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俠侶》里最傳情的一句話是什麼？

12-15

印象最深還是小龍女那句「我還是嫁你」。
彼時郭芙大小姐尚在大武小武間糾結猶豫……

楊過待她走遠，笑問：「倘若你是她，便嫁哪一個？」小龍女側頭想了一陣，道：「嫁你。」楊過笑道：「我不算。郭姑娘半點也不歡喜我。我說倘若你是她，二武兄弟之中你嫁哪一個？」小龍女「嗯」了一聲，心中拿二武來相互比較，終於又道：「我還是嫁你。」楊過又是好笑，又是感激，伸臂將她摟在懷裡。

貼上幾張95版《神鵰俠侶》截圖。

神鵰的主線是楊龍之戀，但最讓我感動的偏偏是靖蓉，那是我心中靖蓉最傳情的一段話。

記得是全書快結尾的時候，蒙古大軍圍攻襄陽城，郭靖黃蓉夫婦守城，黃蓉看著城下敵軍飛馳，再看郭靖挺立城頭，英姿颯爽，當時心想：「我和靖哥哥做了三十年夫妻，大半生心血都花在這襄陽城上了。咱倆共同抗敵，便兩人一齊血濺城頭，這一生也不枉了。」再看郭靖鬢間斑白，又想：「靖哥哥又多了幾十根白髮。」（原著對於當時狀況的描寫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但黃蓉心中所想的話大幾無差。）

這是我從小到大唯一一次看愛情類小說和影片落淚，少年相識相戀，攜手三十餘載，有相近的人生價值觀，為了共同的事業為了民族大計而奮鬥至死，這是我認知範圍內最理想的愛情啊。至臻狀態，莫過於此了吧。

找到了原文，拍照上傳

第三十一回半枚靈丹
……楊過苦笑道：「這位公孫老太太性子執拗之極，她的解藥又藏得隱秘異常，若非她自願給我，否則便是將谷中老幼盡數殺了，鋼刀架在她頸中，也決計不肯拿出來的。」小龍女道：「我倒有個法子。」楊過早猜到她的心意，說道：「龍兒，你再也休提此言。你我夫妻情深愛篤，如能白頭偕老，自然謝天謝地，如有不測，那也是命數使然。咱兩人之間決不容有第三人攔入。」

　　小龍女嗚咽道：「那公孫姑娘……我瞧她人很好啊，你便聽了我的話罷。」

　　綠萼心中大震，知道小龍女在勸楊過娶了自己，以便求葯活命。只聽楊過朗聲一笑，：「公孫姑娘自然是好。不但好，而且非常之好！其實天下好女子難道少了？那程英姑娘，陸無雙姑娘，也都是品貌雙全、重情篤義之人。只是你我既兩心如一，怎容另有他念？

　　你再設身處地想想，若有一個男人能解你體內劇毒，卻要你委身以事，你肯不肯啊？」

　　小龍女道：「我是女子，自作別論。」楊過笑道：「旁人重男輕女，我楊過卻是重女輕男……」

「一見楊過誤終身」讓某些人有了黑楊過的理由，可重讀此句，楊過的形象變得無比可愛，現在想起，依然久久無法釋懷。

全書最後一句：
其時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啊啊而鳴，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奪眶而出。
正是：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這是金庸所有小說裡面最意味悠長、情意綿綿的結尾，但卻因小郭襄的「淚珠奪眶而出」、結尾的「相思相見知何日」，本來應該是楊過龍女相廝相守、神鵰俠侶絕跡江湖的大團圓結局，陡然間變成了「天涯思君不可忘，此情綿綿無絕期」的悲傷結局，筆鋒戛然而止，但是情意卻綿延不絕。從此，僅有16歲的小郭襄開始了數十年的尋覓，少女的青春韶華刻在了十六歲那晚煙花漫天的夜空。

全書止於此，新的故事卻在讀者的腦中生根發芽。這是楊過小龍女的喜劇，也是郭襄張三丰的悲劇。直到數十年後，襄陽城破，郭靖夫婦殉難，當初明慧瀟洒的少女歷經風霜，上了峨眉山，從此青燈長伴，風陵渡口化作了記憶的港灣；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個被遺棄的少林弟子大徹大悟，上了武當山，從此一對鐵羅漢身攜百年，往事依稀，終化成了那個明慧瀟洒的背影。

楊過怔怔的望著她臉，心中思潮起伏，過了一會，一枝蠟燭爆了一點火花，點到盡頭，竟自熄了。
他忽然想起在桃花島小齋中見到的一副對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那是兩句唐詩，黃藥師思念亡妻，寫了掛在她平時刺繡讀書之處。

楊過當時看了漫不在意，此刻身歷是境，細細咀嚼此中情昧，當真心為之碎，突然眼前一黑，另外一枝蠟燭也自熄滅。
心想：「這兩枝蠟燭便像是我和龍兒，一枝點到了盡頭，另一枝跟著也就滅了。」

十歲那年，奶奶突然故去，爺爺自此再無笑顏。

爺爺不願在兩人同住二十年的屋子裡再待，搬去二伯廠區里的一間小屋獨居。

後來，每個周末都要和父母一起去看爺爺。

大家圍坐一桌吃飯，爺爺總要在身旁留一個空位，位前桌上擺一個空碗，碗上放一雙筷子。

大家就像以前一樣，要等爺爺宣布開始吃飯，才動筷子。

爺爺每次宣布開吃之後，都會對身邊的空碗說：「媽dei，掐完dei（吃飯了）。」

奶奶在世的時候，爺爺叫她「媽dei」，而奶奶則每次都回敬道「老光dei」。

只不過那之後，再也聽不到「老光dei」了。

爺爺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不到一年就癱倒在床，一躺就是兩年。

掙掙扎扎的，還是在奶奶故去三年之後追去了。

上小學時我喜歡《射鵰》，卻不喜歡《神鵰》，只因為《射鵰》是先看的原著，而《神鵰》是先看的連續劇。

那時不經事的我，覺得後者一味拘泥情愛，格局無聊。

爺爺故去一年後，我已上了初中，第一次讀了《神鵰》原著，方知此書遠不是「拘泥情愛」四字可以概括。

後來每次看到上面那句時，就不由得想起當年陪著爺爺吃飯時，他身邊的空碗來。

只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懂。

郭襄第一次見到小龍女時說的：
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

郭靖手執長劍，在城頭督師。
黃蓉站在他的身旁，眼見半爿天布滿紅霞，景色瑰麗無倫，城下敵軍飛騎賓士，猙獰的面目隱隱可見，再看郭靖時，見他挺立城頭，英風颯颯，心中不由得充滿了說不盡的愛慕眷戀之意。
他夫妻相愛，久而彌篤，今日強敵壓境，是否能再度將之擊退，誰都難以逆料。
黃蓉心想：「我和靖哥哥做了三十年夫妻，大半心血都花在這襄陽城上。咱倆共抗強敵，便是兩人一齊血濺城頭，這一生也真是不枉了。」

你又不是過兒，我幹嘛要對著你笑。

片段一：
小龍女：又痛了？你不要老是想著我！
楊過：如果我要不想你，我活著做什麼？
小龍女：你可以想些別的事情啊。
楊過：在這個世上，除了你，我還有什麼事情好想。
小龍女：你呀~

片段二：
楊過：天地為證，弟子楊過和龍氏，今天在重陽真人面前結為夫婦。
小龍女：過兒
楊過：龍兒，我們就在這裡拜堂成親（兩人對望）
小龍女：過兒，我……
楊過：龍兒，你怎麼了？你不喜歡嗎？（緊張的神情）
小龍女：不，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身，而且身受重傷，命不久矣。過兒，你何必對我這麼好呢？（龍流淚）
楊過：龍兒，事到如今，難道……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如果上天能讓我們多活一天，我們就多做一天夫妻。能夠多活一個時辰，我們就多做一個時辰的夫妻。只要我們能夠成親，無論時間長也好短也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弟子楊過和龍氏，真心相愛，此志不渝，但願生生世世永為夫婦。
小龍女：但願重陽真人保佑，讓我和過兒生生世世永為夫婦。

片段三：
楊過：姑姑，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小龍女：不，你來得正好，我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過兒，抱緊我！（抱緊時突然發現過缺了右臂）
小龍女：過兒！你的右臂呢？
楊過：姑姑，這個時候你不要問我！你趕緊閉上眼睛，我幫你運功療傷！
小龍女：過兒，可憐的過兒！什麼時候斷的？還疼嗎？（小龍女痛哭。此刻關心她的過兒如何斷臂，卻不關心自己的傷勢。）
楊過：早就不疼了。姑姑，我只要能再見你一面，只要能和你永遠在一起，少一條臂膀又算什麼？我還有一條左臂，一樣可以抱你。
……（此處略去一萬字）
小龍女：「郭大俠的姑娘傷你手臂，她不會好好待你的。那麼以後誰來照顧你呢？你孤苦伶仃的一個兒，你……沒人陪伴……」（你~~~沒人陪伴~~~）
楊過：「甚麼師待名分，甚麼名節清白，咱們通通當是放屁！通通滾他媽的蛋！死也罷，活也罷，咱倆誰也沒命苦，誰也不會孤苦伶仃。從今而後，你不是我師父，不是我姑姑，是我妻子！」
小龍女：「這是你的真心話么？是不是為了讓我歡喜，故意說些好聽言語？」
楊過：「自然是真心。我斷了手臂，你更加憐惜我；你遇到了甚麼災難，我也是更加憐惜你。」
小龍女：「是啊，世上除了你我兩人自己，原也沒旁人憐惜。

……（小龍女）便放下梳子，戴上耳環，插上珠釵，手腕上戴了一雙玉鐲，紅燭掩映之下，當真美艷無雙。她喜孜孜的回過頭來，想要楊過稱讚幾句。

一回頭，只見楊過淚流滿面，悲不自勝。小龍女一咬牙，只作不見，微笑道：「你說我好不好看？」

過兒，甚麼事不痛快了？

瑛姑，咱們所生的孩兒，頭頂心是一個旋兒呢，還是兩個旋兒？

是楊過思念小龍女，卻連夢都夢不見的那句：楊過不由得心中大慟：而我，而我，三日三夜不能合眼，竟連夢也做不到一個！心裡朝思夜想卻不知生死的愛人，求得夢中一見竟也不能夠。唯夢閑人不夢君。原文：霎時之間，心中想起幾句詞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這是蘇東坡悼亡之詞。楊過一生潛心武學，讀書不多，數處前在江南一家小酒店壁上偶爾見到題著這首詞，但覺情深意真，隨口念了幾遍，這時憶及，已不記得是誰所作。心想：「他是十年生死兩茫茫，我和龍兒已相隔一十六年了。他尚有個孤墳，知道愛妻埋骨之所，而我卻連妻子葬身何處也自不知。」接著又想到這詞的下半闋，那是作者一晚夢到亡妻的情境：「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料想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不由得心中大慟：「而我，而我，三日三夜不能合眼，竟連夢也做不到一個！」

這種女孩兒家的情懷，你年輕時尚且不懂，到得老來，更知道些甚麼？

可惜我遲生了二十年。倘若媽媽先生我，再生姊姊，我學會了師父的龍象般若功和無上瑜珈密乘，在全真教道觀外住了下來，自稱大龍女，小楊過在全真教中受師父欺侮，逃到我家裡，我收留了他教他武功，他慢慢的自會跟我好了。他再遇到小龍女，最多不過拉住她手，給她三枚金針，說道：小妹子，你很可愛，我心裡也挺喜歡你。不過我的心已屬大龍女了。請你莫怪！你有甚幺事，拿一枚金針來，我一定給你辦到。

過了良久，楊過才道：龍兒，你的容貌一點沒變，我卻老了。小龍女端目凝視，說道：不是老了，是我的過兒長大了。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她是祖師婆婆，怎麼這般年輕？」
「畫像的時候年輕，後來就不年輕了。」
平淡之極的一句話，卻觸動人心。當真是紅顏易老，年華不再。

應該是「命苦」吧！

小龍女向他凝望片刻，見他道袍上鮮血淋漓，臉上全無血色，不由得萬念俱灰，顫聲道：「過兒，我那日給歐陽鋒點中穴道，動彈不得，清白為此人玷污，縱然傷愈，也不能跟你成婚了。但他……
但他捨命救我，你也別再難為他。總之，是我命苦。]

「過兒，咱們命該如此，也怨不得旁人，你別太氣苦了。」

過不多久，遙遙望見郭芙為李莫愁所害，大火即將燒到身邊。楊過道：「龍兒，這姑娘害了我不夠，又來害你，今日終於遭到如此報應。」小龍女明亮的眼光凝視著他，奇道：「過兒，難道你不去救她？」楊過恨恨的道：「她將咱們害成這樣，我不親手殺她，已對得起她父母了。」小龍女嘆道：「咱們不幸，那是命苦，讓別人快快樂樂的，不很好嗎？

楊過口中雖然如此說，但望見大火燒近郭芙身邊，心裡終究不忍，澀然道：「好！咱們命苦，人家命好！」

必須是三十九回中楊過、小龍女、郭襄在戰場上的對話啊！！！

楊過叫道：「巨奸雖斃，敵軍未敗，咱們再戰。你累不累？」這四句話前三句慷慨激昂，最後一句卻轉成了溫柔體貼的調子。小龍女淡淡一笑，說道：「你說上，便上罷！」忽然身旁一個少女聲音說道：「楊大嫂，你真美！」正是郭襄。小龍女回頭笑道：「小妹子，多謝你為我們祝禱重會。你大哥哥盡說你的好，定要帶我到襄陽來見你一見。」郭襄嘆了一口氣，道：「也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
————第三十九回大戰襄陽

彼時，楊過為了救郭襄，在高台上大戰金輪法王，險些喪命，十六年的蝕骨相思才換得與小龍女相聚，沒想到既救不了郭襄又要賠上自己的性命，萬念俱灰之際偶然使出了自創的「黯然銷魂掌」，這才打敗了金輪法王。楊過、郭襄都可謂死裡逃生，小龍女也是擔驚受怕到了極點，然而戰場瞬息萬變，襄陽危急，於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有了這一段對話。楊過的話慷慨激昂中不失溫柔體貼盡顯大俠風範，小龍女一句「你說上，便上罷」更是柔情萬種你儂我儂，而郭襄的最後一句不禁讓人想起那句著名的「一見楊過誤終身」，那一聲幽幽的嘆息，讓人心疼。