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偷電車養你啊!』為開頭,能寫出怎樣的故事?

如題

什麼電車都無所謂...你們開心就好就好...


「我偷電車養你啊」

韓梅梅說完撲哧一聲笑出來:

「明明是個賊,卻說得像個英雄一樣。」

男警察明顯有點不耐煩,用圓珠筆敲敲筆錄本:

「你好好交代,別凈說些沒用的」

旁邊的女警察卻扭過頭來,嗔怪地望了同事一眼,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拷在審訊椅上的女孩

「喝點水,你撿主要的說哈」

韓梅梅用拷在一起的手握著杯子,抬頭看了一眼女警。

「所以你們在2011年國慶節盜竊了第一輛電動自行車?在哪裡?什麼樣的車子?」男警察繼續詢問。

「不是我,是他。」韓梅梅說。「我不知道他從哪裡...弄到的車子,那天是我生日,室友都出去玩了,我一個人在寢室。晚上他打電話叫我下樓,我出門看見他推著車子,跟我說這是我的生日禮物。」

「你知不知道車子是偷的?」女警問。

「他說帶我去兜風,他騎車帶著我。」韓梅梅眼神迷離了一下,她記得那天晚上,成都的秋風微微有點涼,電動車在三環路上飛馳,燈火通明的城市化作了一片流光。她環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背上。

「你真的去偷車了?」她問。
男孩沉默地騎著車,然後她感覺到那個厚實的背發出短暫的震顫
「嗯」他說。

「所以你沒有勸阻他?」女警的語氣似乎有點焦急。

「我想」韓梅梅說
「但是我太需要錢了,我媽媽要吃藥,我弟弟要上學,我自己掙的錢太慢了,我想說你不要做這個,但是我說不出口。」

「你知不知道這是犯罪!」男警頗為惱怒。

韓梅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那天我們在三環路上騎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回到學校,他說他要去把車賣了。」

「賣了多少錢?」女警問

「437塊5」韓梅梅說「本來那人要給430,他說一定要437塊5。」

「為什麼?」

「430是我媽一瓶葯的錢,7塊5他給我買了一對炸雞翅。」韓梅梅想起他牽著她走過肯德基的廣告牌時,就像牽著一隻不願歸家的小狗。」

「你們是大學生,就一點法律觀念都沒有嗎?」男警仍然惱怒,只是聲音里藏著一絲嘆息。

「那天晚上我跟他說,我不能讓他為了幫我就去犯錯」韓梅梅不願意用「犯罪」這兩個字。

「他怎麼說?」女警問。

「他問我你有別的辦法嗎?」

「光明正大的辦法有很多!」男警說。

韓梅梅第一次抬起頭正視男警:「我媽一個月吃八瓶葯,光是吃藥就3500,除了賣淫,我沒有別的辦法」

男警的話被噎了回去。

「他問我不去干這個怎麼辦。」

韓梅梅停頓了一下。兩個警察一齊望著她。

「我說,」
韓梅梅直起頭來,甩了一下額邊的一縷頭髮,嘴角不易察覺地揚了一下

「我跟你一起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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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有一種挫敗感。

僅僅三周時間,他的角色就從主犯變成從犯最後變成銷贓犯。

三周前李雷在常樂小區的自行車棚里給女友第一次演示了電動自行車的開鎖與盜竊,作案工具是鎚子和改錐。

那天運氣實在不好。這輛艾瑪電動車被車主用一把堅固的彈簧鎖鎖在鐵欄杆上,李雷砸了15分鐘,鎖頭仍然沒有茅塞頓開的跡象。李雷扭頭瞅了一眼負責望風的女友。

女友一臉緊張地站在牆角瞅著他。
四目相對。
尷尬又刺激。

李雷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一點挑戰,一個吃了20年飯讀了14年書的男人,敗給了一把生鏽的鎖頭。

恥辱啊。

他左手扶鎖,右手舉錘,決定給這場犯罪來一個擲地有聲的了斷。

然後收穫了一根流血的手指。

叫是肯定不能叫的,打死也不能叫出聲來。

李雷只能一邊捂著手,一邊翻著白眼,緩了半天站起來,女友沒看見這場小小的血光之災,一臉關切地望向自己。

李雷一邊把受傷的手藏在褲兜里,一邊走向女友:

「你把東西收拾一下,這車不太好弄,今天撤了。」他呲牙咧嘴地說「我去....上個廁所,小區門口見」

十分鐘後,在門口藥房買完創可貼的李雷在小區門口看見了女友韓梅梅,和韓梅梅在一起的還有一輛艾瑪電動車,車筐里放著沾了血的鎚子和改錐。

「你咋弄的?」李雷驚呆了
「我就拿髮夾捅了兩下...就....」韓梅梅的聲音里呆著三分緊張,卻有七分得意。

李雷的手指疼得不行.....

「快走!」他招呼女友,兩人推著電動車,低著頭快步離開。

那天是2011年10月3日,成都市著名的電車伉儷李雷韓梅梅第一次聯手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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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25歲寫《滕王閣序》,甘羅12歲身掛相印,康熙8歲登基,莫扎特6歲登台,葫蘆娃一出生就會打妖怪。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上有天賦這種東西的存在。

19歲的韓梅梅在常樂小區的自行車棚子里花了1分17秒捅開了李雷砸爛了手指也沒砸開的鎖頭,從此發現了人生的新大陸。李雷韓梅梅團伙盜竊的第二輛電車賣了320元,其中有100元被韓梅梅用來買了5把形態各異的鎖頭。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韓梅梅拎著鎖頭們走在路上想。從此韓梅梅的書包里除了教科書以外還常備一把車鎖,每當老教授在講台上照本宣科的時候,韓梅梅就在下面用髮夾以各種姿勢挑逗那把鎖。

直到鎖頭髮出一聲令人渾身舒服的咔嗒聲。

李雷韓梅梅團伙的第三次盜竊只用了1分鐘,韓梅梅打開那把鏈鎖的時候,李雷瞠目結舌。

「走」韓梅梅推著車沖李雷說。

李雷趕緊接過女友推著的電動車,書包里的鎚子改錐沉甸甸的。

「你咋弄的?」李雷一邊推車一邊問女友「咋這麼快呢?」

「這種鎖我練過很多次了」韓梅梅快步地走著。

「原來可以這麼簡單」李雷推著戰利品感慨萬千。

他們快快地走出小區,走到大路上的路燈下,韓梅梅的心還在噗咚噗咚地跳,扭頭瞅見滿頭大汗神情緊張的李雷,一臉憨相。彎起眼睛笑了

「想學啊你,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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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天賦之所以叫做天賦,就是因為它不是每個人都有。

人人都有的,那叫本能。

李雷的開鎖之路終結於他把第三根髮夾也折在鎖芯里。這回無論兩人用鑷子怎麼夾,也夾不出來了。

「20塊一把呢!」韓梅梅難過的都要哭了。

李雷無奈地撓著腦袋,看著韓梅梅用髮夾輕巧地打開了另一把鎖。

「以後我來開鎖」韓梅梅放下鎖頭,拿起手邊的《古代漢語》和課堂筆記。

「你來放風」
「還有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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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韓梅梅團伙遭遇的第一次險情幾乎葬送了他們違法犯罪的創業之路。

那天韓梅梅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一輛玫瑰之約電動車的拐棍鎖,兩人一邊推車一邊往小區門口走的時候迎面過來一個老頭。
老頭看著推著車的小情侶放慢了腳步,打量著電動車,忽然喊了一聲

「你們爪子滴?」

李雷用了0.5秒分析了這句四川話的內容和老頭的語氣,又用了0.5秒做出了決斷

「跑!」

一把拉過旁邊的韓梅梅,撂下電動車,撒腿飛奔。韓梅梅嚇得花容失色,一手拉著李雷,一手掀起衛衣的帽子,跟著男友衝進夜色。

老頭慌亂間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先蹲下查看自己被盜電動車的傷勢,錯過了騎車追賊的最佳時間。等他緩過神來,這對盜車賊已經消失在菜籽油香味的夜色里。

「還有個女娃!」老頭跟警察說
「不學好哦」老頭的老伴氣哼哼地說。

「你看清他倆的樣子了嗎?」警察問。
「天那麼黑,辣個曉得嘛..」老頭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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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拉著韓梅梅奔跑在常樂小區的小路上。
李雷想起了小時候在村子裡和小夥伴遊戲時的狂奔,那時侯身後有叫著笑著的小朋友,有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而現在,他拉著女友冰涼卻汗津津的手,身後是隨時可能追上來的電動自行車和暴怒的老頭。就像韓梅梅家一個月幾千塊的費用一樣追著他們在世界上孤獨地抱頭鼠竄。

生活啊,真荒誕。

「我...跑不...不動了...」韓梅梅上氣不接下氣。
李雷停下來。
昏黃的路燈下,韓梅梅淚流滿面。

那天回學校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在韓梅梅宿舍下分手的時候,李雷才囁嚅著擠出一句

「對不起」

韓梅梅拉拉他的手,轉身上樓。

常樂小區長達一個月的電動自行車失竊在那一天結束了。
在那一學期剩下的一個月里,李雷和韓梅梅沒有再盜竊過一輛自行車。李雷把他的愧疚和自責化作了一把子力氣,天不亮就去超市倉庫理貨,上完課去送外賣,晚上去酒吧打工,深夜才困得滴里噹啷地走回寢室。而韓梅梅似乎放棄了賺錢的打算,天天泡在圖書館裡學習,兩人似乎忙得連說話時間都沒有了。

期末的時候,兩人的努力都獲得了回報:李雷攢下了5300元錢,裝在信封里,鄭重地遞給了韓梅梅,而韓梅梅則成為了全專業第一,除拿到2000塊的獎學金之外,還申請了電氣工程學院的第二學位。

臨放假那天,李雷找到韓梅梅:
「我請你吃頓飯吧」
兩個人去學校旁邊的冒菜店。韓梅梅特別喜歡這家冒菜。6塊錢買個小碗,你可以自己用菜把這個碗裝滿。韓梅梅小心翼翼地用豆腐青菜土豆粉,在小小的碗里搭出一座艾弗爾鐵塔,不顧老闆冒著火的目光把鐵塔倒進鍋里。

李雷遞過裝著錢的信封
「梅梅這個錢你先拿去用,我假期...」
韓梅梅接過信封,放進包里。順手拿過一張餐巾紙,用筆在上面寫:

韓梅梅於2012年1月16日向李雷借款人民幣伍仟叄佰元整,借期三個月,利息5%,於2012年4月16日歸還李雷人民幣伍仟捌佰叄拾元整。

韓梅梅

她把欠條遞給李雷,李雷看了一眼就撕個粉碎。
「你這啥意思」他瞪著女友。

「撕了也沒用,我記心裡了。」韓梅梅給自己的冒菜里加辣椒油「謝謝你李雷,可是欠了你的,我要還」

李雷坐在那裡,鼻翼翕動著,牙咬得腮幫子都鼓出來

「你要分手嗎?」李雷從牙縫裡擠出這句
「我們...」韓梅梅說「分開一段時間吧」

「為啥?」李雷的咆哮引來了吃飯學生們的目光。
「我不喜歡你了」韓梅梅冰冷又乾脆。

分手最直接的理由,直接到一招斃命,直接到沒有下文。

李雷騰地一聲站起來,只能用點頭來釋放掉心裡的難過和憤怒。然後丟下一聲「好」,衝出門去。

韓梅梅吃著加了幾大勺辣椒的冒菜,辣到涕淚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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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分手了?」女警不顧立場地對犯罪嫌疑人催更。

「我不想讓他在假期里還那麼拚命為我賺錢,他又笨,再去偷電動車肯定會被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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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20號,新學期第三周,韓梅梅在李雷的宿舍下見到了前男友。
李雷神情有些蕭瑟,經過一個假期的休息,氣色卻好了許多。
韓梅梅只說了一句話

「跟我走」

在沃爾瑪超市的停車場,李雷見到了有生以來最為震撼的一場犯罪演示。

找車,開鎖,發動車,騎車離開現場,全部只用2分03秒,比車主自己都快。

教科書式的電動自行車盜竊。

電氣工程學院向來以男多女少聞名。新學期來讀第二學位的韓梅梅只用了一堂課的時間,就成為從教授到學生幾乎所有人的寵兒。韓梅梅從大學物理開始從頭看起,有不懂的就拉過同學老師來問。她對拿高績點沒有什麼興趣,學習的全部動力在於弄清電動自行車的電路設計,她的全部努力只有一個核心問題:如何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接通電路,再不觸發警報的情況下騎走電動車。

老教授從來沒見過如此勤學好問的學生,拿著一張電路圖左標右改;電院的男生們也沒有見過如此平易近人的美女,都十分樂意借她自己的電動車來做實驗。

在一個博士正教授24個准學士的幫助下,韓梅梅終於突破了技術難題。

興趣是學習最大的動力。
科技是創業的第一生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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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市有上牌的沒上牌的有大概500萬輛電動自行車;成都市進去的沒進去的有幾千個電動車偷車賊,但是實現了開鎖-開車-銷贓一體化的,只有李雷韓梅梅團伙。

韓梅梅用了5天時間就還上了欠李雷的五千多塊錢。常樂小區不能再去了,從交大花園到石羊場,從高升橋到靜居寺,韓梅梅在蓉城的地圖上勾勒出一個環狀的游擊區,在這個區域內的電動自行車,只有她不想要的,沒有她騎不走的。在這座城市的街街巷巷,在錦江兩岸的燈紅酒綠間,在四月春風六月雨,七月陽光十月金黃,你總能看見一對騎著電動車的小情侶,像兩隻快樂的游魚一樣融入城市的風景中。

李雷總是把偷來的自行車賣給張哥。
張哥是個金盆洗手的偷車賊。曾號稱犀浦車王,後來鋃鐺入獄,被政府改造後金盆洗手,開了這家自行車修理店。

「商機永遠留給愛思考的人,上游有供給,下游就必定有產業。」愛看中央二台的張哥經常這麼給李雷說。

張哥從來不過問李雷車子的來源。天天來賣二手車的年輕小伙,幹什麼的不用問也知道。張哥好奇的是李雷賣來的車。沒有一絲一毫的暴力痕迹,打開電池後面的蓋子,電路被很明顯地改動過,卻絲毫不顯得雜亂慌張。

「就像藝術品一樣」張哥矯情地跟手下說。

張哥很清楚這個看上去傻傻的年輕男孩干不出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憑藉著行業前輩的毒辣眼光,張哥斷定李雷背後的「師傅」是個高人。

「你認識馬新鑫嗎?
「認知趙二拐嗎?
「認識劉火炮嗎?」

張哥總想套出李雷的話來,想找到是自己哪位曾經的兄弟技術如此精進。

李雷一問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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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越是三緘其口,張哥越是興趣昂然。張哥檢查李雷送來的每一輛電動車,發現「師傅」的手藝越發精湛,直到那一天,張哥發現李雷送來的電動車警報器竟然沒有被破壞掉。
後知後覺的警報器在張哥的修理鋪兼銷贓點裡聲嘶力竭地發出姍姍來遲的報警,張哥在報警聲里斷定「師傅」採用了新型的警報干擾器。

有必要認識一下這個人了。張哥想。僅這一項發明,就可以養活成都市,甚至四川省全部的偷車賊,別說電動車,甚至C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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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張哥湊到李雷旁邊「你介紹給你車的給我認識,我每輛車多給你10塊錢」

李雷愣了一下

「怎麼樣?」張哥滿臉誠懇。

「這個...我就是個收二手車的...」李雷吱唔。

張哥笑了,咧開嘴巴露出被煙熏黃的牙
「20塊」張哥伸出兩根指頭「你是中間人,我不會甩了你的,這是規矩。」

李雷把賣車的400塊揣進兜里「張哥沒啥事兒我就走了,明天我再過來給你送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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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警隊的王隊長對著電腦屏幕一籌莫展。轄區內多個派出所近一年上報了2000餘起電動車被盜案,平均一天六輛。根據受害人描述,很多電動車就是在「一瞬間」被盜的。

「我就切買包煙,不曉得個龜兒子咋子搞起的」

「買菜那麼一小會兒,車子就掉了」

「明明鎖起的嘛!」

根據與舊案比對,王隊判斷在全市範圍內的數千起被盜案,很大一部分是一個團伙所為。他們採用了新型警報器干擾技術,作案速度快,流竄範圍廣。在天網系統還沒普及的成都市,想要抓住這個瘋狂盜竊的團伙無異於大海撈針。

王隊從警23年,破過大大小小近千起自行車盜竊案,在市局素有「車賊剋星」的美譽。什麼雙流一哥劉火炮,什麼犀浦車王張四龍,還有無鎖不破馬新鑫,斷腿神偷趙二拐,全都是被王隊親手一次次送進號里的。

「是不是這幾個老東西又出來偷雞摸狗了?」王隊跟手下分析。

「根據各派出所上報的情況來看,這幾個人都比較老實,有的開了茶樓,有的開了網吧,還有一個改行修車了。王隊,我估摸著這是個新團伙。」

「你有什麼思路?」王隊問手下。

「定點巡邏?」手下有點心虛。

「屁」王隊不滿地喝了口茶「成都那麼大,你有好多人巡邏嘛?」

手下笑著給王隊點上煙

「你說,搞起電車,下一步是啥子嘛」王隊啟發手下

「銷贓!」手下恍然大悟。

「他們不在一個地方偷車,但是肯定在固定的地方銷贓嘛」王隊噴雲吐霧。

「從今天起,你帶上人,在各個二手車市場,各個修理店走訪一下,看看誰家出貨量比較大,貨源比較穩定」王隊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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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有點傻的李雷警惕性還挺高,說什麼也不鬆口吐露盜車人的信息。
不過這難不倒張哥。

李雷和韓梅梅拉著手走出校門,就像這所大學裡千百對普通的小情侶一樣。張哥坐在他的破雅閣里看著兩人,輕蔑地笑了笑。

「到底還是生瓜蛋子哦」張哥笑「哪有銷贓還耍朋友的」

張哥決定如果李雷咬死不說,他就從這個小姑娘入手。

破雅閣跟著李雷韓梅梅坐的公交車到了磨子橋附近。兩人拐進一個小區,張哥的車子進不去。

「MMP,張哥罵了一句,趕緊把車子停到路邊,跑步進了小區。張哥在小區里四處尋找,迎面看見李雷騎著一輛半新的電動車拉著韓梅梅駛出來。」

「操!」張哥不出聲地罵了一句,慌忙躲進旁邊的便利店裡。

千算萬算,還是晚了一步,沒想到他們接頭這麼快。

張哥怏怏不樂地走出小區,看見交警的大摩托正停在自己的車邊。

「哎哎哎....政府...啊不...同志!」張哥使出吃奶的勁兒跑過去。
交警把已經撕下來的罰單舉到張哥面前

「4號前去交警武侯支隊處理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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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張哥坐在車裡氣得直捶方向盤,卻無意間掃到窗外人行道上熟悉的兩個身影。

李雷和和他的小女朋友下了電動車,似乎是在爭執什麼,李雷無奈地搖搖頭,推著車又往回走。

張哥興奮得啪地一聲拍在方向盤上,笛聲嚇的旁邊的電動車騎士一抖,連人帶車摔在地上。張哥顧不得這小小事故,反正罰單也貼過了,直接下車準備追著李雷進小區。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留在原地等男友的小姑娘沒有閑著,一邊用嘴巴叼著髮夾,一邊走向一輛電動車。她繞著車走了一圈,又觀察了一下四周,拿出個小遙控器摁了一下,蹲下來,就像車主一樣自然地開鎖,然後卸下電池,用小改錐打開機蓋,鼓搗了一下,蓋好蓋子,裝上電池,上車發動,騎到了小區門口。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張哥用力合上自己的下巴,才發現口水已經淌到了前胸。

「我偷了八年電動車,修過無數輛貴的便宜的車子,銷贓總額超過50萬」張哥後來在看守所里這麼和獄友吹牛逼。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師傅....」張哥對著飛賊獄友感慨萬分。

「真他媽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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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張哥見韓梅梅的要求。
張哥是什麼人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是他不願意拿韓梅梅冒一點點風險。

「掙錢是男人的事」李雷無數次勸韓梅梅金盆洗手。
「要用錢的是我」韓梅梅堅決地說「我不可能看著你為我....」
李雷還要說什麼,韓梅梅又說

「再說,你一天用鎚子能砸開幾輛車?」

一擊必殺,1米76的李雷瞬間變成1米56的李雷。

真氣人。

「不說這個了,把我媽今年的葯錢和我弟弟的學費掙夠,我們就收手,我準備在學校里開一個輔導班,給掛科的補課。」韓梅梅告訴李雷她的計劃。

「明天去哪?」李雷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女友的從犯。

韓梅梅在展開的成都地圖上隨手一指
「這兒,磨子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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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伉儷在磨子橋的行動順利得一如既往。李雷望風,韓梅梅操作,1分47秒內兩人就騎著電車使出小區。

紅塵做伴,瀟瀟洒灑。

剛駛出小區,天空就下起了雨。清明時節雨紛紛,蓉城的春雨來得急,李雷停下車讓韓梅梅到後備箱里找雨披。

韓梅梅輕輕鬆鬆地打開後備箱,拿出車主的雨披,卻看見裡面有用塑料袋小心翼翼包好的半塊鍋盔。鍋盔下面還放著一張寫了字的紙。

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

「媽媽這是我的早can,留一半給你。
媽媽要小心騎車哦,晚上來記得來jie我」
紙條下面還貼著一張貼紙。

「李雷,把車還回去」韓梅梅說

「啊?」李雷覺得自己聽錯了 「咋地了?」
韓梅梅把那張歪歪扭扭的信拿給男友看。

「那,那也不能還回去啊」李雷有點著急,她會再買一輛的....「還回去碰著了怎麼辦?」

「還回去吧...」韓梅梅說「我們再弄一輛別的」

「你...你怎麼想的...哪有偷了再還回去的....」李雷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有些著急。

「李雷,我不想一輩子做...一輩子做賊...李雷...我想我媽了。」

水珠順著韓梅梅的臉划到下頦,不知道是雨還是眼淚。

李雷想安慰一下女友,旁邊有輛電動車咣當一下摔在地上。

「還回去吧」韓梅梅說,不是懇求的語氣。
李雷只好推著車往回走,一邊說

「在這兒別動,等我。」

李雷還完車從小區出來的時候,看見了等在門口的韓梅梅,身邊還停著一輛和韓梅梅一樣漂亮的電動車。就像羅馬假日里赫本騎的那輛小摩托。

「不是讓你等我嗎?」李雷責怪地說,萬一被人看見。」
「我注意過了。」韓梅梅說「這車子真漂亮,什麼時候我能買一輛這樣的車子?」她摸著她的戰利品。

「要不你就留著,下回別自己行動,聽到了沒有。」李雷很擔心。

「不要...你什麼時候賺錢...自己賺錢了,你送給我」韓梅梅朝著男友彎起嘴角。

騎著小摩托電車駛進蓉城浪漫春雨里的電車伉儷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兩雙眼睛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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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明白了李雷不肯透露偷車賊的原因。不是怕銷贓犯偷車賊單線聯繫甩了中間人,而是為了保護女友。

「還是個情種」張哥給李雷點了個贊。

但是張哥更感興趣的是韓梅梅。張哥混了20年社會,見過各式各樣的女大學生:為了生活費沒日沒夜辛苦賺錢的,為了名牌包新手機被包養的,甚至有投身於某種古老行業早早地成為職業女性的,但是張哥從來沒見過盜竊電動車,技術還這麼好的女大學生。

張哥想要她。

別誤會,張哥已經過了下半身思考的年齡,更何況多年中央電視台的熏陶已經讓他成為了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張哥想要韓梅梅,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孩能幫他實現他曾經的夢想。

「我是要成為車賊王的男人!」


多年以後,犀浦車王張四龍站在看守所門口,仍然記得大表哥帶他看電動車的那個下午。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是大表哥被押上警車前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這麼多年,張哥以一己之力,承受了這頂王冠的重量:也曾被失主騎著車子追得滿街亂竄,也曾被便衣摁倒在地上,也曾吃過牢飯,也曾遭遇過妻離子散....

張哥老了,他本該離開這個江湖了。
可是韓梅梅的出現燃起了他根植於內心的渴望。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張哥坐在家中的客廳里,胡亂地用遙控器播著電視台,香煙燃起煙霧,他在繚繞的尼古丁氣味里思考著未來。

「21世紀,什麼最重要啊?人才!」電視里的葛優苦口婆心地教育著李冰冰。

「我要她」張哥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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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再放大嗎?」王隊問技術科的同事。
「已經是最大了王隊長」

屏幕上的視頻截圖被放大到出現了馬賽克,一個面目模糊的年輕女人低頭擺弄著一輛電動自行車。

「從開鎖到騎走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王隊手下感嘆。

王隊有預感,這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真沒想到,長久以來期待的對手,竟然是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

「可惜天網系統的解析度太低了,看不清長相」技術警察說。

「我不明白,她的同夥為什麼把偷來的電動車又還回去。」王隊手下納悶。

「我希望他們親口告訴我答案。」王隊摁滅煙蒂。「這是那個位置的攝像頭來著?」

「磨子橋一環路東02」

王隊拍拍手下肩膀:
「我替你去繼續走訪二手車市場修理店,你帶上人,死盯磨子橋。」
又轉頭對技術警察說:
「把她和她同夥的視頻截圖打出來一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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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清楚,通過李雷來見韓梅梅是不可能的。這個小子瓜得像頭豬,倔得像只驢。張哥決定單刀直入,直接去聯繫韓梅梅。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張哥在校門口等了兩個上午,終於碰見了落單的韓梅梅。

「哎」張哥在後面拍了一下韓梅梅肩膀
「嗯?」韓梅梅回頭。

韓梅梅的美貌還是讓張哥愣了一下。

漂亮姑娘本就難得,會偷車的漂亮姑娘更是難得。

「你的技術很好」張哥說。

這是一句十分猥瑣,和陌生女孩說了多半要挨耳光的話。但是張哥確信他不會挨耳光。

韓梅梅愣了一下,接著用微微發抖的聲音問:

「你什麼意思?」

張哥看了一眼四周,朝自己的破雅閣嗲了下頭:「上車聊」

韓梅梅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張哥上了車。
「別緊張,我們是同行。」張哥坐在駕駛位上,回過頭來對後面的韓梅梅說。

「你要幹嘛?」

「我想跟你合作。」張哥說「一年以來,你們的車都是賣到我這裡的。那小子是你男朋友吧?」

「是他告訴你我的事的?」韓梅梅的臉冷了一下。

「沒有沒有,別誤會,他對你很夠意思,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看見的。」張哥替李雷辯解。

韓梅梅的臉色和緩下來,甚至有了一點笑意。

張哥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我喜歡你的技術,很厲害。」張哥開始拍馬屁「我覺得你的電路像藝術品...你的報警器是怎麼弄的?」

韓梅梅不接話,她等待著正文。

「我們合作,你提供給我們技術,我們來做,掙到的錢有你三成....絕對比你現在掙的多得多。」張哥開始拋誘餌。

韓梅梅面無表情,連裝模作樣的考慮都沒有。

「我還可以給你提供所有的設備,幫你改進技術...你這技術,用在電驢上可惜了,我們可以去搞CRV....」張哥認定韓梅梅是技術控。

還是沒什麼表情。
張哥很著急,他是真的愛才。

「你有什麼條件嗎?」張哥邀請韓梅梅出牌「你儘管提」

「我...我沒啥條件....」韓梅梅表示要不起。

「啊?」張哥頭一次見到這麼談生意的,一瞬間有點短路。

「張哥我這不打算幹了」韓梅梅擠出一點微笑「我們的錢掙得差不多了」

張哥笑了
「傻孩子錢哪有掙夠的的?你有多少?五十萬?一百萬?不想要挨路威?不喜歡化妝品?」

韓梅梅搖頭「我不為這個」她苦笑著說。我們真的不準備繼續幹下去了..我們還是學生。」

「那...你把技術教給我?」張哥退而求其次,我可以給你錢。你要多少?

「張哥,我們真的不打算繼續幹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做賊。我是為了錢干這個,但我不是為了我自己。」

韓梅梅頓了頓

「我也不能把技術教給你...萬一有一天你們誰露了,警察還是會找到我對不對?」韓梅梅抱歉地笑笑:

「過了這半年,這一頁就翻過去了。」

韓梅梅伸手抓過包,對張哥說:

「我剛剛給李雷發信息了,他來找我,這就快到了...謝謝你幫我們賣車...再見張哥」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等一哈!」張哥喝住韓梅梅。

「你想好了」張哥的臉上的肌肉虯結著

「一天你是賊,一輩子你都是賊,你走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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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

王隊此刻的腳步,有些翩遷。

警察辦案一個重要的信息來源渠道就是刑滿釋放人員,獵人不僅要懂得追捕野兔,有時也要利用狡狐。昔日的對手今日就可能在某種意義上成為「戰友」,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莫不是相互交織。

王隊走訪的第一個電動自行車修理店是一名前車賊經營的。王隊看著坐在沙發上給他遞煙的張四龍,想起幾年前自己再一次把這位「犀浦車王」摁在犯罪現場的情景。

「又是你」王隊架著帶著銬子的張四龍走向警車。

「還是你」張四龍斜過眼睛看王隊

「你都進切過好多次了嘛」王隊問。

「記不到嘍」張四龍有點感慨。

「老大不小了,干點正經事不好嗎?」王隊真心規勸。

「老了。」張四龍搖搖頭「打工又不會啥子,就得靠干這個才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進看守所像回家一樣」王隊奚落他。

「看守所,還是安逸噻,你不曉得,裡面人才之多哦,說話又好聽....」不再年輕的張四龍依然有一張不服軟的嘴。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王隊摁住腦袋,塞進了警車的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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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龍給王隊點上中華。


「你現在還闊以嘛,中華都抽起了」王隊很少抽這麼貴的煙。

「討個生活嘛」張四龍在電車伉儷身上賺了不少錢,現在是非中華不抽了。

「你這生意好好嘛」王隊打量著屋子裡停滿了的電動車。

張四龍心跳有點快,這滿屋子的車裡,有一半是李雷銷來的贓。

「一般般。」張四龍笑。

「可是不一般,聽你一條街的店說,你們只上個月就出了400輛二手車?哪裡收的那麼多車?銷到哪裡去了?」獵人亮出刀來。

張四龍咯噔一下。

「是有個販二手車的拿過來寄賣...多數都賣到郊縣去了...」狐狸輕輕一躍,躲開了獵人的目光。

「哪個販車的這麼神哦」王隊彈了彈煙灰。

張四龍的腦袋極速運轉著,一邊分析著王隊掌握了什麼,自己露了什麼馬腳,一邊想著對策。

「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王隊再出刀。

視頻截圖上,李雷韓梅梅的臉因為像素太低而出現了馬賽克。但是這對於張四龍來說,比高清無碼還要清楚明白。

「露了」
張四龍下了結論。

「太模糊了嘛」張四龍看著圖片說。他注意到圖片下方露出的半個車頭,那是他車牌號川A6666的破雅閣。如果攝像頭再偏轉15度,畫面里大概還會出現一個張大嘴巴流口水的自己。

幸運女神這一次站在了張哥這邊。

「這個男娃好像有點像,女娃我不曉得.....個龜兒子販的是贓車哦?」張哥恍然大悟地說。

王隊不信任地哼了一聲

張四龍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
他從來不問李雷的車子是哪裡來的,
他從來都知道李雷的車子是哪裡來的。

在這個車來車往的江湖裡,被矇騙的受害車商和要吃牢飯的銷贓販之間,往往就差一個好奇心。

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啥也不知道。

「這樣,王隊,你信我的話,下次個龜兒子再來,我給你打電話」張四龍對王隊表白心跡。「我真的不曉得他販的是啥子車...我只曉得有錢要賺嘛。」

「黑了良心的錢,我張四龍絕對不賺!」張哥迅速地忘記了昨日的種種。

「好嘛」王隊起身「下次他再來,你打我電話」

獵人當然要利用狡狐來抓野兔,可有的時候,狐狸也會用利用獵人。

這個社會啊,誰還沒點套路。

張四龍看著王隊離開的背影,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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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第一次見到韓梅梅的時候,那個18歲的小姑娘正用筷子飛速地扒著一盤飯。

食堂最便宜的米飯佔據了餐盤的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屬於一份8毛錢的麻婆豆腐。扎著一個歪馬尾的韓梅梅用筷子把米飯趕到麻婆豆腐的領地,努力讓乾巴巴的米飯浸泡在所剩無幾的紅湯之中,顯出一點可愛的執著。

「這兒有人嗎?」李雷明知故問。
韓梅梅停下給米飯和菜湯保媒拉縴的手,抬起頭來看著端著餐盤的李雷,露出一個傻乎乎粘著飯粒的笑容:

「沒有!」

那一刻,李雷愛上了韓梅梅。

李雷坐在那裡漫不經心地吃飯,看著韓梅梅繼續和她寡淡的午餐較勁。韓梅梅注意到來自對面的目光,她抬頭笑笑

「上午兼職來著,餓死我了。」

李雷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擦擦嘴角,一邊把自己的餐盤往前推了一點

「你可以吃我的菜」

「啊...不用不用」韓梅梅擺擺手「我差不多吃完了」

不過已經消失殆盡的麻婆豆腐和依然健在的白米飯出賣了她。李雷拿起筷子把自己的菜撥給韓梅梅

「我沒動過哈」

韓梅梅感激地抬眼看了看男生,他正憨笑著給自己撥菜。她注意到他也只有一個菜。

接下來的十分鐘兩人各自在沉默中進餐,韓梅梅的咀嚼伴著18歲女生的心事,李雷的吞咽帶著19歲少年的欲言又止。


走出食堂,互道一聲短促的再見。李雷向東,韓梅梅向西。向東的李雷在走出去10步之後忽然回頭,看見西邊的韓梅梅正望向自己。

「同學,你電話多少?」李雷終於攢足了勇氣。

一個月後,韓梅梅成為了李雷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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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一直覺得作為一個男人,他有責任讓自己愛的姑娘快樂。

然而韓梅梅18歲時對快樂的定義就已然超越了大多數普通少女的閾值。

「媽媽的病能夠快快好起來」
「弟弟能順順利利讀到大學」
「一家人能夠順順利利地生活下去」

韓梅梅在文殊院的香火繚繞中向佛祖祈禱。

每個月按時到來從不遲到的醫藥費、學費、水電煤氣費生活費賬單,讓韓梅梅這沒什麼新意的祈禱變得格外現實。

李雷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實讓韓梅梅感到憂傷。
韓梅梅的現實讓李雷比女友更加憂傷。

據說男人在發現自己的責任大於自己能力的那一天才真正長大。
李雷深有同感。

直到那一天他拿起鎚子改錐,把學校門口角落裡停了好久的一輛電動自行車推到韓梅梅寢室樓下。直到那一天韓梅梅用一根髮夾把李雷砸爛了手也沒砸開的鎖砸開,這雙重的憂傷才離他們而去。

一年多來,李雷和韓梅梅把成都的大街小巷轉了個遍,一輛輛各式各樣的電動車被騎到張哥店裡,變成一瓶瓶葯,變成韓林林嶄新的作業本,變成無父的韓家一日日的柴米油鹽。

只是替代缺錢的憂傷的,是一種對於犯罪苦澀的依戀。李雷恨著騎走別人電車的那一刻,卻又愛著把車換成錢的感覺。韓梅梅恐懼著「賊」這一稱呼,卻期待著母親收到錢的簡訊。

「掙夠了我媽今年的葯錢和我弟弟的學費,咱就收手,我準備在學校開個工作室,給掛科的補課」韓梅梅一臉憧憬,眸子泛光地給男友規劃著未來。

李雷如釋重負。

他看著自己的銀行賬戶,裡面有5900元,還差1100。7000,這是韓梅梅在磨子橋偷的那輛車的市場價格。

這5900元是李雷從自己生活費里攢下來的,每天少吃一頓飯,兩年攢下了這麼多。

從開始偷車到現在,除了慶祝入行那天一對7塊5的雞翅,李雷韓梅梅自己沒有用過一分贓款。

這是二人的心照不宣。

「這一篇要翻過去了。」李雷看著手機里銀行的簡訊想著。
「最後一次,我給梅梅破一次例吧」

電話響起。

「你最近還有車嗎?我要進一批」張哥在電話那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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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龍一生中被拒絕過很多次。
「媽,給我2角錢買冰粉!」
「滾!」

「哥,我來開這個鎖嘛」
「開個鎚子!」

「管教,我想屙尿」
「憋著!」

......
但是只有韓梅梅的拒絕讓他感到憤怒。
不只是因為張四龍覺得韓梅梅有點「以下犯上」,絲毫不給行業前輩面子,還因為韓梅梅點出了那個字

「賊」

這個字,是每一個開鎖人,每一個摸包人,每一個飛檐走壁登堂入室的蜘蛛人心裡的一根刺。

「一日為賊,終身為賊」張四龍在破雅閣里向韓梅梅道出了他多年來的感悟和心得,卻換來個丫頭片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MMP」張哥心痛。

「FUCK!」張哥學電影。

但是張四龍從來不是向拒絕妥協的人。
從來不是。

媽媽不給錢買冰粉,他就偷爸爸的錢包。

大表哥不叫他開鎖,他就自立門戶。

管教不讓他上廁所,他就偷偷尿到獄友的臉盆里。

張四龍永不言敗。

張哥想要韓梅梅,哪怕她拒絕,他也一定會得到她。


張哥坐在贓車環繞的店裡,思考著他的求賢計策。張哥認為抓住韓梅梅的關鍵,在於堵住她的所有退路,讓她安安心心地做她的賊。

「告老師」
這是混了20年社會的張哥想到的第一條毒計。
只要學校知道了韓梅梅的盜竊行為,她的前程就算沒了。除了繼續做賊,她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是。
張哥照了照鏡子。
他不認為自己長了一張可以取信於人的臉。他覺得只要他一走近學校大門,門衛就會準備隨時以命相博。

「我和韓梅梅,老師信我還是信她?」張哥問自己。
「肯定是信她噻!」
張哥毫不猶豫地diss了自己。

第二個計劃是通過李雷。

先讓李雷入伙,再讓李雷說服韓梅梅。
這叫曲線救國。

不過張哥對勸服李雷表示不樂觀。這個世界最容易動搖的往往是聰明人,因為他們可以在短時間算計出許多不同的結果,只要你能讓他們認為有利,他們就會死心塌地。而笨人卻往往心比金堅,他們的腦袋瓜子太小,小到只容得下一種可能。

「韓梅梅不高興」這是李雷拒絕的唯一理由。

張四龍一時有點煩悶。

有人敲門。
「張四龍在不在?」門外有個熟悉的聲音。
「哈麻批,哪個?」張哥最恨打擾他思考的人。

「市局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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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梅發現今天的李雷,有點不一樣。


不同於大學裡常見的那種男生---終日活在20歲自命非凡的雲端,見了姑娘就春風得意油嘴滑舌,李雷是緘默的。他把他所有的好都藏住,不會用嘴巴表露一點熱烈的情感,連眉目也是笨拙的:憨厚地笑,傻傻地關心,靜靜地凝視。

在韓梅梅面前,李雷藏不住一點秘密,而他最大的秘密則在一日又一日的相處中對韓梅梅展露無遺:

他是愛著她的。

對你好而從不自矜,真心付出卻絕口不提,這是韓梅梅最愛他的一點。

然而此時此刻站在韓梅梅寢室樓下的,是一個藏著秘密的人。

他的嘴角依然緊緊地閉著,目光里卻流露出一點快意,就像即將揭開一個準備許久的驚喜。他沒有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韓梅梅,而是迎到樓門口,像一個藏好了寶貝等人來找的小孩。

「你今天不是要去賣車嗎?」韓梅梅湊到李雷旁邊小聲問。

「咱倆一起去----你在街口等我」李雷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要幹嘛?」

「我,嗯,先不告訴你」李雷掩飾不住,索性不掩飾。

「神神秘秘」韓梅梅嗔怪。但是不再追問。

信任是所有真正的愛情的基本前提。

李雷和韓梅梅偷來的車從來不放在學校,而是停在附近的一處廢棄工地。除了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學校是個乾淨的地方,是他們內心裡最不願意被「賊」字沾染的角落。

李雷帶著韓梅梅從工地取了前天偷來的電動車,騎著車穿行在成都夏日黏滯的熱風裡。

韓梅梅的臉貼著男友堅硬的脊背。

「李雷,你別用賣車的錢給我買什麼...」韓梅梅說。

她的話被電車帶起的風吹散,半晌才聽見前面的男孩一句簡短的

「沒有」

李雷的話有時總是很短
短得讓人心安。

李雷把韓梅梅放在張哥車行附近的街角。他下車,捏捏韓梅梅的臉

「別亂跑,等我哈,很快。」然後露出一個微笑,轉身上車。

韓梅梅第一次見到這個笑臉的時候,笑臉的主人正把一份番茄炒蛋撥進她的餐盤。

李雷和電動車一起消失在車行的門裡。

十三分鐘。
韓梅梅在街口乖乖地等了十三分鐘。

直到車行里傳出一陣響聲,街口變得嘈雜。
李雷趔趄著跑出來,身後追著一大幫人。
有人在喊
「別跑!警察!」
有人在叫
「哎呦,咋子嘛!」

還有人朝她這邊跑來。

「梅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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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龍目送王隊上了警車離去,剛剛流進屁股溝的冷汗已經幹了。

耗子怕貓賊怕官,對這位「車賊剋星」的恐懼,已經變成了張四龍骨髓里的本能。

「一日為賊,終身為賊」

只是這一次,張四龍面對曾經在他盜車生涯中完美五殺的對手,決定翻盤。

想要韓梅梅投入自己的麾下,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堵住韓梅梅所有的退路,讓她安心安心做賊。

警察已經盯上他們了,只要做實他們的犯罪行為,韓梅梅就不再是大學生,不會有機會成為公務員老師白領。

「你只能是個賊」

第二,要保證韓梅梅不會進去。只要韓梅梅頂著盜車賊的身份孤獨一人生活在社會上,張哥就是這隻缺錢的驚弓之鳥的最優選項。

張哥決定釣魚。

「讓李雷在銷贓時被警察抓獲,韓梅梅就會來找自己。」

張哥可以給她提供充分的保護。
張哥可以給她提供有競爭力的薪水。
張哥可以給她提供最佳的工作環境和科研設備。
張哥的心裡甚至還有一個夢想。

「我不僅要小電驢,我還要全四川的CRV」

張哥可以給她提供最大發展平台。

張哥不做獵頭,真是可惜了。

張四龍拿起電話,撥通了李雷的號碼;
張哥拿出釣竿,用力向水面一甩

「歪?你最近還有車嗎?我要進一批」

魚兒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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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從來沒給韓梅梅買過什麼像樣的禮物。

不是他不想,而是「禮物」這種東西,對於韓梅梅來講,實在太過奢侈。在韓梅梅的價值觀念里,所有有價商品的計價單位,分為430和1040兩種:

前者是一瓶印度產靶向葯的價格。
後者是一所中學一學期的學費。

每月的水電煤氣雜費是母親的1/2瓶靶向葯;每月的飯錢是弟弟一個月的學費....韓梅梅的價值體系里,從來沒有自己。

但是李雷的價值體系里有。

李雷想給韓梅梅。
給她一切。

這種付出的慾望隨著賬戶里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的增長,變得越發強烈。

還差1100元,韓梅梅就能擁有一輛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電動車。

1100元
韓母2.558瓶靶向葯;
韓林林0.785個學期的學費;
李雷220頓晚餐;
3輛盜來的電動自行車。

李雷決定為了愛情破一次例。

李雷決定帶韓梅梅親自去挑選她的第一輛電動自行車。他讓韓梅梅在路口等他,他要把昨天盜來的車送到張四龍的店裡去,拿到這1100的最後一筆。

他們在路口下車,今天陽光特別好。
迎著光看見細微的塵埃閃閃發亮,
像是一場晶瑩的雨。

「別亂跑,等我哈,很快」李雷輕輕捏捏韓梅梅的臉。

就像過去日子裡千百次的告別。

翻身上車,
打火,


車子駛進閃閃發亮的灰塵雨。
韓梅梅站在陽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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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通報
2013年8月24日下午3:17分,成都市武侯區錦華路一段路口,由西向東行駛的白色捷達轎車(車牌號 川A4321 由於車速過快,避讓不及(時速69公里/小時),將橫過馬路的行人李某撞倒。

事故發生後,川A4321駕駛員宋某立即停車,和路人等對李某進行了搶救並撥打急救電話,李某經送醫後搶救無效死亡。

川A4321駕駛員宋某在事故中負主要責任,李某負次要責任。

此案有關刑事犯罪部分已移交成都市公安局刑警中隊另案處理。

成都市交警武侯支隊
2013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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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他來了!」

李雷推車走進店裡,張哥的小夥計們正在拆卸一輛電動車。其中一個沖著裡屋的門喊了一聲。

張四龍拎著手機開門,帶出了屋子裡濃濃的煙霧。

「張哥。」李雷沖張四龍點頭。
「來了哇?」張四龍紅光滿面,話音里似乎充滿了期待。

「我來給你送車」李雷不太會寒暄。


「好好好...」張哥走過來,伸出手似乎想拉過李雷,手伸到一半卻又收回去,只好用撓頭來掩飾著個怪異的動作,激起頭皮屑滿屋飄散。

「昨天說好的360哈...」李雷想快快拿錢走人。

「不急嘛...」張哥撇了一眼電動車「小阮...你看一哈車子。」張哥招呼夥計。

小阮拎著扳手改錐過來。

李雷只好倚在旁邊的一排電動車上等著。

「小李啊,吃飯沒得?」張哥沒話找話。
「吃了」李雷應付著。

張哥很無奈。
他無數次想跟李雷套套近乎,但是他和李雷的交流永遠不在一個頻道。

「三拳打不出一個屁來」
這是張哥給李雷的評價。

「上次我給你說,叫你女朋友來耍嘛」張哥做著最後的努力。

也不知道個破自行車修理店有啥好耍的。

李雷連應付的話都編不出來了。
只是搖搖頭。

在上次不太愉快的會晤之後,韓梅梅就一直催促李雷找另外的人賣電車。但是像張四龍這種車好不問出處,銷贓絕不手軟的車販子,一時很難找到,眼下急用錢,也只能先靠張哥賣車了。

年輕的李雷韓梅梅低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張哥很尷尬。
張哥覺得自己是個講良心的人。
他靠著李雷韓梅梅發了小財,這個他親手布下的陷阱讓他感覺到愧疚。

但是張哥是一個很會調節自己情緒的人。

「你們偷車,我來舉報」張哥看著李雷心想。

「為民除害」
張哥給自己的行動下定義。

「你等一哈,我去打個電話。」張哥對李雷說
「他查完車子我就把錢給你」張哥開空頭支票。

張四龍走出修理店,站到路邊,撥通了王隊的電話。

「王隊嗎?他來了,對,一個人,好的,我拖住他,你們搞快。」

張哥掛斷電話。
路邊的電線杆上,一個鮮紅的條幅在陽光下耷拉著。

「嚴厲打擊電動車盜竊犯罪,共建和諧美麗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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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寅掛斷電話,從辦公桌前彈跳而起。

多年的刑警經驗告訴王隊,這一網裡有魚。

每到這種時刻,王隊就覺得自己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用力搖晃過的可樂。

「為民除害」
王隊看了一眼牆上的錦旗。

「賣車的進網了」王隊招呼手下。
「抓!」

手下們跟著王隊衝出門去,其中一個在門口忽然問了一句:

「隊長,帶槍不?」

王隊停下腳步。
他想起視頻截里那兩個年輕的車賊。

一個穿著白襯衫,一個穿著黃裙子。

「帶個鎚子」王隊跑起來
「搞快!莫叫他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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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車子可以」小阮對剛進門的張哥彙報。

「瓜皮」張哥心裡罵了一句。
小阮不知道,原來幹活快也可能會挨罵的。

「我去給你取錢」張哥跟李雷說。
李雷終於笑了一下。

這是韓梅梅的電動車的最後一個零件。
你知道那種像小摩托一樣的電車嗎?
白色的,小小的,和韓梅梅一樣漂亮。

「就像羅馬假日里赫本騎的那種!」
韓梅梅眼帶星光地向李雷描述。

張哥假裝在屋子裡翻箱倒櫃。

王隊怎麼還沒來。

李雷站在屋子門口,眼巴巴地看著張哥翻找著即將屬於他的錢。

這戲沒法演了!

張四海終於從抽屜里「找」到四張百元大鈔。

「小李,沒得零錢」
這是張哥最後的緩兵之計,他需要去很遠的地方把100元破成零錢。

「啊...沒事兒,我有零的,找給你。」
李雷摸出錢包。

張哥的心沉到了大腸深處。

李雷打開錢包。

五元。
十元。
十元。
五元。
還有四張皺巴巴的一元。

「差一塊」李雷看著張哥。

「你再找找嘛....」張哥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說出這句。

對不起,我不得不小氣。

李雷終於從褲兜里翻出一個鋼鏰兒,他把鋼鏰兒放在一摞紙幣上,帶著笑臉伸手遞給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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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
張四龍終於念出了這場戲的最後一句台詞。

李雷覺得有陣疾風從身後襲來。
這風很冷,不屬於夏天。

他回頭,一片墨藍近在眼前。

李雷下意識地朝斜後方一躲,撞到了成排的電動自行車。墨藍色的身影被旁邊的自行車帶倒,又撞到更多的電動自行車。噼里啪啦響成一片。

演員張四龍的這場戲,前半場差強人意,後半場一潰千里。

喊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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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個曉得啥子情況哦,那個小娃娃突然就衝出來了,身後跟著好大一群人,有警察,還有啥子人不清楚...」

宋師傅開了5年黑車,5年來小心翼翼兢兢業業,連刮擦都沒有。2013年8月24號下午,他的黑車生涯正式宣告結束。

李雷從來沒有這麼靈敏過。當他在一片混亂里看到一屋子警察時,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字:

「跑」

他跨越過滿地的自行車,擦著王隊的手指尖飛出了修理店。外面是亮得耀眼的陽光。

李雷奔跑的方向是韓梅梅所在的路口。在路口那人的身影進入到他眼眸中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方向性錯誤。

他轉身向反方向跑。

王隊第一個追過來。
王隊的兩個手下是第二梯隊。
張四龍殿後。

「警察!不要跑!」王隊喊著。

「站住!」兩個小警察喊著。

「日!」張四龍喊著。
他看見了正朝這邊跑來的韓梅梅。

張四龍知道,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人,如果她跑過來,和李雷一起帶著銬子上了警車,一切就都白費了。

「瓜婆娘!」張四龍心裡罵。
他義無反顧地轉身,奔向韓梅梅。

李雷同樣看見了韓梅梅。
看見了他愛著的姑娘,此時正向著危險跑來。
看見了瘋子一樣的張四龍,此時正張牙舞爪地朝她過去。

「梅梅!跑!」李雷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用他最大的聲音吼出了這句話。

然後他再次轉向,橫過馬路向韓梅梅跑過去,同時扯開襯衫,想要丟給韓梅梅。

只要用這襯衫蓋住臉,就沒有人看得清你的樣子。

王隊從警20餘年,見過犯罪嫌疑人拒捕狂奔的,見過拿刀的,見過自殘的,見過劫持人質的。

脫衣服的,這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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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車的聲音驚起附近居民樓上養的一群鴿子。

鴿子們撲啦啦飛過天空。
和鴿子一起在天空中飛著的,還有一把零錢。
兩張10塊的
兩張5塊的。
四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還有一個鋼鏰兒。
鋼鏰兒滴溜溜地落地轉著,最終軲轆進排水方井,

不見了。

白襯衫落在離李雷不遠處的地方。
血液很快就浸透了它。
殷紅殷紅的。

李雷覺得有點暈。
有點困。
不疼。

他看見了跪坐在地上的韓梅梅。嘴巴一張一合,喊著哭著。

然後韓梅梅起身,跨上了一輛小摩托似的電瓶車。

你見過那種電瓶車嗎?
《羅馬假日》里赫本騎的那種。

可漂亮啦。

李雷慢慢地,很小聲地說出了他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

「梅梅,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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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梅進來以後就一直沒說過話。

她就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植物一樣,了無生氣地在那裡坐著,呆著,不說話。

管教勸過,不說話。
醫生看過,不說話。
老師聊過,不說話。

審訊沒法進行,警察們無計可施。

王寅來看她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成都的冬天濕冷濕冷的,看守所里就更冷了。

韓梅梅坐在那裡,已經沒有了悲痛的神色,她只是木然,只是沉默,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樣子。

「娃娃」王隊說。
「張四龍已經歸案了」

韓梅梅乾澀的眸子轉了轉。

「我今天來,是給你看看這個。」王隊給她看手裡的一個U盤。

屏幕里,天網系統的攝像頭正忠實地回放著往昔的記憶。

李雷騎著電動車載著韓梅梅,天空下起了雨,韓梅梅下車打開後備箱找雨披,韓梅梅把一個東西遞到了李雷手裡,李雷搖頭李雷嘆氣,李雷推車轉身走進雨里。

「他一直都想保護你,希望你好」
「所以你要曉得,要配合我們的工作」

韓梅梅忽然想起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初秋的夜裡,兩個人走在校園的路上。那天她剛剛收到了母親的簡訊,家裡又沒有錢了。

李雷遞過一張面巾紙。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


「實在不行」他好像一個英雄一樣挺直了腰:

「我偷電車養你啊!」


(完結)

後記:
想到哪裡寫哪裡。

一開始只是有個想法:

「審訊室里坐著個偷車的年輕姑娘」

後來花了四五天時間,輾轉多地,天上地上,把故事編得越來越長,越來越有點模樣。

於是就有了這個小中篇。

單就情節和寫作來講,這是一篇完成度很高的作品。連載作品寫成這樣,我覺得挺不容易的。因為我和大家一樣,都是一點點發現情節的發展方向。我和大家不同的是,我需要賦予故事一個除了情節之外的「核」,這是好的故事作品和不好的作品之間最大的差別:

前者取悅作者自己,後者諂媚於讀者的口味。

所以你會發現,大概到了故事1/3的時候,主要人物依次出場完畢,故事才有了一個內核:一日為賊,終身為賊。

當然還有愛。
這是永恆的主題。

也正是因為寫作是沒有預先計劃好的,所以前後多少有點矛盾或者不匹配的地方。比如一開始我是設計韓梅梅把磨子橋的電動車據為己有的。隨著情節發展,我也在不斷修改前文,為主題服務。

它是我的孩子,我願讓它完美,哪怕我沒有讀者。

更何況我還有可愛的你們。

想讓情節合情合理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這種完全沒有相關經歷(我連電動車都不會騎!)因此在寫作過程中我也會十分糾結,到底該如何設計最大的衝突,讓它既合情又合理,還能讓讀者感到感動與驚喜。

因為你要知道,我的讀者們都很挑剔,只要故事有一點牽強不合邏輯,他們就會離我而去。因此我設計了這個江湖裡的獵頭故事,喜劇開場,悲劇告終,以此銘記我尚不成功的就業經歷。

很抱歉@李雷,沒有讓男主活到最後。
很抱歉@韓梅梅讓女主身陷囹圄。

我發誓,下一次為你們寫個甜的。

事實上,這個故事與我而言是實驗性的。我從來沒有用這種敘事結構來講述一個如此長的故事。線性的多角度敘事需要精巧的設計,而中篇的篇幅需要較強的筆力,以保證不會虎頭蛇尾,屁股垮掉。

我想雖有不足,但我基本上做到了。所以這實際上是個練習。有讀者在評論里問我,該如何練習寫作?我不是專業作家,不敢妄自指點,但是多想多看多練習,多嘗試新的寫作方式總是沒錯的。

當然,你需要對寫故事多一度熱愛。我只是個24歲剛畢業的學生,不是職業寫手(沒人給我錢的 ),但是寫字對我來說,是個好玩的遊戲。

說到故事本身,我絕不想去洗白什麼,或者說去鞭撻什麼。我想表達的是20啷噹歲年輕人認識的世界:誘惑的,複雜的,危險重重卻又是溫暖浪漫的。這個故事裡沒有好人與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李雷韓梅梅是好人嗎?
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不管什麼理由,都是不正確的。
但是他們有自己的原則,有美好的愛情,有對於家人和彼此無私的愛。

逗比的張哥是壞人嗎?他是天生的賊骨頭,但是卻也有自己可愛的一面,有自己難言心酸的過往。(我能說我最愛張四龍嗎?)

因此這不是一個關於對錯的故事,沒有正義與邪惡,它講述的是自私與無私,是愛與被愛,選擇與誘惑。

它很複雜,我也並沒有講得很好。
下一次,我會爭取做到更好。

感謝諸位的閱讀與關注。
最後安利一下我自己:

我叫孫慕林,我挺有意思的。
歡迎大家看看我其他回答,
反正不要錢。

謝謝各位四天來的陪伴。
謝謝。

慕林,2017年12月2日-12月7日
於瀋陽,武漢,深圳,墨爾本

夾一點私貨,講一對真正的大學情侶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997695/answer/272712410

希望你們喜歡。


『我偷電車養你啊!』男孩帶著哭腔大聲對女孩吼道。

女孩冷笑一聲:『養?你拿什麼養?你們偷家是南國第一富豪這不假,可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名字里的電車是什麼意思!』

男孩非常震驚:『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女孩背過身,默默講述到:『偷家自古就有祖訓,以字輩區分家庭地位,五行金木水火土是本家,後來與外族聯姻,又加入了風字輩,除此之外的,皆為外族血脈,沒有家族任何繼承權。』

男孩難掩心中的不安,反駁到:『你知道得不少,但還不夠全,歷年傳承之後,字輩早已繁衍發展,我這電字就是偷風一脈的旁支,仍然享有高貴的偷家血脈。』

『你還在騙我,是,偷家有繁衍旁支不假,但電、洗、沙、冰四個字輩尤為特殊,會被取名這個字輩的偷家人,只有一種可能——私生子,並且是與下人所生的孩子,他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就是父母的職業。』

『不許你侮辱我的父親!他是一名敬職敬業的老司機!』男孩終於不再掩飾,吼出了家世的心酸。

『你不用激動,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羞辱你,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的真名。』女孩平靜的說。

『什麼?』

『我根本就不叫什麼買賣提,我的真名是,偷沙發』說罷,女孩拍了拍手,『今天來這裡的,還有很多像我們 一樣的私生子』

言罷,從門背後、床底下、窗帘後、灶台里走出了許多形色各異的年輕人。

『我叫偷電視』

『我叫偷洗衣機』

『我叫偷電話』

『我叫偷冰箱』

......

看著男孩震驚的表情,女孩接著說道:『我們在家族內一直倍受歧視,今天開始,我們要成立一個秘密組織,推翻偷家暴政,摧毀萬惡的種姓制度,建立一個新家園!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我,我願意!』男孩伸出了手,女孩握住了手

『今後,我們是同志了!』


---------------------------------這裡是理論上的廣告區------------------------------

這裡理論上應該寫句過XX贊爆照,喜歡的你就關注我什麼的:但是愛點不點吧,反正我說的也不一定對

這裡理論上應該貼一下花了心思寫但是看的人比較少的答案引流:但是閑得沒事兒的就去主頁自己劃拉吧,我懶得貼了

這裡理論上應該宣傳一下公眾號什麼的:但是我的公眾號基本上和專欄內容差不多,主頁上也能劃拉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當然要加個人微信什麼的可以私信,反正我經常在朋友圈呼喚愛、錢和正義,有興趣的也可以來感受一下

以上這段文字均為一次手打多次複製,能想出這個偷懶的辦法可把我牛逼壞了,我得歇會。

-----------------------------------------叉腰----------------------------------------

(這個叉腰不是複製的,反正愛信不信吧)


「我偷電動車養你啊!」


他打開出租屋的門,客廳里各種電瓶,擺滿了一地。


門口的女人愣住,看著地上擺成心型的電瓶,「這是幹什麼?你真的去偷了?」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這是犯罪!」臉上的驚訝變成了厭惡,女人伸出手指著地上,手上的鑽戒露出來,又大又閃,閃的男人心一慌。


男人眼神緊張又溫柔,想撫平她皺著的眉頭,卻又不敢碰她雪白的臉,手抬在半空,最後只是摸了摸她的中指上的寶石,「忘了他吧,賣了這些電瓶車,我能給你買一個比這個還大的鑽戒。」


「然後呢,」她面無表情,「戴著大鑽戒跟你過一輩子靠偷過活的日子嗎?」


他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嫁給富豪糟蹋。


「和你在一起才是被糟蹋。」

她留下這句話以後就走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只要她肯回頭看一眼,一眼他就原諒她,然後他就算賣腎,賣血,賣到五臟六腑都空蕩蕩,也要給她一個衣食無憂的人生。


可她再也沒有回頭。


失去了愛人,男人先是心悸,一種難以名狀的悶痛,鬱結於心,然後悲痛襲來,嚎啕大哭。


最後他想起女人最後留下的那句話,之前的種種情緒最後都融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恨意。

那天她結婚,對方是市裡的富豪,報紙媒體都排在酒店門口,全城轟動,婚禮盛大無比。


他翻遍了褲兜,買了份報紙,他看著報紙上她被一個油膩男人抱著,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的恨意愈而愈濃。


他要報復,他要偷遍這世界上所有的電動車!


當然偷電動車沒辦法報復到女人和富豪身上,因為他們沒有電動車。


男人一邊偷電動車賣錢,一邊準備考試,他決定了,要參加司法考試,他要出人頭地。


有一天他拎著一麻袋電瓶去賣,聽見同行抱怨,「最近電瓶越來越不好拿了,都上了新鎖,開不了,只能挑那些忘鎖的倒霉蛋開,治安也不知道怎麼地了,抓進去好幾個人了。」


也許是他手藝越純熟,運氣也極佳,一個月就算是圈子裡的高手也只能偷幾十個電瓶,他竟然能偷上百個,而且不少人都進了局子,他每次都能躲過。


前前後後,粗略算下來,兩三千台電動車,命殞他手。


電瓶賣了錢,終於能買了資料,報名了培訓機構,恨意讓他夜以繼日,廢寢忘食,最終,
司法考試在網上公布成績的那天,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十年後。


他當上了一名優秀的檢察官,對市裡最大富豪的案子窮追不捨,可惜富豪黑白兩道通吃,案子每次要有線索時都被他及時擺平。

他也被無數次警告過,富豪不理解,為什麼這個檢察官這麼恨他。


可是夜路走多總會遇到鬼,何況富豪有個索命的檢察官盯著他。
終於有一天,富豪如他願鋃鐺入獄,聽說家裡的妻子也受不了大病一場,一命嗚呼。


他知道以後心猛地一抽痛,可又想起十年前她冷血無情的糟踐他的愛意的模樣,看著他報復的成果,忍不住仰天大笑,他終於抱怨雪恥。


最後財產清查的時候,下屬談起沒收房屋時,富豪太太屋子裡找到一張巨額賬單,字已經快看不清了,還是被複原了。

「說起來也奇怪,她買的這些東西都查不到流向。」


反正又是什麼富豪太太奢侈的開銷,他諷刺的想著,隨口問道,「是什麼?」

「三千台電動車。」


「我偷電動車養你啊!傻瓜。」簡淺對身旁的那個女孩說。

女孩轉過身,臉上已沾滿晶瑩的淚珠。

「不用說了,不用說了,親愛的,我相信你。」女孩哭著衝進簡淺的懷中。

「茶茶,不許哭了。我下午再做兩單,就給你買lv。」

那一年,簡淺連續創業失敗三次,開倒閉了三家公司,欠了40萬,買了張硬卧票,在一個午夜逃離了上海。

那一年,簡淺在成都開了個工作室,賣自製避孕套,血本無歸。

那一年,簡淺在gay吧買醉,三杯軟飲配一口黑方就醉得不省人事。

也就在這時,他遇到了現在這個女孩。

那一天,他出了酒吧的門,酒精上涌,他覺得頭昏腦漲,倒在地上。這時,這個街頭賣唱的長髮女孩發現了他。

她可憐他,扶著他,送他回到自己的住所,然後日了他。

事後,茶茶點了根煙,看著簡淺緩緩蘇醒。

「是你救了我嗎?」簡淺問。

茶茶點頭。

「謝謝你。」簡淺的眼中有晶瑩的淚珠,他握緊的拳頭都被滴落的淚水打濕。

「你是我昏暗生活里的光。」簡淺握緊女孩的手。

簡淺問:「茶茶,你是唱什麼歌的。」

茶茶拿起吉他:「一人我飲酒醉……」

原來,茶茶是喊麥的。

她,是不知名的喊麥主播,偶爾還會來一段社會搖。

那天他們相擁,他們相識,他們相愛。

緣分有時就是這樣。快得讓人窒息,又讓人幸福地淚流。

那天,簡淺關掉工作室,搬到茶茶的家。

相愛雖然沒那麼容易。

他忍受她的喊麥,她忍受他的口臭。可是愛情啊,本來就是相互包容。

於是他們攙扶彼此,在這座大大的城市,相依為命。

簡淺與茶茶開了個店,火鍋店。

不是一般的火鍋店,而是成都第一家喊麥火鍋店。

點餐188,就送喊麥,送皇馬甲,送房管。

點10瓶啤酒,就送老闆娘社會搖。

「我的社會搖搖到如今,最拿人心,你拿什麼跟我拼」。那一年,茶茶的舞姿綻放在成都,綻放在火鍋與吆喝中。

然鵝,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

你要記住,世間的所有相遇,都會有不幸。

儘管也許,你遇到的那個人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那一年,簡淺與茶茶的生活變得不和諧。

茶茶說她跳不動了,於是簡淺開始接班。

他開始跳社會搖。

於是他們的火鍋店就倒閉了。

那一年的成都炎熱無比,簡淺的心裡卻下著一場大雨。

他們欠了很多錢,找了個地下室住了下來。

簡淺開始偷電動車。

因為愛情,他什麼都願意啊。

可是,愛情卻不會再度生長。

那一年茶茶不再跳社會搖。她在廣場教大媽們跳鬼步,賺了一大筆錢。

於是茶茶離開了簡淺。

茶茶說:對不起啊。

簡淺說:沒關係。以後別跳社會搖了,你的腰不好,我很挂念你。

茶茶笑了:腰不好的是你吧。我守寡了這麼多年,我不挂念你,你好好保重。

他悲痛欲絕,覺得生活拋棄了自己。

傻瓜,她怎麼就不懂。他是為了偷電瓶車,為了這個家,才壞了腰啊。

他不再工作,只能靠偷電動車來維持生活這樣子。

如果你在成都街頭,看到一個身高一米八的枯槁男子彎下身軀,時刻注意著街頭的電瓶車,那麼,請你為他喊一次麥,讓他感受到溫暖。

很久以後有人問我,世界上最美的情話是什麼。

我想都沒想,就對他說:「我偷電動車養你啊。」

那人輕蔑地笑了。

他當然不懂這句話所代表的,是一個男孩子偉大的承諾。

(完)

本故事純屬虛構,只起到警醒作用,如有雷同,就當是真事。

偷竊可恥,請勿模仿。


」我偷電車養你啊!「

「這就是你一星期撬了十七輛電瓶車的原因?」

「你還沒有理解我此中的深意,我偷的都是艾瑪。你看過那個廣告嗎?很浪漫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把手伸過來,我先給你拷上。「

」如果這對冰涼的手銬是把我帶到你家,那我心甘情願做你的俘虜。「

」你想多了,我只會把你帶去警察局,我是個警察。另外你說話不要這麼噁心「

」這麼漂亮的女賊,你就忍心抓嗎?「

「我是個臉盲,根本不知道你漂不漂亮。」

「那你臉紅什麼」

「破案了精神煥發。」

「怎麼又黃了」

「防冷塗的蠟」

(二)

我叫王援朝,是個警察,剛剛抓了個偷電車的女賊。

嚴格來說我只是個協警,更嚴格地說她也並不是被我抓到的。

本來我是在跟她逛街。

這個女賊跟了我有兩個月,我見義勇為救了一個被丈夫家暴的中年婦女,當時她正在撬一輛飛鴿的自行車,等我把兩個人分開,我看見了一個很瘦的姑娘蹲在地上,通過車軲轆凝視著我,那雙很大眼睛撲閃著,手裡拿著一桿螺絲刀——用她的語言系統叫改錐——捅著那把大鎖,和她清瘦的肩膀相比那輛自行車實在太大了,車鏈子的陳年油垢染在她蒼白的手上有點刺眼,車軲轆的鏈條擋住落日的餘暉,臉上有暖黃的光影,頭髮很長,映著夕陽像是落下來的金色的線。

這一切都擋在那輛巨大的自行車後面,很不真實,我家的貓也經常用這種好奇又猶豫的複雜眼神,躲在花盆後邊瞅我。

我倆就這麼僵持著,我手裡還攥著從那個男人身上扯下來的碎布條,她手裡的改錐也沒閑著,繼續咔噠咔噠地捅著那把大鎖。

時間好像凝固,只有咔噠咔噠地鐵條聲,像一把厚重粗糙的大鐘。

「啪」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鎖被打開,她看著我緩緩起身,我得以看清她的樣子,我盯著她有光的眼睛和飽滿的胸脯——我發誓我第一次見這麼瘦的姑娘有這麼大的一雙豪乳——發怔,她看著我,緩緩把改錐揣進後屁股兜兒里,把沾滿油垢的手在白色的體恤上摸了摸,跨腿坐上了自行車。

「我叫李淑芬,我會回來找你的,你不要動。」

「叮鈴~」

一聲清脆的車鈴,她撒丫子汽車跑了,留下我在原地攥著那把破布條子。

我剛剛似乎同時錯過了一個立功和脫單的機會。

「我會回來找你!」

清脆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隱沒在越來越暗的夜色里,完全忘記了偷車和遛警的行為。

這娘們蹬車子的姿勢真的野。

未完待續。

真的有續。


「我偷電車養你啊!」女孩哭喊著,眼淚混著鼻涕流下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男人坐在地上,沉默許久,隨後把手裡捆好的一疊零錢遞到她面前:「拿著。」
「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女孩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像嬰孩一般爬到他面前,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臂膀。
「傻子,拿好!」男人鼻子一酸,把頭別了過去,「你跟著我有什麼用?礙手礙腳的,回家找你爹娘去。」
「我不要,不要回家。」女孩瘋了一樣拚命地搖頭,「他們會打死我的,求求你……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會做飯!洗衣服!實在不行我就去街上偷東西,我技術挺好的……」
「誰教會你的?小偷小摸能成什麼事?」男人怒喝道,轉頭看見她兩頰的淚痕後,方才的怒氣又消失無蹤了。
「好吧。」
女孩的哭臉一下子化為笑臉。

她就在這個瘸腿的男人家裡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好幾年。
白天,男人出去收垃圾,女孩便留在家裡打點家事。
男人年輕時在工地上受了傷,落下了殘疾,賠償款全被家裡人吞去了,自己也被趕了出來。在不同的城市流浪了幾年,終於停在這裡,因此他也明白無處可歸的艱辛。
他時常想起撿到女孩的那個雨天。那時她就跟蜷縮在牆角的小貓一般,又瘦又小。路過的男人不忍心,便給了她幾塊錢,讓她買點吃食,殊不知女孩就決定跟著他了。

「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傍晚,收完垃圾回來的男人在窗邊抽著撿來的煙頭,問。
女孩睜大眼睛,露出天真的神情,「那就做吧。」說著,便把衣服拉開了一半。
男人扇了她一巴掌。「穿上。」
女孩低著頭笑了笑。
她在遇到他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麼,男人不敢去想,只覺著這個世界對弱者從未公正。

某一年的某日,女孩消失了,就跟她從未來過一般。
男人對著空蕩蕩的大棚,眼神黯淡了很久。
他走在城市的每個角落,每每遇見人,都會問一句「有見到過一個眼睛很大,頭髮到肩膀,又矮又瘦的小姑娘嗎?」他就這樣問了好幾年,都沒有得到答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她一無所知。名字,年齡,出生地,這些事他從不過問,她也不怎麼想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女孩只是喊他大哥,男人便喊她小妹。
結束了,這段日子。這個纏人的小姑娘走了,自己也清靜下來。
男人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又過了很多年。男人要死了,寒冬里,大棚下,他的呼吸愈發地渾濁,停在上方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他彷彿聽到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卻沒辦法起身確認來人。
「我回來了。」
男人一驚,喉嚨里流出乾枯的聲音。
「我不會再走了。」
「對不起。」
他似乎感覺到一雙若有若無的手在撫著他的臉顫抖。
男人擠出一個微笑。
「回來就好。」
話畢,斷了氣。


「我偷電車養你啊!」

「哥沒用,掙不來大錢,可這病該治還得治啊,你放心,只有哥在一天,就養活你一天。」

「今天收成好,哥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炸雞塊,你吃吧,外面有兄弟請客,哥出去吃」

「這兩天條子查的緊,不太好下手,哥去求求醫生,看這醫藥費能不能欠幾天」

「醫生!俺妹妹那是一條人命啊醫生!你不能不管啊!醫生,俺求求您!就等三天好不好!就三天!」

「李哥,你之前說的賺錢的買賣?啊?砍人?那俺干不來,還有嗎?賣...血...行!能賺錢就行」

「就..這麼點錢?不不不...俺不是嫌少...要不...您再抽點?俺體格好,沒問題!行,好嘞,您多抽點也省的再找人了不是嘛」

「妹砸!你看哥帶啥好東西回來了!炸雞塊~哈哈,沒想到吧,你吃著,我外面還有飯局,什麼饅頭,哦,你說我帶的饅頭啊,給隔壁李嬸帶的,我馬上給她送過去,對了,哥掙到錢了,明天就回醫院,沒有,俺哪敢傷人啊,俺走了啊,你好好吃飯」

「警察大哥!俺錯了!俺這是第一次!俺醫院裡還躺著個等著俺交醫藥費的妹妹啊。俺求求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俺再也不敢了!俺給你跪下了!..」

「別跑?不跑是傻子!死條子,慢慢追吧!卧槽...有車....」

「醫生...俺...俺這個腿是不是保不住了?那就不保了,剩下的賠償款夠給俺妹治病嗎?」

「妹啊...別哭啊...你治病的錢湊夠了...是好事..不就是少條腿嘛,等過兩年,科技發達了,安個假的,那傢伙,跟真的一樣!」

「啥?你說你要偷電動車養我,那可不行,你可得好好上學,做一個好人」


我偷電車養你啊!

格瓦拉對那個女孩說。

女孩笑了笑,沒說話。

然後他就被抓進去了。

他出來了,因為一番言論火了。

他賺錢了,再也不用偷電車了。

可是他也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孩了。

他從女孩的婚禮回來的路上坐在路邊哭。

他再也不會去偷電車了。

因為那個他想偷電車養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我偷電車養你啊。。。。]男主對系統說。。。
系統:此人類為假宿主,執行抹殺命令!開始抹殺!(積分不夠!積分不夠!)男主被抹殺!
[為什麼。。。我想活。。。]男主死亡。。
[系統啟動尋找宿主。。。。正在尋找中。。開啟隨機模式。。。。發現目標!發現目標!]

花開兩朵,各自一表
在第九宇宙時空某地球中。
一個少年,走在巷子里。巷子又長又窄,少年背著包,及其不(;`O′)o爽的踢空罐子。突然天降之物砸中了少年。
少年頓時暈了過去,過longlonglong(很久很久以後),少年醒過來。發現自己在一片電子元件堆中
[少年,恭喜你被選中成為「電車之王」系統宿主!]
少年懵逼中,發現自己手上多了個表。表在對他說話。。。
少年一把驚嚇解下表扔到一邊。。
[已脫離宿主!啟動毀滅宿主程序,尋找下一個宿主!!!]
少年原地自爆,表不見了。。。。。


故事僅供娛樂,很多地方不嚴謹,請各位見諒。

電車還真的是挺難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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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電車養你啊!」這是他臨走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他沒有錢。
他說,他這一輩子想要保護一個人,那個人是我。
他說,他要偷電車養我。
他沒再說了,他哽咽了。

2017年12月1日,天氣轉涼。露滴爬上了窗玻璃,凝成了他眼中晶瑩的淚花。我推開陳舊的木門,打開滿是鐵鏽的信箱,取出日報,沏了一壺咖啡,坐在透著清早陽光的體溫的的木椅上,準備迎接新的一天。「昨日,一男子偷竊被捕。據警方透露,該男子偷竊的物品是A市的無軌電車。「我心頭一緊,想起了他一周前對我說的話。」該男子目前已被警方拘留,詳情請見後續報導。「我的目光向下移了少許,看到一張拍糊了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戴著手銬,邊上是兩位押送的警察。我看到了他的帽子,上面綉著一朵花。

報紙落了地,四周一片寂靜,我顫抖著坐下。眼前的光顯得刺眼,我想去把窗帘合攏些,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沒有力氣了。那是我幾個月前幫他綉在帽子上的花。自那以後,他日日戴著那帽子。

」我偷電車養你啊!「心中回蕩著他的音容笑貌,彷彿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伸手一抓,眼前的一切又化作了一團虛影。看吶,你偷的那些電車,真好看,它們的手牽著它頭上的電線,從未送開。要是有一天,它們離開了電線,它們該怎麼辦?要是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該怎麼辦?

走出門去,今天的電車沒用經過我家門口。以後,也不會了。誰也不知道電車去了哪,他們只知道,曾經有個電車大盜,偷走了這城市最後一輛電車。這是他偷走的第10輛電車。

幾年前,他告訴我,他有一個夢想,就是偷走這城市裡所有的電車。我嘲笑他,說他傻。後來,他趁著一個黑燈瞎火的夜晚,黑掉了所有的監控,突破重重安保系統,偷走了人生中第一輛無軌電車。沒人知道這輛電車去了哪裡。警方連續調查了3個月,依然毫無頭緒。第二天,我們一起坐在古榕樹下吃午餐,他告訴我,他成功了。我問他,為什麼要偷電車呢?他搖搖頭,說:「秘密。」

終於,你的夢想實現了。終於,你在最後的最後告訴我,你偷電車,是為了養我。終於,我們有了大房子,有了寵物貓,有了舒適的生活。可是,你不在這裡了。

我去到了A市警察局,想著去見他最後一面。警察告訴我,他已經被帶走了。問他們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他們遞過來一張皺巴巴的紙片,上面寫著我的名字,還畫著一輛無軌電車。我驀然想起,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電車上。他笨拙地上車,手拎袋裡的水果撒了一地,我替他拾起,他點著頭說謝謝。後來的日子裡,我們時常在電車上相見,我坐著電車回家,他坐著電車找家。再後來,他就成了我的男朋友。一年後,他便開始了偷電車。

今天是他不在的第5天,想他。從此A市,再無電車。


近日,上海警方破獲一團伙盜竊案件,該團伙竊得上海鐵路局配屬HXD1D型,SS9G型,SS8型等多台電力機車。目前,三名嫌疑人已被抓獲,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我偷電動車養你啊,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會做,就是偷這種東西,才能維持的了養你這樣子,也不用擔心進看守所,進去感覺像回家一樣 ,進了裡面去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裡面。


「我偷電車養你阿!」皇甫鐵牛終於忍不住地咆哮道。
他握住蘇翠花手腕的手,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不過還好,還好沒有,沒有鬆開。
「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翠花……」皇甫鐵牛實在沒辦法繼續逞強了,他倔強的表情慢慢地舒緩。翠花的頭髮很香,有一種雨後淡淡的青草味。田野間拂來的風,略過翠花的髮絲,輕輕飄進了鐵牛的鼻腔。
鐵牛那盯著翠花背影、含滿淚花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天空,再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一棵杏子樹,鐵牛害怕,他再這樣看著翠花的背影,會忍不住哭出來,所以只能一會看你,一會看雲。
可惜看你很遠,看雲彷彿都好近。

皇甫家族,沒有眼淚。
但皇甫家族的男人,是有感情的。
鐵牛清了清嗓子,平靜了下來,開始緩緩道:「翠花你知道嗎,自從在十里八鄉的農產品展銷會上,和你匆匆一眼,我就認定了你。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年的天氣好像都在嘲笑著我失敗的愛情,生產線上顆粒無收,我可能輸掉了金錢,也輸掉了你……」
「也是,世界上有緣無份的人那麼多,估計不差我們兩個。可你讓我很心寒,你不愛我了也好,你直接嫌我沒錢也好,可是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上官狗剩,你為什麼選擇了他……」
「就因為他舅舅在村口的那三十套破宅子要被政府徵收了嗎!你離開我也好,可……我愛你,可你卻愛著錢……」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

(村口的大喇叭開始響起了《手放開》)
皇甫鐵牛,終於流下了他那一滴,不可一世卻、鑽石般耀眼的眼淚。
突然,蘇翠花轉過頭,一巴掌直接落在了皇甫鐵牛的臉上。
她纖纖細手,完全沒有村裡女孩終日農事、滄桑後留下的痕迹。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
皇甫鐵牛愣住了。
蘇翠花終於不再沉默寡言,她轉過頭來面對鐵牛了。
「噥愛窩,噥到底造不造,噥說的愛窩,其實對窩來港,四一種負擔,噥四大哨爺,噥嘛也不會,噥(愛瑪我去 好好說話 編不下去了)偷來了老王家的自行車,說這是愛我;偷來了老李家的機車,說是愛我;偷來了麻子家的拖拉機,說是愛我!」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偷完了這些,是誰給你償還這些的阿!」
「你有沒有想過!你早已不如往日了!我們這樣清貧的生活怎麼熬下去啊!」
「是我!!!是我給你還的!!!」
「全都是我!!!你知不知道!!!」

皇甫鐵牛震驚.jpg
他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實際在背後默默為他付出了那麼多……
蘇翠花哽咽了。
「上官狗屎(打錯字了,上官狗剩),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我大表哥……」

皇甫鐵牛震驚得說不出話.jpg
「我不想讓你有壓力,實際村口那三十套宅子都是我爹的,他早就知道這些房子會被徵收,所以全都留給了我……我,蘇翠花,才是本村最有錢的女人……」

「其實我真的只想和你好好談一場戀愛,無關金錢,我們可以一起走在小路上采著春天的野花,可以一起站在小池塘邊數著水裡的荷葉,可以一起坐在麥子地里看秋風吹動著麥穗,可以一起奔跑在白雪皚皚的群山裡,再不濟,只要有一個小涼席,我們能躺在院子里看看夜晚的星空就好啦。」
「可你說愛我,卻從來沒考慮過我阿……自行車、機車、拖拉機……你借著愛我的名義,卻在消磨著我對你的愛,而現在!你竟然還想偷電車!電車用三千套宅子都賠不起阿!我還怎麼,用愛你的心,繼續下去啊……」

蘇翠花哭得梨花帶雨,
如果說櫻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那此刻穿過蘇翠花發梢的那一陣風的速度,一定是每秒5000000公里,
像一陣海嘯,在皇甫鐵牛的心裡掀起了陣陣波濤……

皇甫鐵牛心裡所有的驕傲,在這一秒,都低進了塵埃里……
他一把抱住蘇翠花……
輕輕地喃呢
「翠花,我再也不偷車了……你……養我吧……」
翠花點了點頭,在鐵牛的懷裡哭得像一個孩子。
「好……」


"我偷電車養你啊!""傻瓜,你可真傻,不過我也好喜歡你的傻,明明賺錢的方法那麼多,偏偏你就想出這麼個傻主意,這樣,我去給你買個掛,你去直播吃雞,多簡單,賺的也更多嘛!"


「我偷電車養你啊」
「對不起,我是警察」


「我偷電車養你啊!」

韓冰一連黑線地看著王二狗,從牙縫裡擠出七個字:「這是我媽的電車!」


「我偷電車養你啊!」

「這個才能養得起我,你偷得來嗎?」


「我偷電車養你啊!」

這是他的回答。
當他聽到女孩問他:「你這麼窮,也沒有本事,拿什麼養我」的時候,脫口而出。
女孩鄙夷的看著他,笑出了聲。

「別開玩笑了,就憑你。」女孩注視著自己剛做的水晶指甲,不屑的說道。
「你以為這是偶像劇啊?你配不上我,給不了我要的生活。偷電動車?你進了監獄,我還要替你還債呢,別做白日夢了。」

「可是…」他還想說什麼,這時一輛豪車停在了二人的旁邊,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下了車。

女孩看到立刻喜笑顏開,「親愛的,你來啦」她小跑到男人懷裡,親了他一口。

「寶貝,這是誰啊」男人也用和女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發出了疑問。
「嗨,誰也不是,我們走吧。」女孩瞟了他一眼,摟著男人進了車裡揚長而去,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

他淚流滿面,坐在路邊不爭氣的掉了眼淚。直到太陽下山,路邊的燈都亮了。他才站起來,回到了家。

「回來了?」他的父親坐在真皮沙發上,叼著雪茄。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彷彿早已預料到一樣。

「怎麼樣兒子,我說什麼來著。」父親緩緩地吐出了煙圈。

「…她不愛我。」他坐到父親對面,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

「所以你就乖乖的繼承公司企業吧,我的傻兒子,別總想著和女人雙宿雙飛海誓山盟了,你一無所有,誰會愛你呢。」
「…」他獃滯的望著天花板的吊燈。


「管家,給他把衣服換了,明天開始就進公司學習。」
「是的,老爺。」

他換上管家遞過來的睡袍,麻木的走進了浴室。


"我偷電車養你啊。" 男人擺弄著額前的劉海,心不在焉的斜眼端倪眼前的女人

"事到如今你偷公交車都沒用!" 女人一邊收拾著行李箱一邊咆哮著,忙碌間姣好的容貌與身姿又惹得男人心生搖曳,忍不住從背後環住女人的腰,卻被女人掙脫開來

"你還碰我!你真是我遇到的的最差勁男人!"女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男人的眼神又多了一絲輕蔑,男人只好悻悻坐下

"要演技沒演技,要腦子沒腦子,現在好了,活活把自己玩死,證據越來越多,自己的鐵粉都洗不下去脫了粉,官方也給了你實錘,平台已經不再簽約你了,別說我給人家律師函了,就是給律師含都沒用了!你現在就是過街老鼠…"

"夠了!"男人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女人的話,女人一驚,嚇得倒退了一步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要不是他們跟我說,要不是之前的情況,我會這樣?……"男人越說越激動,連說了好幾個要不是,說到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股勁兒也一下子散了,頹然又坐下

"哼哼…"女人冷笑,"怎麼,跟我牛逼起來了?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你,誰見了你都要跟你刷一句牛逼?你現在已經什麼也不是了!"

一邊說著,女人收拾行李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別…別離開我…我…一切還能從頭再來吧?我們從零開始好吧?總有一天我會翻身的!"男人語氣中透著一抹哀求,眼睛緊緊的盯著這個說過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

"你還在做夢?你現在還能做什麼?前天你開小號直播打擼,所有人都在彈幕刷500萬,你怎麼不給,你怎麼不給那個人啊,都在罵你,你自己都播不下去了,沒一會兒平台就給你封了,你以後該怎麼在這地兒混?轉行去做科學家嗎?"

"我們還有不少錢…我們還可以…"

"拉倒吧!"女人打斷了男人的話,"除了直播你還會別的什麼?那點錢不夠你浪費的,一兩年以後我們都去工地搬磚?"

女人收拾好行李箱,踢踢腳上的高跟鞋,準備離開

"別走…別離開我!別…"男人上去拉住女人,想要說什麼卻又好像噎在嗓子里一般,紅著眼睛欲言又止的樣子完全沒了往日的威風

"別碰我!"女人甩開他的手,厭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綰了一下頭髮說道

"這房子寫的我的名字,你趕緊搬走,過兩天我就聯繫中介公司把它賣掉了,別怪我沒提前跟你說,還偷電車養我,真是可笑。"

說罷,女人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男人,男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上揚,從兜里掏出兩個拇指大小的膠囊

"哥莫拉,傑頓!"男人一邊低聲吼叫著,一邊啟動了手中的膠囊

"融合升華!Ultraman snakeskin!"

黑霧湧現,男人被包圍其中,隱隱有暗光從中透出,好像蛇的鱗片發出的光芒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那位大人肯定會滿意的…"

黑霧消散,男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屋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偷電車養你啊。」二狗剛剛說完這句話,燕子噗嗤一聲就笑了。

清末民初,各地軍閥都在混戰,日本人更是趁機掠奪了中國大片土地,再加上深耕東北六年,早把那裡發展成了侵華大本營。

戰火所及之處,生靈塗炭。二狗和燕子正是混在一支逃難的隊伍里一路跑到了河南。哪成想,剛剛到了河南就得知胡璉將軍與日本人在石碑殺了個天翻地覆,最終斬斷了日軍南下的一隻魔爪。

二狗這一看,得勒。河南也甭呆了,正處於戰場中央早晚得淪陷。帶著燕子攀上了一列西去的列車跑到了當時尚未波及到戰火的西安。

那年冬天西安城可是異常的冷啊,遛鳥的老頭兒得穿倆棉褲才敢出門。大街小巷擠滿了逃難的人群,凍的是哆哆嗦嗦。燕子和二狗沒有準備過冬的衣服,燕子就問二狗,你說你是什麼江相派的傳人,狀元郎的弟子,什麼時候帶我過上好日子啊。

「我偷電車養你啊。」二狗剛剛說完這句話,燕子噗嗤一聲就笑了。

西安城裡那時剛剛通了電車,頭上連著兩根天線,坐一次要一角銀元,當時只有留學的少爺小姐和開店的掌柜才捨得坐這西洋玩意。據說這電車是美國人援助的,賣了真能值不少錢。可是,這麼大一物件,你怎麼偷呢。

二狗沒想這煩心事,要了壺茶水,走到了一個有人的桌子旁。
"這位老哥,小可初來乍到,在這喝杯茶水,老哥行個方便?"

"來來,坐坐坐,來了就是客,坐就行了。"西北漢子還是豪爽,說著拉了把椅子,二狗就坐了下來。「我聽你這口音不像本地人啊,外地逃過來的吧。」
"不瞞老哥,祖籍河北人,小鬼子打到了那裡我們這老百姓活不下去,就逃到了貴地。"

二狗嘴上忙著插諢打話,問出了紅臉漢子是個車夫,這可再好不過了,走街串巷接觸人最廣。二狗眼睛也沒閑著,他坐在一樓樓梯處,正好看見二層包房剛剛進去了一個穿著新棉襖的大黑痣,於是心裡有了定數,這過冬的衣服算是有了著落。

二狗跟紅臉漢子說道,我過去闖南走北,當時結拜了一個兄弟,臉上有一個大黑痣,黑痣上又長了一撮黑毛。聽說他在貴地混的挺好,這兵荒馬亂的就特地來投奔他,請問老哥,你是否認識他。

紅臉漢子細細一想,城裡還真有這麼個人,說"有,開賭場的。"

二狗一聽心裡樂開了花。問他"他家是不是兄弟兩人,和老娘相依為命。"

紅臉漢子搖搖頭「他家兄弟三個,母親死得早,是落水死的。」

「那他父親是否是本地人。」

紅臉漢子說「也不是,他爹早年是討飯的,從太原流落到西安。」

二狗又接著問「那他是否有一雙兒女,生意興隆,生活美滿。」

紅臉漢子心裡起了疑「還不對,兄弟你該不會記錯人了吧,人家明明是五個孩子,四兒一女。那座賭場以前生意還好,最近不行了,開紡織廠的二少爺也開了賭場,搶了他的生意。」

二狗連忙賠笑,大哥且別和小弟一般見識,小弟記性不好,看來就是記錯了人,敢問那黑痣現在家在何處,我去登門拜訪一看便知。

紅臉漢子告訴他,他家在離著不遠的愛民巷裡,門前有一棵老槐樹,槐樹上有一個喜鵲窩,你過去看看吧。

紅臉漢子喝完茶起身要走,二狗也沒留,待漢子走後。他戴上了剛剛從一老頭身上順的墨鏡,又從袖子里溜出了一把扇子放到茶館的桌子上,讓燕子躲了遠點,心裡想著先把過冬的衣服弄到手再說吧。茶館桌子上放面打開了的扇子是江湖行話,意思就是金口神斷,不準不收錢。

這不一會兒,黑痣帶著一群人走下了樓。

二狗裝著向他們借個火,點燃了香煙,然後看著黑痣說:「啊呀,這位老哥大富大貴啊,好面相,好面相。只是,只是……」

旁邊的茶客們看到二狗一見到黑痣,就說他是好面相,就離開桌子,一齊圍過來。可是,二狗不理他們,起身就走。

黑痣聽見二狗說他是好面相,又聽他說「只是……」,黑痣就坐不住了,追上來說道:「先生,你先進來一下子,把話說完。」

二狗很自然就回坐在了桌子邊,細看著他們一張張長滿橫肉的黝黑的臉。

黑痣問:「先生剛才說我好面相,好在哪裡?」黑痣說完後,看看旁人,旁人也都興趣盎然地看著二狗。

二狗說:「我跟著師父學習不久,你們覺得我說得對的地方,就叫一聲好;說得不對的地方,就指點出來。相學是一門相當高的學問,博大精深,我才剛剛入門。」

黑痣說:「你說吧,你說吧。」

二狗看著黑痣說:「你這個面相好,要是做官,必定位極人臣;要是當兵,必定是個將軍;要是做生意,必定財源滾滾。」我的眼睛掃過在座的所有人,接著說道:「這麼多人中,就數你面相最好,你最有錢。」

在座的人都笑了,還有人叫好。他們都覺得二狗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來誰是大老闆。

黑痣說:「接著說。」

二狗說:「你家世世代代,從你這一輩開始,就光宗耀祖,你家祖上受過很多苦,顛沛流離,妻離子散,所有的陰德,都在你身上表現出來,此後,你家世代享受榮華富貴,一代更比一代強。」

旁人又鼓起掌來,都用敬佩的目光看著二狗。

黑痣說:「你說詳細吧,你這麼文縐縐的,我聽不太懂。」

二狗說:「你家祖上不是本地人。」

黑痣說:「那你說是哪裡人?」

二狗說:「你家祖上生活在南邊,從你父親開始,才舉家搬遷到這裡。是不是?」

黑痣說:「是的。」

二狗接著說:「你家祖上很窮困,屋無片瓦,倉無顆糧。但是從你這輩開始翻身了。」

黑痣臉上有了喜色,他說:「是的。」

二狗說:「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黑痣說:「不知道。」

二狗說:「你家門前有一棵老槐樹,槐樹上有一個喜鵲窩,喜鵲窩給你帶來了福氣。」

黑痣睜大了眼睛,他相信二狗說的是真的,他相信遇到了神運算元。

觀眾里有個小個子,看二狗相面算卦很准,就湊近他,說道:「先生,能不能給我也算一卦。」

二狗說:「相面算卦,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學不到手。這十年八年中,你什麼也不能幹,專心學相術卦術,耽擱多少青春時光,耽擱多少掙錢的機會。所以,相面算卦收錢,應不應該?」

小個子說:「應該,應該。」他的手扣扣索索地伸向自己的口袋。

二狗制止他說:「今天我們相見,就是有緣。我白送你相法。」我端詳了他片刻,突然問道:「你是哪裡人?」

小個子說:「我是沙縣人。」

二狗說:「你命里有財,但財不多。你家祖上沒有餘財留給你。你這些年顛沛流離,干過多種事情,但都不成。」

小個子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二狗說:「你的相法只能送到這裡。以後有機會在詳細說。」

二狗又指指黑痣說:「上乘的相法,每天只能送一人,送人多了,自己破財。今天只要送的是這位大哥。」

小個子連連點頭,其餘的人也在連連點頭。他們對二狗的說法深信不疑。

現在說說二狗為什麼蒙對了小個子。過去,每個地方的人,出門都做的是固定的行業,沙縣,開小吃店的多。

出門開小吃店的,肯定沒有多少祖業,要不然也不會出門在外。開小吃店,掙不了多少錢,但也勝過給人看賭場,小個子既然當了看場子,那肯定是開小吃店生意折本了。

因為知道小個子是沙人,所以二狗說得句句在理,讓他不服也不行。

黑痣看到二狗一出口就非常神奇,接著說:「那你相相,我家有弟兄幾個,我有幾個娃?」

二狗說:「從你面相看出,你家弟兄三個,你有五個娃。」

旁邊的人們感到非常驚訝,他們看看二狗,又看看黑痣。

黑痣又問:「那你看看我爹娘都在不在?」

二狗說::「你爹在,你娘走了。」

圍觀的人一齊發出驚呼聲。

突然,黑痣冒出了一句:「那你算算我是家中老幾?」

這一下把二狗難住了,事先沒有向紅臉漢子打聽清楚,但是臉上不動聲色,說道:「 昆仲二三不能為幺。」

黑痣聽不懂了,他問:「你說的是啥?」

二狗說:「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說你是老幾?」

黑痣說:「我是老小。」

二狗說:「我就是說你是老小,昆仲二三不能,為幺。」

黑痣說:「真是神算,神算。」

其實,所謂江湖上算命的人,都是騙人的。他們最常用的騙人伎倆,有這麼兩條,一是提前把你的情況打聽清楚,二是說模稜兩可的話。

黑痣他娘死了,這種人就缺乏管教,所以是西安的地痞流氓。一般做地痞流氓的,都不是家中老大,每個家庭的老大都老成持重,這是真的。黑痣家弟兄三個,既然不是老大,那麼就是老二或者老三,但是,到底是老二還是老三,誰也說不上來,所以,二狗就說「昆仲二三不能老幺」。黑痣肯定聽不懂他的話,二狗就先問他是老幾,他如果說是老二,二狗說:「我說的是:昆仲二三,不能老幺。既然不是老幺,那麼就是老二了。」他如果說老三,二狗就說:「我說的是:昆仲二三不能,老幺。」

黑痣看到二狗說得條條是理,就恭敬地問道:「先生剛才說我只是……話沒有說完,只是什麼。」

二狗說:「先生最近遇到了麻煩事情,是不是?」

黑痣說:「我也就不隱瞞先生了,最近確實很煩躁,有人要和我搶生意。」

二狗知道他說的是紡織廠的二少爺,但是不說二少爺,要向神鬼之事上面引導。二狗說:「你的賭場能發財,但是風水不好,會阻擋你的財運。你要是換個地方發財,就風生水起,神鬼難擋了。」

黑痣問:「誰在擋?」

二狗說:「小鬼在擋。」

黑痣問:「小鬼在哪?」

二狗說:「在你棉襖里。」

黑痣慌了神問道「那我把棉襖燒了是不是就行了?」

二狗說「不行,小鬼邪氣侵到了你身上,可是根還在棉襖上,我得為你做個法,可保你財運亨通。」

黑痣連忙脫下了棉襖,遞給了二狗。剛剛出了太陽,暖洋洋的,一時間黑痣也不覺得冷。二狗嘴裡念念有詞,手裡拿著棉襖圍著黑痣轉起了圈,越走越快。突然,二狗頓住腳步含了口茶水,又把口茶水噴到了黑痣臉上。黑痣一驚,心裡不由一陣惱怒,但是看到二狗專心的模樣,就把心裡的不快壓了下去。

二狗用扇子過了下火,打在了棉襖上,說道「這鬼有法力,我得去太陽下施法,你們不要過來,免得小鬼鑽到了你們身上。」眾人哪敢不從,都躲在了茶館裡。

二狗拿了棉襖站在太陽底下,一邊照著太陽一邊踩著八卦步,嘴裡神神叨叨,不一會兒便走出了眾人的視線。燕子也跟上一齊跑了。

眾人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二狗回來,選了個膽大的出門一看,半個人影也沒瞧見,驚呼一聲「糟了!著了這小子的道,讓他給跑了!」

沒寫過這種東西,文筆生疏請大家多多海涵。接下來還有二狗找同夥,二狗黑吃黑,二狗偷電車。有人看我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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