白天去圖書館，因為相較於白天的管理員，晚上那妖怪好像更加恐怖一點。

收藏室的封條還躺在地上，看來管理員也不願意往這邊走。

三人拿著銅製的消防水槍防身，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整間收藏室悄無聲息，書櫃跟藏書都安安靜靜地樹立在室中。

高志翔見沒異樣，暗道那妖怪果真只能晚上作怪，膽子就越發大起來，拿出老爹列的書名，開始找起自己家書來。走幾步就踢到一樣東西，低頭看去，原來是兩冊書，一冊《三國》，另一冊是《隋唐》，兩冊書有幾頁已經殘破了大半，周圍全是紙張的碎屑，好似經歷過一場大戰。高志翔回想昨晚關公戰秦瓊的畫面，暗道稱奇。再走走地上七七八八又散落很多，《三俠五義》《酉陽雜俎》《閱微草堂》各類書籍都有。

在靠窗的一排書架上找到了高志翔自己家的書，整個書架基本都是。高志翔撐開布袋就要開始裝書。剛拿第一本時，有風吹過，高志翔望望窗外的大太陽，暗想哪來的風？再繼續裝書，風又吹了起來，高志翔心裡發怵，連忙加快速度。他這邊加速裝書，收藏室里風就越刮越大，到後來整個收藏室里狂風四起，所有窗戶瘋狂地拍打起來，玻璃幾乎全被震碎。高志翔有點慌，更加拚命往布袋裡裝書，恨不得整個書架直接搬走。就在他抓起一本《黃帝內經》就要往布袋裡扔的時候，國胖一聲尖叫從遠處傳來，高志翔本來就緊繃著神經，手一抖那本《黃帝內經》就掉落在地。

不一會兒國胖哇哇哭喊著跟瘦筆桿跑了過來，就這時圖書館的管理員聞聲也往收藏室門口跑，三人沒多想，一齊從二樓窗戶跳了出去。

原來方才國胖雙手握著水槍，防妖怪多過找書，走著走著在一排書架前停下，就在這時王麗君從對面書架轉出來，剛好個國胖面對面。

要說跟王麗君面對面的機會可不多，國胖想都沒想立刻開口搭話：「王麗君，你咋到這裡來了，快走，這裡有妖怪。」

王麗君莞爾笑道：「我常到這裡來看書，哪裡有什麼妖怪啊？你別聽他們瞎說。」

國胖聞言有些著急，道：「真的，不騙你，昨晚我跟高志翔他們還碰到了，可嚇死我了快。」

王麗君表情顯得有些焦急「哎呀」一聲說：「那真有妖怪你還不快走，待在這裡幹什麼？」

國胖還要解釋，忽然心裡咯噔，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躥到腦門，舉起水槍往王麗君身上就嗞。水柱射在「王麗君」身上好像硫酸一樣，那「王麗君」面容開始痛苦扭曲起來，撲過來就要抓國胖，國胖舉起水槍又嗞了一槍，直到水管里水都嗞沒了，那假冒的王麗君才又敢追過來。

高志翔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王麗君是妖怪假扮的？」

國胖微愣，說：「你啥時候看到王麗君喜歡看書了？」

高志翔說：「你說實話。」

國胖先是有些扭捏，之後沒好氣地說：「我從認識王麗君第一天到現在，她就沒對我笑過，更別說關心我了，操蛋。」

「但是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那怪果真是怕水的，但是怎麼會有怕水的妖怪？」高志翔疑惑道。

「圖……圖書館，收……收藏室，書……書……」瘦筆桿指著高志翔布袋裡的書。

國胖說：「難道你的意思是這些老書成精了？」

「有可能。」高志翔把收藏室里看到的兩本演義殘缺大半的事簡單講了一下，「但是應該不是很多，因為昨晚跟今天追咱們的都只是一個。」

「如果真是老書成精，那麼它應該不只怕水，火、還有蛀蟲什麼的應該都怕。」國胖如有所思地說道。

高志翔從老爹那裡出來後邊走邊咒罵，老爹這次可真是「在數家珍」，竟然一本不落的指出少了那幾本，讓高志翔再去收藏室一趟。還告訴高志翔，圖書館方面因為收藏室有人私闖，決定明天將整間收藏室的門窗都用水泥封起來，所以行動只限今晚。

高志翔深知跟老爹廢話還不如跟他那兩個兄弟廢話來的輕鬆，立即召集胖瘦二人商議晚上「三探收藏室」事宜。

胖瘦二人聞聽這齣戲還要唱第三場開始是不願意去的，高志翔只好許下更加下流的手段勉強把二人拉下馬。

到約定時間三人還是老地方集合，與眾不同的依舊是國胖，腰上肩膀上繞了數圈摘掉針尖的打針筒，背後罩了件褐色披風，頭上插了兩個鐵絲。

高智商問道：「針筒我接受，你這披風是什麼意思？」

國胖擺出一張老謀深算的臉答道：「你想啊，那妖怪怕的東西里，火咱們不能在裡面亂用，燒壞了圖書館咱們都玩完。剩下的就是水跟蛀蟲。」

「也就是說你現在的扮相是只……蛀蟲？！」高志翔想看弱智一樣看國胖。

國胖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嗯哼~」

高志翔一腳踹在國胖屁股上：「趕緊摘了，大爺的你這身材穿這一套跟屎殼郎似的，噁心不噁心。」

「踹……踹的好！」瘦筆桿附和道。

三人扛著水槍，避過管理員第三次來到收藏室。此時的收藏室除了新的封條外，下面多了一張備註：再有私闖者，按記大過處。

高志翔想都沒想一把撕下封條，念叨：「要記就記高鳳文那個老頭子好了。」說完推開門就要往裡闖。

還沒進的門，就有牛頭馬面連同一干齜牙咧嘴小鬼攔在門口，好在高志翔有心理準備，咽了口唾沫，退後一步揮手示意身後二人。

就見胖瘦二人閃身在前，每人嘴中叼著，手指縫兒夾著無數針筒。水線飆出，眾牛鬼蛇神瞬間潰散。三人殺進門裡，又有各式各樣古代人物，或正史、或演義、或傳奇志怪，形形色色好不熱鬧。國胖一股英雄喋血上海灘的姿態，針筒水嗞空就扔掉，再換兩隻，瘦筆桿針筒用光，國胖將自己手上的甩給他。「槍林彈雨」中二人「浴血奮戰」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知不覺已經推進到收藏室盡頭。

盡頭裡半空中飄著一人，一會兒紅拂女扮相，一會兒虯髯客，一會兒又換成李靖，最後換成展昭才停下。

國胖忍不住舉起水槍，喝道：「玩呢？」

高志翔仔細觀察後，眉頭緊皺，低聲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事兒？」

瘦筆桿說：「你……你是說，他……」

國胖打斷瘦筆桿道：「什麼節骨眼兒了您少說兩句別耽誤時間了。我說，那個高志翔，你指的是他脖子上那塊紅斑是么？」

高志翔點點頭，「嗯，它不管怎麼變都去不掉，那塊紅斑我看著眼熟，你們撐一會兒，我去拿點東西。」

高志翔說完就往一旁挪動，那「展昭」看見高志翔跑去的方向後，發瘋地飛身撲了過來。國胖吆喝瘦筆桿道：「看啥呀，趕緊招呼著啊。」說完，國胖跟瘦筆桿抬起水槍掩護起高志翔來。

那怪假借「展昭」形象，身子好似靈活了許多，在胖瘦二人之間輾轉騰挪，二人的水柱都悉數躲過。那消防水槍本身也存不了多少水，胖瘦二人心下著急，用的就更快。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彈盡糧絕，對視一眼朝「展昭」吐了口口水轉身就跑。

這次「展昭」來勢比昨晚快了數倍，三兩步便追上二人，拎著脖子舉了起來。

國胖瘋狂扭動身子想快點出汗，奈何剛才一場大戰，汗早就流光了。卯足了勁兒想尿尿，可是怎麼用力都尿不出來。吐口水，因為這一嚇，嗓子都幹了哪裡還吐的出來！再看瘦筆桿那邊，跟自己也是半斤八兩。也就是國胖身子胖但是腦子靈活，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水。

「展昭」被這口血噴到，疼的白凈臉色扭曲起來，惡狠狠地一掌將國胖下把拍脫臼。而後「展昭」的嘴越張越大，含住國胖就要往下吞。一旁的瘦筆桿又驚又急在自己身上亂摸找東西，只找出隨身攜帶的幾隻毛筆。怎料他毛筆剛拿出來，「展昭」便扔下他二人，遠遠避開。

國胖下把歪了不能說話，指著毛筆哇哇大叫，瘦筆桿說：「你……你是說，這……這毛筆，它……它也害怕，是……是了，毛……毛筆亂塗亂畫，對……對書也是一大災……災難。」國胖好不容易等他說完，連忙上下點頭，順手搶過一隻毛筆橫在胸前。這是高志翔也摸黑跌跌撞撞跑了回來。就在高志翔回來的同時，遠處的「展昭」突然暴躁起來，嘶聲尖叫里有憤怒也有哀怨，有不忿也有乞饒。

高志翔手裡拿著一本線裝手抄本的舊書——《黃帝內經》，封皮上左下角有塊血跡，正是勞工搬家時不小心蹭上的。

原來古物修鍊成精十分不易，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具備。所有藏書中只有這本《黃帝內經》本身就是講人類身體方方面面，比其他書就更具備得道優勢。從古至今幾百年來每回曬書防潮的時候吸收天地日月精華且又能避開戰火動亂。這些只是奠定了根基，後來勞工的人血點開了「書竅」，使之有了靈性，它自開竅之後，周邊所有書籍文本都被它驅使控玩，於是就鬧出收藏室精怪一幕。

此刻「展昭」也顧不得胖瘦二人手中的毛筆，旋身飛撲到高志翔身邊就要搶書。高志翔大驚之下，伸手撕下《黃帝內經》中「口鼻」一章，就見那「展昭」口鼻忽然都沒了。高志翔手捏在「手足」一章時「展昭」只好停下，因為沒有了口鼻，不能講話。但高志翔從其眼中中看出它是在苦苦哀求。

國胖搶過書來就要撕毀，高志翔連忙止住，說道：「它似乎沒做過什麼壞事？」

「還沒做壞事？它剛才差點要吃了我！」國胖自己正好下巴後著急道。

「你不覺得，它如果想害我們，第一天晚上就可以了。」

聞言，那怪啄米般拚命點頭。

國胖聞言，想想也是，第一天晚上被勾住脖子那麼久，要動手，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

「我想它只不過是不想我們接近它，咱們這些學生不比以前的文人，瞎翻書也不凈手，還喜歡亂塗亂畫」。高志翔繼續說道。

「但是，該怎麼處理它呢？總不能讓他一直待在學校里啊。」國胖說道。

「誰喜歡它就送誰那裡啊。」高志翔邪魅一笑。

《高志翔與他的胖瘦朋友》系列。

因為怕被知友噴挖坑不填，所以這次花了一天一夜一口氣寫完了。新朋友想要看更多本人小說勞駕動手點個關注，這裡先謝了。

令附傳送門：

如何以「小店打烊了，客官請回吧」為開頭，寫一篇小故事？ - 吳夢如的回答

給@戴鍔補圖

我常來學校圖書館三樓，常來的意思是幾乎每天。圖書館有點老，夏天的時候給人清涼並且陰暗的感覺。圖書在二樓，三樓是一片桌子。

我並非愛這裡，只是常常我別無去處。每天吃完早餐，我就開始往圖書館走。我跟朋友一起住，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房間了，什麼時候出去的我不知道，肯定比我早；他們幹什麼去了我也不知道，也許看書也許玩耍，一定非常充和愉快——我很少說話，也不問他們，可是常常羨慕他們。有時候我感覺好像泡在水裡，一大片湖只有我一個人，我游來游去，拚命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水草和波浪都是我的朋友，他們不說話，於是我也不說話，我聽他們，也看他們。

每天我都到三樓進門處找個位置坐下。門外是一條走廊，樓下是一塊草地。我喜歡坐這個位子，好像是坐在房間和走廊的分界點。我感受到後面有風，有時候有香味飄進來，我於是加快呼吸，可是呼吸的越快香味也越難尋見，好像在鬧市裡找人，瞥一眼看見了往前跑想追卻怎麼也追不到的。

不曬的時候我便到房間外面倚著欄杆往上往下看，看好一會兒，沒有人知道我在看什麼，或許也沒有人知道我在看——大家匆匆忙忙，把書搬出來把電腦搬進去手裡寫寫劃劃嘴裡絮絮叨叨。我感覺到莫名的優越感：我看得到他們，他們看不到我。我觀察他們的舉動，觀察他們的表情，通過他們手裡的筆的滑動軌跡推測他們在紙上寫了些什麼；我聽他們敲擊鍵盤的聲音，心裡默默幫他打著節奏，想像我在遠程對他進行控制；我觀察同樣倚在欄杆邊上打電話的姑娘，盯著她嘴角的那顆痣，並不隨著她的嘴角的節奏跳動，彷彿這顆痣和這張嘴各有一個天地，互不打擾。

有一天我親耳聽到三樓走廊的角落裡有女孩的哭聲。那時候我正在專心致志的看天，也許不夠專心致志，我只是沒有目的地看。我聽到了她的哭聲突然緊張起來，好像我是一個賊，我什麼也沒偷可是我忍不住得對自己感到無所適從，我沒法要自己離開。我屏住呼吸，怕被別人聽到我的哪怕一丁點兒聲音，我躡手躡腳往角落裡一點一點地移動，我不敢大踏步走過去，我得找到讓我往那邊移動的理由——譬如那邊陽光好一點，再那邊可以看得見樓下草地上被前一片葉子擋住的另一片葉子。我彷彿正在經歷一場陰謀，我一下子成了間諜，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標，我就快要成功，我忍不住的越來越激動，我用更大的力氣屏住呼吸。就快要到了，就快要到了，她的哭聲越來越清晰了，彷彿就是在我耳朵邊上了。我又給自己鼓了一口氣，往角落裡瞥了一眼——姑娘擦了擦眼淚，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飄飄的往我這邊走，走過去，又轉到房間了去了。

我很落寞，又忍不住笑了。

我還是看天，被擋住了大部分，可是我不在乎，我就只看這一小部分天。這一小片當然是與眾不同的，區別於其他無邊無際的天空的。我怔怔的看，一邊看一邊想。好像有一次我倚在欄杆上，什麼時候我忘記了，穿什麼衣服我也忘記了，天氣不冷不熱，就像今天。我倚在欄杆上往下看，幾棵小樹趴在地上，我從它們的頭頂看下去，有一棵樹在它的頭頂張開了枝椏向四面八方伸展了，我想它是在迎接我。於是我往前跨了一步，怎麼跨過欄杆的我忘記了。我感覺到我跟它越來越近，我的頭朝下，它的頭朝上，我們就快要相遇了。我馬上就要一頭扎進它的懷裡，感受它的熱情。我的身子筆直地往下墜，耳邊有風，白色的瓷磚放電影一樣的從我眼前一路地拉過去，我從二樓一個同學的旁邊飛過，我看到他緊皺著眉，拿筆頭敲自己的腦袋，我幾乎看見他寫在紙上的數字了。他好像轉過頭來了，可是那時候我已經飄下去了，我想他一定看到了我的腳。

我終於投入了這棵熱情的小樹的懷抱。陽光很暖和，這是我第一次和小樹相擁，我想這天是值得紀念的，我要記下來告訴——不管告訴誰，反正我知道，上方這片天也是知道的。然後呢？我有沒有受傷？也許吧，我不太記得了，也許記憶出了點小問題，有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起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我仍舊倚在欄杆上，這樣想著的時候，朝下看了一眼那棵熱情的小樹，張開了枝椏四面八方伸展好像張開了懷抱，覺得它親切了許多。也許——「小莫！」有聲音傳過來，什麼聲音也逃不過我的耳朵！我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聲，並非常快地判斷出它是從房間里傳出來的，我正準備回頭，突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吃飯了，小莫。」原來是我朋友。

關於圖書館腦洞大開的故事：
從前有個圖書館管理員......

推薦一部小說《圖書館戰爭》，作者有川浩。喜歡看漫畫的朋友，這本書已有漫畫版。喜歡電影的朋友，這部小說也已經出了電影（2013年和2015年共兩部），在日本票房和口碑都很好，強烈推薦。
開篇的《圖書館自由宣言》雖然略帶一點中二氣息，但讓人莫名覺得很燃，結合以後故事劇情的發展，又讓人感動。
圖書館自由宣言
一、圖書館擁有收集資料的自由
二、圖書館擁有提供資料的自由
三、圖書館應為讀者保守秘密
四、圖書館反對一切不正當管制 當圖書館的權益受到侵犯時，我們團結一致，力保權益。
原文如下：
図書館の自由に関する宣言
第１　図書館は資料収集の自由を有する
第２　図書館は資料提供の自由を有する
第３　図書館は利用者の秘密を守る 第４　図書館はすべての不當な検閲に反対する 図書館の自由が侵される時、我々は団結して、あくまで自由を守る。
內容簡介：故事發生在架空的日本國。因為圖書審查政策，大量圖書被燒掉銷毀。為保衛圖書以及民眾獲取知識的自由，圖書隊應運而生，以圖書館為陣地，展開了鬥爭……
公元2019年(正化31年)，為了取締擾亂公共秩序和風俗，侵犯人權的行為， 而制定的"媒體良化法"已經經歷了30年的考驗，媒體良化委員會與"圖書隊"之間的戰爭席捲了整個日本。渴望成為防衛員的圖書隊員笠原郁，沒有向雙親吐露自己的心聲，每天勤奮地進行著軍事訓練。郁在高中時，曾經差一點被一名媒體良化隊員搶去書本，好在一點陣圖書隊員將其解救。為了成為正義的夥伴，郁把那位連臉都沒有記住的圖書隊員當作是王子，並決定自己也要加入圖書隊，擔負起守護書的責任。不久，有著卓越運動能力和滿腔熱情的郁，被派遣到 "圖書館?特種部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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